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段时间，更甜[组诗]

邵悦

洗葡萄

从攀爬的蔓藤上剪下，葡萄粒

紧密成串，有的已互相挤变形

都说，葡萄粒之间夹有更多的农药

清洗时，要把它们从葡萄梗剪开

剪成最小单元。剪刀

不能碰破葡萄皮，更不能用手摘下葡萄粒

不然，农药会从破口而入

混同甜蜜的汁液，被人吃下去

看着葡萄表面一层白绒膜

我有些疑惑——

农药在哪儿，长什么样子？

是虚伪，还是丑恶？

像不像白亮的刀光？

我安慰自己——

清水的功夫大于農药

农药是杀害虫的，不杀人

选 择

想有一把好刀

刀背打进一小块山峰

刀刃，随时滴出几滴清水

一刀下去，如我所愿——

山峰多了一个兄弟，把酒临风

河流多了一群姐妹，谈论家长里短

试图劈开什么吗？

烈焰？几滴亮白更助长火爆的气势

碎掉的岩石，在火光中噼啪作响

水泄？让刀刃锋利的是水

生锈的，也是水

抽刀断水，小时候总玩这样的把戏

说锻造的过程吗？

反复烧红，铁锤一再把红火打黑

磨石蘸着冷水，推拉刀光雪亮

细细的石粉，涂抹曾经的疤痕

单打独斗——

快刀斩乱麻，谁都不痛

真正的痛，是被钝器所伤

……

火焰，锤子，磨石，冷水

六月雨

此时的雨——

怎么下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母亲说过，六月连雨吃饱饭

可连几天，才正好养大

五谷杂粮，喂饱人类？

下多少，汗水才不会被雨水冲走？

我站在原地，没有打伞

怕冒犯了雨滴。偌大的雨网

还是伙同我的衣裙，裹挟了我

体内体外的直线、曲线都显现出来

究竟是直线美，还是曲线美

雨后的彩虹，早已看透

潮湿，发霉，是雨后必然的情结

囤粮里飞出一对小蛾

开窗就变成蝴蝶

台阶上的苔藓，绿出荧光

映衬角楼孤单的倩影

奇异的美丽，显得我苍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