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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生产劳动理论及现实启示

2017-04-11吴晓梅高耀芳

社科纵横 2017年3期
关键词:马克思劳动物质

吴晓梅 高耀芳

(兰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甘肃 兰州 730000)

马克思生产劳动理论及现实启示

吴晓梅 高耀芳

(兰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甘肃 兰州 730000)

马克思关于生产劳动的理论蕴含在他对以往一切“生产劳动”思想的批判和对未来理想社会展望的构思之中。他以对他之前各个学派生产劳动思想片面性的批判为起点,从历史唯物主义的哲学视角,以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关系为基本逻辑,设想了未来社会生产劳动的基本存在形式,阐述了生产劳动理论的现实价值旨归,形成科学完整的生产劳动理论。沿着马克思研究生产劳动理论的逻辑思路与方法,结合当前中国的生产劳动领域的现实问题,需要坚持以劳动的本体性为前提,以“共享”发展为目标,促进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之间的合理结合来印证社会主义生产劳动的必要性,使得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得到充分彰显。

生产劳动 马克思 劳动 社会主义

马克思研究生产劳动理论,源于对所处时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在当代则旨归于对现实实践的指导。故我们应正本清源,系统、科学、全面地分析这一理论体系以汲取思想营养,深化和拓展以求与时俱进,基于对中国生产劳动领域面临的新形势、新任务的分析,在新的历史时期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政治的建设提供方向指引和原则遵循。

一、马克思对“生产劳动”思想的批判

马克思对每一时期生产劳动理论的判断依据并不是以各个学派的具体看法为准,而是立足于它所处的历史社会环境中予以历史唯物主义的剖析。生产劳动理论不是马克思首次提出,而是肇始于重商重农主义者,紧接着出现在资本阶级古典政治经济学家与资产阶级庸俗经济学家的理论中,最后经马克思对之前理论的批判在《资本论》中达到顶点。

(一)对重商、重农主义者的批判

重商主义学说产生于封建制度解体、自然经济凋敝,资本主义制度崭露头角,即从15世纪始,一直延续到17世纪,其中历经两个阶段:15世纪到16世纪为早期重商主义,强调财富的多少由实际存在货币量来衡量,由此衍生出出口会增加国内的货币储存量,进口则不然。马克思称这一时期的现象为货币主义(货币差额论),主要代表人物法国重商主义者安徒安·德·蒙克莱田认为生活必需品是一国生活富裕与否的衡量标准;而马克思更倾向于晚期重商主义将货币运用到流通领域,即以托马斯·孟为首的贸易差额论承认对外贸易对本国财富增加的积极作用。托马斯将利润分为绝对利润和相对利润,绝对利润即通过劳动等形式促使社会财富增加的结果,相对利润即一个国家内财富的个体之间的变动,不会增加社会整体财富。由此他得出结论,国内贸易不能创造财富,只是造成财富的再分配,而对外贸易在顺差的条件下却可以创造财富,是一国财富的重要来源。[1](P44)值得注意的是,西欧时期的财富理论普遍认为只有流通才是财富的源泉,且必须是境外流通。

现代经济科学真正开始于流通领域转向生产领域的理论研究中。[2](P376)首次实现转向的是配第与布阿吉尔贝尔。他们的思想中都带有生产劳动的影子,威廉·配第仍然继承了重商主义的观点,强调对外贸易才是真正的生产,他还提出了一个著名的观点“土地为财富之母,而劳动则为财富之父”,但对于二者的关系他没有交代清楚。重农主义的先驱者皮埃尔极力宣扬农业劳动是社会财富的来源这一观点,但他同时主张消灭商品资本和货币,使资本主义交换退回到原始的物物交换。费朗斯瓦·魁奈作为首位生产劳动思想提出者,提出了“纯产品”理论,即除了补偿生产过程中耗费的生产资料以及工人和资本家的生活资料外所剩余的劳动者新生产的产品。[1](P48)并且是从直观的使用价值层面分析纯产品的,显而易见,只有在农业领域才存在使用价值明显增大的现象,而工业劳动中剩余价值用肉眼是看不到的。重农学派的思想尽管有很多误差,马克思给予高度评价,认为它才是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鼻祖,因为它首次区分生产劳动与非生产劳动、从流通领域转向生产领域分析剩余价值。

(二)对资产阶级古典政治经济学家的批判

亚当·斯密关于生产劳动有两层意思:一是为资本家提供利润并增加价值额劳动;二为只是生产物质产品,不会随生随灭的劳动。[3](P303)马克思对第一层含义予以肯定,但第二层含义,斯密在这里仅仅看到劳动的物质规定性,忽视社会规定性。在他看来,物质生产劳动对社会发展起着决定性作用,并且支撑物质生产劳动者与非生产劳动者的资源、土地等是有限的,若非生产劳动者在生产链条中占比过大,直接导致可以转化为资本的物质产品更少,大多数都被非生产者耗费,久而久之,这个国家只能更贫困。

亚当·斯密对唯农业劳动是生产劳动的重农主义观点进行无情批判,他认为制造业所属的商业劳动同农业劳动一样生产使用价值和价值,故而属生产劳动范畴。这比重农学派前进了一大步,但斯密仍然没有彻底摆脱重农主义的理论缺陷,认为农业劳动相比其他劳动形式,是更生产的劳动。在用很少生产劳动者的劳动维持大多数非生产劳动者和不劳动者的矛盾冲突下,斯密提出两种方案:增加生产性劳动者数量与提高劳动生产率,但两者都存在资本耗费,增加生产性劳动者需要雇佣劳动者,提高劳动生产率也需要改进生产工具。这时,斯密提出用节俭的方式增加资本[4](P27),节俭虽然不能创造财富,但可以延长生产性劳动者的基本生存时间,长期节俭贮存的物品可以在未来任何时候维持同样多的生产劳动者,这也是一种间接增加资本的方法。

对斯密的生产劳动理论进行批判继承的是大卫·李嘉图。他认为增加资本的方法中,斯密所说的第二个方法更有效,即提高劳动生产率,李嘉图认为生产劳动就是同资本相交换或被资本所推动的劳动,这正显现了资本主义生产劳动的本质。[1](P54)李嘉图只承认使资本增加的劳动是生产劳动,这就完全从重农学派的思想中摆脱出来了。但他对斯密第二个定义的继承存在严重错误,认为财富必须体现在固定的物质产品中,这才是生产劳动。

(三)对资产阶级庸俗经济学家的批判

资产阶级庸俗经济学家主要发展继承了古典政治经济学家生产劳动理论的第二个含义,形成了完全庸俗的生产劳动理论。对于其科学的一面,庸俗经济学家们完全置之不理,最后被马克思继承来形成科学的生产劳动理论。主要有以后几种代表性观点:

首先是托马斯·罗伯特·马尔萨斯,他承认了斯密对两种生产劳动的划分的科学性,并表明这种划分对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和当时的上层建筑的重要作用,并对斯密的第二个错误定义完全继承;唯一不同的是,马尔萨斯主张用“私人服务”这一概念替代“非生产劳动”。在他看来,斯密使用“非生产劳动”这一概念有忽视其他劳动作用的嫌疑,私人服务并不会产生这样的误解,私人服务是这样一种劳动和勤劳,不论他怎样有用和重要,抑或怎样间接服务于物质生产,它都不会以任何可以估价的物质客体的形式表现出来,因而不能计算在国民财富之内。[5](P34)马克思尖锐指出,马尔萨斯是在为非生产者的“享受”辩护。

其次,资产阶级庸俗政治经济学的另一主要思想是“效用论”,这一理论是法国资产阶级庸俗政治经济学家热尔门·加尔涅首次提出的,在他那里,只要劳动对所支付的主体提供某种便利、效用就是生产劳动,服务业也在劳动范围之列。这一以“效用论”为核心的生产劳动理论在让·巴蒂斯特·萨伊那里达到高潮,他认为生产的意义在于创造效用,[6](P59)创造效用或服务的劳动就是生产劳动,他还表明,效用是由劳动、资本、土地三部分构成,是价值的来源,马克思反驳道:价值的唯一源泉只有人类劳动,使用价值的源泉则离不开生产资料、生产工具等,萨伊无疑混淆了两者的界限。阿弗里德·马歇尔作为“效用论”的最后代表,在萨伊理论的基础上将效用和物质对立起来。[7]

最后,加尔涅、罗西·佩勒格里诺·鲁伊治等资产阶级庸俗经济学家提出了“节约劳动”思想,在他们看来,雇佣者通过家仆的劳动节省掉服务自己的劳动时间进行生产劳动,家仆由此也获得了劳动报酬,因此,也属于生产劳动范畴。马克思严厉批判道:这种节约的界限是模糊的,如果劳动者生产某一服务所用的时间与买者享用他们的劳动时间一样时,并没有实现节约劳动的效果。再者,若雇佣者本身不创造价值,那么,此时节约劳动就是对社会有害行为。马克思的批判有力地维护了斯密生产劳动理论的合理内核,揭示了经济学家为寄生阶级辩护的行径,为形成科学生产劳动理论提供理论支点。

二、马克思生产劳动理论的基本意涵

全面、科学、完整地解读马克思生产劳动理论,就要在文本分析的基础上,考察理论的生成、逻辑起点和五种生产,运用科学的研究方法和独到的研究思路论述两个领域的劳动,进而得出总体考察生产劳动的两重规定。

(一)文本解读

马克思的生产劳动理论是马克思在探究资本主义劳动的性质、剩余价值的来源过程中逐步形成的成熟理论。在相关的经济著作中,在马克思的经典著作中,马克思首先初步分析了生产劳动与非生产劳动,其次逐步建立生产劳动理论体系,在最后两篇著作中这一理论才臻于完善。

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经典的两重规定性萌芽于他首次提出的一般意义生产劳动思想,并强调社会规定性对物质生产领域生产劳动的决定意义;手稿也粗略谈到资本主义生产劳动的劳动过程与价值增值过程观点,落脚于马克思的研究目的:资本主义生产劳动,在这一经典著作中马克思扼要地提出了资本主义生产劳动的含义与两重规定,奠定生产劳动理论基础。

1861—1863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形成了关于资本主义生产劳动的确切定义,他认为,劳动成为商品只为生产劳动提供可能,而只有与资本交换才会变成现实,与此同时,这一劳动需具有生产超越自身价值的生产性,即创造价值且生产资本的劳动,也就是直接同资本相交换的劳动。[8](P9)这时,劳动的生产性表现为资本的生产性。在这一手稿中,马克思简单论及非物质生产领域中同样存在资本主义生产劳动。

1863—1865年《直接生产过程的结果》补充发展了1861—1863年手稿中的社会规定性问题。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生产劳动的性质决定于资本主义生产目的,也集中表现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即生产劳动性质依托于其社会规定性问题。在著作中,马克思还认为服务劳动只要没有成为资本的因素,就不属于生产劳动。1867年《资本论》中,马克思从一般劳动过程与特殊劳动过程考察生产劳动,在考察一般劳动过程时,形成了科学的一般意义生产劳动理论;考察特殊劳动过程时,将物质规定和社会规定结合起来分析。

马克思在生产劳动理论的文本分析中,以对前人思想的批判继承为着眼点,以劳动为逻辑基点,生成了完整的生产劳动理论。

(二)逻辑起点:劳动

纵观马克思生产劳动理论的相关文献著作,不难发现“劳动”一词贯穿始终。《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异化劳动到《德意志意识形态》中的物质生产,《哲学的贫困》中的劳动基础性到《资本论》中的各个劳动范畴,凸显了“劳动”概念从消极到积极,从具体到抽象的演变历程,而《资本论》中的多个劳动范畴构成了生产劳动的基本形式。这几种劳动范畴并没有从根本上作出区分,只是从某一方面出发规定了劳动者的社会关系。而“生产劳动”概念有两个前提:1.一定的社会形态下;2.表现特殊社会关系的经济范畴。由此决定了这种劳动揭示的不是从一切社会中抽象出来的共性,恰恰相反,是该生产方式下的劳动区别于其他生产方式下的劳动的根本特点。[9](P114)因此,生产劳动的本质在于揭示各个社会形态下的社会规定性问题。它与前面的那几种劳动范畴相比,更广泛、更深刻、更丰富。

劳动中蕴含着生产劳动的种子,人类历史发展进程中劳动不仅需要体力生产,也需要智力生产,因为人类劳动不是盲目的,而是由思维控制的有目的性的劳动,通过这一形式形成人类自身的语言与文化。[10](P15)这两种劳动对立形式为生产劳动与非生产劳动的划分提供理论前提。而对资本家劳动与工人劳动异质性的分析,不仅为马克思辨别资本主义生产劳动与非生产劳动提供理论依据,也充分显现了他的无产阶立场。不论从马克思经典著作的时间脉络考察,还是从劳动的历史进程分析,劳动在生产劳动理论中的逻辑起点展现了其历史与逻辑的统一。

(三)五种生产:物质生产、精神生产、劳务生产、人的生产和社会关系生产

生产与劳动是两个相辅相成的概念,既有劳动,就离不开生产了。马克思著作中论述的关于“生产”的思想主要有五种,分别是论述最多的物质生产与精神生产,其次是劳务生产,最后是作为生产主体的人的生产及之前一切生产构成的社会关系生产。

马克思认为,物质生活本身的生产作为首个生产人们需要资料的历史活动,[11](P531)是人类生存发展的基本前提,也是之后四种生产的物质基础。物质生产通过人对自然的利用与改造表现出来,是一种体现人与自然关系的劳动行为。

精神生产作为与物质生产相对立的范畴,在人类历史发展长河中是不可或缺的一种生产活动,它是人类文明的产生的基地。精神生产相较于物质生产,主要以脑力劳动为主,并且在同等条件下,这种生产活动不再是重复劳动,而是出于不断探索、创新中,且生产结果表现为精神产品或无形产品。

劳务生产的较强流动性决定了其使用价值的特殊性,从直观上而言,这一生产活动是可以随生随灭的,但在具体的生产过程中,随着劳动者提供劳务生产的结束,这种生产的结果和目的也就完成了,即它的生产过程进而结果在时间与空间上是一致的。劳务生产也是为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服务的一种生产,在商品经济社会中,劳务生产过程中的劳动也形成价值,构成国民收入的来源之一。

马克思认为生产劳动与非生产劳动是一种有意识的人类创造性活动,而人的生产是一种生理性的、客观性的生命创造活动,是生命本能支配下的种族的繁衍,故不能将其纳入马克思生产劳动理论的范围之内。社会关系的生产则是普遍存在于前面四种生产活动中,因而与生产劳动有着本质的联系。

对马克思生产劳动理论的考察需紧紧围绕物质生产、精神生产与劳务生产,这三种生产又构成生产劳动理论中物质生产领域与非物质生产领域的主要内容,而只有同人的生产与社会关系生产相结合,才是正确衡量一国国力与财富的科学模式。

(四)两个领域:物质生产领域与非物质生产领域

就劳动特点的差异性而言,马克思认为人类劳动有生产领域与流通领域之分。[12](P71)一般意义生产劳动与非生产劳动划分问题一般从生产领域中衍生出的物质生产领域与非物质生产领域的区分中表现出来,但两个领域的生产劳动又与一般意义层面的划分有所区别。从宏观层面讲,物质生产领域基于经济基础的生产,非物质生产领域基于上层建筑方面的生产,前者劳动决定后者劳动的发展速度、规模等,遵循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基本原理。

1.物质生产领域

《资本论》中,马克思在研究物质生产领域一般意义生产劳动时,抛开社会规定性,仅仅研究通过人和自然的物质变换产生使用价值这一过程,认为生产劳动就是实现在物质产品中,亦能增加社会财富来满足人们生存发展需要的劳动,这是在一般意义上对生产劳动概念的规定;而在物质生产领域中还存在一部分构成物质生产总过程的劳动,尽管不形成使用价值并保存下来,但仍是必要劳动,也就是一般意义非生产劳动。

物质生产领域中的劳动渗透于各个社会形态的部分生产劳动与非生产劳动中,如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劳动以与资本交换且生产剩余价值的形式表现出来,一般意义生产劳动并不表现这一特征,尽管每个社会形态的性质不同,但两者的劳动结果却以同样的方式表现出来:都生产有形的物质产品。

2.非物质生产领域

非物质生产领域在马克思的著作中主要表现在两方面:精神生产与劳务生产。这两种生产既存在于一般意义生产劳动和非生产劳动中,也渗透在资本主义社会等阶级社会的生产劳动和非生产劳动中。

马克思以精神生产为例论述非物质生产领域一般意义生产劳动时,强调精神产品通过物质载体显现,如作家的劳动以书的形式表现出来;非物质生产领域一般意义非生产劳动不生产有形的或无形的精神产品,但仍是精神生产过程不可缺少的环节,如画家在作画之前购买颜料,在完成画作之后清洗颜料等劳动。[13](P82)

马克思以密尔顿写作《失乐园》为例,阐述了非物质生产领域下资本主义生产劳动与非生产劳动的具体表现形式,在之前处于本性需求下的写作,仍是非生产劳动,但他作为资本家的雇佣劳动者出卖自己的作品并为资本家提供剩余价值的时候,是生产劳动者。由此可见,马克思对物质生产领域与非物质生产领域内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劳动的评判标准一致,唯有表现结果存在差异。

(五)双重见地:物质规定性和社会规定性

马克思对任何领域中生产劳动的规定从物质规定性和社会规定性两方面着手,其中物质规定性表现为人与自然关系;社会规定性则体现为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

1.基于人与自然相互关系层次

一般意义生产劳动的提出对马克思生产劳动理论体系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不仅为整个理论提供研究方法,也为科学、准确剖析资本主义生产劳动提供理论依托。具体来说,从人与自然层面出发,生产劳动是人类生存的基础和前提,自古人类只有解决基本生存需要,才有发展思想文化的诉求。因此,物质生产领域的物质资料生产是根本性因素,于光远曾经也讲道:在论述一般意义生产劳动时,马克思不仅重点阐述从事物质资料生产的劳动,也讲了非物质资料生产的劳动。[14](P5)但是生产劳动不论在何种形态下从事物质资料生产的劳动都存在,都是利于劳动者自身和促进社会发展进步的。因此,劳动的物质规定性不能作为衡量具体社会形态生产劳动性质的依据,不能成为正确辨别生产劳动与非生产劳动的标准,在马克思那里,从人与自然层面考察生产劳动只是一个前提、铺垫,他的根本目的是揭示资本主义生产本质,说明剩余价值的来源。

2.基于人与人、人与社会相互关系层次

马克思研究生产劳动理论关键在于揭示资本主义剩余价值的来源,与人与自然层面表现的劳动的“质”不同,剩余的价值生产表现为劳动的“量”,即从社会规定性层面出发考察的,这是资本主义生产劳动的规定条件。马克思认为,只要体现(1)生产劳动由社会生产关系与资本主义生产目的决定;(2)生产劳动的具体内容无关于劳动的有用性与特殊使用价值、无关于劳动内容的就是资本主义生产劳动。

在马克思的经典著作中,只是从具体社会生产关系出发规定了资本主义生产劳动,对于社会主义生产劳动,马克思没有明确说明,但我们可以参照其研究方法得出社会主义生产劳动的具体内容:(1)生产劳动必须是为实现社会生产的目的。社会生产目的即满足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2)生产劳动的成果必须由全社会享有,且这一成果必须是全社会劳动者生产的剩余劳动的结果。综上所述,我们在研究生产劳动时不能顾此失彼,要兼顾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将具体劳动与抽象劳动、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统一起来,两者不可或缺。

三、马克思生产劳动理论的现实启示

马克思构建的已形成严密逻辑体系的理论由于其整体具有开放性与实践性的特征,就既蕴含马克思、恩格斯的时代特征,也具有当代价值,如辩证法、历史唯物主义、剩余价值论,当然生产劳动理论也囊括在内。分析马克思的生产劳动理论,不仅有利于重申劳动的重要性,也能基于五种生产印证五大发展理念的科学性,从而为观照社会主义生产劳动必要性奠定基础。

(一)基于逻辑起点重申劳动的重要性

要理解马克思的劳动思想在他的理论中的重要性,明确劳动的整体性与本体性至关重要。劳动整体性离不开自然的整体性,可以说劳动整体性的最终结果即回归到自然整体性,自然事物作为人类生命活动的基本前提,它的整体性在人类历史中是具有优先性的,自然事物的内在关系是人类活动的前提。在马克思那里,自然事物构成了自然界这个整体,并且由于自然界内在恒常法则及其整体形成了人类劳动的可能性。而劳动的出发点是自然界,最后回归的仍然是自然界。人的劳动整体性虽然是自然整体的一部分,但也能自觉的将自然整体性作为自己的对象,同时,劳动整体性正是由于自然整体性才能够存在,人的劳动整体性是不能脱离自然整体性单独存在的;劳动本体性具体表现在人类社会的革命实践中,在马克思的理论中,革命的实践的终极目标是实现全人类的解放,也是实现真正自然的复活,但目前首要任务是破除劳动在当代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因为劳动是作为人类社会的本体性而存在的,马克思是将人的劳动本体性置于根本性前提,实现全人类的解放,进而实现真正自然的复活,故重申劳动的重要性是马克思生产劳动理论在当代的理论旨归。

马克思生产劳动理论是以劳动为基点展开论述的,因此,要明确生产劳动在当代的必要性,首先要重申劳动的重要意义。劳动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中,一直是核心概念,尤其是政治经济学中,劳动扮演着重要角色,它不仅实现了物质生产、精神生产、劳务生产的可能性,也成为人的生产、社会关系生产再生产的实践温床。习近平总书记高度强调了辛勤劳动、诚实劳动、创造性劳动的理念对社会实践重要性,同时通过劳动这一实践渠道获得利于社会发展的科学先进知识,培养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建设的主力军——高素质劳动者,进而实现尊重劳动、尊重劳动者的价值旨归。[15](P4)劳动是一个永恒不变的话题,一个国家要发展,一个民族要壮大,离不开全体人民的劳动。再者,坚持劳动的本体性,坚持以人文本,有助于提升劳动者的社会地位,树立主人翁意识,有利于劳动者充分发挥自身的积极性和主动性。由此可见,只有坚持价值创造一元论,维护社会最大集体——劳动者合法权益,才会最大限度发挥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

社会主义社会劳动在现代经济发展的大背景下,范围逐渐由原来的生产性劳动延伸到服务劳动、科技劳动、管理劳动,按特点大体分为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从我国国情出发,延伸劳动不仅拓宽了劳动的范围,而且舒缓了我们劳动力人口的巨大压力,为劳动力转移提供了广阔的空间。[16](P216)因此,尽管劳动形式多样,只要推动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都属于社会主义制度下的劳动范畴,从事这些劳动的劳动者就是社会主义事业建设者,有利于中国现代化建设。劳动的形式多样化要求我们公平对待,既要发展体力劳动又要发展脑力劳动,实现物质文明建设与精神文明建设共同发展。

(二)基于五种生产印证五大发展理念的科学性

发展问题一直是中国在新的历史时期竭力探索的课题,也是马克思主义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结合的一大焦点,要实现科学的发展观,就要梳理好物质生产、精神生产、劳务生产、人的生产与社会关系生产之间的关系,也要调节好五种生产与当代生产现实之间的关系,在深刻分析马克思的五种生产思想过程中,不难发现,其与我国的科学发展观具有深刻的同源性,都具有实现人全面自由发展的价值诉求。马克思的五种生产思想不仅对我国科学生产发展有实践指导意义,也是现阶段五大发展理念提出的理论依据。随着时代变迁,马克思的五种生产的真正内涵并没有完全被承袭下来,而是或多或少偏离了科学生产道路,在生产发展过程中人的贬值与物的价值的悖论,呼吁我们在注重“以人为本”的同时,要树立正确的财富观。

五种生产与五大发展理念遥呼相应,印证五大发展理念的科学性,主要从两个层次着手:第一,实现了抽象意义上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契合;第二,从具体意义上讲,是各个发展理念与五种生产的逻辑呼应。

一方面,五种生产属于生产力、经济基础范畴,五大发展理念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改革成果,遵循着历史唯物主义的逻辑,属于生产关系、上层建筑范畴。五大发展理念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拓展,旨在调整生产关系以适应生产力发展,完善上层建筑适应经济基础发展。[17](P55)也就是说,五大发展理念的提出是为了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下生产力的发展,为了适应生产劳动的发展。同时,由于市场经济固有缺陷,导致五种生产在当代发展过程中出现了一系列问题,如各个领域出现的既得利益集团把控着生产发展的走向,阻碍五大发展理念施行以获得自己的特殊利益,但基于上层建筑适应经济基础的基本原理,五大发展理念在中国共产党的正确推行下会进一步促进经济发展。

另一方面,马克思主义与时俱进的理论品质要求我们在遵循马克思主义原有理论的基础上,积极创新,结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国情规定社会主义生产劳动就是马克思生产劳动理论在中国的创新延伸,而创新在当代社会的本体性意蕴既表现为五种生产的理论内核,又表现为五大发展理念的基点。物质生产过程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不断在创新,精神生产的本质就是创新,劳务生产则是为前两种生产服务的,人的生产随着科学技术进步倾向于科学化,在这四种生产过程自发形成了社会关系的生产与再生产;协调发展是五种生产的内在逻辑要求,解决的是五种生产之间关系问题,它要求统筹兼顾,处理好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正是五种生产的内在要求;绿色发展强调的是五种生产客观要求问题。五大发展理念在遵循自然界客观规律的条件下,强调人类社会经济发展离不开生态环境保护,绿色发展理念正与生产劳动理论中处理好人与自然关系的客观要求相吻合;开放发展则强调的是当代社会五种生产的社会环境问题,五种生产在开放的外部环境下有利于借鉴一切人类优秀文明成果,逐步实现国际化、科学化、现代化,使得社会主义生产劳动理论趋于成熟、实践渐趋有效;而共享发展解决的是五种生产的目的问题,即生产为谁的问题。它的人民利益至上原则被五种生产的理论旨归所印证。

五种生产与五大发展理念在理论层面是同宗同源的,都源于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只是五大发展理念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在中国的创新。其中,前者是后者的理论指南,后者为前者的价值取向。

(三)基于两重规定观照社会主义生产劳动的必要性

马克思的生产劳动理论是其劳动价值论与剩余价值论的衍生理论与重要构成部分。[18](P83)其中生产劳动与非生产劳动的划分并不是为了说明它们在经济发展中的贡献大小,而是为了厘清在劳动过程中形成的社会关系。故两者的划分不仅为剖析资本主义社会生关系提供理论依据,也是指导中国经济发展的理论工具,社会主义生产方式下的划分更能将一切实现社会主义生产目的的劳动纳入生产劳动行列,调动一切积极的可利用因素贡献于社会主义事业中。

马克思认为:生产劳动与非生产劳动的划分标准得依据具体情况而定,即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19](P50)如资本主义非生产劳动是同工资或利润相交换的劳动,而社会主义非生产劳动并不生产剩余劳动或剩余劳动不归全社会所有,只是为了克服社会弊端才成为必要的。不难发现,任何社会形态下的非生产劳动作用主要是消耗和再分配生产劳动获得的成果,具有社会消费的性质,但部分非生产劳动性质的劳动也是价值实现的必要环节,如金融业、商业、政府活动等。那么,如何有效发挥非生产劳动对生产劳动与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关键在于将非生产劳动的规模控制在一定的比例内,并且这些“必要的”非生产劳动者,减少到非有他们的服务不可的限度。无论如何,这也就是他们能使生产工人的劳动具有最大的生产能力的那种“比例”。[20](P301)改革开放以来的经济增长速度持续徘徊在10%上下,但近两三年下降到7%左右,且仍在持续下降,政府通过实施刺激政策回暖经济,结果不尽人意,问题的根本在于商业、股市等非生产部门吞噬了大部分资金,房地产行业的高利润吸引资本大量进入,遏制了其他行业的创新动力,使得生产部门的实体经济资金周转困难,没有用于扩大再生产的资金。这印证了马克思的论点,过多的非生产劳动消耗了剩余价值的积累量,造成资金积累率和劳动生产率的浪费。根据国家统计局的统计结果,中国2015年金融业GDP同比增长达15.9%,居各行业之首,远高于其他行业的平均增长率,与此同时,2015年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利润总额比上年下降2.3%,以工业为代表的生产部门发展形式日益严峻。[18](P94)针对当前中国经济中存在的问题,中央适时提出供给侧改革,补充了这一中国经济发展结构中固有的短板,当前中国供给侧问题是有效供给不足和产能过剩并存。供给侧改革的实施切不能以商业、金融业、房地产业等非生产领域为发展重点,当前我国仍是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处于较低水平,人民群众收入和消费水平远远不及资本主义发达国家,故不应效仿他们重点发展非生产领域,而仍要以积累和投资为主。

马克思生产劳动理论的当代启示,其实讲的就是这一理论在当代的坚持与发展问题下的新功效。当前中国出现的劳动形式多样化等复杂情况,为深入分析马克思生产劳动理论提供现实范本,我们只有从实现人全面自由发展的高层次来探讨生产劳动问题,才能准确把握社会主义生产方式下的生产劳动发展方向,充分彰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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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014.2

A

1007-9106(2017)03-0065-08

*本文为2016年度兰州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文艺的意识形态叙事功能及资源开发研究”(16LZUJBWYJ033)。

吴晓梅(1972—),女,兰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政治经济学;高耀芳(1989—),女,兰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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