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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花间集》看晚唐五代女性的妆容

2017-04-15杨咏雅

青春岁月 2016年24期
关键词:妆容女性

杨咏雅

【摘要】本文主要从《花间集》词集作品中妇女的整体妆容、脸妆、眉妆、额妆四个方面分析晚唐五代女性妆容,从而进一步分析其形成的社会原因以及当时女性的心理特征。

【关键词】《花间集》;晚唐五代;妆容;打扮;女性

在《花间集》中,我們同样可以看到那些婀娜多姿的女子,她们渴望被丈夫宠爱,渴望被君王临幸,渴望实现一个女人的真正价值。透过花间派词人笔下描摹的女性,我们可以了解到晚唐五代女性妆容的特点和概况,从而进一步了解时代的审美取向以及女性的心理活动特征。

一、整体妆容的分类

在《花间集》中,词人笔下女子的妆容按妆成时间一般分成晓妆、宿妆等。晓妆即早起梳洗后的妆容,如“江畔,相唤,晓妆鲜”(温庭筠《河传·江畔》)、“清晓妆成寒食天”(韦庄《浣溪沙》)等。孙光宪笔下女子的晓妆过程是“兰沐初休曲槛前,暖风迟日洗头天,湿云新敛未梳蝉。翠袂半将遮粉臆,宝钗长欲坠香肩,此时模样不禁怜。”(孙光宪《浣溪沙》)“敛态窗前,袅袅雀钗抛颈。燕成双,鸾成影,耦新知。玉纤淡拂眉山小,镜中嗔共照。翠连娟,红缥缈,早妆时。”(孙光宪《酒泉子》)晚唐五代女子晓妆一般是为了让自己焕然一新,以全新的姣好容貌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字里行间能够表达出女子梳妆打扮后的喜悦和欣赏之情。当然也不乏因为内心寂寞而不整晓妆的女子,如张泌笔下“翡翠屏开绣幄红,谢娥无力晓妆慵”(张泌《浣溪沙》)的女主人公。

宿妆犹旧妆、残妆、隔宿之妆,为女子经过晚上到凌晨的残留的妆容,表现的是晨起未梳洗的状态。如“宿妆隐笑纱窗隔”(温庭筠《菩萨蛮》)、“宿妆惆怅倚高阁,千里云影薄”(温庭筠《酒泉子》)、“宿妆眉浅粉山横,约鬟鸾镜里,绣罗轻”(温庭筠《遐方怨》)等。

妆容按照着力的深浅则分为浓妆和淡妆。淡妆有一夜过后粉黛退去的宿妆如“玉钩褰翠幕,妆浅旧眉薄”(温庭筠《菩萨蛮》),有素雅而去留余腻的薄妆如“卧时留薄妆”(温庭筠《菩萨蛮》)、“入夏宜偏淡薄妆”(李珣《浣溪沙》),也有因为寂寞惆怅而无心打扮的慵妆如“玉容惆怅妆薄”(温庭筠《河渎神》)。浓妆则一般为晚妆,比晓妆更为浓丽鲜艳,涂描着色很重,白居易《盐商妇》中描述道:“饱食浓妆倚舵楼,两朵红腮花欲绽。”《花间集》中浓妆的描写较晓妆少,如“山枕隐浓妆,绿檀金凤凰”(温庭筠《菩萨蛮》)、“街垂柳绿阴长,嫩红轻翠间浓妆”(薛昭蕴《浣溪沙》)等。

二、脸妆

花间词中妇女化妆主要是擦脂粉(孙光宪《风流子》:“微傅粉,拢梳头”;顾夐《虞美人》:“浅眉微敛注檀轻”,注檀即以胭脂涂面)。和现代的“脂粉”含义不同,古代的“脂”和“粉”是不同的两种化妆品。“脂”是胭脂,早期女人用的胭脂,仅是一种润滑的凝膏。“粉”,包括铅粉和米粉。铅粉是分散的、细细的白色粉末,是香料与淀粉的炼合物。米粉则由白米研磨成粉末,再加水搅拌成汁,过滤澄清后去水晒干制成。秦汉以前主要以白粉为主,六朝以后,黄粉、朱粉、红粉逐渐流行。《说文解字》徐谐注曰:古时傅面以米粉,又红染之为红粉。之后红粉代指一切敷于面部脂粉的总称(温庭筠《更漏子》:“金雀钗,红粉面”;温庭筠《荷叶杯》:“小娘红粉对寒浪”)。又因为花间集多描述女性的离别仇恨、寂寞惆怅的心理特征,因此多伤心流泪,泪水匀开胭脂的描写(牛峤《感恩多》:“两条红粉泪”;牛峤《菩萨蛮》:“愁匀红粉泪”;阎选《八拍蛮》:“泪飘红脸粉难匀”;欧阳炯《三字令》:“彩笺书,红粉泪”),“红粉”一词在花间集中出现的频率是极高的。

三、眉妆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朱庆余《近侍上张水部》)眉妆自古以来就是女性妆容的重点,透过眉毛可以略见女性的性情。在《花间集》中,对女性眉毛的描写可谓数不胜数,占据女性妆容描写的绝大部分。关于眉毛的形状,《花间集》中描写晚唐五代女性大部分的眉形主要有:蛾眉,眉形如蚕蛾的触鬓细长而曲折(温庭筠《更漏子》:“懒起画峨眉”;韦庄《清平乐》:“妆成不画蛾眉”;温庭筠《清平乐》:“宫女愁蛾浅”);“柳叶眉”,眉如柳叶,细长秀美而舒畅(温庭筠《定西番》:“人似玉,柳如眉”。

关于眉毛的颜色,花间词中多言“翠”、“黛”,可知当时的眉毛多用青黑色画之(“眉黛远山绿”、“两蛾愁黛浅”、“眉翠薄,鬓云残”、“远山眉黛绿”、“不为远山凝翠黛”、“眉剪春山翠”、“愁眉敛翠春烟薄”、“黛眉愁聚春碧”、“脸波秋水明,黛眉轻”、“仙子含愁眉黛绿”)。而眉毛的颜色淡,一般象征着女性心理的不如意,或寂寞惆怅,或睹物思人(牛峤《应天长》“双眉澹薄藏心事,清夜背灯娇又醉”)。

画眉在后来历史的演变中已经逐渐赋予了新的含义。例如“六宫眉黛惹香愁”(温庭筠《杨柳枝》),和“红粉”一样,眉黛用来代指漂亮的嫔妃们(白居易《长恨歌》: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羡他初画眉”(牛峤《菩萨蛮》),《汉书张敞传》中记载道:“然敞无威仪,时罢朝会,过走马章台街,使御吏驱,自以便面拊马。又为妇画眉,长安中传张京兆眉妩。有司以奏敞。上问之,对曰:‘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后以画眉者代指怜香惜玉之人。“最怜京兆画蛾眉”(毛文锡《柳含烟》)也为张敞为其妻画眉之事。

四、额妆

古代女子匀面,惟傅粉而已。到了南北朝时期,佛教传入中国并进入全盛时期,一些妇女从涂金的佛像上受到启发,将额头中间涂成黄色,渐渐成为一种风气,慢慢演变成后来的额黄妆。

额黄又叫蕊黄,即抖花蕊以取黄粉用来点额,是南北朝至唐代的风俗。田艺蘅《留青日扎》卷二十一:“额上涂黄,汉宫妆也。”梁简文帝《戏赠丽人诗》:“同安鬟里拨,异作额间黄。”李商隐《蝶》诗云:“寿阳宫主嫁时妆,八字宫眉捧额黄”。在《花间集》中额黄妆也不少见,如“蕊黄无限当山额”(温庭筠《菩萨蛮》)、“粉心黄蕊花靥”(温庭筠《归国谣》)、“撲蕊添黄子”(温庭筠《南歌子》)、“依约残眉理旧黄(张泌《浣溪沙》,旧黄即额黄)”、“蕊黄香画贴金蝉”(张泌《浣溪沙》)等。

从以上几个方面的妆容分析可以看出,晚唐五代女性妆容仍然深受盛唐文化审美风气的影响。唐朝是我国封建社会的巅峰时期,外来文化与中原文化的相互碰撞和融合为唐朝的文化注入了新鲜的活力。在大胆、自由、率性、平等的文化风气的影响下,女性装扮也偏重雍容华贵,大胆而追求创新。到了晚唐五代,宦官弄权、番镇割据,在这种看不到希望的政治环境中,花天酒地、及时行乐的风气愈加炽热。在位统治者醉生梦死,知识分子也放荡颓唐。因此相比于盛唐文人将目光对准边塞战争、山水田园或民间疾苦,晚唐文人更倾向于围绕身边琐事、男女情爱、风花雪月来抒写无端的意绪、悠游的趣味,和内心的体验。

在这种华丽外表包装下的女性角色,在花间派词人眼里是可怜的、值得同情的。她们或终日惆怅,心灰意冷;或彻夜不眠,不梦自怜;或睹物思人,缱绻柔情;或独自伤春,倚楼凝望。“相见稀,相忆久,眉浅淡烟如柳”(温庭筠《更漏子》),或许因为久久不得相见而失去了装扮自己的心思,连眉毛都是淡淡的;“愁极梦难成,红妆流宿泪,不胜情”(薛昭蕴《小重山》),或许因为极度的思念泪如雨下,连脸上的妆花了都浑然不知;“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风”(温庭筠《菩萨蛮》),又或许期盼着可以快快见到夫君,而满心欢喜地梳妆打扮……大多数花间派词人笔下的女子的情绪,一丝一毫都是为恋人而牵扯,未见丈夫踪影便柔情寸断,或月下徘徊或花前落泪。她们完全是丈夫的附属物,社会地位低下,及时与爱人相恋结婚也往往不能幸福。词人们在描摹那些思妇时,往往会给予同情。而这,对于今天的读者来说,有认识旧时妇女命运的重要意义。

【参考文献】

[1] 王开桃. 从《花间集》看晚唐五代妇女的首服[J]. 浙江师范学院学报, 200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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