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特罗走了，但你还在吃他送的牛蛙

□ 周晓瑛 十 九

卡斯特罗走了，但你还在吃他送的牛蛙

□ 周晓瑛 十 九

古巴是一个遥远的国家，卡斯特罗也是一个遥远的名字。他叱咤风云的年代早已过去，革命、阴谋、核战争，对今天的年轻人来说已经成了一个遥远的传说。

你可以不了解卡斯特罗，但是当你每次走进餐馆点牛蛙，你应该知道是卡斯特罗把它送到了中国。

1959年古巴革命胜利，卡斯特罗就成了中国人民的好朋友。古巴粮食依赖进口，在“三年困难时期”，中国人民节衣缩食，援助了大批大米给古巴，同时从古巴进口粗糖。

古巴盛产什么呢?雪茄、糖，还有一种生长快、个头大的两栖动物——牛蛙。1961年秋天，席卷中国的大饥荒终于快要结束，在给古巴送去北京鸭、水稻养育专家之后，中国驻古巴大使提出了一个请求说：“中国很希望买一些牛蛙到中国试养。”

当时在场的有卡斯特罗，还有一个现在文艺青年更熟悉的人，切·格瓦拉。卡斯特罗表示“完全可以”，并说“可以送一些给中国”，格瓦拉也点头表示同意。

在此之前，中国也曾陆续从美国、日本引进过一些品种的牛蛙，但都没有成功。为了确保卡斯特罗送给中国的牛蛙不重蹈覆辙，中国从全国抽调专家，组建了专门的“牛蛙小组”，经莫斯科、布拉格，飞抵哈瓦那。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接收卡斯特罗赠送给中国的“国礼”。

经过一个多月的考察研究，他们从古巴带回了200对牛蛙，飞行全程长达5天。抵达北京之后，这批牛蛙又用飞机分送广州、南京和上海，运往相关单位进行养殖。

很快，中国人民的好朋友卡斯特罗同志给中国人民送来牛蛙的事，就成了大新闻。报纸纷纷刊登消息，争相报道这个象征着中古革命友谊的吉祥物。

由于这份国礼名义上是古巴总理卡斯特罗送给中国总理周恩来的，所以周恩来同志还专门为此致信卡斯特罗：

您赠送的古巴牛蛙，已经顺利地运到我国，并已分别安排在上海、南京、广州养殖。目前这些牛蛙生长和繁殖情况良好，我国水产部门正在推广养殖工作，一定要使这些牛蛙在中国能够繁衍起来。

我国接运牛蛙和考察学习的人员在古巴期间，受到贵国政府及有关部门的热情接待，古巴各地人民也给了他们以热烈欢迎和积极协助，使他们顺利地完成了接运和学习的任务，这些都充分地体现了古巴革命政府和古巴人民对中国人民的深情厚谊。对此，我谨向您表示衷心的感谢……

之后，卡斯特罗每次接见中国代表团，都要打听一下牛蛙在中国过得好不好，中国人民是不是已经都吃上牛蛙了。古巴代表团访问中国，也一定会被中国同志带去参观各地牛蛙养殖场，勉励牛蛙们在中国好好工作，为世界革命做出应有的贡献。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到1965年，在中国和苏联的争论中，古巴最终选择跟苏联老大哥走，中古关系破裂。中国削减了对古巴的大米援助，卡斯特罗认为这是中国用减少大米出口来讹诈古巴，之后，又批评中国干涉古巴内政，嘲讽中国领导人。

于是，在中国各地繁育的古巴牛蛙都悲剧了。热情洋溢的牛蛙养殖戛然而止，各个养殖场纷纷甩锅，已经繁殖成功的牛蛙被丢到野外自生自灭。之后，牛蛙在中国就成了一个传说。

一直到20世纪80年代，水产研究者才意外地在湖南野外发现了当时被“放生”的古巴牛蛙后代。之后，这批牛蛙被重新养殖起来，并向全国推销牛蛙种苗。今天你吃到的绝大多数牛蛙，都是当年卡斯特罗送给中国的牛蛙的后代。

如今，政治风云的变幻早已落幕，卡斯特罗也已安息。只有牛蛙，它们一代代穿越了饥荒、冷战、国际运动和国内斗争，从此驻留在舌尖上的中国。

（摘自《新民晚报》视知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