每月语文
2017-04-21黄集伟
黄集伟
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是我的祖国
「天王盖地虎全考985」 6月7日,2016高考开考日,上句出自一张横幅口号,图片上显示的全句是:“天王盖地虎,全考985;宝塔镇河妖,全上211”……很难说这个横幅口号不满含美意,可它呛人的村镇气息外溢得过于肆无忌惮了吧?本周看见的另一句横幅口号就好得多,它亲切诚恳,有着强烈的年龄感。口号说:“考的全都会,蒙的全都对”,也是美意,可美得妙趣横生。
「退欧」 来自澎湃新闻记者徐明徽报道。所谓“退欧”,是短句“退出欧盟”的压缩语,其使用时间尚短,猛一听有点蒙。不过,尽管“退欧”这事儿跟你我关系不大,可在本文中旁观霍金他们与“退欧”呼吁者真枪实弹呛呛,依旧眼界……人家的呛呛好科学啊。
「那颤抖是他的伤痕与勋章」 来自共识网本周推荐,语出作家张佳玮怀念拳王阿里短文。文末一段信陵公子写:“所以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连他颤抖着手点燃火炬,都是一个传奇。没人嘲笑他的颤抖,那颤抖是他的伤痕与勋章……古希腊史诗里的英雄,我们一个都没见过真人。但穆罕默德·阿里那些语录、传奇和他的比赛,那都是真的。理念之类,都是可以嘴上宣扬的。他颤抖的手,是真实的。”
「佣工式师生关系」 来自评家萧萧树本周快评。针对华东理工大学研二学生李鹏实验死亡事件,萧萧树认为,“雇工式师生关系”在高校具有普遍性,这种“制度缺陷,使一些教师可以为所欲为地将高校作为‘可利用资源牟取利益,而非传道授业解惑的事业”……既然是“普遍”的“雇佣”,是谁给了雇主这么长久这么不可更改的权力?
「人类进化床」 来自《朝日新闻》消息:“京都大学的研究员们受黑猩猩在树上造床睡觉的启发,研发出了一款可以帮助人们快速进入‘深度睡眠的‘人类进化床。日前,这款‘人类进化床在京都大学综合博物馆举办的‘睡眠展会上亮相。野生黑猩猩为了觅食四处移动,在觅食处的树冠上用枝叶打造出一张网状床,中间下沉的部分为床垫”……把一张其貌不扬普普通通的卧具冠以“人类”“进化”的宏阔定义真好吗?
「猴年马月」 本为汉语熟词,因“时令”原因被再度提起:“我们往往习惯将不可知的年月、不可能的愿望,与‘猴年马月相连。其实,猴年马月是一种用生肖动物来纪年月日的时间表示法,生肖年与生肖月相配,猴年的马月,十二年一次。这原本反映的是古代中国纪年纪月的智慧,让时间充满特定的文化意味,与现在网传的‘何年嘛月并不相干”……在今天,这种基于祈愿的俗词已由“祈愿”转为“趣谈”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是我的祖国」 来自青阅读本周微信号所刊作者张知依文章,语出诗人余秀华诗作:“阳光好的院子里,麻雀扑腾细微而金黄的响声/枯萎的月季花叶子也是好的//时光有序。而生活总是给好的一面给人看//另外的一面,是要爱的/我会遇见最好的山水,最好的人//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是我的祖国/是我能够听见星座之间对话的庙堂”……这首名为《爱》的新作收入余秀华新诗集《我们爱过又忘记》之中,我喜欢的这句重新定义了“祖国”,它缩小了祖国,温暖了这个一直貌似火热实则冰冷的俗词。
「我们生活在一个令人勇敢不起来的环境里」 来自学者徐贲文章,回应有关“看客”的“勇敢说”,徐贲说:“我无意于奢谈勇敢,因为我明白,我们生活在一个令人勇敢不起来的环境里。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勇敢是常态,勇敢是极少的例外……道德冷漠和犬儒主义已经侵蚀了太多人善良的靈魂,让他们丧失了正义和是非的意识,罹患上了精神麻木的疾病”……自上周至本周,徐贲张鸣之争成为讨论热点,但张进徐退徐辩张进几个回合下来,“英雄”或“懦夫”,“呐喊”或“沉默”的讨论果真日渐清晰?
「高考工厂」 来自高考新闻,所谓“高考工厂”,是安徽毛坦厂中学“别称”,该中学“是安徽省一所省级重点高级中学……每年上万毕业生且高考本科上线率竟连续4年达到80%以上,学校被称为‘超级中学‘亚洲最大高考工厂。但同时也有人称之为‘地狱‘集中营‘高考工厂。在网络上,毛中的学生多被称为‘高考工厂生产出来的‘考试机器”。
「我的英雄是一个懦夫」 来自《东方书评》所刊学者恺蒂对英国作家朱利安·巴恩斯采访,语出英国作家巴恩斯。恺蒂问:“今年1月,您在《卫报》上有一篇文章,您写道:‘我的英雄是一个懦夫,确切地说,他自认为是一个懦夫。更确切地说,他所处的境况,让他不可能不成为一个懦夫……您能解释一下么?”巴恩斯答:“有时候,传统意义上的英雄并不一定是真英雄。是否在强权下选择当英雄,你必须要权衡所有的利害关系……很多时候,我们是不能用‘英雄或‘懦夫这些词的,英雄如果变成了一种虚荣,以你的亲友的牺牲为代价,那怎么还能叫英雄呢?”
「朋友圈国葬」 来自网友lishuhang推荐,出处不详,应该也是一位网友吧。所谓“朋友圈国葬”,是指杨绛先生去世后朋友圈的各种悼念和讨论。但这位网友认为,在这种嘈杂的信息洪流中,真正有价值的信息至为罕见。脱离原有语境,想说这个“朋友圈国葬”组合词高妙诡谲,它在巨大词性落差中成词,在绝对当下的体验中造句,堪称奇葩。
「不能每部片都下跪对吧」 来自《南方周末》文化快评,语出导演徐峥。“在所有关于《百鸟朝凤》的讨论声中,徐峥是为数不多的明白人。他在微博上说,‘高票房电影不是一无是处的。但电影产业发展到今天,艺术院线的建设迫在眉睫,通过拉长排期,设立艺术院线给文艺电影一定的空间,鼓励不以商业为目的的创作可以让文化多元发展。这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不能每部片都下跪对吧?”
「我完全不想进入任何文学史」 来自《新京报》书评周刊编辑柏林本周作家访问,语出作家王十月。“作为一个‘底层作家,王十月初入作协时,对这个主流文学权力场域看不惯,‘作家们好像睡着了,看不见社会真相,整天在做艺术性空谈……王十月很少为写作的艺术性考虑,‘我完全不想进入任何文学史,给我贴打工作家或者底层标签,我不拒绝也不炫耀,我只关心能用写作来思考什么。 他担心的是自己不能再思考,由其出身底层的孤立性和草根性,他很容易成为一种被规训的文学生存状态。‘我一直害怕,有一天成为沉默的帮凶”……王十月的警醒十分宝贵,柏林的“被规划”担忧一样。
「政策性离婚」 来自媒体报道,语出网友千里独行者。针对云南官渡区秧草凹村村民为获取“按户补偿”的拆迁款,纷纷扎堆离婚,该村村民“像赶集般地聚拢在这里,目的只一个——离婚。许多年龄大至八九十岁、小到二三十岁的夫妻,在离婚或准备离婚”……网友千里独行者点评说,这奇葩事可称之为“政策性离婚”!也是中国特色之一!”
「我悲哀地望着我们这一代人」 来自《新周刊》微博推荐,语出诗人朵渔新书书名,原句是莱蒙托夫一首诗中的句子:“‘我悲哀地望着我们这一代人,那前途不是黯淡就是缥缈,对人生求索而又不解有如重担,定将压得人在碌碌无为中衰老……朵渔说莱蒙托夫这首诗准确地传达了时代的脉搏和道德状况,那么他用来为自己的随笔集命名,也是有深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