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服务供给模式的效率表现与非效率解——以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为背景

刘 涛

(中共漯河市委党校图书馆，河南漯河 462001)

学术论坛

图书馆服务供给模式的效率表现与非效率解
——以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为背景

刘 涛

(中共漯河市委党校图书馆，河南漯河 462001)

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推动了图书馆服务供给模式多元化。每一种图书馆服务供给模式都具有效率表现，同时也包含着“政府失灵”“市场失灵”“志愿失灵”和“治理失灵”的非效率解。最优效率的图书馆服务供给模式不是非此即彼地检讨供给模式的“失灵”，而是多种因素综合平衡的结果。图书馆服务供给模式的选择应同时关注效率、公平和社会参与。从顶层设计、政府能力和市场发展提出实现图书馆服务供给效率的建议。

政府购买 图书馆服务 公共图书馆 效率表现 非效率解

1 引 言

2017年1月23日，国务院印发的《“十三五”推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规划》提出：“推动供给方式多元化，推进政府购买公共服务”；2017年3月1日起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规定“国家采取政府购买服务等措施，支持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参与提供公共文化服务”。两个文件都明确将图书馆服务列入政府购买范围，进一步打破以往那种靠政府设立公共图书馆垄断供给图书馆服务的方式，实现了图书馆服务供给模式的多元化。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是“政府出资、契约管理、评估兑现”图书馆服务供给模式，政府与图书馆服务组织(市场组织、非营利性组织或公益性民间图书馆等)基于市场化契约向社会公众供给图书服务。张军华[1]分析2011-2016年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研究发现，这一领域的研究理论体系初步形成，从思辨式研究走向实践性研究，理论与政策相互推动，一些地方政府致力于通过市场化供给图书馆服务。

人们对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寄予的厚望隐含着效率标准，即政府购买作为新的资源配置方式能够实现图书馆服务资源的有效配置，如支娟[2]认为其能够推动政府转变职能，创新服务方式，激发图书馆活力，有效满足公众需求。事实上，政府购买公共服务根植于全球范围内的新公共管理运动，其效果始终存在着争议，世界知名智库罗马俱乐部分析了大量有关政府购买包括图书馆服务在内的公共服务喜忧参半和彻底失败的案例[3]。进而言之，政府供给公共服务的各种模式都存在着效率与非效率解，因为每一种供给模式包含的政府工具、政策网络、消费者需求、制度环境以及科层制组织等要素都可能在匹配和适应上出现问题。因此，有必要对政府供给图书馆服务模式的效率进行比较研究，澄清图书馆服务供给模式学理上的认识，更好地推动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的实践。基于此，本文基于公共经济学理论，在评述相关研究的基础上，对图书馆服务供给模式的效率表现和非效率解进行比较分析，进而提出实现图书馆服务供给效率的政策性建议。

2 研究评述与问题描述

2.1 作为准公共产品的图书馆服务与公共产品供给的多元化模式

萨缪尔森(Samuelson P A.)[4]通过消费上的非排他性和非竞争性将社会产品分为公共产品和私人物品，奠定了社会产品“政府-市场”配置两分法的理论基础。这一理论认为市场供给公共产品排他成本高昂，不能实现规模效益，进而主张公共产品应由政府供给。随着俱乐部物品[5]和公共池塘资源[6]等准公共产品理论的提出，人们发现很多公共产品的非排他性和非竞争性并不满足萨缪尔森模型，而是存在着千差万别的纯度及供给模式。公共产品理论的创新为新公共管理运动提供了理论基础，如萨瓦斯将消费者、生产者、安排者(提供者)作为公共服务的基本参与者，认为这一区分是整个民营化概念的核心，是政府角色界定的基础[7]。在当今社会，政府、市场组织、非营利性组织或它们之间的协同都可以实现公共产品的供给，公共服务供给模式呈现多元化局面。张颖[8]通过考察美国公共产品供给的历史发现，公共产品供给出现了历史上的从市场供给、志愿供给向政府供给的转移，而当今又从政府供给向市场供给和志愿供给的转移演进。

面向社会公众的图书馆服务作为一种准公共产品，不仅是重要的政治社会学理论，还隐含在公共图书馆发展的历史进程中。霍尔姆斯等提出，政府保护公民权利和提供服务是需要成本的，税收是给政府的报酬[9]。因此，图书馆服务是作为纳税人的社会公众与政府之间的资源交换的重要内容。以立法的形式授权政府设立公共图书馆供给图书馆服务是从教区图书馆、会员图书馆、流通图书馆和学区图书馆等民间组织进化而来的[10]，这一进化过程是公共产品从私人供给走向政府供给的过程。向社会公众供给图书馆服务，不仅具有推动社会发展、维护公平正义的价值，还是政府合法性和正当性的重要基础。图书馆服务是一种不同时具备非排他性和非竞争性的准公共产品，它可以由政府设置的公共图书馆生产和提供，也可以由政府提供而其它社会组织进行生产。综上所述，图书馆服务不仅具有准公共产品的基本特征，它还可以像政府供给其他准公共产品一样，实现供给模式的多元化。

2.2 政府购买与图书馆服务供给模式多元化

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在理论、主体和实践三个方面推动了图书馆服务供给模式的多元化。在理论上，政府购买实现了图书馆服务提供者和生产者的分离，公共图书馆不再是政府实现提供图书馆服务的唯一主体，“政府形式的制度安排只是一种组织供应单位的方式，还有其他的替代性的选择”[11]。在主体上，图书馆服务的供给者或安排者是政府，生产者或提供者可以是公共图书馆，也可以是其他图书馆服务组织，消费者是特定的社会公众群体。在实践上，运用多样化的政府购买工具实现图书馆服务的供给。这些工具主要包括合同外包、使用者付费、补贴、凭单、特许经营和采购配送等[12]。

2.3 研究问题

上述研究的启示是，图书馆服务作为一种准公共产品，其供给模式具有其它公共产品供给模式演进的一般轨迹；以效率标准看，各种供给模式都有特定的效率表现和非效率解，非效率构成了供给模式演进的动力。参照塞恩和彼得斯(Thynne I,Peters B G.)[13]构建的政府供给公共产品治理模型，即从传统的“国家主义”到“国家-市场”的二元治理再到当今的“国家-市场-市民社会”多元治理，本文将图书馆服务供给模式可以分为政府(通过设立公共图书馆)垄断供给、政府与图书馆服务组织合作供给以及政府、市场组织和非营利性组织协同供给三种模式。其中，后两种模式都属于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的方式；二者的区别在于，合作供给模式主要政府与单个图书馆服务市场组织的达成契约购买关系，协同供给模式是政府与多种图书馆服务组织的达成契约关系。通过分析影响每一种供给模式效率的因素，厘清图书馆服务供给模式变革的逻辑，最后提出推动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发展，实现图书馆服务供给效率的建议。

3 图书馆服务供给模式变革中的效率与非效率解

3.1 政府通过公共图书馆供给图书馆服务的效率分析

3.1.1 供给的效率表现

“怎么了？”马晓宇关心地问，“你不是早都饿了吗？赶紧回家吧！”猫猫当然想回家大吃一顿，但是他饿得连屁股都抬不起来了。

和其它公共产品具有规模经济、正外部性和成本收益无法内部化的特征一样，如果按照市场机制确定图书馆服务价格，图书馆服务的供给量往往会低于社会需求，造成社会效率的损失。蒋永福[14]的研究表明，公共图书馆具有高度正外部性和德优产品性质，政府通过投资公共图书馆供给图书馆服务体现了自身存在的正义性与合法性。

第一，解决排他性成本过高的问题。图书馆服务的非排他性指的是图书馆服务一旦生产出来，排除他人消费的成本太高或者不具有可行性。作为公共产品生产成本来源的税收无法表达和反馈出公众对于某项公共产品的偏好。因此，集体消费单位需要建立替代性的价格机制，来表达其对公共产品的需求[15]。作为维护社会信息利用机会平等和公民智识自由的公共产品，由公共图书馆生产并提供图书馆服务有助于克服“市场失灵”，节约排他性成本，实现图书馆服务生产的规模效益。

第二，解决图书馆服务供给的“搭便车”问题。公共产品供给与消费中存在着搭便车现象，即在不能实施排他性消费的情况下，集体成员不管是否为该公共产品付出成本或付出多少成本，都可以享有该公共产品带来的收益[16]。对于图书馆服务而言，“搭便车”所导致的结果就是，私人主体没有足够激励供给图书馆服务，依靠市场供给图书馆服务将使这一公共产品的供给陷入“集体行动的困境”。克服“搭便车”的办法就是依靠政府的权威和资源，通过征税来实现图书馆服务的供给。从这个意义上说，税收中包含了付给政府供给图书馆服务的价格，图书馆服务也是政府面向社会公众的一种再分配计划。

第三，节约图书馆服务供给的交易成本。政府通过设置公共图书馆向社会公众供给图书馆服务是一种典型科层制供给模式，即通过设立内部组织实现资源配置。交易成本经济学认为，最优效率的资源配置方式是能使交易成本降到最低的方式，资源通过科层制还是市场进行配置的关键在于哪种交易成本最小。交易成本包括合同签订的事前成本和事后成本，前者包括草拟、谈判和确保合同履行所付出的成本，后者包括不适应、讨价还价、建立和运转及保证成本[17]。由于排他性成本过高和搭便车现象的存在，图书馆服务通过市场供给，与资源的搜寻、获取、转移和产权保护等产生的交易成本造成了社会资源损失，而由政府代替市场机制，通过一定的政治法律程序设立公共图书馆进行供给，对图书馆服务供给的标准、数量和治理进行规定，则可以避免市场机制产生的成本，提高图书馆服务资源配置。

3.1.2 供给的非效率解

随着社会发展和社会公众需求多样化，公共图书馆垄断供给模式出现了弊端，如在治理单元方面是与行政区域同构，呈现互不隶属互不相干“岛屿结构”；在治理主体方面是所有者主体虚置、建设能力缺失、管理主体缺位，呈现出资源有限、能力分散的“套杯结构”；在治理评价方面是重管理轻服务、重过程轻结果、重普遍轻差异，未形成问责机制等问题[18]。其内在机理主要在于科层制成本过高、软预算约束损害供给效率以及竞争不足和信息不对称。

第一，科层制导致的供给成本高昂。科斯指出，政府有能力以低于私人组织的成本进行某些活动。但政府行为机制本身并非不要成本。实际上，有时它的成本大得惊人[19]。通过公共图书馆生产和提供图书馆服务不是没有成本的，而且有时候成本过高导致社会效率损失。除生产成本外，马晓军[20]将公共图书馆的服务成本分为政府监管的代理成本和图书馆的管理成本，而政府购买的成本包括市场运作的交易成本和提供商的管理成本，只有前者低于后者的时候，公共图书馆供给服务才是最优的；反之则市场化供给是最优选择。通过科层制供给包括图书馆服务在内的公共服务成本过高以至于造成社会效率的损失，是典型的“政府失灵”的表现，为引入市场机制供给图书馆服务提供了理论和实践依据。

第二，软预算约束导致图书馆服务供给不均衡。软预算约束是与科层制供给公共产品密切相连的动态低效问题，即服务的安排者或计划者无法承诺在了解更多有关生产者生产能力的信息以后，不改变生产者的激励机制，其关键表现是事后对补贴、税收和信贷等方面进行再谈判[21]。公共产品的一个特性是成本收益的分离机制，即其成本付出者和收益享有者是相分离的，其生产成本是从税收中集中支付的，这种分离意味着资源错配的可能性大大提高，导致软预算约束的出现。对于公共图书馆生产和提供图书馆服务来说，软预算约束导致图书馆服务供给的效率损失表现在，政府失去追求降低图书馆服务成本的压力和动力，在供给数量和质量上非制度化、法治化；而且，政府将图书馆服务供给置于其他目标追求之中发生组织目标置换，通过图书馆服务供给追求政绩目标，导致图书馆服务供给不均衡，过多或过少地供给图书馆服务。如李国新等[22]研究表明，缺乏“最刚性的”政府投入约束机制所导致的政府投入不足，是造成图书馆事业“中部洼地”现象的重要原因。

第三，竞争不足与信息不对称。在传统科层制体系下，公共服务领域固有的垄断和竞争真空往往导致服务成本高昂、服务效率低下，制约了公共服务的质量和水平[23]。公共图书馆单一主体供给图书馆服务造成的后果就是竞争不足，它以政府强制力为后盾而避免了优胜劣汰的市场机制，没有动力降低供给成本。同时，图书馆服务反应了政府、公共图书馆与社会公众之间的一系列委托代理关系，信息不对称会引起图书馆服务供给过程中产生交易成本，造成社会效率损失。较典型的结果是，政府与公共图书馆对社会公众的需求反应迟钝，“结果又导致公共物品的生产者是在没有他们服务对象个人偏好变化信息的情况下进行生产和提供，而在消费者效用缺失的情况下，生产者的效率是毫无经济意义的”[24]。

3.2 政府与图书馆服务组织合作供给图书馆服务的效率分析

政府垄断公共产品供给的效率低下是新公共管理运动的主要动力。新公共管理运动强调责任制、产出导向和绩效评估，主张行政分权，采取自由市场的管理理论、技术和工具，引入竞争机制以改善竞争为特征的公共部门管理新途径[25]。在这一背景下，政府通过合同外包、使用者付费和凭单制等方式供给图书馆服务，成为提高图书馆服务供给效率的重要选择。

3.2.1 供给的效率表现

第一，符合准公共产品供给的效率准则。图书馆服务作为一种准公共产品，在消费上存在“拥挤”现象，而通过公共图书馆的扩张来消除“拥挤”现象会造成巨大的科层制成本和代理成本。“政府的职责是掌舵而不是划桨，直接生产服务是划桨，可政府并不擅长划桨”[26]。准公共产品的供给从来都没有排除市场机制的作用，特别是在环境复杂、社会差异性需求增多以及政府精力和能力有限等多重因素作用下，将图书馆服务的安排和生产区分开来，政府在图书馆服务安排中“负总责”以保证服务供给的有效性和公平性，通过购买的方式让其他社会组织发挥其专业性和灵活性负责生产图书馆服务，有助于提升图书馆服务供给的效率。

第二，有助于推动图书馆服务市场的繁荣。科斯的考察发现，作为公共产品的航海灯塔，其有效供给是经过政府授权而由私人或民间组织实现的[27]。这一研究表明，通过对产权进行明晰，非政府组织能够得到激励供给公共产品。对于图书馆服务供给而言，王子舟的研究表明，图书馆事业只由政府办而没有民间力量支持是发展不好的，民间图书馆没有来自政府的支持也是很难壮大的；我国图书馆事业发展应该走“官办民助”与“民办官助”相结合路子[28]。市场组织、非营利性组织或公益性民间图书馆以政府购买的方式参与图书馆服务供给，实际上就是政府鼓励多样化的产权对图书馆服务进行投资，有助于繁荣图书馆服务市场，市场的繁荣能够使生产和提供图书馆服务的单位成本下降，实现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

3.2.2 供给的非效率解

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是为了克服图书馆服务供给的“政府失灵”而开展的，但实践证明，这一方式也存在着“市场失灵”。政府购买公共服务常常有着明确的理论预设，即一个精明能干的政府、完善的市场以及良好的政府与提供商互动环境，但这些预设常常在实践中不能满足。

第一，政府能力不足带来效率损失。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的理想目标的实现离不开一个“精明的买主”，即政府知道想买什么、从哪儿购买、到底买到了什么的[29]。但是，政府的有限理性使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有着不可逾越的局限性；信息不对称使得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的契约在签订、执行、监管、评估和救济等过程中产生大量的交易成本；由于通过政府购买供给图书馆服务在我国刚刚起步，政府的角色也在从“办文化”和“管文化”向“买文化”和“治理文化”转变，政府本身也在适应角色的转变，必须付出巨大的学习成本；政府对图书馆服务提供商的监管容易陷入监管不足和监管过度。监管不足指的是政府因退出图书馆服务生产而忽视对服务契约执行的监督、忽视服务质量，其后果就是诱发提供商的机会主义，提供商通过投机取巧、偷工减料和阳奉阴违来获取利润最大化；监管过度指的是政府监管机构的权力过大，通过一些过于严格及不甚合理的契约条款对图书馆服务提供商的活动进行干预，其后果是破坏政府与图书馆之间的信任，挫伤、打击和阻碍其履行契约的积极性甚至使契约无法履行。如马晓军[30]的研究发现，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过程中，政府常常遭遇政府难以划定服务的边界、政策目标在多级代理中错位、搜寻和获取市场信息困境以及监管失灵的局面。

第二，不完善的市场会带来效率损失。凯特尔把公共服务市场的困境分为市场是否存在、卖方之间的竞争水平以及负效应。一是对于许多公共服务而言，如果不是政府需要，根本不会存在市场，二是市场上的竞争者非常少形成寡头垄断，三是提供商不为负外部性负责使政府或社会承担额外成本[31]。在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过程中，一是可能面临找不到图书馆服务提供商的尴尬，学者们给出的替代性方案是将高校图书馆、医院图书馆等纳入购买对象[32]，但这本身就存在着从一种科层制供给向另一种科层制供给争议；二是图书馆服务市场竞争水平低，政府购买的实现程度处于低水平阶段；三是形成寡头垄断，图书馆服务提供商通过某种形式的寡头价格联盟瓜分政府的购买业务。在图书馆服务市场竞争主体不足和竞争水平低下的环境里，寡头垄断、政企合谋、腐败和操控等现象容易滋生，损害社会效率。

3.3 政府、市场组织和非营利性组织协同供给图书馆服务的效率分析

伴随着非营利组织的兴起以及政府从管理向治理的转变，公共服务供给模式的讨论已经从传统的“购买或自制”(Make or Buy)过渡到协同供给(Make and Buy)[33]。政府、市场组织和非营利性组织协同供给图书馆服务的模式成为一种新的选择。

3.3.1 供给的效率表现

第一，弥补政府与市场机制的缺陷。非营利性组织以其非营利性、自治性和自愿性的特性，是政府与市场之外的供给公共产品的重要力量。非营利性组织和公益性民间图书馆参与供给图书馆服务有着独特的优势，以公益性民间图书馆为例，王子舟[34]认为，当政府、市场能量过于膨胀，公正、平等、互信、社区感、参与意识等流失的情况下，公益性民间图书馆的存在价值更为凸显，它丰富了图书馆事业的发展内涵，是政府购买服务的重要对象。相对于政府来说，非营利性组织更具有灵活性，这种灵活性有助于降低服务生产成本；非营利性组织更加面向社会，了解社会公众的图书馆服务需求信息，减少图书馆服务供给的信息不对称；非营利性组织能够发挥对政府和市场组织的监督作用，减少图书馆服务供给的机会主义。相对于市场组织而言，非营利性组织不向其经营者或所有者分配利润，不追求利润最大化，而可以兼顾效率和公平。因此，政府、市场组织和非营利性组织的协同有助于克服图书馆服务供给过程中的“政府失灵”和“市场失灵”，提高供给效率。

第二，组织结构和供给方式更加灵活。政府、市场组织和非营利性组织协同供给图书馆服务形成了一种网络化治理的结构。在网络化治理模式下，政府更多地依赖各种伙伴关系、协议和同盟所组成的网络,而非传统意义上的公共雇员来从事并完成公共事业[35]。网络化治理强调多元的行动者在共同的规则、规范和认知的基础上，以理性、信任和联合行动代替科层制和竞争，在资源相互依赖中实现公共目标。网络化治理以其特有的多样性和灵活性，形成平等的参与式的组织结构，有助于降低图书馆服务的生产和提供成本。如北京市朝阳区出台《朝阳区吸引民办图书馆参与公共文化建设的实施意见(草案)》等措施建立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的制度框架，朝外街道文化服务中心(基层政府机构)、朝阳区图书馆(公共图书馆)、悠贝亲子图书馆(公益性民间图书馆)三方在这一框架下，于2014年1月基于合作协议面向朝外地区居民协同供给图书馆服务，提升了图书馆服务供给效率[36]。

3.3.2 供给的非效率解

第一，“志愿失灵”带来非效率。在协同供给图书馆服务过程中，“志愿失灵”会导致多元主体供给的不平衡，降低图书馆服务供给效率。根据萨拉蒙[37]的“志愿失灵”四个维度，非营利性机构和公益性民间图书馆的“志愿失灵”表现为：资源不足，即它们无法产生充足的、可靠的资源对社会公众的图书馆服务需求做出足够的回应；慈善的特殊主义，即它们集中关注社会公众中的特殊亚群体，会导致图书馆服务供给覆盖面严重缺口，而且会带来服务的重复和浪费；慈善的家长制作风，即实际掌握图书馆服务资源的人对如何使用资源有较大的发言权，所做的决定往往既不征求多数人的意见，也不必对公众负责和接受监控；业余主义，即它们过分强调的是志愿性服务而影响组织绩效和服务产品质量。非营利性机构和公益性民间图书馆在协同供给的过程中，与政府的过度合作会丧失独立性和民间性，与市场组织过度合作会丧失公益性和自治性。上述因素都会损害协同供给模式的效率。

第二，“治理失灵”带来非效率。图书馆服务供给不仅存在“政府失灵”“市场失灵”和“志愿失灵”，协同供给模式也可能发生“治理失灵”。图书馆服务协同供给的效率取决于多元主体与图书馆服务的规模一致性、多元主体之间合作制度结构以及外部的制度环境。当协同供给面对政府的政治等级制度和复杂的组织网络、市场的动态变化和资本逐利性、非营利性组织的“志愿失灵”以及当今社会治理的繁杂性时，协同供给机制可能“失灵”。图书馆服务协同供给的“治理失灵”带来的后果是，有关各方对图书馆服务供给目标发生争议且无法重新界定，制度安排体系不能有效运转，导致图书馆服务资源配置低效。

本文将合作供给模式与协同供给都看做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的方式，政府能力不足和不完善的市场既是合作供给的非效率解，也是协同供给模式的非效率解。当政府能力不足和不完善的市场与“志愿失灵”叠加在一起，会加剧“治理失灵”的发生和后果，导致协同供给的低效率。

4 结 论

以效率标准来看，在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的背景下，图书馆服务供给模式走向多元化。每一种图书馆服务供给模式都隐含着效率表现，同时也隐含着“政府失灵”“市场失灵”“志愿失灵”和“治理失灵”的因素。每一种图书馆服务供给模式的效率表现构成了该模式存在和发展的正当性，而其非效率解成为供给模式变革的动力。最优效率的图书馆服务供给模式不是非此即彼地检讨每一种供给模式的“失灵”，而应该是综合平衡制度环境、社会公众需求、政府偏好和政府购买工具的性质、图书馆服务市场与非营利性组织和公益性民间图书馆发展状况等多种因素进行选择。更重要的是，效率只是衡量包括图书馆服务在内的公共产品供给的标准之一，正如登哈特所指出的，以自由、正义和公平等术语为代表的一些更广泛的人类价值观问题被“成本收益计算”和“手段目的的计算”是可悲的，当衡量效率成为唯一的讨论议题的时候，协商的、沟通的以及参与的功能都将失去其重要性[38]。因此，在图书馆服务供给多元化模式的选择过程中，除了关注所选供给模式的供给效率，更应该考量特定供给模式引导社会参与、生产和积累社会资本、维护信息公平和智识自由的程度。

本文的研究对于实现图书馆服务供给效率的启示是：一是要加强顶层设计，优化制度环境建设。要进一步完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文化产业发展和政府购买公共服务体制机制建设，加快公共图书馆立法；要建立科学的表达和汇聚社会公众图书馆服务需求的机制；通过打破垄断，开放市场，公平竞争和保护产权，建立图书馆服务供给的准入制度、保障制度、调解制度、监督制度、评价制度和淘汰制度。二是坚持政府主导，强化政府能力。政府要具有责任意识，图书馆服务供给模式多元化是政府供给图书馆服务方式的多元化，而不是供给责任的免除；要具有科学界定服务购买边界的能力，灵活设计、选择、签订、监管执行和评估购买契约的能力；要建立科学的政府购买工具选择体系、质量评价体系与风险预警和处置机制，防范和降低各种“失灵”带来的损失；持续推动公共图书馆发展，提升公共图书馆核心竞争力，发挥其图书馆服务供给的基础性和保障性作用。三是要培育规范图书馆服务市场，促进市场成熟完善。要通过税收、信贷和政府采购、公益产权制度创新等途径培育图书馆服务市场主体的发展；通过“官办民助”与“民办官助”推动公益性民间图书馆发展，将民间图书馆纳入公共图书馆服务体系。

〔1〕 张军华.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研究评述与展望[J].图书馆建设,2017(1):91-96,102

〔2〕 支娟.政府向社会力量购买图书馆服务发展探析[J].图书馆,2015(7):76-79,96

〔3〕 [德]魏德乐,等主编.私有化的局限[M].周缨,王小卫，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535-640

〔4〕 Samuelson P A.The Pure Theory of Public Expenditure[J].The Review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1954,36(4):387-389

〔5〕 Buchanan J M.An Economic Theory of Clubs[J].Economica,1965,32(125):1-14

〔6〕 [美]奥斯特罗姆.公共事务的治理之道:集体行动制度的演讲[M].余逊达,陈旭东，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2:36

〔7〕 [美]萨瓦斯.民营化与公私部门的伙伴关系[M].周志忍,等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68

〔8〕 张颖.美国公共产品供给演进轨迹研究[D].辽宁大学博士论文,2008:134-135

〔9〕 [美]霍尔姆斯,桑斯坦.权利的成本——为什么自由依赖于税[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53

〔10〕 郑永田.美国公共图书馆思想研究:1731-1951[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5:24

〔11〕 [美]奥克森.治理地方公共经济[M].万鹏飞，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11

〔12〕 陈红.政府购买公共图书馆服务的障碍与未来方向[J].图书馆工作与研究,2015(10):4-8

〔13〕 Thynne I,Peters B G.Addressing the Present and the Future in Government and Governance:Three approaches to Organising Public Action[J].Public Administration and Development,2015,35(2):73-85

〔14〕 蒋永福.政府与公共图书馆——关于图书馆制度的一种规范分析[J].中国图书馆学报,2006(4):17-21,33

〔15〕 麦金尼斯.多中心体制与地方公共经济[M].毛寿龙，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0:109-110

〔16〕 [美]奥尔森.集体行动的逻辑[M].陈郁,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25

〔17〕 [美]威廉姆森.资本主义经济制度:论企业签约与市场签约[M].段毅才,王伟,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33

〔18〕 周茜.2003-2014年国内公共图书馆治理研究进展述评[J].图书馆建设,2014(11):11-14,18

〔19〕 科斯.社会成本问题[M]//[美]科斯,阿尔钦,诺思著,财产权利与制度变迁:产权学派与新制度学派文集,刘守英,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22

〔20〕 马晓军.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的边界研究:一个交易成本经济学分析框架[J].图书馆,2016(7):43-48

〔21〕 艾里克·马斯金,许成钢.软预算约束理论:从中央计划到市场[J].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00(4):59-70

〔22〕 李国新,张勇.推动公共图书馆事业“中部崛起”[J].中国图书馆学报,2016,(6):4-12

〔23〕 Miranda,Rowan,Lerner,et al.Bureaucracy,Organizational Redundancy,and the Privatization of Public Services[J].Public Administration Review,1995,55(2):193-200

〔24〕 文森特·奥斯特罗姆.美国公共行政的思想危机[M].毛寿龙,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9:69

〔25〕 Hood B C.A Public Management for All Seasons?[J].Public Administration，1991,69(1):3-19

〔26〕 [美]奥斯本,盖布勒.改革政府[M].周敦仁,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6:1

〔27〕 [美]科斯.企业、市场与法律[M].盛洪,陈郁,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200

〔28〕 王子舟.伟大的力量来自于哪里——解读社会力量办馆助馆[J].中国图书馆学报,2010(3):26-33

〔29〕〔31〕 [美]凯特尔.权力共享:公共治理与私人市场[M].孙迎春,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145,25-27

〔30〕 马晓军.政府购买图书馆服务的风险及其防范[J].图书馆学研究,2016(5):26-30〔32〕 王子舟,刘菡,黄佩,等.高校图书馆的大门能向社会免费敞开吗?[J].图书馆论坛,2015(8):69-76

〔33〕 Amir Hefetz,Mildred Warner,Eran Vigoda-Gadot.Concurrent Sourcing in the Public Sector:A Strategy to Manage Contracting Risk[J].International Public Management Journal,2014,17(3):365-386

〔34〕 王子舟.民间图书馆应该纳入《公共图书馆法》的理由[J].国家图书馆学刊,2015(3):10-13

〔35〕 [美]戈德史密斯,埃格斯.网络化治理——公共部门的新形态[M].孙迎春,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6

〔36〕 朝阳区图书馆.“社会力量参与朝外地区图书馆运营签约仪式”在朝外文化服务中心举办[EB/OL].[2017-03-10].http://www.cylib.cn/ctzx/bgdt/8a24f0cf4354ff2c01435777c31 00022.html

〔37〕 [美]萨拉蒙.公共服务中的伙伴[M].田凯,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8:47-50

〔38〕 [美]登哈特.公共组织理论:第5版[M].扶松茂,丁力,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128

EfficiencyPerformanceandNon-efficiencyFactorofLibraryServiceSupplyPatterns——OntheBackgroundofGovernmentPurchasingLibraryServices

Liu Tao

Government purchasing library services has promoted the diversification of library service supply patterns. The paper argues that each kind of library service supply patterns has the efficiency performance, and also includes non-efficiency factors such as government failure, market failure, voluntary failure and governance failure.The optimal efficiency of the library service supply pattern is not an either-or thing, but a comprehensive and balanced result of a variety of factors. The choice of library service supply pattern should pay attention to the efficiency, fairness and social participation. Finally, the paper puts forward some suggestions on how to realize the efficiency of library service supply from the top design, government ability and market development.

Government purchase; Library service; Public library; Efficiency performance; Non-efficiency factor

G252

A

刘涛(1980-),男,河南商水人,中共漯河市委党校图书馆,馆员,2004年毕业于郑州大学信息管理系图书馆学专业,本科,管理学学士，研究方向:图书馆管理。已发表论文23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