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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析“阿富汗民主共和国”政权失败的内外原因

2017-04-15苏亦飞

青春岁月 2016年24期
关键词:清洗

苏亦飞

【摘要】由于现代化的需要以及在二十世纪的很多殖民地国家的一些具有西方学习、西方现代思想文化背景的本土知识分子,受到来自苏联模式社会主义和美国的资本主义制度的影响,他们纷纷认为自己对于自己的祖国和民族具有一种不自觉的历史责任,他们当中一些人把学习苏联模式作为最具积极性的选择并在自己的国家开始了社会主义实验,但是这些人却在不同程度上面对着多种具体的困难,当他们取得苏联的支持和庇护时,尚能勉强维持已经建立起的政权,但由于苏联的解体他们也失去了政权。这种社会制度上的实验和失败是重要的历史经验,阿富汗人民民主党的历史命运似乎非常具有典型性,本文旨在讨论阿党政权为何在短短十年的时间里便走向失败的综合原因,而且这种失败似乎从阿党自身建立时就已经种下伏笔。

【关键词】阿富汗人民民主党;清洗;党内问题;国际压力

1978年“四月革命”成功时,阿富汗的民众并不知道他们将面对一场长达十年之久的战争。阿富汗人民民主党的领袖们在四月革命后,因内部矛盾而引发了清洗运动,这种运动令广大民众开始对这场革命产生怀疑。清洗引发了对执政者的不信任和疏离。阿富汗民主共和国存在的时间并不长,但却对阿富汗和苏联社会,甚至对美国和巴基斯坦的外交关系都颇具影响力。

阿富汗人民民主党在建立之初有着强烈的改变社会面貌的愿望和主动性。他们在革命的“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都通过土地改革来确立新制度。不过,由于阿党政权未能从根本上改造阿富汗的农村,而大量农村地区被“圣战者”所争取和控制,于是农村的丧失为其最终的失败提供了一个理由。

阿富汗民主共和国最终失败的外因可以分析为伊斯兰世界的不支持甚至敌视。同时表现为美国阵营的敌对行动——主要表现为以军事援助的形式支持“圣战者”,就支持圣战者而言,“美国总统重申,美巴关系在阿富汗那里将具有生死攸关的意义”,从而看出美国在该问题上的地位,其实1984年,美国就向巴方强调过:“我们的政府仍然非常关心持续中的,由苏联与阿富汗人民的战争而造成的危机。”

美巴两国的确充当着不可替代的角色。美国1989年6月的档案显示,“回想美国和巴基斯坦十年来的目标,就是支持阿富汗抵抗者们从外国侵略下走向自由”。而在这一问题上,美巴双方均承认他们在阿富汗合作的重要性。可以发现,甚至由于对阿富汗的支持,美巴两国关系也因此得到发展,“总统着重说了美巴关系并不是,也不可以只是建立在阿富汗问题上……我们关系的成功之处已经超出了阿富汗问题”。

另一方面,霍梅尼,其也积极地支持阿富汗圣战者,而且,伊斯兰世界的部分国家又在伊期兰堡召开了一个外交部长级的会议,而“在非常会议期间组织者千方百计鼓动反阿富汗运动,抛出一个决议,号召伊斯兰代表会议组织成员国终止同阿富汗民主共和国政府一切关系”。

在这些伊斯兰国家中以沙特、伊朗、巴基斯坦等属于最典型的敌对性伊斯兰国家。同时,在刚确立起原教旨主义政权的伊朗,从意识形态上对于一切社会主义国家的态度和对资本主义国家的态度在本质上必有共同之处,阿富汗民主共和国面对的很多“圣战者”不同程度上受到来伊朗的原教旨主义的影响,在1982年的一分档案中显示:“在阿伊边境的”赫拉特地区有10000台电视机,可以直接收到伊朗的电视台的节目。因此伊朗的意识形态宣传具有很大的危险性。

当然,其中巴基斯坦是阿富汗内部反抗力量的重要外援,美国的许多援助也是通过巴基斯坦来进行的,或者说,巴基斯坦同时也是美国插手阿富汗的一个平台,“由于美国策动巴基斯坦侵略,巴基斯坦方面目前加强了对阿富汗民主共和国的武装干涉……巴基斯坦在美国的援助下加强了侵略的实力”。

甚至,当1989年日内协议确定下来之后,巴基斯坦依然还在继续着这一切。苏联方面对于巴基斯坦的违约行为没有采取具体措施,而这让背后受到美国支持的巴基斯坦更加有恃无恐,当纳吉布拉政权以巴方违约为由希望苏军依然留下保护自己时,苏方只是简单地拒绝了。于是阿富汗政权失去了唯一的有力支柱——苏联军队——其在面对巴基斯坦的直接武力支援下的“圣战者”时,只能更加无力回天。

就美国的具体行动来看,其在这一次战争中经常通过伊斯兰国家达到自己目的,“美国主要是通过第三国(埃及、沙特阿拉伯)向阿富汗叛乱分子运送武器。直接运送弹药給巴基斯坦境内阿富汗叛乱分子是由巴基斯坦陆军、边境部队以及国家交通部门实施的……美国驻白沙瓦、卡拉奇领事馆从事着将阿反革命分散组织联合起来的工作……美政府支持鼓励美国境内反阿移民组织的活动……美国中央情报局制定了专门的‘利用宗教派别和宗教团体同共产主义影响的扩大进行斗争的计划”。

不过,真正能决定阿党执政失败的原因不可能只是因为这些外来因素,事物发展的动力来自内因,所以,失败的根本只能来自阿富汗人民民主党自身。

阿党虽在国际上面对多个不友好的敌对国家,但至少也可以同时得到苏联等国提供的全方位援助。不过,这种外力作用即援助能否起到应有的效果还要看执政党在国内的具体工作或措施。阿党为此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以强化党的领导地位和影响力以及争取知识分子还有劳动者支持的宣传活动。这种活动同时也是为抵制原教旨主义势力及其它反抗力量的竞争。然而,通过此后态势来看,阿党明显处于下风直至日益走向失败。

针对工农群众的宣传鼓动工作。人民民主党在建立之初就存在着阶级基础和党员成分问题,在1980年以帕克蒂亚省为例,“帕克蒂亚省共有党员和预备党员740名;而其中工人和农民还不到百分之十;党员和预备党员的基本群众是教师和国家机关的职员,他们都在省的行政中心居住和工作。”

这种尴尬在于:当阿党以无产阶级政党和革命目标来标榜自己并掌握权力时,它的主要成员假如不是以劳动群众占多数,它又如何令在全国必然占人口多数的基层劳动群众来相信它的性质和目标?事实上阿党建立之始就面对着自身成分主要以知识分子和具有激进思想的军人为主的问题。

从整体上看,在阿富汗民主共和国存在的初期,由于上述的努力以及一些忠诚党员的活动,阿党的党员人数和军队的人数整体上还是相对稳定的。就整个阿富汗民主共和国而言,党团规模已经发展到,“截至1981年10月,阿富汗人民民主党的党员预备党员大约有10万人左右。”

就此时的这种情况来看,阿党在自己的党建和确立群众基础方面是采取了一些比较有实际意义和价值的行动。

然而,阿富汗人民民主党在其生命中始终伴随着一个无法解决的也是一个致命问题,即阿党在建立之初就存在着内部的两个斗争激烈的派别。从某种角度上看,阿党从未“存在”过,因为其从未真正统一过。建立就立即分裂的情况对于一个党将是致命的,内斗在此后的整个阿富汗民主共和国生存时间内都没有解决并对党和政府的生存构成灾难性破坏。这甚至在阿党留苏学习人员中也存在着,“一年半以前举办第一次学习班阿富汗留学生的主要注意力集中在‘寻找分裂党的‘罪人……在第一次学习班上,以前的‘人民派占多数……反映过去派系的某些分歧还是存在的……许多参加学习班的人对‘会议没有对违反党纪者(指在全国党代表会议筹备过程中批评阿富汗人民民主党领导人的原‘人民派分子)采取坚决措施表示不满。另一些阿富汗留学生(10至15)认为,全国党代表会议是号召巩固党内一翼对另一翼胜利(即‘旗帜派战胜‘人民派)的行动”。

即使在国外学习期间也不忘党内派系冲突,也许阿党党内斗争几乎成了“党内生活”,这在无形中腐蚀着党本身的团结,或者说团结直到全党覆灭也未能实现。

阿党内部派系斗争的恶果之一表现为无休止的清洗。这个党长期具有“精神分裂”的特征。阿明除掉自己的老师塔拉基后,对“旗帜派”人员进行了大规模的清除,但从阿明需要建立个人权威看,其未必只会消灭“旗帜派”。因为对于任何一个企图确立个人权威的领导人其清除的只能是不服从其权威或者他将其臆断为不服从自己的从而对自己的权威构成实质性威胁的人,所以说“旗帜派”不一定是被阿明清除的唯一对象。

阿明一面推崇塔拉基为“阿富汗人民之父”,一面又不停地在镇压“旗帜派”的同时开始对更多的组织和力量进行镇压。

同时,甚至在塔拉基还是所谓的领袖而实际上阿明掌握实权的情况下,在党政方面已是“包括省长在内的某些政府官员越权越职、營私舞弊、贪污腐化、行贿受贿。许多安全部门工作人员和党的积极分子继续凭借自己的‘革命觉悟行事……由阿明暗中操作的清洗运动愈演愈烈。”可以看到阿明体制下,不纯粹是腐败和清洗,明显还有一群蛮干者。其危害也值得我们重视。

上述种种现实问题,均对阿富汗人民民主党的公信力构成长久且恶性的破坏作用。在这些问题中,阿明不是唯一的责任人,却是主要的责任人。在《苏联历史档案选编》32卷(下)当中提到几个数据,能够说明阿明的清洗活动所具有的规模并可由此推断其危害程度,“1月6日——早10时,从普勒查尔希监狱释放2073名政治犯。这是又一批政治犯,以前已释放了2000人……7日——各报报道说从普勒查尔希监狱释放了2072名政治犯……1月10日——公布的阿富汗民主共和国声明指出,从1979年12月29日到1980年1月6日期间,从喀布尔的普勒查尔希监狱和国内各省各个监狱释放了大约有6000名政治犯。并宣告,剩下的将于1月11日释放”。

然而,领导层内部的斗争不仅没有在卡尔迈勒时期得到及时的纠正,而是进一步恶化。在苏军将撤离时,阿党内部的派系斗争已经“变异”而不再只是简单的“旗帜派”和“人民派”的斗争,而是任何一个有影响力的领导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势力,如此一来,挽救党的最后机会也就此丧失。

卡尔迈勒执政时间从1979年底到1986年。虽然大量清洗和杀戮现象不再多见,但其执政时期已经开始面临日益严峻的国际、军事和政治形势。在《苏联历史档案选编》中未能发现较多的关于卡尔迈勒政绩的记录,其往往只在形式上履行着国家元首的工作。然而新的不幸在于,“表面上看,卡尔迈勒是积极的……然而,他没有去过任何一个省,没能下过任何一支参战部队。这样的实践活动也就没有给政权带来任何实质性的积极变化”。最终苏联用纳吉布拉替换了他,但阿富汗民主共和国的命运其实早已注定。

穆罕默德·纳吉布拉是阿党历史上最后一任领导人,他的档案显然令人难以满意,“1978年10月,由于倾吞使馆的10万美元公款,纳吉布拉被罢免大使职位……聪明、狡猾、无情的政治家。虚荣,好权势”。这样一个有劣迹的人会在党内担任要职,其具体原因我们无法得知,但最为致命的是他在苏联的支持下——主要是克格勃——接替了卡尔迈勒成为党的第一号领导人。

对于这样一个有着多种负面评价的党的领导人,其掌握权力对党带来的危害将不只是类似卡尔迈勒无为消极的效用。首先,他的劣迹将令党的威信受到更大的怀疑,没有任何国家的民众会相信一个有过劣迹的领导人。何况,“正是在纳吉布拉怂恿下,党政干部中间盗窃和贪污成风……他不仅自己收受贿赂,也允许别人这么做。”

在这一点上,责任似乎应当是主要由克格勃来承担的,因为萨尔瓦利要比纳吉布拉更加接近一个领导人的标准,至少他可能比纳氏具有更大的,让阿党在最后的时限里加强战斗力和生存力的希望,但纳氏和克格勃的关系更密切。作为超级大国的苏联本想在阿富汗扶持起一个新的“卫星国”,但却在这个“小共和国”急需一个德才兼备的领导人来做最后一搏的关键问题上,将一个注定不会受到信任的人推上最高领导人的位置,这等于间接地宣判了阿党政权的死刑。

这个在建立之初就面对存亡之秋的党却从未拥有过一个真正具备领导人素质的能使党团结统一的合格领导人。在无休止的党内争斗——甚至在1991年卡尔迈勒分子还准备夺权——和腐败的背景下支撑革命事业走向成功是不现实的。

文安立曾经对卡尔迈勒下台后的阿党政权评价到:“即使换一个比缺乏安全感、古板乏味的巴布拉克·卡尔迈勒优秀得多的领袖,也得有奇迹发生才能重振阿富汗的共产主义。之所以如此……而是因为最后一轮的党内派系斗争彻底摧毁了大部分共产党员的信心……肯定还有忠心耿耿的共产党员,但是他们倾向于把自己的任务定位于帮助苏联人守卫堡垒,抵抗‘反动的伊斯兰势力的进攻,而不是实现革命性的变革”。面对着如此境况,也许可以把这种定位理解成坚持一天是一天而阿党党内争斗造成的“致命内伤”之一便是毁灭了党员的希望和信心。

与此同时,阿党还要承担另一份责任,“记者描述了同一名阿富汗昆都士安全官员的谈话,这名官员告诉他,阿富汗军队的士兵易于开小差到反叛者一边。”而这种现象的原因则是,“薪水不够”。

而薪水不够的结果便是一个士兵的所得只是反叛者收入的五分之一,由此可以发现,在具体的士兵生活待遇方面,也暴露出阿党内部的种种问题,而这一切足够令其走向失败。

综上所述,从1980年开始阿富汗就在进行战争,其没有得到应有的和平环境以保证国内经济建设,同时国内的“圣战者”也得到来自国外的支持,例如,1989年苏联撤退时,“美国总统陈述到,我们想要就继续为支援穆斯林游击队员,而同巴方工作下去。”也许数量庞大的圣战者自身的某些弱点也为阿党政权的勉强延续提供了几分理由,例如在1987年底美国虽然认为“反抗者占领了全部苏联撤出的边缘地区,但是在攻击苏联撤离的致命地区时,难以制定统一的战略”。

简言之,阿党政权是在内外因共同作用下走向瓦解的,但是阿党政权自身的问题应当更具决定性,因为从一般规律上看,决定事物发展的是内因而不是外因。或者说,正是始终无法解决的内部分裂和斗争、领导人任用问题上的所用非人、武装力量软弱和混乱以及社会改造活动的失败等问题不僅令苏联“无微不至”的援助化为乌有,更充当了阿党失败命运的具体原因,这些都只能是阿党自身尤其是领导层的责任。最后,这一切导致的“悲剧性”结果之一便是部分阿党党员创建现代化阿富汗的种种牺牲,被永远湮没在无尽黄沙之下。

【参考文献】

[1] 沈志华. 苏联历史档案选编(下)[M].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2,32.

[2] 沈志华. 苏联历史档案选编[M].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2,30.

[3] 对外贸易部国际贸易研究所. 苏联对外贸易基本统计(1954—1975)[M]. 北京人民出版社, 1977,1.

[4] 文安立(挪). 牛 可, 译. 全球冷战[M]. 世界图书出版公司, 2012.

[5] A·利亚霍夫斯基, 著. 刘宪平, 译. 阿富汗战争的悲剧[M].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04:36.

[6] 曹长胜, 张 捷, 樊建新. 苏联演变进程中的意识形态研究[M]. 人民出版社, 20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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