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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欲·信仰·人性

2017-04-15胡新华马小慧

雨花·下半月 2017年2期
关键词:阿斯阿拉玛瑙

胡新华+马小慧

阿拉提·阿斯木是当代文坛具有代表性的双语作家,以汉语创作了不少小说,如《时间悄悄的嘴脸》《蝴蝶时代》《阿瓦古丽》《隐藏的旋律》等小说,这些作品一度引起评论界的热烈反响。问题在于,一个以双语进行写作的少数民族作家,如何在母语(维吾尔语)与汉语中灵活、熟稔穿梭?如何打破两种语言之间固有的文化圈层?并在表达上达到一种融合、圆润的创作状态,这是我们需要思考的关键问题。有论者指出,阿拉提·阿斯木的小说中有一个基本的叙事结构,即“纵欲—寻找—点拨—重生—回归”,并将这个结构的形成归于创作表意中的“故乡家园与宗教”①,借此来实现母族文化与他者文化的转换。但是否存在更普遍性的伦理秩序能够涵括家园意识和宗教情感?作家董立勃曾说:“阿拉提·阿斯木的小说很少去写发生在久远历史中的故事,选择的题材直指当下生活的各个层面,他从不回避社会的冲突和生存的艰难困惑。人性深层的善与恶及爱与恨,在他笔下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②应该说,董立勃的评价已经窥见了阿拉提·阿斯木小说的精髓,阿拉提·阿斯木新近的小说《珍珠玛瑙》就是如此。在小说中,阿拉提·阿斯木将宗教的神性意义拉回到世俗人性的书写当中,在人性的书写中处理和调整了小说叙事结构的所指,用人性在消弭双语文化彼此之间的抵牾时,更加彻底地揭出了民族信仰与人性的复杂关系,是书写善、恶的力作。

一、物欲中的矛盾

《珍珠玛瑙》中存在三组矛盾:马赫穆提与儿子们关于财产的矛盾、莎尼雅与继子关乎遗产归属的矛盾、艾塞提兄弟与生活区内其他穆斯林之间在孝道、情义上理解上的矛盾。这三组矛盾又相互纠葛,围绕着物欲、伦理、信仰等问题而发生冲突,使小说在叙事结构上变得复杂,显现出十足的张力。

小说中,马赫穆提凭借自己的信誉和眼光贩卖即需品而发家,财富累积后并不吝啬,捐助过大学生、社会团体、清真寺。马赫穆提与小他20余岁的莎尼雅再婚后,马赫穆提与前妻积累的财富成了马赫穆提与儿子们冲突的爆发点,矛盾逐渐发酵。艾塞提认为这笔财富不能落入继母手里,一直觊觎着马赫穆提的家产,“隐藏在艾塞提盲肠里面的毒瘤是:妈妈走后,爸爸这个年龄,不续女人是不可能的,有了女人,就等于是别墅里面招毒蛇了,妈妈的家业,留给一个陌生的女人,不窝囊吗?”③而马赫穆提则认为:“你们是从我的唾沫里诞生的,我知道你们的把戏,你们今天是要妈妈的地毯和玛瑙,明天就是爸爸的别墅小命了。……怪了,我养你们长大成人,我还欠你们的了吗?”“记住,狗也有感情,你们回吧,要等,慢慢地等我死亡,那时候就没有人挡你们了。”④如此等等,艾塞提、外力、阿里木、海米提、艾力与马赫穆提在家产的分与守上各持己见,一方逐步试探,一方果断拒绝,形成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而这组矛盾形成的原因主要在于马赫穆提以物质满足儿子,而忽视了孩子们人格形成的培养,导致他们都成了贪心不足之流。对于这一点,马赫穆提是在前妻过世后,才有所醒悟,但成长起来的孩子们在人格养成上的缺点,已经是一种生活习性,无法轻易改变,也就导致了第二组矛盾的产生。第二组矛盾中,是以艾塞提为代表的儿子们在马赫穆提意外去世后与继母争夺遗产为中心事件,这一组矛盾实际上是第一组矛盾的延伸,说到底是创业者与继承者之间的矛盾,创业者创造的物质财富让继承者变成了坐享其成的获得者,进而变成贪得无厌的索取者,以致在马赫穆提的遗嘱面前,艾塞提等仍然不认可其效力,几番扰乱继母莎尼雅,无耻地进行了遗产的争夺,由此引出第三组矛盾,即周围穆斯林对艾塞提行为的强烈不满。如前所说,艾塞提兄弟处心积虑争夺财产的所作所为充斥着不尽的谩骂与侮辱,他们的这些“疯狂”的行为惹怒了生活在其周围的穆斯林。在这里,与其说是邻居对艾塞提兄弟不敬重继母、不遵守遗嘱的不满与愤怒,不如认为这是周围穆斯林信奉的宗教精神与同为穆斯林的艾塞提等违背宗教教义的冲突。

而事实上,我们不难发现,以上三组矛盾产生的根源是作为子辈的艾塞提等对物质财富的贪欲。艾塞提兄弟的作为实质关联的伦理问题是对孝道的违背,既违背宗教规训也违背了人伦常理。而在整体的伊斯兰生活圈中,穆斯林对伊斯兰教信奉的虔诚及认同程度十分明显与坚韧,根据英国詹森的理解,伊斯兰教是“一个包括僧俗的、总体的、一元化的生活方式;是一套信念和崇拜方式;是一个广泛而又相互联系的法律体系;是一种文化和一种文明;一种经济制度和一种经营方法;是一种政体和一种统治手段;是一种特殊社会和治家方式,对继承和离婚、服装和礼仪、饮食和个人卫生,都作出规定。是一种神灵和人类的总体,适于今生,也适于来世。”⑤从中可见,伊斯兰教对信徒的各种规定之严,涉及的内容之广,是一个完整的文化体系,伊斯兰教教义毫无疑问是穆斯林日常生活中至高道德的戒令,不容违抗。既然如此,阿拉提·阿斯木在小说中将艾塞提塑造为物欲熏心、违背教义的形象,又叙述其在经历周遭穆斯林的劝诫、自我的反省后重新获得认可,歧路知返的过程,也即是矛盾解决的过程,为小说意欲揭示的宗教与人性的关系打下了铺垫,也表明了伊斯兰教对个体弃恶从善的规训作用的发挥,需要在个体、家庭、社会等多个方面进行。

二、信仰力量与文化圈子的认同

小说中有一个现象值得注意,就是“圈子”。众所周知,在穆斯林生活区域中存在一种强有力的文化圈子,可以促使个体在行为处事上有所敬畏,艾塞提的初步回转就是在遭到“圈子”的唾弃和排斥之后。这种圈子体现的便是一种文化认同的内在合力,其中核心的要义便是伊斯兰教教义。

在马赫穆提的葬礼上,艾塞提放声大哭,惺惺作态,被邻居伊力多斯批评,说他是“死后的孝道”,艾塞提瞬间就成了丧客们批判眼光的靶心,因其违背了圈子共有的文化,争夺财产的“家事”转而成为“众穆斯林的事”。毫无疑问,这个“共识圈”以伊斯兰文化精神为内核。《古兰经》上明确写有“尊重血亲”。因此,众人面对艾塞提兄弟對父亲的忤逆,对继母的不尊敬行为时,可以对其进行谴责;《古兰经》亦有“信道之人,你们当维护公道”、“不要顺从私欲以致偏私”的戒条,故而穆斯林们在面对五兄弟的不义之举时,主动维护公道。伊玛目阿訇批评艾塞提:“你跪拜孝道的时候,你子孙背后是光明的正道,你跪拜贪婪的时候,你背后可能是一条条泥潭。”⑥同时劝诫他说,“一个人的诅咒有可能是嗡嗡叫的苍蝇,众人的诅咒却是坚实的飓风暴雨。”⑦这些都说明了圈子内部合力作用下,文化个体行为超出集体文化标准时,会受到圈子的批判和规劝。艾塞提并没有真正理会阿訇的警告,而是在马赫穆提遗嘱在“圈子”里散播后,艾塞提感受到了来自伊斯兰文化圈层排斥的力量,在以信仰为名的舆论压力下,意识到自己“可能”的错误。

不言而喻,作为年轻一辈的穆斯林,艾塞提兄弟违背“向善”、“尊重血亲”的教义,做出为圈子所不容的恶事,并不是简单的物质贪欲,而在于对教义的置若罔闻。对此,阿拉提·阿斯木也以生活区的穆斯林对宗教文化在生活中的虔诚实践弥补艾塞提等人信仰缺失的空洞,以此说明,宗教信仰在大多数中具有认同的效力,在小说的叙事上也就构成了对艾塞提兄弟的认同与行为进行批评的对立面。至于艾塞提等为何会在宗教信仰认同上和整体文化共同体存在如此差距,前面也提到,主要源自马赫穆提对孩子教育的疏忽,在伊斯兰文化中,父母对子女的教育有着明确的规定和意义陈述:“父亲、母亲是子女之因,子女的好坏,父母是根源。”⑧而在教育的内容上也有指定,“要教给子女道德和学问,道德会使子女品行端正”⑨等等。有意思的是,阿拉提·阿斯木在小说中,安排玛穆提在哥哥马赫穆提去世后出场,对艾塞提进行教育,“我们的另一半,是他者的,是社会舆论的,是小人唠叨的。小人常常能左右一个人的人格和情绪,一个环境的和谐,一个巷口的情绪,一个社区街区的氛围。”⑩其言下之意,就是指出艾塞提应该与周围生活区的整体文化氛围达成一致,在文化共同体内生活。由此可以认为,玛穆提是阿拉提·阿斯木修正马赫穆提在儿子们成长中实施品行教育的缺席而设计的人物,让其能够对艾塞提进行父辈式的教诲,具有了让艾塞提心悦诚服的血缘资格。

从总体上看,艾塞提兄弟们的行为表现,都在说明家庭教育缺失引起了系列违背信仰的事件,反映的是宗教认同的束缚力在家人矛盾、财产纠葛解决中作用的减弱,实质就是个体对文化共同体认同的降低。随着消费主义大行其道,整个社会正在发生着变化,尤其是在追求物质财富过程中,对道德伦理教育的松动,致使了文化认同出现危机,梳理马赫穆提的致富史便可知道,他与前妻玛丽亚从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从国营贸易到允许私营买卖的过程中,在挣取了发家致富的资本的同时,却忽视了对孩子们的家庭教育。因此,马赫穆提家庭教育的失败在当前时代的发展中就有相当的代表性,具有了文化传承断层的现实基础。需要指出的是,文化断层一旦形成,在重新续接、重建认同的过程中,必须回到认同主体的定位上,而阿拉提·阿斯木将这一主体性置于“人性”这一层面去斟酌。

三、向人性开掘的解决策略

《珍珠玛瑙》中一直在强调人味、做人的道理、规矩等与人性内涵相关的言语,人性的善恶分野集中在马赫穆提、莎尼雅夫妻与孩子们艾塞提等之间财产矛盾中突显出来。如果说,艾塞提迫于周围穆斯林以宗教教义排斥的压力有所收敛的话,那么来自于灵魂深处的、人之为人的品性拷问才是他彻底改过、重新做人的内在驱动力。在艾塞提的一次心理诊治中,心理医生古丽巴哈尔说他的眼睛里看到的东西太多,“不是一切美好的都属于我们”、“死神是没有时钟的刽子手”、“你的生命自己会说话”,引导艾塞提要“尊重自然,尊重生命自身的规律,生命自身的规律就是人性,人性中有善有恶。”“好汉的子嗣却如此贪婪无情,玷污家族的美名”,他从现实的占有想到了后世声名,从自私中解救出来,将名声的地位提到了财富之前。玛穆提与艾塞提的对话中也提到“就是狗也继承的是狗的本性”,以此作为对艾塞提的警醒,并直陈艾塞提兄弟行为的症结所在。

马赫穆提与莎尼雅在一次涉及音乐的谈话中有所感悟地表述,“我喜欢在夏日里远离城市,在一个角落静静地盘点和洗刷自己的日子和言论,你会发现人性的美好和人性的复杂。”他眼中人性的美好是纯洁与奸诈糅在一起的香辣味;人性复杂的表现是自己抚养的孩子仅是囫圇躯体,而不是一个个精神。莎尼雅对此的回应是,人性的美好则是“自然形态的生活属于你们的躯体和灵魂,身外的财产属于大地人间,最好的生活不是野心的留恋,而是在生活的重要过程中,在你们站着的那个地方友好地握住一只只陌生的手,与他们交流心灵的旋律,拥有和谐依赖和谐。”11可见,莎尼雅对人性的认识较之马赫穆提的感悟在境界上显然要高得多,马赫穆提的认识停留在家庭的范畴内,存在于自我培养孩子得失的衡量中,而莎尼雅却跳脱出来,在复数的指代中传达了她的思考,人性是整个人类共有的情感、伦理的基础,善恶均出自于此。除此以外,小说中女性群像在阿拉提·阿斯木的笔下近乎完美,“珍珠玛瑙”作为叙事原点的意义便得到了充分的揭示,珍珠玛瑙原本是妇女身上的装饰品,在这里已经成为女性美德的象征。马赫穆提曾说“脾性才是一个女人的珍珠玛瑙。”虽然小说中的女性外在姿态各有不同,但在精神世界里,众多女性却尽显聪明与智慧。马赫穆提的前妻马丽娅,是小说中受人敬仰的女性形象,即使她离世多年,丈夫依旧时时想念,时时祭奠;街坊间也流传着她的善名,但马丽娅在早年职工食堂工作时,也存在与师傅假公济私的行为,但最后她也是选择善良、辛勤积累财富,才得以声名长存;莎尼雅自不必说,她的一生与音乐相纠缠,经历过三段失败的爱情后,在音乐中寻找救赎,体悟出人性的意义,在马赫穆提去世后,索性修改遗嘱将原本自己继承的财产分给继子们,收养马赫穆提的私生女;艾塞提的妻子米娜娃儿在兄弟们密谋请父亲吃饭哄骗父亲立遗嘱、分家产的计划时,想到的是“这几个兄弟不是在埋葬自己的名声吗?”并私下送还艾塞提从莎尼雅处拿回的首饰。如此等等,女性行为体现出的光辉也是来自于小说所要表明的核心意义:人性向善的总体倾向。

至于莎尼雅周围具有道义、主持公道的穆斯林邻居也在阿拉提?阿斯木小说的表现主题建构中,为作家所倡导的人性善增添了有力的例证。小说中的三组矛盾的核心所指,就在于经历了人心与物欲斗争之后,得到圆满的解决,艾塞提兄弟重新回到生活的正轨上,摒弃了为恶的邪念与贪欲而最终获得了“新生”。无论是艾塞提兄弟的弃恶从善,还是其他人对善的坚守,都可以归入到宗教道德所规定的范畴之内。人所共知,宗教道德是对世俗恶行的批判,具有一套可资遵循的德目,在伊斯兰教中,其具体德目又不同于其它宗教,以实际、朴素为特点对穆斯林进行有效的指引,使信徒在“守正、正己、自洁、善行、敬畏、坚忍和忍耐、诚实”12等德目下能够在现实生活中有所依循,而这些德目制定的根据在于最基础的人性,古丽巴哈尔所说的“尊重自然”,莎尼雅的“自然形态”等实际上也指向人性最浑圆的状态,伊力多斯等穆斯林的人性则是根据宗教的德目对艾塞提兄弟进行规劝。因此,《珍珠玛瑙》中,作家所提出的“人性”所指,就是从人性最初的自然状态开始,经过宗教层面上的反思与戒律的规训走向人性至善的境界,意在揭示“人性必须根植于绝对中”13,从而形成了“人性—宗教—人性”的伦理结构。

四、结语

毋庸置疑,《珍珠玛瑙》是阿拉提·阿斯木小说写作新面向的重要之作,他以往的小说中人物的困境、矛盾的摆脱与解决,仅到宗教信仰止,如《阿瓦古丽》中女性灵肉纠缠的困惑,在阿瓦古丽成为阿吉后,逐渐淡出了生活,以信仰的力量重新恢复了精神生态的健康秩序。而在《珍珠玛瑙》中,面对物质,人物心底的贪欲从蠢蠢欲动到付诸行动,却无法依靠宗教信仰加以克服,至少不能彻底使人改过。当然,《珍珠玛瑙》中,年輕一代会出现违背教义行为这一现象,马赫穆提将其归为疏于管教,也就导致了宗教束缚与劝诫的弱化。因此,阿拉提·阿斯木提醒的是一个民族宗教信仰在下一代中如何传承的重要话题,甚至可以理解他在讨论宗教与人性的关系。毕竟,无论何种民族,信仰何种宗教,人物善恶的择取,终归会落实到世俗生活中,宗教只能在为人处世上提供信仰层面的警醒作用或意义,“人心”的走向,情感的皈依应该在更为基础的层面即人性中予以安放。应该说,阿拉提·阿斯木在破除民族界限、宗教信仰的单一叙事主题中,以基于信仰且更具基础、同时又超越宗教的人性观统摄了创作思想。

注释:

①何莲芳:《双语写作:多种文化影响下的融合性创作》,《小说评论》,2016年第1期。

②董立勃:《不一样的精彩》,《蝴蝶时代·序》,上海:文汇出版社,2012年版。

③阿拉提·阿斯木:《珍珠玛瑙》,《西部》,2016年第1期,第9页。

④阿拉提·阿斯木:《珍珠玛瑙》,《西部》,2016年第1期,第11页。

⑤[英]G·H·詹森:《战斗的伊斯兰》,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第10页。

⑥阿拉提·阿斯木:《珍珠玛瑙》,《西部》,2016年第1期,第37页。

⑦阿拉提·阿斯木:《珍珠玛瑙》,《西部》,2016年第1期,第37页。

⑧优素甫·哈斯·哈吉甫:《福乐智慧》,北京:民族出版社,2003年版,第198页。

⑨优素甫·哈斯·哈吉甫:《福乐智慧》,北京:民族出版社,2003年版,第166页。

⑩阿拉提·阿斯木:《珍珠玛瑙》,《西部》,2016年第1期,第47-48页。

11阿拉提·阿斯木:《珍珠玛瑙》,《西部》,2016年第1期,第22页。

12马德邻,吾淳,汪晓鲁:《宗教,一种文化现象》,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74页。

13张华编著:《全球伦理读本》,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1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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