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建立全国统一的消费税体系

王宇博士

2016年即将过去，印度统一税制无疑是2016年世界经济最重大的历史事件之一。2016年8月，印度上议院通过了宪法修正案草案，为印度实施统一的商品和服务税铺平了道路。新税制有望于2017年4月出台，这意味着在印度实行了近70年的分散的间接税将被废除，印度将进入全国统一的商品和服务税制时代。

商品和服务税（The Good and Services Tax，GST）是一种只针对消费环节征税的间接税，在以直接税为主体的多数发达国家中通常被称为销售税或消费税。1947年印度独立以来，一直實行以间接税为主的税收制度，其中，消费税、关税和销售税等流转税成为间接税的主要来源。尤其是销售税，因其税基较宽，构成间接税的主要税种。同时，作为一个联邦制国家，印度各邦都拥有自己独立的行政管理权利及部分课税权力利，因此，无论是消费税还是销售税，都存在中央与地方两个征税主体。这种税收制度造成印度销售税税基、税率和征管的不统一，税务部门具有很大的自由裁量权，形成税收效率低下、混乱与腐败。再加上各种间接税从生产到销售的全部环节都存在重复征税，税负被转嫁给商品和服务的最终购买者，导致很高的实际税率，助长了黑市和逃税之风。国际新闻记者曾多次报道：在印度各邦的交界处，到处都可以看到、载满货物、排着长龙的卡车停在路边，等待税务官逐个盘查是否缴纳了本邦的税。一辆货运卡车从印度南部走到北部，需要在不同关卡支付五种以上的税费。在世界银行公布的全球189个国家商品交易便利指数排名中，印度名列第134位。在德勤会计师事务所发布的亚太地区税收复杂度调查中，81%的受访者认为，印度的税收体系最为复杂。

为了理顺税收结构、简化税收制度，为经济增长提供良好的政策环境，20世纪80年代，印度拉吉夫政府希望用单一、简明的增值税取代多个流转税种，并将消费税中一部分转为有限度的增值税，不过，增值税仍然划分为中央增值税与地方增值税两大类。1986年，拉吉夫政府首先在制造业开征增值税，并计划逐步扩大至整个生产和流通环节。但当时印度经济衰退、就业形势严峻，国内市场萧条，使这一计划无果而终。

20世纪90年代，拉奥政府再次启动税制改革。1991年，印度专门成立了税收改革委员会，研究制定税制改革整体方案。在直接税方面，提出调整税率，实行税收减免。在个人所得税方面，提出降低税率、减少征税层段、提高免税限额。在企业所得税方面，提出降低税率，减少国内企业与外资企业的税率差距。1992年，拉奥政府税制改革正式拉开序幕。主要措施包括：降低所得税税率，缩小国内企业与外资企业所得税税率差距；降低消费税和销售税等间接税税率，扩大征税范围；调整关税税率，简化征税程序。但是，当时拉奥政府的改革思路主要是调整税收结构，没有触及印度联邦政府与各邦政府的分税关系。

进入新世纪之后，随着印度改革开放深化，流转税的弊端更加明显，各邦不同的实际税率与征管方式，严重阻碍了全国统一市场形成。从2000年起，瓦杰帕伊政府开始讨论如何建立全国统一的商品和服务税体系，即将各邦分散的销售税改造为全国统一的商品和服务税。由于当时销售税已经成为印度各级政府最重要的财政收入来源，来自地方政府的巨大阻力使得瓦杰帕伊政府的税制改革半途而废。

2014年5月，莫迪政府上台之后，面对国内经济放缓、国际投资者不满情绪上升和公共财政压力增大的严峻挑战，提出了旨在为实施商品和服务税扫清道路的宪法修正案。2015年6月，宪法修正案在下议院获得通过。2016年8月，在联邦立法层面获得通过，议会修改了印度宪法的部分条款，使得原先不能由各邦政府征收的商品和服务税改为中央与地方的共享税，解决了商品和服务税的“违宪”问题。

莫迪政府还通过建立全国统一的商品和消费税体系，向“黑钱”征收重税。因为按照此项宪法修正案，印度境内的个人如果能够主动承认其账户内存在“黑钱”或未申报应税收入，将征收涉事款项的30%作为所得税，并征收相当于所得税金额33%的附加费，还要征收涉事款项的10%作为罚金。如果“黑钱”户主不主动申报，一经查实，将征收85%的惩罚性税收。

总之，印度将于2017年建立全国统一的商品和消费税制度，不仅会带来印度联邦政府的税收收入增加，更重要的意义是将在长期内促进印度企业和市场发展。有经济学家测算，商品和服务税的实施将降低间接税综合税率4-5个百分点。有市场人士认为，统一税制有利于打造一个拥有12.89亿人口的大市场，使印度成为全球“最具吸引力的消费市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