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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战线视野下知识分子“心态”嬗变研究

2017-04-20

内蒙古统战理论研究 2017年3期
关键词:知识分子心态文化

统一战线孕育、形成、稳固、发展的整个过程中,党外知识分子始终置身其中,一方面作为统一战线团结对象备受关注,一方面以其自身固有的“文化生产力”推动着统一战线的进程,成为统一战线的“基础性、战略性”力量。新时期党外知识分子统战工作的成效,建基于对党外知识分子群体特质的条分缕析。历史情境和社会情势的演变,使得“知识分子”概念渐渐趋于一种“说不清、理还乱”的境地,在历史、政治、文化、哲学等各种维度的解构下,“知识分子”已不是一个能够“一言以蔽之”的特定群体。虽然基于“统一战线”的特定视角,知识分子做了党际关系上的划分,但作为人才队伍的重要组成部分,党外知识分子又必须置于中国知识分子群体的大视域中进行研究解析,从中国知识分子发展流变的完整脉络中提炼要点和思路。

一、中国知识分子的思想流变

从人类学的角度来看,知识分子的起源有着某种意义上的一致性,这种一致性源于人类对“自我”与“世界”关系的探求和追索;但是,在中西方的社会语境中,知识分子的文化源头却并不相同。中国知识分子诞生于中华文化特有的价值体系土壤中,并随着文化系统的演进在思想结构、文化质地及其外显模式上产生流变,这种流变大致上可以分三个阶段来解读:

第一阶段:1840年鸦片战争之前,这一阶段属于中国知识分子历史性格的定型期和稳定期。中国早期最符合“知识分子”特征的是“士”或“士大夫”,其以一个完整社会阶层的形式来体现,居于“士、农、工、商”的古代社会结构的顶层,由此衍生出传统文化中的各种思想流派和诸子百家。由于“士”阶层的形成一开始就是一种政治社会秩序的“施设”,也就预设了中国知识分子根深蒂固的“入世”情结,所谓“学而优则仕”。秦汉以后,儒家学统凭借其政治上和文化上的绝对权威,以一种内在的、自发的推进方式,规定了古代知识分子在思想质地上的基本形态,即:相较于追求知识,更注重伦理道德,追求以道德内化为基础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内圣外王”之道。《论语 里仁》中言:“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正是这种精神追求的集中表达。

第二阶段:1840年至改革开放,这一阶段属于西方异质文明冲击下中国知识分子的重塑期和规整期。鸦片战争之后,封建士大夫阶层中脱胎出一批西方文明的先纳者,构成了近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主体。历史的遽变撕裂了天朝王国自成一体的治乱循环,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的固有秩序不再稳妥,儒家道统的绝对认同感受到鞭挞,“仁义礼智”、“内圣外王”的阳春白雪式的理想境界,在现实的废墟面前无从拼凑。以“道统”为单向人格的“士人”们,开始突破自身的心理坚冰,夹杂着对本土文化的颠覆和眷恋、对外来文化的质疑和搬用,在多元复杂的思想潮流以及由之诱发的文化革命和社会革命之中来回颠簸,认知结构和社会心态在矛盾冲突中重新整合。

第三阶段:改革开放至今,这一阶段属于市场经济环境下中国知识分子的裂变期和分化期。改革开放带来的急剧的社会转型,使得还在传统文化困境中游离的中国知识分子进一步“异化”,较之外来势力的被动冲击,这场自我改革对知识分子的裂变更为彻底,在纷乱时期已经现形的知识分子边缘化现象,在商品经济的大潮中似乎已成定局。同时,“道”高于政治、高于经济的文化传统不复存在,知识分子思维构造中的“理想性”逐渐被“现实性”瓦解,文化安全感和社会归属感消弭殆尽,知识分子的精神依托、价值取向、心理认知以及由其导致的行为模式,在市场、资本和商品的“拥动”中朝着各个不可预知的方向分散。

二、作为统一战线对象的知识分子

综观学界关于知识分子的各种定位,可以得出两个结论:第一,知识分子必须以构建某种知识体系为“志业”,涉及对人类文化价值的关怀、阐发、运用和创造;第二,知识分子必须是社会事务的“介入者”,涉及对人类社会发展的良知意识、责任意识和能动意识。所以,“文化性”和“社会性”是知识分子的两个必要条件,这也是“知识分子”作为一类特定对象纳入统一战线视野的缘由所在。作为统一战线重要成员的党外知识分子,不可避免地习染了中国知识分子群体流变而生的各种“确定性”和“不确定性”,并在统一战线事业的特定土壤上,在文化心态和社会心态方面滋生出许多新的特质:

(一)党外知识分子的文化心态

作为一个历史范畴,知识分子的思维结构和行为模式都与特定历史阶段的文化心态密切相关。所谓“文化心态”,意指个体或民族在本土文化浸润下滋长固化、在外来文化冲击中迁移转换的“文化品性”和“文化对待”,具体体现为对本土文化的坚守和传承能力、对异质文化的接受和融解能力、对文化整体的运用和创造能力等等。特定社会发展阶段的文化教育、社会分工、科学技术等内容的发展状况,都对知识分子的文化心态有所隐射。21世纪文化范式的多样化,使得党外知识分子在瞬息万变的文化市场环境中战战兢兢、不知所守,这成为其文化心态上的显著特征:

一方面,传统文化历经动荡后一蹶不振,在全球性文化发展的大潮中处于弱势和守势。中华文化开发利用的“原生态、不彻底、难转换”等发展困局,使得原本根深蒂固的伦理道德至上的文化“道统”,逐渐脱离了知识分子的秉持范围,由此造成的信仰危机和道德拷问成为党外知识分子的心理常态,理应在中华文化复兴中发挥的“顶梁柱”作用没有淋漓尽致,文化发展和知识分子发展陷于一种相互为难的迂回境地。

另一方面,国门的洞开和世界的交融,使得多样文明冲突碰撞的历史趋势在科技助推下一发不可收拾,文化思想界也不可避免地上演了一场规模宏大的文化交锋。

综而述之,种种原因导致的党外知识分子在“文化对待”上的摇摆不定,既使得中华文明内在积淀的具有普世性的优秀价值理念无以为继,又使得外来文化的有益成分不能有效渗透至中国的文化土壤中,作为文化发展的主力军,中国知识分子的这种文化心态,使得文化界既缺失了理论研究上的推陈出新,又缺失了文化生产力的现实转换,党外知识分子的“文化性”特质不能充分实现,其作为统一战线“智力库”的作用发挥受限。

(二)党外知识分子的社会心态

所谓“社会心态”,意指个体对社会生活的“心理容纳度”、“行为参与度”以及由此而生的“自我存在感”,并通过个体对社会环境的调试和社会责任的践行得到具象体现。党外知识分子的社会心态如何,直接决定着党外知识分子统战工作的着力方向。知识分子群体流变是一个动态发展的过程,这就意味着党外知识分子社会心态的变动也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这个过程由时代特征所关涉,由此铺设了新时期党外知识分子在社会心态上的一些新态势:

一方面,历史进程的棍棒打不断文化基因的脉络,传统“士人”的“家国意识、天下观念、忧患情怀”依然流淌在当代知识分子的文化血液中。所以,党外知识分子与统一战线渊源颇深,尤其是革命战争时期,诚如毛泽东所言:“没有知识分子参加,革命的胜利是不可能的。”作为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等各界成员或代表性人物的源头,作为先进文化和先进生产力的开拓者、创造者、传播者,党外知识分子毋庸置疑地成为统一战线的“决策思想库”和“人才蓄水池”。应该说,党外知识分子作为重要成员参与统战工作是历史传统,这个传统对其社会心态的影响是决定性的,绝大多数的党外知识分子,在有能力、有途径、有成效的前提下,愿意投身于国家和社会的发展大局,将自我价值的实现和家国天下的惠畅熔融相合,这种社会心态在当前境况下依然占据主流地位。

另一方面,改革开放造就了相对自由、社会容纳度较高的生存境遇,知识分子得以按照自身意志选择生存方式,对社会公共事务的“介入度”和“参与度”似乎可以随性而为,这也是“党外”知识分子占据了中国知识分子主体的重要原因;此外,当代发展环境和阶层结构的变迁,使得党外知识分子处于一种“自我放逐”和“体制束缚”形成的夹缝中,很多党外知识分子在社会发展洪流中摇摆不定、找不准自己的位置,自我定位不明晰、不确凿。凡此种种,直接影响着党外知识分子对社会事务的介入热情和参与效果,“明哲保身”、“独善其身”等“象牙塔”式的文人心理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成为党外知识分子统战工作的现实难题。

三、做好党外知识分子统战工作的路向反思

(一)以人为本,关注党外知识分子自身需要和发展

统一战线是做“人”的工作,这是统一战线的原理和本质,因此对党外知识分子与统一战线关系的科学定性和理性对待,是做好党外知识分子统战工作的前提。党外知识分子是统一战线的重要成员,同其他各界成员一道构成了统一战线的重要基础,这是对两者关系的一个基本解读;与此同时,党外知识分子作为中国知识分子的主体,还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社会群体,具有着“人”和“社会人”的双重要素,这是现象背后的本质。统一战线对党外知识分子的关怀,首先要关怀其作为“人”和“社会人”的本质,“以人为本”。“以人为本”,就要从人的基本需要和长期发展出发,为党外知识分子自身的需求和发展创造条件,是统一战线凝聚党外知识分子“人心和力量”的基础步骤。与所有“社会人”一样,党外知识分子的需求可以界分为两大类,“物质的”和“精神的”:

“衣食住行”等物质需求关乎人类的基本生存状况,先于其它一切需求,这是人类自然属性上的局限,更是人类向社会化过渡的原始动力。基于一种文化心理定式,世人常常将“知识分子”置于道德、理性、文化的“空中阁楼”,文人仕士都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阳春白雪的、清高的,忘却了其作为“人”的基本属性,但凡知识分子与物质化内容挂钩,便不可避免地沦为“假清高”和“俗人”,这是知识分子“无法言说的痛”。统一战线要做好党外知识分子工作,首先要厘清此类偏见,从关注、帮助、提高党外知识分子的物质生活条件出发。

在精神需求上,心理的健康、情感的丰富和文化的饱满三方面可以大致罗列,这是人类发展的必经阶段,从某种角度来说既是基础的又是高级的,与物质需求共同见证着“人”的全面发展。在这一层面上,知识分子的精神上的自我满足感和其创造性劳动的普遍认同感,较之于其它社会阶层,可能更为迫切和深入。统战工作对党外知识分子的关注焦点,大多数时候集中于其聪明才智的现成使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对其自成一体的精神世界的观照。所以,加强对党外知识分子心理变动、情感迁移和文化发展的研究、顺应、引导和助益,是统战工作的必然选择。

(二)突出优势,推动党外知识分子文化生产力转化

统一战线的终极关怀,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达成个体、社会、民族甚至世界的和谐共生,这是统一战线对中华民族“大一统”文化内核的演绎,这一价值导向最终要靠文化力量的“无形之手”来实现,所以归根到底要靠文化生产和建设的主力军---知识分子来实现。党外知识分子纳入统一战线,首先基于其文化层面的创造性和批判性,这一特质是党外知识分子在统战工作中的突出优势,也使其成为具有“建设性”的知识分子,这种“建设性”集中体现于其在文化发展和繁荣中的身份认定和职能储备。

党外知识分子不仅是统一战线的“思想库”和“智力库”,更是社会进步的“思想库”和“智力库”,他们广泛分布在政治、经济、教育、科技、文化、艺术、新闻出版、医疗卫生等诸多社会领域,在以知识体系构建、更新和运用为主要内容的文化建设布局中发挥着先导作用。可以说,党外知识分子代表着文化软实力提升的速度、力度、广度和深度。然而,基于新时期党外知识分子在文化心态上的“游离”,这一文化谱系的生产者并没有充分发挥作用,而这恰恰为统一战线的“发力”提供了契机。

党外知识分子的文化生产力没有一个有力而有效的“管理者”来规整,而实际上这个“管理者”的存在是很有必要的:一方面要关注党外知识分子群体本身;另一方面要在“尊重劳动、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创造”的工作方针下,在“政治上充分信任、工作上大力支持”的工作态度下,将党外知识分子群体纳入统一管理的范畴内,积极探索和建立必要的载体和渠道,为党外知识分子创建知联会、研究会、论坛等集中组织,加强同组织、宣传、教育、科技、民政、人事等部门的协作,有针对性地加强教育引导,并合理使用制度、规章等“刚性力量”,来激发和整合这一群体的柔性生产力。

(三)调整架构,重焕党外知识分子社会归属感

由近代开启的中国社会的转型,特别是政治和经济层面的风云变幻,对知识分子群体的影响是颠覆性的:政治体制的变革瓦解了传统知识分子在政治权力架构中的定位;经济体制的改革导致了社会阶层的重新界分,以“知识”为志业和荣耀的文人仕士在“资本”的威慑下经历着心理和身体的双重阵痛,在商品经济冲击下“知识”不再绝对意味着地位和门楣,知识分子所表征的社会力量在利润和利益面前不断弱化,市场化带来的社会财富的重新分配,使得知识分子与普通大众的界线不再层次分明。

党外知识分子,就置身于这样的社会境遇下,这样的境遇又导致了党外知识分子对体制和社会的模棱两可:一方面“精忠报国”的文化心理挥之不去,一方面又像备受责打的孩子一样筑起了自己与世界之间的“玻璃墙”。所谓“玻璃墙”,退可安身立命,进可指点江山。统一战线要拉动党外知识分子积极投身社会建设,首要任务就是打破这道“玻璃墙”,从“加强教育培训、广泛举荐人才、认真落实政策”等方面着手,在“注重政治引导、加强人才培养、强化条件保障”等方面用力,为党外知识分子参政议政的愿望和要求搭建平台,对党外知识分子优先进行社会安排、政治安排、荣誉安排、实职安排,从而在党外知识分子中形成正面的社会导向,从根本上扭转党外知识分子“独善其身”、对社会事务敬而远之的社会心态,为党外知识分子重新探寻自我存在感和社会归属感。

统一战线视野下,知识分子群体以及做好知识分子工作都被赋予了新的意义。党外知识分子统战工作要有效而高效,就必须把握知识分子群体的特点和规律,具体地说,就是要把握好新时期党外知识分子的文化心态和社会心态,深挖这种心态形成的历史和社会根源,梳理这种心态发展推进的整体脉络,从而开凿出这种心态疏导运用的方式路径。惟有如此,党外知识分子统战工作才能有的放矢、箭不虚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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