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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外籍兵团的传奇

2017-04-18潘前芝

看历史 2017年4期
关键词:墨西哥人军官外籍

潘前芝

法国外籍兵团在世人眼里是一支颇具神秘色彩的军队。为中国观众所熟知的英国探险家贝尔·格里尔斯为拍摄纪录片,曾与兵团士兵一起训练。这位吃虫子、喝污水都不在话下的“贝爷”却声称,同样的经历这辈子不想再来一次。外籍兵团训练之艰苦和残酷可见一斑。然而,谁能想到,在成立最初的岁月里,它作为一个专业军事组织,曾一度并不为世人所承认。

雏 形

19世纪初,拿破仑被流放后,波旁王朝复辟。此前一直流亡海外的波旁王朝认为大多数法国人并不怎么欢迎他们回国,于是他们决定启用那些外国雇佣军,这其中就包括6个团的瑞士护卫和由不同国籍士兵组成的霍恩洛厄团(在外籍兵团赫赫有名的一个团)。

1824年,波旁王朝国王路易十八逝世,其弟弟查尔斯继位。查尔斯一心想恢复此前的君主专制制度,然而经过此前多年斗争,共和的理念此时在法国早已深入人心。因此,他的行为从一开始就遭到许多王公大臣和民众的反对。1827年和1828年,为保护波旁家族,拿人钱财的瑞士护卫多次与巴黎工人爆发冲突,此举不仅加深了法国民众对他们的恶感,连巴黎警察局和法国陆军对他们也相当不满,认为他们唯利是图。另一方面,为保证瑞士护卫对他们的忠贞,波旁家族提高了瑞士护卫的佣金,差不多是法国籍护卫收入的2至3倍,瑞士军官的军衔也在同等法国军官之上,此举引发了更多的不满。

1830年7月28日,不满情绪最终爆发。巴黎人再次发动起义,攻占市政厅、卢浮宫,查尔斯被迫出逃英国。他的弟弟奥尔良公爵路易斯·菲利普继位,建立了君主立宪制。革命成功后成立的临时政府制定新宪法,规定不准外国人加入法国军队。8月14日,瑞士兵团被解散,只留下霍恩洛厄团。瑞士护卫们意识到他们陷入了麻烦之中,大量瑞士籍士兵开始逃亡。这时的法国社会,充斥着流浪汉和无业游民、解散的士兵、失去土地的农民、失业工人,还有为躲避刑罚来到法国的他国罪犯,社会治安存在严重隐患。临时政府中的约瑟夫·苏尔特元帅提出了一个一箭双雕的方案,即将那些“亡命之徒”招进军队,成立一支正规编制的常备部队,既减少了治安压力,又使兵员获得补充。这一提议,得到菲利普国王的批准。

组 建

1831年3月9日,菲利普国王颁布一项敕令,以勇气和纪律为口号,宣布建立一支外籍兵团,并开始向社会上招兵。9天后,国王又颁布了一条补充命令,明确表示法国人不允许加入这支新部队。法令颁布得恰逢其时,当时,正好有大量外国人抵达法国设在朗格勒的“外国难民和逃兵”临时收容所。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外国人纷纷报名参军。最初外籍军团按国籍或民族编成6个营,第一、二、三营由瑞士卫队和霍恩洛厄兵团的士兵组成;第四营由西班牙士兵组成;第5营由意大利和撒丁岛的士兵组成;第六营由比利时和荷兰士兵组成,后来又增设了第7营,由波兰士兵组成。

兵团成立后,谁来领导成为一个突出问题。临时政府先通过提拔部分军士来解决燃眉之急,随后把目光转向拿破仑时期的军官。这些军官从1815年之后只拿一半薪水,早被不信任他们的波旁王朝列入半退休名单。临时政府重新启用了1000多位退休军官,让他们管理军队。

然而事与愿违,这些新召回的军官,军事技能遗忘了不少不说,他们当年所运用的军事口令与1831年的军队早已大不相同,新的演练手册里也早已没有了这些口令。士兵们对他们发出的训令往往茫然不知所措。新军官对老军官的归队也很不满。年轻军官认为,这些拥有16年以上指挥经验的军官进入部队,意味着他们在今后多年里都没有晋升的机会了。法国正规军尚且如此,外籍兵团的情况更糟糕。大部分法国军官都不愿意领导这支由外国难民组成的兵团,他们甚至把这种领导职务的任命视为对自己的惩罚,许多人想方设法不惜一切代价避免这样的任命。

巴伦·克斯利托夫·斯托费尔成为外籍兵团的第一任指挥官。他所面对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糟,配给他协助管理兵团的26位军官,称职的只有8位,有的与兵团士兵语言不通,且他们大部分之前都是骑兵军官,对步兵军官必须具备的技能完全不熟悉。他手下的一名军官在法军的一次调查报告中被称为“军中最差劲的军官”,甚至兵团中有一名军官女扮男装。性格和善的斯托费尔却没有将这名女军官辞退。

很显然,仅仅靠善良,不可能把那些缺乏经验的外籍士兵变成一支优秀的兵团。兵团的部分下级军官对斯托费尔也不买账,两名营长故意在士兵面前诽谤斯托费尔,不过由于语言障碍,那些不懂法语的士兵并没有听明白。兵团的军官对士兵也不在意,他们任意安排士兵们的薪水,有的甚至用士兵的薪水来补贴自己。事实上,同样糟糕的是,彼时的外籍兵团还极为缺乏装备和制服。理论上,每名兵团士兵都要有宝蓝色燕尾服、深红色的裤子和一顶深黑色的军帽,一件深色大衣,此外还应该拥有一个背包和其他战场上必须的各种配套设备,包括武器。缺少装备的士兵经常在旅店里打发时间。斯托费尔在一份报告中警告上级,士兵们不满情绪严重,有的士兵把装备或制服拿出去换酒喝,长此以往,会出大问题。

他的这一担忧很快得到印证。兵团驻地巴勒杜克的地方长官抱怨说,当地监狱50%以上的牢房关押的都是外籍兵团的士兵。这名地方长官认为,兵团的军官似乎很乐意让士兵进监狱,这样他们就可以在记录上弄虚作假,对上宣传士兵仍在服役,然后将坐牢的士兵薪水据为己有。有一次,当地警察逮捕了多名正在策划发动兵变的兵团士兵,但后来发现军官并没有让这批士兵在入伍文件上签字,那么这些人实际上就不是外籍兵团士兵,于是就撤销了对他们的处分,这些人因此获释。

惹是生非的兵团士兵不仅让兵团领导头疼不已,也引起了法国政府的注意。他们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地方,给那些精力过剩的士兵找点事情做。

机会很快来临。1831年中期,法国军队在北部非洲与海盗交战。临时政府决定,将兵团士兵驻扎到非洲北部的阿尔及尔。

初 战

外籍兵团被派往阿尔及尔,这是兵团第一次出国作战,更是在变成一支受国际社会尊重的军队的路上迈出的第一步。

第一营最先到达阿尔及尔,他们被分派过去排干一片沼泽地和修筑一条道路。工程完工后,他们又修建了营房和其他设施。修筑工程也成为兵团的重要传统一直保留至今。尽管很早就抵达了阿尔及尔,真正的战斗却在次年才到来。

1832年4月27日,兵团第一营和第三营奉命占领保护麦埃逊-卡瑞伊小镇的防御工事。该镇是当地埃欧弗亚部落要塞。他们成功地完成了任务。一个月后,兵团的一支步兵和骑兵分队却在麦埃逊-卡瑞伊镇附近遭到伏击。分遣队的指挥官姆西斯少校是个胆小的家伙,他留下27名士兵与来犯的部落士兵战斗,自己带着25名骑兵以搬救兵的名义逃跑了。结果留下的士兵被包围,指挥官詹中尉战死,他也成为第一位战死的外籍兵团军官。士兵有的被捕,有的被杀,最终只有1人成功逃脱。贪生怕死的姆西斯少校被调离外籍兵团,进了劳改队。

占领麦埃逊-卡瑞伊的战斗开始不久,斯托费尔的职位就被米歇尔·孔贝上校代替。孔贝上校是外籍兵团史上极为重要的一名指挥官。他不僅为兵团带来独特的训练和气氛,还在加强兵团内部情谊和团结协作方面迈出了重要一步。在孔贝的调教下,外籍兵团不再被视为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他们在艰苦的沙漠环境中与阿拉伯人作战,为自己赢得了“有用的战斗部队”的美名。

在阿尔及尔,兵团士兵除了作战,还参与大量的公共工程项目建设。这些任务与法国政府的战略有关。法国在阿尔及尔的指挥将军罗维戈公爵认为,应该使用军队让阿尔及尔周围地区变成法国的殖民地,要实现这一目标就要通过有力的公共工程。孔贝上校很赞同这一办法,他认为取得指挥将军的赞许是外籍兵团提升影响力的一个捷径。事实证明,孔贝的这一策略成功了。外籍兵团逐渐扭转了之前给人的散乱形象。1833年12月,法国的一名将军在一次检查后在报告中称外籍兵团看起来是“一个不错的兵团”。

正 名

尽管兵团的形势在好转,但作为一支军队,它的真正的正名之战,是在墨西哥的战场。或者说,他们的传奇,是从墨西哥开始的。

1861年12月,西班牙、英国和法国联合出兵远征墨西哥。之后,由于疾病和当地居民的袭扰,英、西两国开始撤军,只剩下势单力薄的法军留在了墨西哥。外籍兵团士兵被派往墨西哥增援。

1863年4月30日上午,一支由62名士兵和3名军官组成的步兵小队在但茹上尉的带领下巡逻时,受到了将近3个营一千多人的墨西哥步兵和骑兵的进攻。他们被围困在当地的卡梅伦庄园。兵团士兵发扬战斗至最后一人的顽强战斗精神,打退了墨西哥人多次进攻,并拒绝了墨西哥人的劝降要求。墨西哥人向农场北墙的柴草发射燃烧弹,燃烧产生的浓烟使兵团士兵开始窒息,视力也受到影响,火焰让本已严重缺水的士兵更受煎熬,他们的伤亡不断攀升。傍晚时分,兵团仅剩下12人能战斗。墨西哥人再次让兵团体面地投降,同样遭到拒绝。在顶住墨西哥人又一次的进攻之后,12人仅剩下5人了。代理指挥的克莱门特·莫代少尉决定,以5人之力向墨西哥人发起最后的进攻,他配好刺刀,率残部冲了出去。这次冲锋,又牺牲了2人,只剩下路易斯·梅恩下士,普鲁士人文策尔和士兵康斯坦丁。墨西哥人停止了射击。指挥官钱巴斯上校看着还在准备冲锋的3个人说:“投降吧”。万般无奈,3人中军衔最高的梅恩下士决定投降,不过他提出了苛刻的投降条件:他们必须保有自己的武器,救治负伤的莫代少尉。钱巴斯同意了梅恩的条件。外籍兵团士兵终于投降。钱巴斯伸出双手,一只给了梅恩,一只给了受伤的文策尔。

墨西哥士兵像对待客人一样对待这几个投降的外籍兵团士兵,他们给受伤的莫代找来了一副担架。钱巴斯带着这几个士兵去见他的指挥官米兰将军。惊讶的米兰感慨万分:“的确,他们不是人,是魔鬼。”

卡梅伦之战,法军共阵亡3名军官,29名士兵,另有4人失踪。墨西哥人则伤亡数百。墨西哥军方经此一战,信心全无,此后再没有下令袭击外籍兵团控制区域内的护送队。此战也为法国外籍兵团赢得巨大声誉。巡逻队指挥官但茹上尉在这次战斗中阵亡,他的一只漂亮的假手战后被当地一名农场工人找到并卖给了外籍兵团。这只手被装在一个玻璃匣子里,成为法国外籍兵团博物馆里最重要的藏品,在每年4月30日的的卡梅伦日上展出,被誉为法国外籍兵团的“神圣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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