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朵美丽的黑牡丹

解小邪

我们居住在扬州瘦西湖边，瘦西湖常常是人山人海，瘦西湖的船娘們也最忙碌。你看，那边摇来一只船，船娘那张脸经年累月风吹日晒，名副其实—黑牡丹。而摇船的不是别人，就是我妈。

我妈以前在商场站柜台，皮肤护理得白里透红，人称“白牡丹”。而我爸是消防员，当我爸穿上消防服，戴上头盔时，简直帅得不像话。

我妈总嫌我爸的工作危险，每隔一段时间，我妈就会发一番牢骚。但发完牢骚后就是度日如年的担心，直到我爸回家后才能安心睡觉。

一次任务，我爸和战友们冲进了火海。结果因为看不清周围的情况，我爸从二楼阳台掉下来，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医生说，他能不能再站起来都是个未知数！

我妈强忍着眼泪，超乎寻常地冷静，她早知道这样的事情说不定哪天就会来，她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还好，我爸手术很成功，但只有经过复健，我爸才有可能站起来。

我家本就没多少积蓄，现在—下子成了困难户。前思后想，我妈决定到瘦西湖上摇船。当船娘虽好，可摇船是个体力活，尤其是旅游旺季，船娘一日三餐也没个准儿。

我妈头一天摇船就中暑了，我爸让她休息几天，她不肯，第二天又去摇船。我妈渐渐地适应了船娘的工作，只是“白牡丹”的脸被烈日晒得黑乎乎的，成了一朵黑不溜秋的“黑牡丹”！我爸见了，眼睛里泛着泪。

复健之路我爸走得很辛苦，有一次，我爸实在忍不住了大吼道：“还不如当时就死了呢！”

我妈也恼了：“你要死了，别人还不知道怎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呢！你要是有骨气，就赶紧站起来，让我也轻松点儿。”我爸不吭声了，一边掉眼泪一边继续复健。

经过一年多的复健，我爸又重新上班了，只是换了文职。而我妈还是做她的船娘，但她把我们扬州有名的特产在船上逐一进行讲解，而且顺势开了个网店，游客在网上下单，等游客到家，特产也快递上门了。

有一次，一个游客担心在我妈的网店买到假货。马上有人说话：“我告诉你哦，她家先生是消防员，为了救火光荣负伤，社会上给她家捐了款，她只用了动手术的钱，其他的都退回去了。她连捐款都没有要，还会坑你这点钱？”

我妈的网店越来越红火，只是她偶尔会对着镜子叹气：“想当年，我也是白牡丹啊……”

每到这时，我爸就会说：“不管黑的还是白的，都是朵美丽的牡丹花。”我唱起来：“好一朵美丽的黑牡丹……”我妈这朵黑牡丹，当然是华丽丽地笑起来啦！

王传生摘自《中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