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宁关于社会主义经济发展动力机制的思想及现实启示
2017-04-12彭进清
彭进清
(湖南商学院,湖南长沙 410205)
列宁关于社会主义经济发展动力机制的思想及现实启示
彭进清
(湖南商学院,湖南长沙 410205)
十月革命胜利后,以列宁为首的布尔什维克党在领导苏俄进行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伟大实践中,就如何构建国家经济建设与发展的动力机制进行了不懈探索。列宁认为:生气勃勃的创造性的社会主义是由人民群众自己创立的,人民群众是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动力主体;调动人民群众积极性,必须激发劳动群众的 “革命热情”与 “政治信念”,必须同个人利益结合。在列宁社会主义经济发展动力机制思想中,列宁虽然也强调物质激励,但相对于物质手段,列宁更加重视人民群众 “政治信念”与 “革命热情”等精神动力的力量。这启示我们,当下的中国在完善物质利益驱动的同时仍需强调革命热情这一精神力量的作用。
列宁思想;经济发展;动力机制;革命热情;现实启示
一
所谓经济发展动力,从广义上讲,是指一切能够促进社会经济发展和社会物质财富增长的所有积极因素。而经济发展动力机制则是指这种动力产生的机制与原理等,主要包括动力由以产生的主体及主体动力产生的来源与强化这些来源的刺激手段等。
资本主义社会,劳动者受饥饿的驱使被迫参加劳动,社会经济发展的动力扭曲地来自资本家对剩余价值的贪婪追求。社会主义社会,人民群众当家作主,成了国家的主人,在这样的社会制度下,如何构建国家经济发展的动力机制,列宁进行了不懈探索,形成了极为丰富的思想成果。
关于列宁社会主义经济发展动力机制思想,学界进行了一些研究。其中,戴锐认为,20世纪20年代苏俄国内战争结束后,列宁领导布尔什维克党实现了经济发展动力问题上的利益转向,即以人民群众利益为中心、以利益的驱动和引导为主导推动国家经济恢复和发展;①俞良早认为,列宁的新经济政策为苏俄社会生产的恢复和发展注入巨大的动力,新经济政策构建了两种动力体系,分别是新经济政策初期以粮食税为主导性动力措施的动力体系和新经济政策中后期的以发展商业为主要环节的动力体系;②何东霞认为,列宁所建立的社会主义经济发展动力机制具有从外在型 (全社会共同利益)向内在型 (个人物质利益)转化的特点③,等等。
总之,目前学界对列宁社会主义经济发展动力机制思想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列宁后期如何实现经济发展动力机制的利益转向及列宁新经济政策时期的物质利益导向上,对列宁经济发展动力机制思想体系的全面梳理,特别是对列宁借助于人民群众革命热情推动国家建设与发展思想的研究,显得欠缺,对此,本文做一些深入探讨。
二
列宁社会主义经济发展动力机制思想是列宁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及宏观经济管理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列宁主义思想体系的重要内容。列宁社会主义经济发展动力机制思想,概括起来,主要有:
(一)“生气勃勃的创造性的社会主义是由人民群众自己创立的”④
列宁认为,生气勃勃的创造性的社会主义是由人民群众自己创立的,人民群众是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动力主体。这是因为,在列宁看来:其一,历史是人民群众创造的,人民群众不仅是社会制度变革的决定力量,还是社会物质财富的真正创造者、社会生产力发展的根本推动者,这是历史唯物主义的一条基本原理,是一切社会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社会主义社会也不例外;其二,社会主义制度下,人民群众中蕴含着巨大的力量潜能,用列宁的话说:在劳动群众中,在这个大国的各种各样的劳动公社中,在一向死气沉沉、默不作声地执行资本家命令的知识分子中,蕴藏着多么巨大的力量,一旦他们站立起来,“世界上任何力量都阻挡不了他们”⑤;其三,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劳动是被迫劳动,劳动者成年累月地为剥削者做苦工,他们的进取心、毅力和大胆首创精神被压制和排挤,而社会主义社会,“人民群众在文明社会史上破天荒第一次站起来”⑥,他们可以直起腰,挺起胸,自己当家作主,自己管理国家和社会事务,在这样的社会制度下,劳动群众有了大显身手、施展本领的舞台,有了表现其进取心和发挥大胆首创精神的可能。总之,在列宁看来,“群众生气勃勃的创造力正是新的社会生活的基本因素”⑦,人民群众中蕴含着巨大的力量潜能,社会主义的崭新制度为人民群众主体力量的发挥提供了广阔舞台,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动力只能来自于人民群众,人民群众是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动力主体。
从 “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动力主体是人民群众”这一科学认识出发,列宁提出建设社会主义、发展社会主义经济必须相信群众、依靠群众。他说:苏维埃 “这个新政权所依靠的和力图依靠的强力,不是一小撮军人所掌握的刺刀的力量,不是‘警察局’的力量,不是金钱的力量,不是任何以前建立起来的机构的力量。根本不是这些。……这个力量依靠的是什么呢?依靠的是人民群众。”⑧列宁认为,依靠群众,是苏维埃新政权同过去一切旧政权的根本区别,共产党员不过是沧海一粟,只靠共产党员的双手来建设共产主义,是十分幼稚的,“不接近群众,就会一事无成”⑨,“只有相信人民的人,只有投入生气勃勃的人民创造力泉源中去的人,才能获得胜利”。⑩列宁高度警惕党执政后脱离群众的危险,他告诫布尔什维克党员,不要往前跑得太远,要与人民群众 “保持排面整齐”,真正地、而不是在比喻的象征的意义上同群众一起前进。对于一些脱离群众的现象,列宁曾给予严厉批评,他说:“不是全心全意从各方面去支持群众,而是不相信群众,怕他们发挥创造性,怕他们发挥主动性,在他们的革命毅力面前发抖,这就是社会革命党人和孟什维克的领袖们最严重的罪过。”⑪他告诫布尔什维克党员,“不要害怕群众的创造性和主动性,要相信群众的革命组织。”⑫他把 “联系群众”、“生活在群众之中”、“理解群众”、“接近群众”、“领导者不脱离所领导的群众,先锋队不脱离整个劳动大军”⑬等,作为党必须遵循的领导守则。列宁视人民群众为社会主义经济发展的动力主体,强调推动社会主义经济发展,必须相信群众、依靠群众,体现了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群众史观思想。
(二)“先进阶级的革命热情能够做很多事情”⑭
先进阶级的革命热情能够做很多事情,这是列宁的一句名言。激发人民群众的革命热情,推动国家经济建设与发展,是列宁激发人民群众主体动力的重要途径。
众所周知,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取得胜利,使劳动群众第一次摆脱了资本的枷锁,做了国家的主人,这极大地激发了工人、农民和其他被压迫人民的革命热情。列宁及时把人民群众的这种革命热情引导到国家建设与管理上来。十月革命一取得胜利,列宁立刻发表 《告人民书》,号召一切劳动者同志们团结起来,将全部政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动手从下面干起来。他说:“劳动者同志们!请记住,现在是你们自己管理国家。如果你们自己不团结起来,不把国家的一切事务自己担当起来,谁也帮不了你们。”⑮1917年12月,列宁写作《被旧事物的破灭吓坏了的人们和为新事物而斗争的人们》一文,对资本家及其自觉的半自觉的拥护者唱衰新社会人民群众的革命热情,给予了反驳。他说:在人民群众高涨的政治信念与革命热情鼓舞下,布尔什维克执政虽然才两个月,可是已经向社会主义迈出了一大步,“只有那些不愿意联系起来看历史事件或者不善于联系起来评价这些历史事件的人,才看不到这一点。”⑯他还说:“一切奋不顾身的、有思想的、真诚的、勇往直前的、正在觉醒过来建设新事物的、蕴藏着无穷的精力和才能的所谓 ‘老百姓’,即工人和农民的那种取之不尽的力量是属于他们的。胜利一定是他们的。”○17
为了切实地将人民群众的革命热情引导到国家建设上来,1917年12月,列宁还专门写作 《怎样组织竞赛》,号召每个工厂、每个乡村、每个消费合作社、每个供给委员会互相展开竞赛,“看哪里为提高劳动生产率做的事情最多”,“看哪里为穷人建造新的好的住宅、安置穷人住进富人的住宅、按时供给穷人家小孩每人一瓶牛奶等方面做的事情最多”⑱。在列宁看来,当人民群众看到无产阶级国家是保护人民的利益、反对剥削者的时候,热情就会高涨,力量就迸发。列宁甚至说:“先进阶级的革命热情能够做很多事情,这一点是不用论证的”⑲,要像爱护眼珠一样爱护劳动群众的革命热情。
国内战争时期,面对国际帝国主义的武装干涉与国内反革命叛乱,列宁一方面将整个国家经济生活转入战时轨道,集中全部力量和资源保卫新生的苏维埃政权;另一方面更是从工农政权存亡的高度激发群众革命热情,并将之转化为发展生产、支援前线、保卫苏维埃政权的动力。这一时期,列宁宣布社会主义祖国处在危机中,“不是胜利,就是死亡”,号召劳动群众立即行动起来,“用革命精神从事工作”。在这种生死存亡口号的激励与鼓动下,苏俄工农群众的革命热情空前高涨,并纷纷转化为具体行动。1919年4月12日,莫斯科喀山15名铁路工人自觉响应列宁号召,于当晚8时加班工作至第二天6时。1919年5月10日,莫斯科喀山铁路工人又自发组织 “星期六义务劳动”。列宁对此给予高度赞扬,将之称为 “伟大创举”。在列宁的亲自倡议与推动下,一时间,共产主义星期六义务劳动在全俄遍地兴起,仅1920年5月1日莫斯科一地参加星期六义务劳动的群众就达42.5万人。此外,这一时期,列宁还借助于劳动群众高昂的革命热情及其对新制度的向往与爱护,推行了余粮收集制、义务劳动制、平均分配制等战时共产主义政策,并第一次明确提出 “经济热情”的概念⑳,强调将劳动群众的政治热情、军事热情转化为 “经济热情”,推动国家建设与发展。国内战争时期,人民群众高昂的革命热情与干劲,对于苏俄发展战时经济并最终赢得战争胜利起到了重要作用。这正如列宁自己总结的那样:“一个经济遭到破坏的国家,竟然熬过了这样一场战争,这实在是一个奇迹。这个奇迹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工人阶级和农民的巨大的热情创造了这个奇迹。”㉑“我们力量的主要源泉在于……我们能发挥群众的热情、积极性和英勇精神,把鼓起的革命干劲集中用于当前最重要的任务。”㉒
总之,十月革命后,以列宁为首的布尔什维克党,高度重视并依靠劳动群众的政治信念与革命热情,保卫了苏维埃政权,推动了社会经济的恢复与发展。正如列宁自己所说:“我们依靠工农蓬勃的热情迅速取得了无数的胜利。”㉓
(三)“靠个人利益,靠同个人利益的结合”㉔
同个人利益结合,是列宁新经济政策时期提出的关于激发人民群众主体动力的一条重要原则。1920年末至1921年初,凭借人民群众高昂的革命热情与政治信念,苏俄赢得了反对外国武装干涉及国内武装叛乱的胜利。然而战争结束后,一方面,俄罗斯大地满目疮痍,国民经济已濒临崩溃,成千上万的工厂停工或开工不足,生产萎缩,工人农民生活状况异常艰苦,苏俄面临恢复生产、发展经济的艰巨任务。另一方面,人民群众恢复生产、发展经济的动力却显得不足,特别是在农村,战时实行的强制征收农民一切余粮甚至一部分必需的口粮的余粮收集制政策使农民感到无利可图,挫伤了农民的积极性。苏维埃政权面临着劳动群众主体动力不足的困境。困境面前,列宁进行了深刻反思,提出,促进社会经济发展,“不能直接凭热情,而要借助于伟大革命所产生的热情,靠个人利益,靠同个人利益的结合”。㉕
从1920年底开始,列宁将同个人利益结合原则首先用于解决调动农民积极性问题。列宁说:“必须以同农民个人利益的结合为基础”㉖,“努力满足农民的要求”㉗。为此,在列宁的主持下,俄共 (布)十大通过了取消余粮收集制、实行实物税的决议。决议指出:为了让农民自由支配自己的经济资源并安心地进行经营,应当以实物税取代余粮收集制,对于纳税后剩余的一切余粮,由农民自己全权处理,可以用来交换工业品、手工业品和农产品。以实物税取代余粮收集制,实现了农民生产与农民利益的结合,满足了农民的利益要求,调动了农民的积极性。这正如列宁所说:“实行粮食税以后农民觉得心里更有数了,经营的兴趣提高了。”㉘
此后,列宁又提出 “必须把国民经济的一切大部门建立在同个人利益的结合上面”㉙,将同个人利益结合原则推广到国民经济其他各部门。为此,列宁对战时共产主义时期形成的工业管理体制进行了一系列改革。首先,在对企业主体方面,改革国家总局一抓到底的大包大揽体制,推行扩大企业自主权改革及经济核算制改革,给予企业在资金、物资、经营方面的自主权,对企业实行经济核算,企业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将企业的生产成果与企业的利益结合起来,调动企业生产积极性。其次,在对个人主体方面,改革战时共产主义体制下的平均分配政策,打破大锅饭,实行计件工资,推行奖励制、分红制等,使劳动者的个人报酬与其劳动成果相适应。这些改革措施把生产成果与劳动者的个人利益结合起来,极大地调动了劳动群众的生产积极性,为战后俄国经济恢复与发展提供了强大的动力。
总之,构建社会主义条件下的经济发展动力机制,这是列宁十月革命后探索的一个重要课题。在这一实践探索中,列宁视人民群众为社会经济发展的动力主体,把激发人民群众革命热情与满足人民群众个人物质利益结合起来,调动人民群众积极性,构建了社会主义条件下的经济发展动力机制。系统归纳并深入挖掘这些思想成果,对于再现列宁主义思想尤其是列宁社会主义宏观经济管理思想体系的完整内涵,具有重要意义。
三
在列宁社会主义经济发展动力机制思想中,列宁虽然强调物质激励,但相对于物质手段,列宁更加重视 “政治信念”与 “革命热情”等精神力量的作用。
十月革命胜利初期及战时共产主义时期,列宁依靠的主要是劳动群众的政治信念与革命热情。至于新经济政策时期列宁的动力机制思想,不少学者认为列宁实现了经济发展动力问题上的利益转向,其引为论据的主要是列宁在 《十月革命四周年》一文中的下列一段话:
“我们曾计划依靠这种热情直接实现与一般政治任务和军事任务同样伟大的经济任务。……现实生活说明我们错了”,“不能直接凭热情,而要借助于伟大革命所产生的热情,靠个人利益,靠同个人利益结合。”㉚
笔者认为,借用上述话语就推论列宁实现了经济发展动力问题上的利益转向,这是不科学的,是对列宁原意的一种误解甚至曲解。事实上,在上文中,列宁意识到 “错了”的只是战时共产主义时期实行的一些 “直接实现经济任务”的做法 (即在一个小农国家里直接按共产主义原则调整国家的产品生产与分配的办法等),列宁意识到 “错了”的并不是依靠人民群众革命热情的做法。同时,在上文中,列宁也只提出 “不能直接凭热情”,即不能只凭热情而全盘否定个人物质利益,丝毫没有否定劳动群众革命热情的作用。正因如此,列宁在强调 “靠个人利益,靠同个人利益结合”时,也不忘强调要 “借助于伟大革命所产生的热情”,即把个人利益与革命热情结合起来。这说明列宁在社会主义经济发展动力问题上的思想更加完善、更加成熟,并不能说列宁在经济发展动力问题上实现了利益转向。
实际上,在列宁思想深处,一直是强调共同理想、革命热情等精神动力的作用的。十月革命胜利初期及战时共产主义时期自然不用说,就是在新经济政策时期,列宁即使推行了自由贸易、商品交换、市场等以物质利益为导向的动力政策与措施,但列宁始终把它们看作是资本主义的东西,是落后俄国向社会主义过渡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计,是革命进程中的一种 “退却”。列宁总是千方百计对这种 “退却”严格加以限制,力图把门开小点,以便有朝一日把这道门重新关上,并最终转入进攻。在列宁看来,当社会主义过渡期结束后,社会经济的发展动力将主要来自于劳动群众的信念、觉悟与热情等精神因素,代表物质利益的黄金将变得毫无意义,那时 “我们会在世界几个最大城市的街道上用黄金修建一些公共厕所。”㉛正因如此,新经济政策时期,列宁始终不忘激发劳动群众革命热情。列宁曾特别警告那些对经济工作没有兴趣、感觉乏味、缺乏兴奋与热情的干部:“最好是 ‘解除他的工作’,让他告退”㉜。直到晚年病重时期,列宁还在代表其关于社会主义最后构想的著作 《论合作社》一文中,特别强调要激发人民群众的革命热情,提出 “要善于把我们已经充分表现出来而且取得完全成功的革命气势、革命热情,同做一个有见识的和能写会算的商人的本领结合起来”㉝。因此,那种关于列宁新经济政策时期实现了经济发展动力问题上的利益转向的观点,是不符合列宁原意的。
四
列宁强调借助革命热情推动国家建设与发展的思想与实践启示我们:当前,在发挥利益驱动作用的同时仍需强调革命热情这一精神力量的作用。
“热情”,乃积极主动、奋发进取的热烈情绪,属人的精神层面的范畴。实际上,物质因素和精神因素是人的积极性的两个基本动力来源,它们不可或缺地共同构成人的动力来源系统。马克思、恩格斯虽然强调存在决定意识,但也高度重视人的意识与精神在推动社会发展、改造人类世界中的作用。恩格斯曾明确指出:“根据唯物史观,历史过程中的决定性因素归根到底是现实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如果有人在这里加以歪曲,说经济因素是唯一决定性的因素,那么他就是把这个命题变成毫无内容的、抽象的、荒诞无稽的空话。经济状况是基础,但是对历史斗争的进程发生影响并且在许多情况下主要是决定着这一斗争的形式的,还有上层建筑的各种因素。”㉞显然,在这里,恩格斯虽然强调经济因素与物质利益对推动社会发展的决定性影响,但丝毫没有否定包括人的理想信念、革命热情等在内的精神因素的作用。对一个社会是如此,对一个人也是如此。
精神因素在调动人的积极性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尤其是人的精神风貌与情绪样态,直接决定人的生力、活力与潜力。昂扬向上的精神风貌与奋发进取的工作热情,是一个人乃至一个民族战胜困难的重要法宝,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强大力量。然而,长期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一些人过多地强调物质利益取向,强调对人物质利益的刺激,过分夸大物质利益在激发人的潜能方面的作用,忽视了对人的热情激发与精神武装。这一方面造成一些人的精神萎靡、信仰缺失、热情丧失;另一方面又造成一些人的物欲膨胀,一切都是钱为大,将所做的一切与个人利益挂钩,将个人所有物等同于成功的全部。据益普索咨询公司 (IPSOS)2013年对20个国家进行的调查,71%的受访中国人以自己拥有的物化东西作为衡量个人成功的指标,高居世界第一,比排名第二的印度高13个百分点,比所谓“金钱万能”的美国高出50个百分点,比福利国家瑞典高出64个百分点,而全球平均值为34%。㉟这不得不引起国人的深思。对一个民族而言,如果只有原始的物质欲望,没有精神和信仰的追求,要多丑陋有多丑陋,要多可怕有多可怕。实际上,人类的生活除了物质的向度外,还有精神的向度。我们不能再在无度的欲望中前行了,不能再把民众引向一个本能的道路了,必须在物质和精神的天平中找到平衡点。因为,再伟大的政党、再有能力的政府都不可能满足人的无度欲望,况且,被过度激发的民众欲望一旦得不到满足,将会严重影响积极性,甚至因怨气而瓦解党的执政基础。单靠激发人们的物质欲望来推动经济社会发展是危险的,通过提升人的精神需求、激发人的内生热情来调动人民群众积极性、创造性,已成为我们的不二之选。
其实,革命热情一直是我们的传家宝。在我国革命和建设的各个年代,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不仅自身保持坚定的革命理想并以满腔热情投入革命与建设事业,而且都十分注重激发和保护劳动群众的革命热情。《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乃是中国革命处于低潮时毛泽东唤起工农群众革命热情的经典之作。解放后,毛泽东更是强调:“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㊱,“要保持过去革命战争时期的那么一股劲,那么一股革命热情,那么一种拼命精神,把革命工作做到底。”㊲毛泽东还对一些人革命胜利后精神懈怠、热情不足、热衷于比待遇、比地位提出严肃批评。周恩来也指出:“一个干部、一个共产党员的最基本要求,就是要有革命热情,要有朝气、有干劲,革命热情一衰退,政治上就要蜕化了。”○38毛泽东特别要求,对那些革命热情与干劲衰退的人要经过整风重新振作起来。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以邓小平为核心的第二代领导集体同样十分重视革命热情的作用。他对毛泽东关于 “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著名论断给予高度评价,强调:“没有一点闯的精神,没有一点 ‘冒’的精神,没有一股气呀、劲呀,就走不出一条好路,走不出一条新路,就干不出新的事业。”㊴进入改革开放新时期,以江泽民为核心的党的第三代领导集体,继承和发扬毛泽东、邓小平的精神动力论思想,高度重视对人精神面貌的塑造。他说:优良传统和革命精神,“是我们开拓前进、克服困难、战胜风险的重要条件”,“如果只讲金钱,只讲物质利益,而不讲理想、不讲精神动力,干部群众就会失去共同的奋斗目标,失去凝聚力,失去前进的创造力。”㊵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理想信念与革命热情的作用,反复强调要保持和发扬革命先辈那么一股革命热情、那么一种拼搏精神,以优良作风带领广大党员和干部群众迎难而上、锐意进取。
当前,我国经济发展正处于关键时期,经济总量虽然已跃居世界第二,国家经济实力明显增强,但如何避免陷入中等收入陷阱,推动经济持续快速发展,是摆在我们面前的艰巨任务。尤其是当前,要实现我国经济的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发展,面临重重困难。供给侧改革也好,发展动力转换也罢,其间虽然没有硝烟战火,没有流血牺牲,但论困难与挑战,丝毫不亚于一场革命。要战胜这些困难,破解这些难题,没有一种精神,没有一股全民族昂扬向上、奋发有为的热情与干劲,是万万不行的。而当下的状况却是:相当一部分人缺乏热情的感召,尤其是一部分党员干部精神懈怠、意志衰退、干事创业热情不足。这与我们肩负的民族振兴使命极不相称。为此,我们必须大力弘扬革命传统,始终保持革命热情,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那样 “居安思危、艰苦奋斗,始终保持那么一股劲,那么一股革命热情,那么一种拼命精神,披荆斩棘、勇往直前。”㊶唯有如此,我们方能战胜前进中的困难;唯有如此,我们方能肩负起民族振兴的使命。因为,任何时候,革命热情始终使我们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动力源泉,是我们战胜困难、取得胜利的重要法宝。革命热情能够做很多事情,始终保持那么一股革命热情、一种拼命精神,依然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要求。
不过,需要强调的是:在当下,强调保持革命热情,必须时刻注意把革命热情与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结合起来。事实上,一方面,没有革命的热情,我们就不能积极地认识世界,更不能主动地改造世界;另一方面,没有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革命热情只能是主观主义的东西,是表现为一时的冲动和不切实际的幻想。建国初期,我国全民大炼钢铁及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 “大跃进”运动即是这种热情有余、理性不足的典型表现。热情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热情只有与求实态度相结合,才能孕生出强大的动力。实际上,列宁既是最富革命热情的人,也是最求实冷静的人,正是他那火一般的革命热情促使他以宏大的国际视野和坚实的唯物史观对马克思 《资本论》问世后半个世纪中资本主义的发展进行了最冷静、最深刻的实证分析,并令人信服地提出诸如 “资本主义已进入帝国主义阶段,帝国主义是垂死的资本主义,是无产阶级革命的前夜”、“社会主义可能首先在少数甚至单独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内获得胜利”等著名论断。这些最深刻、最冷静的科学分析,燃起了世界无产者和被压迫民族火一般的革命热情,推动了世界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发展。我们必须以列宁为典范,在当下改革开放及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新的征程中,既要保持过去那么一股革命热情,又要坚持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把热情与理性相结合,将理性注入热情中,使之升华为韧性。
注释:
①戴锐:《列宁晚年经济发展动力思想的利益转向》,《西华师范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1期。
②俞良早:《列宁后期思想探要》,湖北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63~175页。
③何东霞: 《论列宁所建立的社会主义经济动力机制》,《理论探讨》,1986年第4期。
④ 《列宁全集》(第33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53页。
⑤ 《列宁全集》(第20卷),人民出版社,1989年,第76页。
⑥ 《列宁全集》 (第31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112页。
⑦ 《列宁全集》(第33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52页。
⑧ 《列宁全集》 (第39卷),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378页。
⑨ 《列宁全集》 (第47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543页。
⑩ 《列宁全集》(第33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57页。
⑪ 《列宁全集》 (第32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162页。
⑫ 《列宁全集》 (第32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162页。
⑬ 《列宁全集》 (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525~526页。
⑭ 《列宁全集》(第29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44页。
⑮ 《列宁全集》(第33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62页。
⑯ 《列宁全集》 (第33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196页。
⑰《列宁全集》 (第33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199页。
⑱ 《列宁全集》 (第33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210页。
⑲ 《列宁全集》(第29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44页。
⑳ 《列宁全集》 (第40卷),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392页。
㉑ 《列宁全集》(第41卷),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56页。
㉒ 《列宁全集》 (第37卷),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301页。
㉓ 《列宁全集》(第43卷),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86页。
㉔ 《列宁全集》 (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176页。
㉕ 《列宁全集》 (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176页。
㉖ 《列宁全集》 (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190页。
㉗ 《列宁全集》(第41卷),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53页。
㉘ 《列宁全集》 (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340页。
㉙ 《列宁全集》 (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191页。
㉚ 《列宁全集》 (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176页。
㉛ 《列宁全集》 (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248页。
㉜ 《列宁全集》 (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115页。
㉝ 《列宁全集》 (第43卷),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364页。
㉞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695~696页。
㉟公方彬、公泽, 《中国怎样走出精神沼泽》, 《人民论坛》,2014年02下。
㊱ 《毛泽东文集》 (第7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162页。
㊲ 《毛泽东文集》 (第7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285页。
㊳《周恩来选集》(下卷),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421~422页。
㊴ 《邓小平文选》 (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372页。
㊵ 《江泽民文选》 (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576页。
㊶ 《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读本》,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14页。
On Lenin’s Theory of Power Mechanism of Social Development and Its Realistic Enlightenment
PENG Jin-qing
(Hunan University of Commerce,Changsha,Hunan 410205)
After the victory of the October Revolution,Bolshevik Party headed by Lenin made unremitting efforts to explore the power mechanism of economic construction and development in the great practice of leading Soviet Russia in socialist economic construction.Lenin holds that a lively and creative socialism is created by the people themselves,and they are the dynamic subject of socialist economic development.In order to arouse the enthusiasm of the masses,we must stimulate the zeal and political belief of the laboring masses,and combine it with their personal interests.In Lenin’s theory of power mechanism of socialist economic development,although he emphasizes material incentives,but opposite to this,he pays more attention to the spiritual power in the masses like“political belief”and“revolutionary enthusiasm”,which enlightens us that in nowadays China we still need to emphasize the power of revolutionary enthusiasm together with improving material incentives.
Leninism;economic development;power mechanism;revolutionary enthusiasm;realistic enlightenment
F091.92
A
2096-4315(2017)02-0061-07
2017-08-26
彭进清 (1966—),男,湖南安乡人,博士,湖南商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邹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