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疯狂的“庸医”
2017-04-14文森特费尔南德斯编译
■ 文森特·费尔南德斯 □ 刘 梦 编译
那些疯狂的“庸医”
■ 文森特·费尔南德斯 □ 刘 梦 编译
把水蛭放在身上吸血来治病,用死人的骨灰来做药,伤口感染了就剜去整块受伤部位的肉……因为早期医学知识的匮乏和医疗手段的落后,过去的医生们自创出了种种可怕的治疗方法
在漫长的医学发展史上,经历过许多的黑暗时期,那时的医疗技术落后,条件简陋,医生们也缺乏专业的医学知识,于是有的医生就自创出一些荒唐的治疗方法,并且在没经过试验的前提下就直接用在了病人身上。在那些异想天开的医生们自创的治疗方法中,有的疗法甚至流传了好几个世纪,直到被现代科学明确证实为无效,才最终被医学界所抛弃。
大行其道的放血疗法
几个世纪以来,医生们最常用的治疗方法莫过于血疗法了。美国作家道格拉斯·斯塔尔在他的书《血:一种神奇液体的传奇史诗》中写道:血液,从古希腊和古埃及时代就被视作一种神秘的力量,古希腊哲学家兼医生希波克拉底就曾提出,血液、黏液、黄胆汁和黑胆汁是人体内最重要的4种液体,这4种体液的不同比例组合使得人们有着不同的体质。
因此,当时的医学界普遍认为,可以用放血的方式来治疗患者,通过改变人体内液体的平衡,来帮助患者治疗肺炎、偏头痛、高血压,甚至是骨折等疾病。而事实上,这些病症根本不是通过放血就能治好的,尽管如此,放血疗法还是在长达2500多年的时间里被医生们当作治病的首选疗法。在当时,那些疯狂的医生们会给所有可能想象到的任何一种疾病的患者放血,他们给肺炎、发热、甚至是背疼的患者放血,给肝病、脾病患者放血,给关节炎、头痛、骨折、抑郁症、高血压、中风患者放血,更可笑的是,那些疯狂的医生们甚至也会给身体健康的正常人放血,理由则是放血有利于他们继续保持健康。
在医生们的疯狂鼓吹之下,
当时的放血疗法就像今天的阿司匹林一样被民众所信任和普遍接受。而在所有支持放血疗法的医生当中,最狂热的莫过于17世纪法国巴黎医学院的院长巴丁了。巴丁极力推崇放血疗法,不管病人是什么年龄段,得的是什么样的病,都一律通过放血疗法来给他们治病。他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疗法能像放血疗法一样创造奇迹,在巴黎,人们平常很少锻炼,饮食过度,容易导致多血症,只有给他们进行大量的放血,才能保证身体健康。”巴丁对于放血疗法的推崇,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他曾经给妻子放血12次,来治疗她的胸膜炎,给儿子放血20次来治疗发烧,他甚至给年近80的岳父放血来治疗感冒。在今天看来,这些经历过放血疗法的患者最后得到康复,可能只是因为运气作用或者是心理安慰,因为经过严密的科学研究证实,放血对于身体没有任何显著的好处。而巴丁本人,就像那个时代的其他医生一样,压根就没有做过系统的记录,他只是记下了每一次运用放血疗法后成功了的病例,而没有记载那些失败的病例,这种完全根据他个人主观的记录,并没有很大的医学参考价值。
当时的医生们为了确定到底应该切开什么位置的血管放血,还引发了很多的争论,有一部分人认为在中指上集中了指向心脏的静脉,所以应该用中指来放血,还有一部分人则认为“子午线静脉”是最佳放血点。在当时,只要有重病患者,医生二话不说就会直接给他放血,直到患者昏厥,医生才会停止放血疗法,在他们看来,昏厥是疗法开始起效的一种表现。
早期的输血疗法
在血疗法之中,除了放血疗法,还有输血疗法。17世纪时,法国国王路易十七御医让·巴普蒂斯特·丹尼斯算得上是输血疗法的先驱了,他曾经在各种不同的动物身上进行输血试验达40多次,在取得了初步的成功之后,他又开始将动物的血输入人体。1667年,丹尼斯成功地给一个小男孩输入了250毫升的羊血,然而可笑的是,他选择给男孩输羊血并没有任何的科学依据,仅仅是因为他觉得小羊温顺可爱,没有人类那么贪婪狡诈而已。实际上,现代医学早已证实,非同一物种间的输血会导致很严重的溶血反应——头痛、胸痛、寒战、高热、恶心、呕吐,甚至休克。所以,丹尼斯医生的成功只能说是一次侥幸,也许是因为当时的输血剂量很少,也许是因为试验者本身的体质比较特别。而事实上,这个小男孩在输血几天后就出现了呕吐和尿液变黑的症状,再加上法国医学界的保守派人士极力反对输血试验,认为这样会使人类的血统变得污浊,以至于后来丹尼斯医生和他的同事们也不敢再进行类似的输血试验。
荒唐可笑的治疗方法
几个世纪以来,种种大胆的、毫无科学依据的“伪医学治疗法”在世界各地盛行,那些疯狂的医生们把人命当做儿戏,把治疗当作谋杀,一旦有侥幸被他们治愈的病例,就拿出来大肆宣扬,而对于那些治疗失败的病例则闭口不提。
17世纪时,普鲁士宫廷医生格奥尔·施塔尔(1660-1734)极力推崇泛灵论,他相信万物皆有灵,是灵魂在主导着我们的肉体,控制着我们机体各个器官的功能。所以,如果我们的身体出现了任何的不适,归根结底都是灵魂出现了问题。他甚至认为,无论得了什么病,都不需要采取任何治疗,只要通过冥想的方式就能痊愈。
几乎是在同一时期,巴黎大学的病理学家弗朗西斯·约瑟夫·布鲁塞斯(1772-1838)则认为,所有疾病的成因其实都是发炎,而几乎所有的疾病都可以通过水蛭放血来治疗。就这样,放血变得毫无节制,那些疯狂的医生们在每次放血疗程中都要用上几十只水蛭,他们用它来治疗包括肺结核、肥胖症、梅毒、痔疮,甚至精神类疾病在内的各种病症。于是,“水蛭放血治疗法”在法国、德国、英国开始风靡了起来,这几个国家每年都要用掉数百万只水蛭,到了1833年,仅法国每年所用水蛭的数量就超过了4000万,供需失调导致水蛭的价格一涨再涨,全国各地都遍布着水蛭养殖场。
不过,有的时候这些医生们的荒唐想法也可能会歪打正着,比如,18世纪的法国医生皮埃尔·皮欧力(1794-1879)在无意中发明的临床叩诊法,就为临床诊断学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皮欧力医生在临床治疗中发现,在叩击病人身体的不同部位时,产生的回响也会有细微的差别,这种情况在肺部、肝脏、心脏部位尤其明显。在这一发现的基础上,皮欧力医生又进行了深入研究,发现不仅是在不同的器官之间有音差,即使是相同的器官,在健康状态和病变状态下被叩击后产生的回响也有所不同。于是,皮欧力医生开始专注于研究各脏器体表的叩诊变化,并写出了一本200多页的专著,详加阐述并区分出了清音、浊音、鼓音、实音、过清音这5种叩击音,对于诊断器官及器官边界是否出现病变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死刑犯和肠胃气体研究
上述我们提到的那些疯狂的医生们,和接下来的这位比起来,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了。法国医生弗朗西斯·马让迪因为过分热衷于解剖实验,被人称为“活体解剖者”,他曾经用小狗做解剖实验,证明了脊髓的前神经根是运动神经,负责把脉冲传至肌肉引起运动,而脊髓的后神经根是感觉神经,负责把脉冲传导至大脑,再转化为感觉。
在1814至1815年间,他甚至成功地劝说法国政府为他提供4具死刑犯的尸体,以便他去研究人体肠胃在消化后会产生哪些气体。马让迪之所以选择死刑犯作为研究对象,是因为这些死刑犯在行刑前都会饱餐一顿,所以直到停止呼吸的那一秒之前,他们的消化系统都还在正常工作,因此那些在肠胃消化过程中产生的气体就能完整地保留在他们体内。在提取并化验了4名死刑犯消化器官内的气体后,马让迪得出的结论是:在生前食用了瑞士奶酪和面包的死刑犯的消化器官中检测出了氢气,而在生前食用了豆类的死刑犯的消化器官中没有氢气。实验结果公开之后,法国医学界大为不满,医学界人士纷纷指责马让迪的研究手段过于残忍,研究成果根本不值一提,不值得投入如此大的成本。
异想天开的治疗方法
不管怎么说,马让迪的实验还算具备一定的科学精神,之前那些关于放血和输血疗法的探索,也算是为现代医学的发展做出了一定的贡献,但是,下面这位医生自创的治疗方法,就真的只能称之为异想天开了。这名叫做皮雷诺·埃尔别霍的医生宣称:当人被铁器划伤之后,只要用伤了人的铁器去杀掉一只动物,再吃掉这个动物的肉,人的伤口就会自动愈合。
这还不算什么,更夸张的是一位名叫菲利普·奥利耶的学者,他坚信:“生和死不是一种对立,而是人世间的一种能量循环,所以我们活人不管是生了什么病,都可以从死人的身上得到相应的救治。”在此基础上,他自己异想天开地编出了一些药方,比如,用一对相亲相爱并白头到老的夫妻的骨灰泡酒,可以制造出世界上最有效的催情药;穿上死人的衣服,可以治疗头痛;穿上死人的裤子,就可以治疗痔疮……
活人的胃部观察实验
那位法国医生马让迪是用死刑犯的尸体做实验,来研究胃部消化过程中产生的气体,而这位美国陆军军医威廉·博特曼,则是直接用活人来做实验,以便他实时地观察人体胃部功能动态。博特曼医生的实验对象是一位名叫艾利克斯·圣马丁的猎人,他在打猎的过程中不幸被散弹击中腹部,由于后续的治疗不是很理想,腹部的伤口一直无法愈合,在身上留下了一个足以容纳一指的胃瘘,通过这名患者的胃瘘,博特曼医生完成了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实时观察胃部功能动态的实验。他直接从患者的胃瘘瘘口中提取胃酸进行化验分析,还把各种不同的食物拴在绳子上从瘘口放进患者的胃里,等到一定的时间后将绳子取出,以此来研究不同食物的消化时间和消化情况。当然,这样的实验过程对于那名患者来说可谓是一场煎熬,为了让患者配合实验,博特曼医生向他提供了一定的经济补偿,这才使得这场活人胃部观察实验足以持续10年之久,也正是这场著名的临床实验,让博特曼医生得到了“胃部生理学之父”的尊称。
尽管这些医生们的想法和行为看上去都如此疯狂,但我们应该对他们心怀感激,因为正是有了这些前人在黑暗中的摸索,才为后来医学发展的道路指明了方向。并且,我们应该感到庆幸,可以生活在这样一个医学昌明的时代。
(摘自《海外文摘》2017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