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人》：美丽和悲凉共筑的绝美华章

孙东平

★语言·文学★

《硕人》：美丽和悲凉共筑的绝美华章

孙东平

《硕人》是《诗经》中写女子写得最美的一篇，也是最无情思的一篇。[1]文章围绕多种表现手法共筑庄姜公主之美，多个角度刻画庄姜公主之美和美丽背后蕴藏着悲凉三个角度进行研究，认为《硕人》一诗是由美丽和悲凉共筑的绝美华章。

《硕人》；表现手法；修辞；角度；美丽；悲凉

提及《诗经》中描写美女的诗歌，人们脑海中首先想到的往往是《硕人》。《硕人》节选自《诗经·卫风》，是刻画美女的名篇。尤其是第二章节对“硕人”容貌的描绘——“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更是传神之至，引人神往，流传至今。它开启了中国文学以美女为对象进行描摹的先河，千百年来一直为人所推崇、传颂。整篇文章更是成为后世文人描写美女的典范之作，享有“美人图”的盛誉。清代姚际恒在其《诗经通论》中评价道：“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其右，是为绝唱！”[2]孙联奎《诗品臆说》：“《卫风》之咏硕人也，曰‘手如柔荑’云云，犹是以物比物，未见其神。至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则传神写照，正在阿堵，直把个绝世美人，活活地请出来，在书本上滉漾。千载而下，犹亲见其笑貌。”[3]享有盛誉的《硕人》在其表现手法、描写角度及悲凉意蕴方面都有可圈可点之处，值得细细揣摩、品味：

一、多种表现手法共筑庄姜公主之美

《诗经》是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分为“风”“雅”“颂”三个部分。其中，“风”是十五个地区的土风民谣。民谣是中国文学宝库中的瑰宝之一，以其率真豁达的胸襟含纳着世间的人情物理。其中对于女性的描绘塑造也颇具独特之处。这一点在《诗经》中，特别是《硕人》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亮点一：综合运用赋、比、兴相结合的表现手法

赋、比、兴是《诗经》的重要表现形式。宋代林景熙在《王修竹诗集序》云：“风雅颂，经也；赋比兴，纬也。”[4]所谓“赋”字原通“布”、“铺”、“陈”等义。顾名思义，“赋”字是铺叙、陈述的意思。所谓“比”，“比”通“譬”，是比方、比喻、比拟和譬喻的意思。所谓“兴”，又叫做“起兴”，从“起”字出发，诗人之所以能够起兴？感发。感发离不开客观事物，由客观事物引发、激起诗人的某种情思。综合纯熟运用赋、比、兴三种表现手法，在《硕人》中表现庄姜公主之美，成为一大亮点。具体分析如下：

(一)“赋”。如：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话语出现在第一章。采用了“赋”的表现手法。第一章中连用了五个相同或相类似的句子突出庄姜公主的身份高贵，对前文“硕人其颀，衣锦褧衣”是个强有力的补充说明，也为后文描写宏大的出嫁场面“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埋下一个巧妙的伏笔。一个“颀”字，点明“硕人”体态修长的样子；“衣锦褧衣”，穿着丝绸衣服，且在丝绸衣服外面罩上用麻织成的单衣，可以初步推测“硕人”是贵族人家娇贵的女子。首先，“赋”使得过渡更加自然。从身材到衣着，再到身份，过渡就显得自然贴切，也符合一个男子欣赏女子的正常思维方式。其次，“赋”起到解答悬念的作用。读完前两句，人们不禁会想：如此身材修长苗条，穿着华丽得体的女子究竟是谁家之女？悬念顿起，符合“文似看山不喜平”的行文思路，而此处的“赋”可使读者茅塞顿开。最后，“赋”中还暗含了一种“门当户对”的观念。从“齐侯之女，卫侯之妻”，两个“侯”字说明门当户对，而且是一场典型的政治婚姻。

(二)“比”。如：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话语出现在诗歌第二章。本章作者连用了五个比喻，来描绘刻画庄姜之美，已经流传千古。这是在中国古代文学作品最早描绘女子外貌美丽、情态优雅的篇章。主要有以下作用：首先，它开启了采取博喻来表现女子之美的先河，因而备受读者的欢迎和推崇。其次，采撷社会现实中常见的物体来作为喻体，显得更加朴素、贴切和形象。柔荑、凝脂、蝤蛴、瓠犀、蛾眉都是生活中显而易见、烂熟于心的事物，更能激起读者的共鸣，再加上本体和喻体之间的相似性十足，就使得比喻显得无懈可击。然后，描写采用自下而上的顺序，符合人们的观察先后次序，也利于增强认知。第二章分别采用五种常见事物来比喻“硕人”白嫩的双手、细腻的皮肤、粉白的脖颈、齐整洁白的牙齿和方正的额头，诗人根据当时主流的审美经验，将喻体顺手拈来，将本体完美定格。最后，上下文巧妙承接，过渡自然。博喻是对“硕人”外貌的刻画，从外貌写到情态，十分自然而不突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可译为：笑靥醉人真美丽，秋波流动蕴情意。这一情态的描摹既是对前文的总结，也时具有传神写照的精彩一笔，在古文和电视中时而还能听见，影响深远。直至今天，皮肤细腻白净、牙齿洁白整齐、额头方正等仍然是对女性的审美的客观标准。

(三)“兴”。如：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话语出现在诗歌第四章。这里采用了“兴”的表现手法。作者用这种环境描写为庄姜公主出嫁场面宏大和出嫁威仪十足造势，更加突显出敖敖硕人的身份地位尊贵。“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拥有一种原始的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是一种动态描写；它和后面的“庶姜孽孽，庶士有朅”的静态描写相结合，共同为刻画庄姜公主之美而服务。

小结：不长的篇幅中，圆润地使用了“赋、比、兴”相结合的表现手法。巧妙地编排着描写顺序，排比式铺陈形象，博喻的生动刻画，典型的场景渲染，共同完成了对一位贵族女子的完美刻画，一位绝代佳人在幽香的古书之中呼之欲出。

亮点二：正面描写和侧面描写相结合

诗歌的写作离不开恰当的描写方法，尤其是写人的诗歌，除了抓住人物自身的特点来描写，展现人物的典型性格之外，还可以通过正面描写和侧面描写相结合的方式，来更加深刻、更加全面地塑造人物形象。所谓“正面描写”即对对象进行正面的、直接的描写；所谓“侧面描写”是对对象周围事物进行描写，使得对象更加鲜明、突出。正面描写能直接展现诗人的情感、明晰表达诗歌主旨；而侧面描写是对正面描写的有益补充，能激发读者的想象力，达到以少胜多的效果。写作时二者常常并用。[5]《硕人》属于描写人的诗歌，堪称正面描写和侧面描写相结合的典范。

文章主要从硕人和环境这两方面落笔，对庄姜公主进行深入浅出的描写，凸显其倾城之美：

对硕人的描写，是直接写其贵和美，属于正面描写，集中在第一章和第二章。第一章正面写其贵。采用了暗示和明示相结合的方法，“衣锦褧衣”暗示其为贵族女子身份；后面连用五句表示其身份华贵的句子来明示、强调其华贵。一暗一明，相互补充，相得益彰，交代其身份和“卫侯”的身份是相匹配的。第二章直接写其美。通过排比和比喻组合而成的博喻，来直接展示“硕人”的绝世美貌，翻译为白话文就是：双手白嫩如春荑，肤如凝脂又细腻，脖颈粉白如蝤蛴，齿如瓜子白又齐，额头方正蛾眉细。由自下而上的局部形体描写上升到整体神态印象——“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一传神佳句，至今仍在小说、电影中传播，可谓经久不衰。

至于环境的描写，是间接描写“硕人”之美和出嫁场面盛大，包括写人和写物两个部分，主要集中在第三章和第四章，属于侧面描写。

写人，三、四两章，主要为了凸显“硕人”之美和出嫁场面盛大。前者如“大夫夙退，无使君劳”，后者如“庶姜孽孽，庶士有朅”。前者可以反衬“硕人”之美；后者可以突显出嫁场面之宏大，在“庶姜” 、“孽孽” 、“朅”等词中可以一览无余。美和出嫁场面内里一脉相承。只有这种超凡脱俗的绝美才配得上这样盛大的出嫁之礼，也只有这种宏大的出嫁之礼才能展现这种贵且美的女子。写物，散落于三、四两章，主要采用了叠词强调出嫁场面的无比壮观。如“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鱣鲔发发/葭菼揭揭”，自大到小，从动到静；大小相依，动静相合，且连用了四个叠词将出嫁的场面描绘得真实、壮美。

二、多角度刻画硕人之美

诗歌的重要特征之一就是语词凝练而新鲜。[6]皮日休曾言：“百炼成字，千炼成句”，这是作者创作诗词艰辛的一个真实写照。[7]因此，阅读欣赏一首诗歌要从多个角度入手，深入挖掘诗歌的深层含义，尽可能地还原诗歌的原貌。《硕人》，通篇使用了铺叙的写作手法吟唱了有关“硕人”之美的方方面面。从表现手法来看，作者运用了“赋、比、兴”相结合、正面描写和侧面描写相结合、暗示、叠词、动静结合等来描写硕人之美；从修辞的角度来说，作者使用了排比、比喻等来展现硕人之美；从内容而言，作者按照逻辑顺序依次介绍了地位高贵、外貌美丽、车服礼仪盛大、出嫁场面壮美。总之，就文面上看，在不长的篇幅中，作者从不同的角度切入，目的就是想描摹出一个毫无瑕疵的人间尤物。

三、美丽背后蕴藏着悲凉

在烟波浩淼的诗歌作品中，有一句描写女人之美的诗句，从一开始诞生就再没有被取代过——“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贡方舟先生认为：虽然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定格了中国古代美女曼妙婀娜的姿容，这位艳冠《诗经》的美人儿却拥有着悲情的一生。[8]一位风华绝代的美女，一篇极尽文墨描写刻画“美”的文章，究竟悲从何来？就让我们一起走进《诗经·卫风·硕人》，透过文章表面的语言和形式去一探究竟：

(一)地位高贵，门当户对

文章第一章就连用五句，铺叙点明庄姜显赫的出身和高贵的血统。公主的出身、地位是如此的令人艳羡、令人尊崇。她是齐侯疼爱的女儿，又即将成为卫侯的正妻，她为齐国东宫太子的亲妹妹，是邢侯的小姨妹，是谭公的妻妹。父亲、丈夫、哥哥、姐夫等都是当时有头有脸的人物。说到出嫁，在春秋时期，宗法分封制和世族世官制度表明，庶嫡妻等级婚制仍在发挥其功能；到战国时期，嫡庶妻等级婚制成为政治制度的重要内容之一。[9]庄姜公主身份之所以无比高贵，原因在于她是齐国东宫太子的亲妹妹，拥有嫡妻所出的高贵纯正血统，进而能够嫁给卫侯成为其正妻。由此可见，《硕人》诗中一开始就极尽所能地铺叙其身份自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强调庄姜公主之美，目的在于含蓄地指出：其婚姻是以门当户对为核心内容的政治联姻。她在齐国的身份与她在卫国的地位是一脉相承的，也就是说她即将成为卫国国君夫人。[10]显而易见，庄姜公主的血统越是纯正、地位越是华贵，嫁往的目的国卫国就越是荣耀。因此，与其说开篇是从正面赞扬庄姜公主地位尊贵，倒不如说是赞扬卫国有实力且足够幸运能够赢取齐国的美丽公主。纵览全文，除了不厌其烦地赞美公主地位高贵、外貌倾城、出嫁场面宏大之外，没有丝毫字眼描述其出嫁内心感受——出嫁是否疲惫不堪，是否对未来充满憧憬……此章的庄姜公主像一个外表冰冷的花瓶美女，没有情感，也没有丝毫温度。

(二)形神兼备，抹杀韵味

诗歌开篇对庄姜之美进行总体勾勒，又对庄姜高贵血统、地位大肆渲染，不禁令读者对其容貌产生憧憬。此时，第二章对庄姜之美进行细致刻画就显得浑然天成、恰到好处。作者运用了博喻的表现手法来展现庄姜之美，有明喻，有暗喻，明暗相映；有排比，有比喻，赋比相促。所有喻体都撷取人们熟识的动植物来比喻，这不仅使读者体验到庄姜公主身上纯真自然之美，字里行间也流露出一种返璞归真的魅力。特别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一句惟妙惟肖的神态刻画，更成为千古名句，备受推崇，世人争相效仿。从这个角度来论，说庄姜是千古标准美女也并不为过，她树立了长达三千年的审美标准。[11]从《硕人》对女子有如此惟妙惟肖的刻画之后，以美女为表现主题的诗词作品也逐渐增多，并逐渐演变成我国古代重要的文学创作类型之一。

可随着《硕人》被当作“美人图”而闻名遐迩，人们在教学或阅读此章时，容易被“庄姜之美”所“蒙蔽”，而忘记去追寻作者呕心沥血刻画“庄姜之美”的根源所在。其根源在于：《硕人》表面上描写的是庄姜天生丽质、倾国倾城；实际上暗含的是庄姜越是风华绝代，能够迎娶庄姜的卫国国君也就越有面子，卫国在诸侯国之间也就更加荣耀、更加受到尊崇。因此，文章的第二章在文字技巧和意蕴方面堪称无瑕。但是，细细揣摩之下，多少掺杂些炫耀的成分，缺少些真情实意。此章描绘的庄姜公主可谓是美丽无瑕，但只是被人端在手里赏玩、摆弄的花瓶，内心的自我想法是被忽略的。

(三)红颜薄命，美却无子

中国汉字，博大精深。从《说文解字》来看，“好”字是个会意字，从女从子，本义女子容貌俊俏。但由于女人独特的生理特征，她还承担着繁衍后代、延续香火的使命。因此判断一个女子“好”的最重要标准之一是看其能不能生育。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即使再美也是不完整的。如《孔雀东南飞》中，刘兰芝勤劳、漂亮、孝顺、心灵手巧，为什么仍然得不到焦仲卿之母的欢心，其中关于主题之一的重要猜想就是刘兰芝没有生育能力。[12]据考证，庄姜公主并没有给卫国国君生育子嗣，后导致国家内乱。《春秋左传注》隐公三年载：“卫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毛诗序》载：“庄公惑于嬖妾，使骄而上僭，庄姜贤而不答，终以无子”[13]一个国家的正夫人无子，这在确立嫡长子为国家储君的时代，无疑是国家的不幸，也是各种分裂、动乱产生的根源。历史也证明了卫国后来数年的动乱，乃至于最终的覆灭正起始于庄姜公主。[14]这让卫国人关于嫁入卫国的庄姜公主，能给卫国国君生下一个高大健美的儿子的期待和祝福化为泡影。同时，也让其绝世的美貌和宏大的出嫁演变为一个辛辣的讽刺。每每读到第四章，那些热情洋溢、生命力蓬勃、场面辽阔、喜悦欢乐，难免不被世事无常和红颜薄命所取代，留下的只有一纸辛酸。

总结：《硕人》，是由美丽和悲凉共筑的绝美华章。虽然《卫风·硕人》的第二章关于庄姜公主的惟妙惟肖的刻画，给作品赢得了“美人图”的赞誉；可是，在阅读鉴赏此诗时，切莫被“美人图”的名声所累，更要透过“美”去品读其背后流露的悲凉。

[1]孙正华、春燕.阅读与写作[M]. 成都：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8期，p7

[2]贡方舟.卫风·硕人——那个时代美人儿的故事[J]. 中华儿女，2012年第14期，p94-95

[3]萧华荣等.先秦诗鉴赏辞典[M]. 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年，p112-115

[4]黄霖.赋比兴论[J]. 复旦学报，1995年第6期，p76-82

[5]考点分析.正面描写和侧面描写[J]. 中华活叶文选(高二、高三年级)，2011年第7期，p39-42

[6]孙正华、春燕.阅读与写作[M].成都：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8期，p1-3

[7]孙东平.《沁园春》教学感悟[J]. 中学语文，2015年第12期，p129-130

[8]贡方舟.卫风·硕人——那个时代美人儿的故事[J]. 中华儿女，2012年第14期，p94-95

[9]高兵.从战国社会制度的变化看嫡庶妻等级婚制的变化[J].山东社会科学，2007年第5期，p140-142

[10]高方.从庄姜之嫁看春秋婚姻文化[J]. 学术交流，2012年第3期，p123-124

[11]高婷婷.庄姜浅析[J]. 文学界(理论版)，2011年第4期，p193

[12]任强.刘兰芝悲剧命运的新思索——孔雀东南飞讨论综述[J]. 安徽教育学院学报，1993年第1期，p101-104

[13]武国强.重新阐释《诗经·卫风·硕人》[J]. 文学界(理论版)，2012年第8期，p214-215

[14]谭德兴.《诗经》人物新论——论庄姜[J]. 毕节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3年第12期，p34-38

[责任编辑：陈光军]

"ShuoRen": A Brilliant Work of Beauty and Sadness

SUN Dongping

"ShuoRen" is one of the most wonderful and the most sorrowful articles inBookofPoetry. This article includes three parts: multi-methods and multi-angles to reveal the beauty of the princessZhuangJiang, and sadness behind the beauty . Through analysis, it can be concluded "ShuoRen" is an article of beauty and sad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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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东平，四川民族学院预科部助教。(四川康定，邮编：626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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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8824(2017)01-007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