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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清代修志作风和经验教训

2017-04-12韩章训

史志学刊 2017年2期
关键词:草率一统卷首

韩章训

(衢州市地方志办公室,浙江衢州324002)

谈清代修志作风和经验教训

韩章训

(衢州市地方志办公室,浙江衢州324002)

清代修志作风时有变化。前期草率,中期谨严,后期谨严、草率并行。清代修志既有成功经验,也有失败教训。其成功经验有四:一是以编修一统志带动地方修志,二是让大批学者参与修志,三是以树立典型带动一般,四是建立修志制度。其失败教训有二:一是清初朝廷规定通志成书时间过短,二是未曾颁布统一志例。

清代 修志 作风 经验 教训

清代历时近300年,其修志作风时有变化。就总体而言,前期修志草率作风居主流,中期修志谨严作风居主流,后期修志谨严、草率两风并行。清代在康熙、雍正、乾隆等皇帝的高度重视下,修成了三部一统志,赢得了乾嘉修志的辉煌成就。今以辩证观点去审视,清代修志既有成功经验,也有失败教训。

一、修志作风

此前学界对清代修志作风有两种看法。一种认为,清代修志多持草率态度。如民国瞿宣颖说:“往时长官莅任,例向属邑索取志书。于是草草刷印,随牍奉呈。故今时诸图书馆所藏,尚有以红纸为书帙者,即当时进奉上官之本也。又有附地图及《赋役全书》者,在内地收觅旧志尚多见之,此刷印志书之草率也。部院奉命纂修官书,则行文各省索志。各省督抚无以应,则委之道府。道府委之州县,州县委之绅士与胥吏。届时觅取成式,依样葫芦。州县往往为俗吏不之观也。大府但求塞功令,不之审也。此修纂志书之草率也。此种情形,自明代修一统志以来,即已若此,积习深矣。”[1]瞿宣颖.修志丛话·讥贬.瞿氏此说近乎全盘否定。另一种认为,清代修志多持严谨态度。如当代学者张安东说:“在清廷的严厉督促下,各地方官和方志纂修者无不从严做事,从资料的采集、考订、鉴别、整理,到内容的组织安排、志稿的撰写,乃至对待前人所修志书,都持十分严谨的态度。”[2]张安东.清代安徽方志研究.黄山书社,2012.(P89)张氏此说近乎全盘肯定。其实,对于清代修志作风问题,倘若不作具体分析,无论作何种整体评价,都是不可取的。因清代历时260余年,在不同时段,修志作风是不一样的。故对清代修志作风是无法做整体判断的。就不同时期而言,修志作风大致如下:

1.前期草率。

所言“前期”包括顺治、康熙,雍正三朝,历时92年。前期修志作风所以草率,主要原因有二。一是受明代修志草率遗风的影响。在明代,快速草率成书的例子比比皆是。如《万历永福县志》编纂,“为日二十有六,盖不阅月而竣事”[1]谢肇淛.修志小引.万历永福县志(卷首).。时至清初,由于全国修志处于自发自流状态,故有些地方修志就因袭明代旧习,快速草率成书。如《顺治怀庆府志》编纂仅费时“四十日”,即“始事于仲冬朔有二日,脱稿于季冬十有二日”[2]萧家芝.怀庆府志序.顺治怀庆府志(卷首).。顺治间,陕西抚台甚至要求所属八郡修志“浃月而书成”[3]周之桂.陕西通志序.康熙陕西通志(卷首).。二是由于朝廷的错误引导。康熙十一年,朝廷采纳卫周祚建议,把编修一统志摆上议事日程,但康熙帝在急于求成心理驱使下,则于二十二年诏令礼部“檄催天下各省通志,限三月成书”[4]于成龙.江南通志序.康熙江南通志(卷首).。既然朝廷规定各省通志“三月成书”,那省属府州县志就自然愈快愈好。光绪间蒋敬时说得对:“期限太远则糜费,太迫则草率。”[5]蒋敬时.上汪邑侯条议.光绪富阳县志(卷二十四)·修志始末.正是在朝廷这种错误规定引导下,故一味追求快速成志之风便弥漫全国。如康熙间,安徽含山县因朝廷“诏天下纂修通志进呈睿览”,知县赵灿便组局修纂《康熙含山县志》,“阅三月而告竣”[6]许畅.康熙含山县志序.乾隆含山县志(卷首)·原序.。《雍正河南通志》编纂,“凡阅期有二月,而后书成”[7]田文镜.雍正河南通志序.同治河南通志(卷首旧序).。更有甚者,《康熙新建县志》编纂则“浃六旬而告竣”[8]杨周宪.康熙新建县志序.转引自江西省志编辑室编.江西地方志序跋凡例选录.。由于前期修志草率之风盛行,故彼时所修志书劣品庸作居多,佳作极少。民国梁启超在《清代学者整理旧学之总成绩——方志学》一文中,著录清代佳志113种,而属清前期的只有成书于康熙间的《邹平县志》《济阳县志》《德州志》《灵寿县志》4种部,仅达总数的二十六分之一。

2.中期谨严。

所言“中期”包括乾隆、嘉庆两朝,历时85年。中期修志作风所以谨严,主要原因有二。一是由于朝廷的正确引导。其实早在雍正间,雍正帝对昔时快速成志的做法已经有所质疑。雍正六年十一月,总裁官蒋廷锡等曾建议各省通志“于一年内保送到馆”,而雍正则有异议。他说:“如一年未能竣事,或宽至二三年内纂成具奏。”又说:“如所纂之书,果能精详公当,而又速成,著将督抚等官俱交部议叙。倘时日既延,而所所纂书又草率滥略,或至有如李绂之徇情率意者,亦即从重处分。”[9]世宗宪皇帝实录(卷75).继后乾隆帝就不言修志完成期限,而是注重讲求修志质量。如乾隆四十三年,乾隆帝颁旨曰:旧本《盛京通志》“叙事简略,体例亦多未合,著交军机大臣,派员重新纂辑,书成后交武英殿刊刻”[10](乾隆)盛京通志(卷首)·上谕.。雍正、乾隆两帝的这些意见,无疑有效促进了修志作风从草率到谨严的转变。二是由于彼时有大批学者参与修志,这样就把学界谨严作风带到修志中来。如著名史学家、考据学家钱大昕所纂《乾隆鄞县志》,凡取材于正史、方志、文集、家乘者,“于各条之下注出书名,庶无攘善之嫌,亦无杜撰之诮。”凡取材于公文案牍者,“亦于各条之下注明某衙门来文,某科档册,以凭征信”[11]乾隆鄞县志(卷首)·凡例.。又如嘉庆间,著名学者、广西巡抚谢启昆主修《嘉庆广西通志》时,遍征晋、唐、宋、明佳志的门类、体裁,舍短取长,说明因革之由,首著《叙例》23则,精心规划全书体例。因而该志以体例严谨而著称。民国梁启超称:“认修志为著述大业自蕴山始也。故其志为省志楷模”[12]梁启超.清代学者整理旧学之总成绩——方志学.东方杂志,1924,(第21卷第18期).。民国瞿宣颖也有类似看法。他说:“考证之博者,钱大昕《鄞县志》、段玉裁《富顺县志》俱为杰出,而孙、洪二君在毕沅幕下诸作,亦并可表乾嘉朴学大师之作风矣。”[1]瞿宣颖.志例丛话·方法.由于中期修志作风谨严,故清代佳志多出此时期。民国梁启超在《清代学者整理旧学之总成绩——方志学》一文中,著录清代佳志113种,而属于乾嘉两朝的有55种,约占所列总数的二分之一,可见其质量之优和名志率之高。在清中期修志中,虽然谨严作风占据主流,但在一些地方,修志仍然存在草率之风。如成书于乾隆十三年的《永福县志》编纂就“四阅月而书成”[2]李经.永福县志序.乾隆永福县志(卷首).。甚至还有一月成志的例子。如《乾隆望都县志》卷首《凡例》曰:“此度修辑部署秩然踊跃,从事一月而诸稿缮成。”

3.后期谨严、草率并行。

所言“后期”包括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宣统,历时90年。在彼时修志界,谨严、草率两作风并行。比较而言,谨严作风要比草率作风强大些。彼时修志作风所以会出现这种状况,主要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由于后期仍有大批学者活跃在修志领域。如龚自珍、林则徐、阮元、刘文淇、汪士铎、郭嵩焘、李慈铭、陆心源、俞樾、孙诒让、王闿运、缪荃孙、吴汝纶、鲁一同、王棻、蔡元培等。他们仍然在弘扬乾嘉学者谨严修志的优良作风,在修志领域中发挥着示范作用。如道光间,张瑛、邹汉勋修纂《兴义府志》74卷,就精雕细作,精益求精,“自属草以迄成书,凡十有三年而书乃成。”[3]张瑛.兴义府志序.道光兴义府志(卷首).该志编纂博采众长,征引必注书名,稽溯必详源委,采摭必求关郡。所述内容皆广征史料,详尽考证,志中征引书籍达517种之多。故被后人所称许。又如同治间,李鸿章、黄彭年修纂《畿辅通志》300卷首1卷,历时16年。全书用纪、表、略、录、传等分为18门记述。此志“较前两修畿辅通志内容详细丰富,材料精确翔实,体例结构有较大改进,是全国最负盛名的通志之一。”[4]《中国方志大辞典》“光绪畿辅通志”条.浙江人民出版社,1988.另一方面,由于清朝廷从未制定和颁发统一修志体例,从未向全国提出统一要求,故彼时修志界就各投所好和各行其道。有的地方修志,为应付差事,便沿袭传统陋习,施以草率态度。如同治间,安徽为修通志,就颁发章程,要求州县志“三月定稿”。时人陆鼎斅述此事曰:同治八年春,“大宪奏开皖省通志局,颁发章程于各州县,限于三月采辑申送。……以程限迫使,经费难猝,权在文庙工程局暂时挪用,撙节浮昌,遵依宪限期三月定稿”[5]陆鼎斅.霍邱县志序.同治霍邱县志(卷首).。具体志书编纂也不乏草率例子。例如,《咸丰安顺府志》编纂则“匝月遂成”[6]常恩.道光安顺府志序.转引自贵州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编.江西地方志序跋凡例选录.。《光绪滋阳县志》编纂竟“不阅月而志成”[7]李兆霖.滋阳县志序.光绪滋阳县志(卷首).。在清后期,因为还有颇多学者参与修志,仍然保持谨严作风,故也出现不少佳作。民国梁启超在《清代学者整理旧学之总成绩——方志学》一文中,著录清代佳志113种,而属于清后期的有40多种,占所列总数近三分之一。

自清以降,学界对修志作风常有议论。有的倡导修志的谨严作风。如清黄宗羲赞《黄山续志》作者汪栗亭曰:“栗亭学有师法,故其为志谨严。”[8]黄宗羲.黄山续志序.黄宗羲著.南雷文约(卷4).有的告诫修志者不可草率从事。如清樊增祥论修志曰:修志“宁可迟迟奏功,不可草率从事。”[9]樊增祥.与分修诸子论志事书.樊增祥著.樊山集(卷24).民国陈训慈也强调:修志“诚宜本宁阙毋滥之义,宁使宽假时日以有待,勿草率成事以猎名。”[10]陈训慈.浙江之县志与省志问题.浙江省立图书馆馆刊,1933,(第二卷第二期).我们今天修志也应秉承先贤美意,务求谨严,力戒草率。

二、修志经验教训

清代是我国修志的鼎盛时期,今以辩证观点去审视,其间既有值得后人借鉴的经验,也有后人应当引以为戒的教训。

1.经验。

以今天观点去审视清代修志,值得后人借鉴的有如下四个经验:

其一,以编修一统志带动地方修志。清代编修三部一统志历时170年(中间有短期中断),近达清代国祚267年的三分之二。一统志是由朝廷编修的最高级别志书,故它对于地方修志来说,无疑具有龙头作用。清廷编修一统志直接带动的是各省通志的编修。康熙二十二年,“礼部奉旨,檄催天下各省通志,限三月成书”[1]于成龙.江南通志序.康熙江西通志(卷首).。朝廷规定省志成书时间如此之短,这显然是康熙急于求成心理的具体反映。此后各省便遵令抓紧编修通志,且努力于规定时限内成书。如范承勋述《云南通志》编纂曰:彼时“滇以逆孽初平,诸务草创,仅袭旧文,攟摭近事,遵部限而上之。”[2]范承勋.云南通志序.康熙云南通志(卷首).在朝廷编修一统志的带动下,各省通志编修发展迅速。成书于康熙间的通志,有贾汉复修《陕西通志》、蔡毓荣修《四川总志》、张风仪修《山东通志》、曹申吉修《贵州通志》、于成龙修《畿辅通志》、穆尔赛修《山西通志》、于成龙修《江南通志》、安世鼎修《江西適志》、赵士麟修《浙江通志》、金鋐修《福建通志》、郝浴修《广西通志》、董秉忠修《盛京通志》、蔡毓荣修《云南通志》、范承勋修《云南通志》、徐国相修《湖广通志》、金光祖修《广东通志》、顾汧修《河南通志》、卫既齐修《贵州通志》、白潢修《江西志》19种。其中江西、贵州、云南3省各修2种。其次间接带动的是府、州、县志的编修。如“康熙二十四年,遵义令陈君瑄奉诏天下各修府、州、县志,以备一统志采择,迫于奏部,三月纂成。”[3]贺长龄.遵义府志序.道光遵义府志(卷首).这种上行下效的格局,在清代编修一统志期间是一直存在的。如乾隆间张允随曰:“省既开馆,延文学之士以黼黻之外,而各府、州、县皆同时兴举。”[4]张允随.乾隆赵州志序.道光赵州志(卷首旧序).据有的学者统计,“从康熙十一年(为首部一统志始修年)到道光二十二年(为末部一统志成书年),共约修成省、府、州、县志3201种。其中,三部《一统志》纂修期间约修有2519种,约占现存清代方志4889种的52%……三部《一统志》的间隙,也有志书锓梓,约682种,它们也应府视为《一统志》编纂影响下的产物”[5]巴兆祥.方志学新论.学林出版社,2004.(P114,120)。

其二,让大批学者参与修志。学者参与修志历代皆有,但其数量、规模都远逊清代。在清代,学者参与修志已成一种风气。此风气的形成,与清统治者推行文化专制政策、大兴文字狱有关。彼时学者为躲避文网,不敢轻易作史,于是便不得已而求其次,力求在修志中施展才华。章学诚曾自谓曰;“丈夫生不为史臣,亦当从名公巨卿,执笔充书记,而因得论列当世,以文章见用于时,如纂修志乘,亦其中之一事也。”[6]章学诚.答甄秀才论修志第一书.章学诚遗书(卷15).方志略例2.章氏此言所反映就是彼时许多学者的真实心态。清代知名学者,如顾炎武、王夫之、黄宗羲、施闰章、陆陇其、毛奇龄、徐乾学、阎若璩、顾祖禹、陈梦雷、方苞、李绂、全祖望、齐召南、杭世骏、戴震、徐松、汪中、卢文弨、陆锡熊、程廷祚、毕沅、钱大昕、章学诚、谢启昆、洪亮吉、段玉裁、孙星衍、焦循、江藩、顾广圻、李兆洛、张澍、龚自珍、阮元、刘文淇、汪士铎、郭嵩焘、李慈铭、陆心源、俞樾、孙诒让、王闿运、缪荃孙、吴汝纶等,皆在不同程度上参与了修志活动。彼时学养有素的地方官颇重视修志,但由于自身政务繁忙,故便招引同类,委以志书纂辑之事。例如,著名学者毕沅曾先后出任陕西巡抚、河南巡抚、山东巡抚、湖广总督等职。他每到一处,总是延请名士来帮助纂辑地方志书。章学诚、孙星衍、洪亮吉等知名学者,都曾受聘为他所辖的府州县纂辑过志书。他们或主修,或总纂,或私撰志书。因他们有一般俗吏所不具备的学术优势,故有力促进了修志事业的发展。

其三,以树立典型带动一般。清人在编修一统志中,创造了用典型带动一般的工作新经验。顺治十七年,河南巡抚贾汉复修成《河南通志》,后调任陕西巡抚,于康熙六年又修成《陕西通志》。此两志内容全面,体例谨严。后被礼部视为榜样。礼部在康熙十一年七月二十四日所呈《题本》中提出:“直隶各省通志,请敕下该督抚,详查山川、形势、户口、丁徭、地亩、钱粮、风俗、人物、疆域、险要,照河南、陕西通志款式,纂辑成书。”后经康熙帝批准,颁发到各省。因此彼时所修通志,甚至府州县志也多仿河南、陕西两体式。如《康熙江西通志》卷首《凡例》曰:“江西旧志分叙各府,纪述简略。今遵部文,体制、科条悉仿《河南通志》,较诸旧志稍加详备。”又如《康熙盖平县志》卷首《凡例》曰:“奉旨纂修志书,部颁以《河南通志》为例,今体例悉准焉。”这种以典型引路之法于后世修志有借鉴意义。

其四,建立修志制度。清代曾建立两个修志制度。一为定期编修制度。雍正间,朝廷曾诏令府州县志六十年一修。嘉庆间,韩克均述此事曰:“国家功令,凡州县志书阅六十年辄一编纂。”[1]韩克均.东流县志序.嘉庆东流县志(卷首).民国梁启超也肯定确有此事。他说:“雍正七年,诏各省重修通志,上诸史馆,备《大清一统志》之采择。其后,又令各州县志书每六十年一修,著为功令,下诏年月待考。”[2]梁启超.说方志.梁启超著.饮冰室文集(卷41).民国时,国家颁布的《地方志书纂修办法》规定:“志书纂修期间,省志三十年纂修一次,市志及县志十五年纂修一次。”后世这些规定都是对清代定期修志制度的继承和发展。二为修志督查制度。清廷为查禁违碍书籍,曾建立修志督查制度。督查具体方式有二。其一,由上级政府督查。如康熙二十九年,河南巡抚阎兴邦在《谕上蔡县牌文》中称:“昔年修志,止取备文,未加考订,或限以数月,或所托非人。本都院逐一查阅,府志如河南、南阳,县志如宜阳、河阴、兰阳等志,荒悖失沦,莫可枚举。至于安阳、汲县,乃彰德、卫辉两府首邑,竟无志书,尤为缺典。”[3]康熙上菜县志(卷首).可见巡抚阎兴邦不仅对所属府县志书“逐一查阅”,而且还把不合要求的志书逐一点名。其二,由学政督查。清代在提督学政到任时,地方官须进呈志书,经审核后方准刊行。如康熙《金谿县志》已刻成书,后“呈诸院司,寻奉驳改撰”[4]康熙金溪县志凡例.转引自崔建英.日本见藏中国地方志书录.书目文献出版社,1986.(P103)。这里所言“院司”即指提督学政。清廷建立修志督查制度的目的虽然不可取,但建立督查制度这种举措还是值得后人借鉴的。

2.教训。

以今天观点去审视清代修志,值得后人引以为戒的有如下两个教训:

其一,清初朝廷规定通志成书时间过短。清初顾炎武指出:自古以来,许多学者都认为,修志必须宽以岁月,不能草率从事。但在清初,有的地方修志仍沿明代修志草率之法,只求速度不求质量。如顺治间,《重修大名府志》编修就仅“阅三月告成”。时人郜焕元述《重修大名府志》编纂曰:“余谢不敏不获,乃以辛亥八月既望,偕东明袁国学采辑旧闻,多所校雠,入局受事,阅三月告成。”[5]郜焕元.顺治重修大名府志序.咸丰大名府志(卷首)·旧序.康熙间,陕西省甚至檄令八郡修志“浃月”成书。其文曰:“抚台贾公治陕而陕治,爰檄八郡,以其志上,编摹考订,浃月而书成。”[1]周之桂.陕西通志序.康熙陕西通志(卷首).所言“浃月”即满月。自二十二年礼部限各省通志于“三月成书”后,那种只求速度而不求质量的草率修志之风则四处蔓延。例如,二十二年夏,武进县“复奉部文设局编纂,限三月告成。”[2]陈玉璂.康熙武进县志序.光绪武进阳湖县志(卷首旧序).二十三年面世的《江南通志》也“成于三月之定限”[3]余国柱.江南通志序.康熙江南通志(卷首).。《康熙新建县志》编纂甚至“浃六旬而告竣”[4]杨周宪.康熙新建县志序.转引自江西省志编辑室编.江西地方志序跋凡例选录.。尽管雍正朝已把通志成书时间宽至一至三年,但一味求快的草率现象仍然屡屡出现。如雍正间田文镜述《河南通志》编纂曰:“凡阅期有二月,而后书成。”[5]田文镜.雍正河南通志总序.同治河南通志(卷首旧序).《乾隆望都县新志》卷首《凡例》载:“此度修辑部署秩然踊跃。从事一月,而诸稿缮成。”道光间,《安顺府志》编纂历时最短,仅“匝月遂成”[6]常恩.道光安顺府志序.咸丰安顺府志(卷首).。

其二,未曾颁布统一志例。有一当代学者说:“为了上级志书汇总资料的方便系统,使下级修志有所遵循,清代各级政府经常颁发志例,以供参考。”此说不尽符合历史实际。对此问题可从两方面去分析。一方面,就地方而言,确有一些省颁发过志例,以指导本省修志。如康熙二十九年,河南巡抚曾向所属府州县颁发《修志牌照》22则,用以指导河南修志。另一方面,清代朝廷却未颁发过修志条例。明代朝廷曾颁发《修志凡例》16则,后又颁发《纂修志书凡例》21则。而清代朝廷则未曾颁发过适用于全国的修志条例,这实际上是一种历史性的退步。正因如此,各地修志各行所是导致修志质量不平衡。民国时,国民政府先后颁布《修志事例概要》和《地方志书纂修办法》,以规范全国修志,这与清代相较,无疑是一种值得肯定的进步。

清代既是中国封建社会的最后一个朝代,也是中国传统方志发展的最后一个阶段。清代修志既赢得前所未有的辉煌成就,也存在一些值得后人鉴戒的经验教训。我们作为新时代修志者,无疑应该继承和弘扬中华民族修志的优良传统,认真总结历代修志的经验教训,以促进新时代修志事业健康发展。

(责编:高生记)

On the Feature,Experience and Lessons of Compiling Chronology in Qing Dynasty

Han Zhangxun

There were some changesin compiling chronology in Qing Dynasty.In the earlier stage,the feature wascareless,in the middle and late era,the feature wasstrict.Compiling chronology of Qing Dynasty had not only successful experience,but also lessonsfrom failure.The successful experience are firstly compiling unitary chronology to lead local chronology,secondly plenty of scholarsparticipating that activities,thirdly setting up a typical example to lead the common places,fourthly establishing compiling system.The lessonsfrom failure are firstly too short time of publishing chronology that the Qing court prescribed,secondly not issued unified noteson how to compiling chronology.

Qing Dynasty Compiling Chronology Feature Experience Lessonsfrom Failure

韩章训(1942—),男,福建尤溪县人,衢州市地方志办公室原主任、研究员,研究方向为方志理论、方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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