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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4-19

中学生百科·小文艺 2017年1期
关键词:旷野小城黑夜

在黑夜里行走

付炜|河南省信阳市第六高级中学

忘了这种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在一个静谧的夜晚里安放自己浅显的心事,独自走在没有路灯的街巷。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以极其诱人的旋律跳动着,最后陷落在深深的囹圄中。

我做过一个梦,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在一片琉璃色的背景前,茫然捂住臉,放声大哭。但在这枯萎的星球上,没有人会牵着我的手一直走下去,我只能一个人,在没有声音的荒原上行走,从白天到黑夜。

抹掉那些散碎残落的泪痕,在被碾过的回忆里,我还是一个在角落里绝望抱着双膝的男孩,眼泪像星子一样变得一闪一闪,最终消逝在了一条时光隧道里,空洞、没有终点,但能带我一直向前。黑夜像一颗好看的瞳仁一样,你我都是其中的风景,只不过有远有近,有的会潜入心灵,有的会淡出视线。仅此而已。

行走在黑夜里,我会想起童年时跟父亲一起在山里走夜路的情景。在手电微弱的灯光下,他的身影渺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是勉强还能辨认出一个模糊的黑点在我面前晃动。山风带着野草上露水的凉意一阵阵卷过来,我紧握住父亲的手,一步一步跟着他学会在黑夜里绕过密布的荆棘。几颗星星仿若随手镶嵌上去的钻石,冷漠地俯视着一切。疏朗的叶子挂在树梢上,虚实线条深深浅浅地割断天空,父亲拂过一串孱弱的叶,我便能听见响声簌簌,如同世间最优美的音乐,让我在那样凄冷的夜晚心中也明亮如晨。

如今走在黑夜里,没有父亲温暖的手掌在前方为我引路,我显得有些踌躇和不安。城市的夜空被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灯光染得一团脏,看不见几颗星星。倒是一轮奶油白的明月无惧无畏地孤悬在头顶,把周围的云也晕得有些惨然。风冷冷的,夹杂着灰尘和汽车尾气的味道,冷不防地迎面而来,让人只想逃离。我心神慌乱,有些狼狈地快步走开,几缕头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额头上,几乎快要遮住眼睛,我索性闭上双眼,任凭脚底生风,一路带我飞驰到童年的那个夜晚。

然而,我再也回不去了,我知道我终究要一个人前行,漫漫长夜里没有人会带我去寻找黎明。只有自己在黑夜中摸索着一步一个脚印地行走,才能拥有无惧无畏的勇气和越来越辽远的视野。

行走是一种心境,像流水经过一样,飘着古曲里才有的独特慢调来伴奏,有种沁入骨子里的悠悠,但不乏惊心动魄,因为每一步都是一种流逝,脚步虽然向前,生命却在消退,不觉亦是要深感敬畏。

在黑夜里行走,不是肆无忌惮地狂奔。它有内心真实的自由存在,经过一段冗长沉闷的过程,才会有春暖花开的豁然,这种味道,令我深深地陶醉其中,永远都无法忘却。

我喜欢在黑夜中行走。

读后

每一个夜,都很深很深。喜欢夜,以及夜色,以及夜凉。只因在夜里,渗透着亲情、成长以及领悟。直到夜走过我的故事,我才真正明白,喜欢夜,原来也可以这么任性。

喜欢的含义

张涵之|江西南昌市外国语学校

喜欢这种感觉,大多数人大约从小就体会过。对于小孩子来说,喜欢大概就是看见新奇的玩具或者美丽的花朵,便吵着闹着要买要摘。即便知道家里已经有很多类似的玩具,即便知道花儿也是需要被爱护的生命,他们还是想着“我想要”,而不是“怎样做是正确的”。

在孩子们眼里,喜欢的含义是既纯粹又好笑的,它其实是一种占有的欲望,是转瞬即逝且摇摆不定的。他们可能很快就被其他东西分散了注意力,迅速忘记了之前的喜欢;可能买下玩具没多久就失去新鲜感;可能摘下花儿不久就不满于它逐渐干枯,便无情地扔进垃圾桶里。

即便是对于成年人来说,喜欢也不一定是真挚晅久的。很多时候,人们对于名牌衣物、首饰、电子产品等物质的追求,对于自己短期内心仪的人的向往,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这种追求向往通常被冠以“喜欢”的名义,却无法掩盖它占有欲的本质。

其实,我想,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喜欢。

真正的喜欢并不是疯狂的、头脑发热的占有欲,而是纯粹的、由衷的欣赏和赞美。

譬如喜欢一朵花。

或许你只是在街边的花坛里看见它,因它的娇艳美丽,抑或品种稀有而惊讶,又或许只是被它带着露水的花辦在阳光照射下的一瞬间折射出的光彩所惊艳。

于是你停下来看着它,并不想把它据为已有,甚至不忍拿出相机拍摄,你一点也不想打扰到它;只是情不自禁地为它驻足,欣赏它的美丽,让它点亮你一整天的好心情。

譬如喜欢一只鸟。

或许你只是听见它在枝头歌唱,被它的歌声婉转、声音清亮打动,又或许只是被穿透空间的那一声啼叫带给你的触动所吸引。

于是你屏息凝神静静聆听它的声音,并不想捉住它做你的宠物,你只是由衷地想要为它停留,仅此而已。

抑或是喜欢一个人。

或许你只是偶然遇见她,为她的气质折服,而这一切不过源于她的头发软软的,她的眼睛清澈纯净,她的笑容甜美,整个人散发着青春的气息,让人想到春天的花香,雨后的草地,冬曰的阳光,新出炉的面包,以及一切美好而温暖的事物。

于是你揣着一颗悸动的青涩的心关注她,远远地小心翼翼地偷偷望着她,并从心底感谢她的存在,让你拥有了生命中的阳光和努力成为更好的人的愿望。

有时候,这喜欢并不能天长地久、亘古不变。它会随着你前进的脚步,随着花儿的淡出视野,随着鸟儿的飞走,随着伊人的离散而逐渐消逝,最后被封存在记忆的匣子里,像逐渐隐入夜幕的星辰。

但你终究还会再见到它们的。就在下一个春天,下一个窗前,下一次偶遇中。

在这个时候,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又会重现,那些你以为早已干枯的“喜欢”的根须又会哨无声息地苏醒。你会发现,有些事情,比如所谓的真正的“喜欢”,终究还是恒久不变的。

读后

“喜欢”是一个有磁性的词汇,它细致地雕刻缘分,精致地描摹情感,让我们在这五彩缤纷的世界与万事万物相互吸引,相互致意。慢慢地,随着年岁增长,喜欢,也将逐渐成为我们人生路上最重要的灵魂伴侣。因为喜欢,所以美好。

江南的味道

谢丽雅|浙江省湖州艺术与设计学校

我出生于美丽的江南。

漫步在古老的静谧的青石街上,行走在潺潺流水的河畔,穿过灰白结实的小桥,我闭上眼睛浅浅地嗅着江南柔和沁人的味道。

江南的味道凉凉的。

我是清晨穿过雾气笼罩的小桥的妇人,柔若无骨的手指摆弄着犹带水珠的菱角;我是清晨身处雾气氤氳的河边的浣衣姑娘,修长的手指掠过凉凉的河水,水波漫过白皙的手臂。

江南的凉沁人心脾,那涓涓流淌的小溪淌过人家门前,洗白了青苍的墙角,激起凉入肺腑的水花,湍急地流向更远更开阔的前方。

江南的味道凉凉的,洗去了空气中细微的尘埃,磨去了我们强势的霸气。

江南的味道暖暖的。

太阳橙红温暖的光芒刺透矇胧的雾气,照亮了青墙红瓦下崭新的一天。

我是门前玩弄蚂蚁的孩子,蹲在枝丫下看着阳光从树叶间倾泻而下,在不平坦的路面上投下耀眼的光斑;我是阶上阅读报纸的老人,冲泡一杯醇香的茶直至恬淡,翻看一份崭新的报纸直至泛黄,思索这一盘象棋直至夕阳落下,享受这一束午后的阳光直至暮色四合。

江南的暖流人心田,午后猫咪慵懒地躺在屋顶,眯着针一般的瞳孔剪辑着缕缕流光,张望着屋檐下玩耍在弄堂的孩子。

江南的味道暖暖的,阳光铺洒在灰白的屋瓦上,抹绿了墙角节节攀升的爬山虎,照暖了我们被风吹冷的脸颊。

江南的味道静静的。

当夕阳收敛最后一抹余晖,当老人拄着拐杖蹒跚地走进里屋,当孩子被母亲的晚饭催促着回家,当猫咪弓着背跳下屋顶。

我是那一哇迎风摇曳的油菜花,月光下更显风流优雅;我是那晚风中婆娑起舞的绿杨叶,落入池塘激起空荡的回声。

江南的静深入骨髓,银白色的月光如水般在空中跳跃,照温婉流淌的河水,抚轻轻摇摆的绿苇。

江南的味道静静的,幽蓝色的夜空催人人眠,安抚着我们孩子般的心灵。

典雅柔和的江南缓缓地从历史中走来,娇巧的姑娘也蜕变成风绰的妇人,纤细的小溪也流淌成汪洋的大海,小缸的荷花也繁衍出满塘的荷叶。

我穿过木雕的回廊,踏过布满青苔的弄堂,抚摸墙头探首的蔷薇,轻叩已开裂的黑色木漆大门,嗅着江南温和柔美的味道,拥一怀这静雅的时光。

读后

清新、宁静而笑好,我想在江南的味道里,我会陶醉地忘掉自己的姓氏,甚至成为江南身体的一部分。在这令人神往的江南,凉凉又暖暖的江南,無数风景跃然纸上的江南,面对你,我愿把所有的爱恋、憧憬、祝福都给你。

小城故事

朱媛媛|河北省承德市滦平一中

多年前抑或如今的小城,我都不甚了解,从小异居他乡的我,对故乡的气息捕捉得微乎其微,只听得有个百草洼,有个金山岭罢了。然而时光过去多年,我又回到这里,这陌生而又熟悉的故乡。

没有诗人吟诵的那些或浅淡或沉重的哀愁,我更像一个旅人,游荡在小城的每个角落,追寻着心灵的归宿,感受着这座并不十分聒噪的小城。

初次来到小城的时节,是夏天。在这个草木繁茂的季节里,小城天是蓝色的,明亮的,似久病初愈的样子。烈日下的大树,总是被天光拓出明明暗暗的影子。浮云游走,留下人们驻足在树下的欢声笑语。偶尔会有一些不惧炎热的孩子们玩闹,夏曰也因此于热烈中透着些许清新。这时的街道会传出阵阵吆喝声,或清亮或低沉的嗓音响彻在小城的每个角落。抬眼看去,打着赤膊,骑着老车,在街道上辗转,留下朴实的背影,这是老一辈的小城里的人。他们斑斑的岁月逐渐积淀成淳朴厚道,成为这座小城的内涵。

跟随八月的雨一同飘落的花儿铺满大地,繁绿的景象渐行渐远。杏黄的风,杏黄的雨,问候了这座小城;没有了夏曰的盛气凌人,它更加沉稳,像思考着的小小哲人,令人着迷。雨水敲打着人们的窗户,青衣老人,窗前绣着花,呢喃着金色收成。不一会儿,雨后的天空清凉飒爽,金色的阳光,在秋月的傍晚透过云层散发出烈烈光辉,整个小城便像西西里的童话世界般溢满金黃。人们淡然一笑,渲染了一切平静美好。

继而冬曰来临,却也不那么迅疾,这小城的冬曰向来如此吧。没有极北的冰天冻地,这里的冬季温文尔雅,偶尔它情绪低落,便会有凛冽的寒气席卷这北国的一隅。一场大雪纷飞后,大街上就会有散步的老人搓着双手,面对着一片白茫茫的干净大地。笑着说道:“天真凉喽!”似是喃喃自语。转身便又踱着年迈的步子消失在街道口,留下一串脚印。

而这样的日子,挨过几曰,享受过几日,便又在春的气息中消散。这小城的春天,总是不紧不慢地降临。他们说着,丁香开了,樱花开了,油桐花开了,蔷薇花开了,桃花梨花更是开得繁盛闹腾。空气中多了一层毛茸茸的暖意,抵触褶皱的皮肤。这里的春天的暖,不张扬也不示弱,像隔夜的茶垢仍存有芳香般,夹杂着细水长流的耐性。这时,城中的人们便欢腾起来,抚摸着那冰雪后的湿润土壤中的一抹春意。

这便是小城。它在纷繁缭乱的城市之间显得冷静自然,带给小城的人们一份恬淡闲适,安心坦然。

我游走在小城的每一边缘,它见证着又一年轮的生长,又一段时光的消散。我站在这小城中,穿梭在它的每一份记忆中,流连忘返。它的充满风霜雨雪的岁月,像是一条垂钓的溪,我愿饮得更深。

读后

小城,是诗情画意的小城;陪伴小城长大的人,把这些零碎的诗意读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给每一道风景都点缀上美好的色彩。最后,我成了小城的记忆;小城,成了我的青春。

旷野中的人

李倍|江苏省通州高级中学

一边走路一边刷微博,被突然飘落的叶子吓了一跳。营养不良的枫叶,仿佛要握成拳头的手掌,皱巴巴地蜷曲着。就像回到了在学校上晚自习的时候,一只突然闯入的惊慌失措的飞蛾能扑扇起一群女生的尖叫,以及盘旋着割断我们由“解”字开始的完整严密的灵感。所以情绪平复以后,往往大脑空白,思维断层。好像灵魂没了皮囊,战战兢兢地游走在人世一样。

为自己的一惊一乍感到好笑。戒备心严严实实地砌成城墙,镀上钢铁,刀枪不入才是最佳。想到以前物理老师讲静电的时候,谈到避雷针的原理,说了一个故事。大概就是雷雨天一个人站在旷野上会很危险,因为相对于平坦的地面自己就是那个“突起”,会被误认作一根导线,接下来的事可想而知。

当时一笑而过,却忽略了我们一直都是那旷野上的人。

老一辈人渐渐讲不动故事,务不了农田了,有的索性斩断了根,到城里去安享晚年。他们灌输给我的记忆一日日地模糊了。我记不得村庄哪里曾有条清澈的小河,记不得哪里盘卧着一颗熟睡的灵石,记不得几户入围坐在一只收音机旁时,眼睛是怎样闪闪发光的了……

那些本就不属于我们的记忆最终夷为平地,被他们带走了,被岁月萨平了,空留一片旷野,旷野中央是被抛弃的我们。我们是没有记忆的开端,残留着一点点对“一元钱”的童年生活的温存,一元钱几乎是全部了:陀螺,口哨,竹蜻蜓,玻璃丝。

四点半的课后蜂拥进简陋的小店,换一把欢笑,看一集动画,写一篇日记,抄两遍拼音,八点整准时入睡。这也就是全部了。

谈不上多么富足洒脱,也足以让现在的自己有点底气去回忆过往。

后来的人更糟。在重新装修的幌子背后,那些小店凄凄慘惨地落幕。“一元钱”什么都不是了。它们比我们更旱地陷入虚拟世界的圈套。于是朋友只需要存在于列表,志同道合就是在同一款手游里并肩作战,但我们也无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签到、作业、考试成绩的网络化必不可少地遏制了你摆脱圈套的挣扎。

这是个古老的笑话,我们抱着世界抱怨说,是它抱住了我们。

我们都站在这片旷野中,只是时间的早晚不同罢了。

最近身边有人回老家参加葬礼,一天不到就回来了。从前整整三天敲锣打鼓烧经磕头的繁冗礼仪,好像被简化到只剩一个首字母,再多一分钟都是物质和精神上的遭罪。

老一辈人走的时候,好像把眼泪也带走了。灵堂里至亲至爱们挤不出一滴眼泪,掏钱买来的眼泪说来就来,倒是滴滴恳切。

丰子恺说:“不是世界选择了你,是你选择了这个世界。”是我们在努力改变世界并且假装惬意地活着。我们对着一切挥舞镰刀,抛弃纯真质朴,抛弃落后的记忆,抛弃乡村,抛弃所谓的封建迷信。然后,镰刀一起一落间,我们斩断自己的根,成了泯灭自我的撒旦。

旷野是我们一手策划的。

在如此贫瘠的维度里,还要硬着头皮强颜欢笑地前行,战战兢兢。风吹草动都能让人惶恐地错觉是雷电的到来,是死亡的审判。丰子恺还说:“既然无处可躲,不如傻乐;既然无处可逃,不如喜悦;既然没有净土,不如静心;既然没有如愿,不如释然。”

旷野中的我,只好假装释然地苟且活着。

读后

身在旷野中,多与身边的美好对话,那么,即使漂泊,也不会孤单。若把它看成是一段有温度的旅途,那么,生活的真谛便永远不会抛弃自己,乃至离开你。

编辑/胡雅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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