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在路边

馒头老妖

（一）

一个寒冷的冬夜，电话铃响了。

“金宁刑大。”小叶拿起了电话，“请讲。”

“110指挥中心。”对方简单地通报了警情，“310省道下行方向13公里处的路基边上，一名男子死亡，车牌号是……”

“嗯。”小叶习惯性地拿笔记下，却突然一愣：“等等，这不是归高速公路巡警管吗？”

“这个不是交通事故啊。”110接警员干脆利索地回答，“交警在现场看过了，说是你们的事。”

“怪事。”小叶挂了电话，摇摇头。

（二）

案发现场在公路边：一辆银白色的轿车停在路边的白线旁，前后车门都关着，周围拉着警戒线，两个民警正在勘查现场。

“刑警大队的小叶。”小叶亮出了警官证。

“你好，我是高速巡警三支队的老王。”车旁边的民警点点头，“路过的车看到这车停在路边开着应急灯，多看了两眼，发现车里没人。再一看路基那儿似乎有个人，停下来喊了一声没答应，吓得赶紧报了警。”

“应急灯开着？”小叶想了一下，“车门呢？来的时候锁着没？”

“确定是锁着的。”老王点点头，举起物证袋里的一把钥匙，“车门打不开，这是从死者口袋里找到的钥匙。”

询问间，另一个民警领着小叶走到了尸体停放处，小叶掀开塑料薄膜，死者是一名青年男子，身上并没有伤痕和血迹，衣着也是完整的。

“发现的时候他是什么姿势？”小叶问。

“侧躺在路边，脸朝着公路。”老王拿起相机递给小叶，“我们量了下位置，离车差不多32米，这儿有个脚印，不过不是死者的尺寸。”

“他身上有随身物品吗？”小汤走了上来。

“有。”民警递过来一个塑料袋，“一部手机，还开着，发现时在死者身边的草地上。”

小叶按了按手机边上的按钮，屏幕出现输入密码的界面。小叶拿起手机走到尸体边上，把死者的手指头按在指纹识别窗口上，很快解锁了手机。

不过手机里并没有运行什么程序，只有几条未读的微信和推送浮现在屏幕上。

“这个拿回去给物证科。”小叶收起了手机，“法医一会儿就到，我们先看看车里的情况。”

（三）

“没有打斗痕迹。”小汤打着多波段光源，在车里仔细扫视了一圈，“排挡杆挂在N挡，手刹也拉起来了。”

“说明死者下车时神智很清醒，而且并不匆忙。”小叶指着副驾驶座位上随意摆的一个皮包，“应该也没被胁迫，副驾驶座位上似乎没有人。来，你坐上去看看。”

小汤点点头，套上一次性勘测工作服，坐在驾驶位轻轻踩了一下油门，不过座位似乎很靠前，他拿相机拍了方向盘，突然说道：“会不会是凶手行凶之后把包摆回原处的呢？”

“有可能……”小叶说着打开那个包，里头有一些房地产的宣传资料、一个充电宝和一盒名片。名片上的名字“周某”，和从车里找到的驾照上的一致。

车后备箱里有一箱纯净水、一个三角牌和一根折叠起来的钓鱼竿。

“车胎再拍下照，就把车拖走吧。”小叶看了看，“这事确实有点奇怪。”

（四）

次日上午，金宁刑大。

“死者周某，男，39岁，已婚，XX地产业务员，”小汤念着屏幕上的资料，“户籍地址是云泰市XX区，在金宁市的住址是上官区XX小区XX号……”

“他的亲属联系上了没？”小叶问。

“他的父母和妻子都在云泰市，”小汤说，“当地派出所正在协助联系，估计下午就能赶过来。”

“好。”小叶拿起死者的名片仔细地看了起来，“周某……做房地产的，看样子还算是成功人士嘛……”

“手机检查过了，”痕检科的民警小张拿着报告推门进来，“SIM卡的号码是死者的，短信和微信里都是谈工作的。”

“他昨晚的行动轨迹能查到七点半之前。这是他公司停车场的监控，七点半出来时车上没有其他人。”小叶打开视频说道。

“交警能查到之后的轨迹吗？”

“嗯，”小叶打开另一段视频，“不过不要抱太大希望，他最后出事是在省道那边，监控拍不到的地方很多。”

“手机检查过了，”小张说，“可以确定，我们拿到死者手机时，手机是处于锁定状态的，而且开机后就没有运行过其他程序。”

“也就是说开机之后就一直没有解锁？”

“嗯。”小张点点头，拿起了一张照片，“还有就是这儿，第二个SIM卡槽是空的，但有金属摩擦过的痕迹。”

“说得通……”小叶微微一笑，“这样，小汤你去下X通公司，调取死者这两个月的通话清单，再查一下他平时通过什么渠道充话费。”

“没问题。”

（五）

随后，尸体鉴定意见出来了：死者身上没有外伤，排除了机械窒息和常见毒物中毒的可能。但死者血液中的酒精浓度高达140mg/100mL，远远超过我国“醉酒驾车”的标准。尸体面色潮红，四肢蜷缩，胃内容物里有还未消化的食物和红酒残留，推测是在饮酒后一小时内死亡的；其衣服上沾有几处呕吐物，经过DNA比对，属于死者；衣领上有大量汗渍，符合醉酒后大量出汗的征象。综合尸检和法化学分析，此人死于酒精中毒造成的呼吸困难，并伴有呕吐物反流回气管造成的呼吸道不畅，两者为共同死因。

“意外吗？”小汤看着法医意见，沉吟片刻，“有些说不通啊……”

“也就是说死者在醉酒之后驾车开到这儿，突然感觉不舒服就下车了？”小叶皱起了眉头，“你说得对，太多疑点没法解释。”

“对了，这是他的手机通话和短信记錄，”小汤把一份记录放在桌上，“交费情况也在这儿，都是网上充值。”

“恩，”小叶拿起了电话，“线索，恐怕就只剩下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