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比洛夫在中国的传播与接受
2017-04-11王树福
王树福
(华中师范大学 文学院/湖北文学理论与批评研究中心,湖北 武汉 430079;黑龙江大学 俄罗斯语言文学与文化研究中心,哈尔滨 150080)
万比洛夫在中国的传播与接受
王树福
(华中师范大学 文学院/湖北文学理论与批评研究中心,湖北 武汉 430079;黑龙江大学 俄罗斯语言文学与文化研究中心,哈尔滨 150080)
在跨语际实践和跨文化语境中,万比洛夫在中国主要呈现出三种别样的维度:其一是以译介为主,注重剧作的文本维度,体现出译者的主动性和审美性,凸显的是文本之美和译介之功;其二是以舞台为主,注重剧演的舞台维度,侧重出导演的二度创作和美学认知,凸显的是演剧之美和导演之力;其三是以研究为主,注重学理的思想维度,展示出学者的深度和主体的眼光,凸显的是思想境界和他者眼光。万比洛夫在当代中国的传播接受,与当代中国的社会政治态势、中俄文化关系、文学总体态势以及时代主流话语等不同因素密切相关。由此,万比洛夫在中国的传播与接受,成为管窥当代中俄戏剧关系、当代俄罗斯戏剧研究和当代中国戏剧转型的一个范例标本和典型缩影。
万比洛夫;译介传播;舞台剧演;学理研究;当代俄罗斯戏剧
1.0 引言
伴随斯大林的猝然逝世(1953年3月)、苏共二十大的召开(1956年2月)、苏联社会政治的剧变和“解冻文学”思潮的兴起,在相对自由的意识形态和宽松的文化背景下,“揭露社会生活中的矛盾,关注道德伦理问题,真实地表现当代人的现实生活和内心世界成为许多(俄罗斯)创作家的追求”。(李赋宁,2002:741)随后,А. 阿尔布佐夫、В. 罗佐夫、А. 沃罗金、А. 万比洛夫等人,以其细腻的心理描写、强烈的道德探索和深刻的伦理分析,向当代俄罗斯剧坛贡献出一系列经典名作,其中万比洛夫(А.B. Вампилов, 1935-1972)更是将契诃夫开创的社会心理剧、道德伦理剧发扬光大,引发一股强烈的道德心理剧潮流,形成影响深远的“万比洛夫潮流”(вампиловская волна)。(Громова, 2005:6-8)
作为多重历史关系赖以呈现的场所,跨语际实践可以呈现跨文化语境中,译介、接受、创作、阐释等多种文学实践如何表述自我历史,确立民族文化,建构现代性话语。(刘禾,2008:1-8)在跨语际实践、跨文化语境和时代转型话语中,作为当代俄罗斯戏剧之翘楚,万比洛夫在中国的传播与接受态势怎样?其与社会思想、文化态势、时代话语之间的关系如何?藉此不仅可以从译介学角度考察当代俄罗斯戏剧在中国的总体接受态势和传播特点,而且可以从文学视角把握后苏联时期中俄戏剧交流和跨文化关系,更可以从思想史视角触摸新时期中国的时代话语的跳动和文学思想的脉搏。
2.0 万比洛夫剧作的汉译传播
1960—1980年代,随着国际态势的转变和中苏关系的恶化,中苏戏剧译介和交流呈急剧下降和封闭之势,包括万比洛夫在内的当代俄罗斯戏剧,被当作“封资修”排斥在文艺交流的视野之外。整体说来,“1964年以后,包括苏俄戏剧,外国戏剧已不再有翻译、出版或演出”。(胡星亮,2009:56)直到1980-1982年间,中国戏剧界开始比较有系统地译介和接受西方现代主义戏剧,继续译介和传播西方现实主义戏剧,呈现出现实主义与现代主义并重的译介局面,其中就有阿尔布卓夫的《期待》(马肇元等译)、盖利曼的《验收书的签字人》(郭家申译)、万比洛夫的《去年夏天在丘里木斯克》(白嗣宏译)、沃洛金的《秋天的马拉松》(鼎真译)。
在当代俄罗斯戏剧译介浪潮中,万比洛夫戏剧显然是关注重点和代表之一,也是产生较大影响的剧作家。1979年,万比洛夫的讽刺喜剧《外省轶事》,由赵鼎真翻译在《外国戏剧资料》1979年第2期问世;1980年,万比洛夫的早期喜剧《六月的离别》,经童道明的妙笔翻译,在《春风》1980年第1期刊出;1980年,经典之作《去年夏天在丘里木斯克》,经白嗣宏译介在《苏联文学》(后更名为《俄罗斯文艺》)1980年第2期刊发;1982年,短篇小说《最后的请求》由乔光汉翻译,在《外国小说》1982年第5期上与读者见面。(转引自黄怡,2004:144)此类零散译作,不仅译笔忠实雅致、朴实清丽,呈现出万比洛夫忧伤而幽默的戏剧风格,也展示出译者精准的审美判断和高超的学术眼光,使封闭已久、国门乍开的中国读者得以管窥万比洛夫戏剧的特点与魅力。
1980年,赵鼎真、白嗣宏和童道明合译的《万比洛夫戏剧集》由安徽人民出版社出版,对于译介、传播、表演和研究万比洛夫经典剧作,革新中国模式化和样板化的剧坛,促进当代中国戏剧的更新与创作,有着十分重要的借鉴意义和启发价值。该书根据苏联作家出版社推出的《六月的离别:剧作选》1977年版①译出,共包括《六月的离别》(1966)、《长子》(1968)、《打野鸭》(1970)、《外省轶事》(1970-1971)、《去年夏天在丘里木斯克》(1972)、《窗子朝着田野的房子》(1964)以及《约会:一个非骑士时代的故事》七部剧作,囊括了万比洛夫剧作的全部精华,集中展现出其作为契诃夫戏剧传统传人的特征。万比洛夫剧作得到共鸣,成为经典,在于他“继承了俄罗斯古典戏剧的优秀传统,汲取了果戈理、奥斯特洛夫斯基与契诃夫戏剧创作的丰富经验”。(石公,1980a:6)万比洛夫不仅在俄罗斯得到著名话剧团体、艺术剧院、青年作家、著名导演以及知名演员的青睐和模仿,而且“国际戏剧界对万比洛夫也日益重视起来,西欧、美国、日本、东欧各国不断上演万比洛夫的戏;大量研究万比洛夫的学术论文相继出现;1979年,法国的一个国际戏剧节也认为万比洛夫在苏联当代剧作家中是一个值得研究的人物”。(同上:1)在俄罗斯学术界,万比洛夫其人其作从戏剧谱系发展、戏剧传统承继、“作者戏剧”、戏剧文本间性等诸多角度得到深入研究,不仅一系列研究著述问世,而且各大剧院不断上演②;在国际斯拉夫学界,其剧作和散文随笔得到全部译介,戏剧文本得到深度审美分析,是当代俄罗斯戏剧的焦点之一③;与此相比,处于封闭和混乱中的中国知识界,对其却知之甚少,鲜有关注。
自1985年以降,苏联社会开始全面改革,社会政体发生变化,意识形态控制减弱,审查制度逐渐宽松,言论思想相对自由,诸如此类的新变化使俄罗斯文学迎来新的条件与契机。彼时彼刻,万比洛夫的其他短剧和小品剧陆续与中国读者见面。1988年,陈宝辰翻译的独幕剧《成功》,在《苏联文学》(即《俄罗斯文艺》)1988年第4期刊出;1990年,方造翻译的独幕剧《小鸦林》,在《剧本》1990年第3期问世。(转引自黄怡,2004:144)1988年,为纪念万比洛夫诞辰50周年,东西伯利亚出版社推出著名作家В.Г. 拉斯普京编选的两卷本《万比洛夫作品选》(上卷《打野鸭:剧作选》④,下卷《巧合:小说和剧作》⑤),其中《小鸦林》和《成功》在下卷中首次出版。两部剧作译介速度之快,令人赞叹不绝。20-21世纪之交,尽管当代俄罗斯戏剧逐渐边缘化和日益小众化,万比洛夫戏剧的作品改编、舞台排演和散文翻译并未失去恒久的艺术魅力。童道明译介的短剧小品《成功》和《花与年》,在《世界文学》2003年第4期上问世。其中,《花与年》以短小精悍的篇幅和诗意抒情的描写,蕴含着生存状态的自我省察和文化反思的深刻关照,给人类敲响文化困境的警钟,也暗示着一种理想的生活境界和存在状态。(转引自郭伟,2004:30-32)2014年,赵小兵翻译的《巧合·悖谬·反讽:万比洛夫早期散文集萃》收录万比洛夫早期隽永淡然的散文和幽默平淡的随笔,由河北大学出版社推出。(万比洛夫,2014)该书主要依据1988年В. Г. 拉斯普京编选的《万比洛夫作品选》下卷译出,包括《巧合》《成功》《花与年》等36个短篇小说/生活短剧,《梦想在途中》《快乐的塔尼娅》《路》等23篇随笔(特写)和政论两部分内容。该译文集不仅从侧面展示了万比洛夫早期稚嫩清新的文笔和个性多元的思想,也呈现了万比洛夫描摹生活瞬间、透析世事人情、立体呈现风景的散文家维度,有力弥补了中俄文学在万比洛夫译介方面的缺憾。
质言之,万比洛夫在中国的大量译介,与其文本艺术之美和历史价值之趣密切相关。就艺术特色而言,万比洛夫的剧作关注普通人和平凡人的描写和塑造,重视对爱情、婚姻和家庭生活的探索,以此反映普通人的道德观和伦理观,批判社会现实和伦理道德问题,表达自己对社会现实和人际关系的诉求。就历史价值而言,万比洛夫的戏剧遗产和文化资源,并非“集中在一个封面中的五六部剧作”,而是“万比洛夫的戏剧剧演(театр Вампилова),是领会他作为一位坚持思索的艺术家的见证,而这些思索则体现在各种各样的剧演面孔中”。(Лакшин, 2012:8)换言之,万比洛夫以戏剧审美和舞台演剧的双重方式,深刻探讨了现代性进程中人的道德心理问题,表现了对人的关注和对人性的深思,呈现俄罗斯民族审美心理的恒久性和社会现实问题的重要性。
3.0 万比洛夫戏剧的舞台阐释
总体说来,万比洛夫在中国的剧场改编与舞台表演,主要集中在中央戏剧学院和上海戏剧学院等艺术院校的非商业性演出,兼及其他社会剧团的商业演出、公益演出和民间团体的自发演出⑥,其演剧探索、教学效果和演出反映,不亚于同时期欧美剧作家。由此,在跨文化语境的改编剧演中,万比洛夫戏剧呈现出充满文学艺术魅力和舞台诠释空间的演剧维度。
根据现有文献,最早自发排演万比洛夫剧作的是,上海戏剧学院“文革”后恢复高考招收的第一届表演班同学,著名演员李媛媛、杨凤梁、谷亦安等亦参与剧作演出。(顾宙寅,2014:100)万比洛夫剧作与主流意识和官方思想一贯持审慎态度,保持相当的艺术距离,其舞台演出对中国戏剧走出“红色经典”的局囿和“革命样板戏”的迷雾,不无重要的借鉴意义和启发作用。1984年5月,《长子》由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八一级改编排演,其中表演系主任于德先担任导演,周本义、倪荣泉、吕振环等担任舞美指导,学生王洛勇、宋佳等担任主要演员。这出“内部演出”“乃是万比洛夫剧作在中国的第一次正规演出”。(同上)1987年,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将八五级学员班作品《今晚照常演戏》(即《外省轶事》)搬上舞台,此乃首都话剧界继北京外语学院、中央戏剧学院和解放军艺术学院之后,第四次将该话剧搬上舞台。(苏玲,1987:58)导演为张辛欣,演员包括韩善续、丁志诚、冯远征等著名人物。1980年代末,在艺术文化的计划体制之外,西安话剧院导演曹景阳、特邀导演蒋立力、舞美设计尤宝诚以及部分演员采取自愿结合、自选剧目方式,利用空余时间排演了万比洛夫的悲喜剧《外省轶事》。“为了方便深入基层,从创作准备阶段演员们就力求使队伍精干,舞台布景简练而真实。由于剧本情节安排巧妙,演员表演真实细腻,演出节奏明快而又流畅,因而剧场效果热烈。(西安话)剧院支持这一试验,将其看作是文艺改革中的有益的尝试。”(红柳,1987:32)由此,在体制内与体制外,内部演出与公开演出,讽刺剧与抒情剧,艺术院校与外语院校,首都剧院与地方剧团之间,不约而同的剧作改编与舞台演出,使万比洛夫在中国话剧舞台上摇曳多姿,拉开万比洛夫跨文化舞台阐释的徐徐大幕。
万比洛夫的戏剧重视社会现实和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探讨共同关注的道德伦理问题,散发着忧伤的抒情特色和淡淡的浪漫风格,充盈着强烈的人道主义精神和现实主义观照。这种关注现实、重视精神、探索人性、手法创新的戏剧诉求,呼应和吻合着1980-1990年代追求“真实”、“人性”、“实验”的文艺脉搏和时代话语。1990年12月中旬,中央戏剧学院八七级表演系毕业班学生在北京公演名剧《打野鸭》,乌克兰基辅戏剧学院教授米·尤·列兹尼柯维奇应邀来京导演,舞台美术设计是舞美设计家伊·彼·卡彼塔诺夫。(丁扬忠,1991:62)作为舞台实践的二度呈现,列兹尼柯维奇导演对《打野鸭》进行了较大改编:在台词节奏上,删节冗长台词,调整情节节奏;在剧目设计上,打破原剧三幕的排列,使之变成前后两个部分,探索与展现造成齐洛夫悲剧性命运的主观因素和客观环境的根源,成为舞台艺术处理的中心环节,也成为导演改编剧的重要特点;在主题阐述上,为人物增添必要台词和情节;在内容思路上,部分改变剧作风格,在剧终时加进《三姊妹》结尾憧憬未来幸福生活的台词,由加林娜、薇拉、伊林娜说出,使演出洋溢着鲜明的积极向上精神;由此表达出导演二度创作的社会思想性和艺术倾向性。(同上:62-64)列兹尼柯维奇的舞台改编之举,透露出其独特的艺术诉求和舞台剧演理念:其一,深入挖掘人物内心世界,着力表现各种不同人物之间的思想感情冲突;其二,刻意追求诗意与哲理的表达,使舞台形象具有美感和象征意味;其三,舞台表现手法灵活多变,大胆运用舞台假定性原则,融化汲取电影多组画面同时组合的方法,在同一舞台时空表现不同地点的人物行动,扩展了舞台表现生活的容量。
在1995年4月上海戏剧学院学生话剧展演系列演出中,《打野鸭》呈现出别样的舞台二度阐释。该剧由李学通任导演,徐海珊任舞美指导,伊天夫任灯光指导,潘建华任服装设计,九六届表演专业的于和伟饰演主角齐洛夫,温耀龙、沈瑜等亦在主演之列。与中央戏剧学院略带官方意味和俄国戏剧传统的舞台阐释不同,该剧更多体现出海派文化气息和现代主义意味。其最大特色在于,舞台背景设置为形状不一的大块抽象白色几何体,透过它们舞台后上方现出幽幽蓝光,营造出浓厚的象征意味和荒诞氛围,而灯光设计则随着情节发展不断变化;其理念不同在于,抽象的舞台设置与复杂的人物心理彼此呼应,相互彰显,经由舞台背景反映心理状态展示生活本质(顾宙寅,2014:100);与此相对,齐洛夫的心理状态则或快乐欢欣,或浑浑噩噩,或忧郁苦闷,或沉沦颓废,由此复杂丰满的人物内心得到鲜明的具象呈现。此外,2006和2012年,《打野鸭》先后数次搬上中央戏剧学院的话剧舞台,体现出典型的跨文化、跨语言、跨时空的艺术诠释和双向交流。
1999年,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1997成人大专班,在毕业之际推出两台独幕剧,即万比洛夫的《和天使在一起的二十分钟》和玻西瓦·淮尔德的《坦白》。(张璐,1999:61)此次舞台演出是中央戏剧学院九七导演系学生,在老师指导下独立制作、导演和表演的成果,融戏剧改编、导演技巧、艺术管理、舞台表演、宣传策划等不同艺术维度为一体。“金钱摧残人性”的主题,将两部毫无联系的戏剧巧妙结合在一起,使两部来自不同国度、不同时间、不同作家的剧作,在异国话剧舞台上自然融为一体,体现出重视艺术形象思维、戏剧管理思维和艺术完整思维的实验培养理念。(同上)有意思的是,2009年9月,上海戏剧学院端钧剧场上演了独幕剧《和天使在一起的二十分钟》。该剧作为上海戏剧学院08级MFA毕业演出,其新技术媒体的运用、自然流畅的表演、契合当下的改编,均获得好评。
2000年5月,上海戏剧学院九七届表演系本科毕业汇演再次将《长子》搬上话剧舞台。该演出由王学明任导演,姜明会任舞美指导,主要演员包括王博、杨建平和佟大为。(顾宙寅,2014:100)《长子》舞台剧的演出效果,得到师生观众的认可和赞赏。2004年,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2000级本科班选择《去年夏天在丘里木斯克》作为毕业大戏,中戏导演系副主任姜涛博士任导演,鲍黔明教授任艺术指导。(姜涛,2004:118)万比洛夫的剧作不追求表面的外部冲突和情节的跌宕起伏,在“日常性”的生活流程中,蕴藏着极其复杂、强烈的心理冲突。因此,如何准确地在舞台上对剧作中的静态化、抒情性、日常性进行阐释,无疑是舞台排演中的一个难点。导演构思和创作的重要内容是,如何准确把握作家思想与剧作风格,分析剧本凝练演出的“形象种子”,使二度创作创造出完整的演出艺术与舞台形象,并追求独特的演出风格。最终,导演以“细节与局部写实,整体上‘写意’的指导思想”,确立了设置转台的方案,凸显舞台前部“花园”以及“向日葵”的象征意义。(同上:124)由此,“形象种子”是包含哲理内涵的内心形象,万比洛夫的象征性和隐喻化“写实”具有契诃夫式的象征意味,演出创作中大量写实手法的运用,其目的正是要达到生活化“象征”的高度。(同上:118-125)
总之,1980-2010年近30年间,万比洛夫在中国得到多样化、本土化和实验性的改编与剧演。其一,在剧目选择上,万比洛夫在中国舞台的剧演以讽刺性喜剧和喜剧性悲剧为主,集中在《长子》、《打野鸭》、《去年夏天在丘里木斯克》和《外省轶事》四部剧作。其二,在导演理念上,万比洛夫在中国经历了一个从移植他者经本土试验到自我创新的过程,体现出域外与本土、借鉴与融合的张力冲突。其三,在表演队伍上,在中国舞台表演万比洛夫的多为专业戏剧院校的学生,少有专业剧团的专业演员,尚未大规模推广到专业剧院舞台,其演出影响多集中在话剧界和艺术界。其四,在演出剧团上,万比洛夫的中国舞台剧演,以中央戏剧学院和上海戏剧学院等专业艺术院校为主,以地方剧团为辅,多为非商业、毕业性、观摩性、教学性剧演,少有商业性、公开性剧演。其五,在受众群体上,观看万比洛夫舞台剧演的多为艺术院校学生、话剧界专业人士和部分戏剧爱好者,少有普遍性的大众群体和艺术行为,未能深入大众。其六,在演出效果上,此类舞台剧演效果普遍有声有色,达到应有的艺术水准,媒体评价普遍较好,但多局限在戏剧界业内和精英群体之中。
4.0 万比洛夫戏剧的研究现状
根据研究对象的不同,万比洛夫研究论文、文章和随笔大致可以分为五类,呈现出由浅入深、逐步深入、译研同步的趋势和倾向,共同塑造出一个充满哲理和思想魅力的万比洛夫形象,呈现出一个注重规范和思想研究的学理维度。
第一,万比洛夫其人其作介绍:此类文章主要为随笔、侧记、札记、感想、散文等介绍性文章⑦,普遍出现在1980-2000年间,多扼要介绍剧作家的生平创作和评价介绍,剧作的内容情节和评论观点,不乏许多优秀之作和真知灼见,或诗意飞扬中熠熠闪光,或朴素平实中思想深刻。从学理角度而言,此类文章在学术规范、思想价值、学术创见和逻辑分析等方面与学理论文相去甚远,但其历史作用和时代价值却不容忽视和抹杀。它们不仅为万比洛夫在中国的传播扩大了声名和影响,也为相关的深度分析和学理分析奠定了必要的前期基础。
第二,万比洛夫戏剧艺术特色:此类文章普遍在文本学和文化学背景中,分析万比洛夫戏剧的艺术特色,即内在化冲突、静态化情节、生活化场景、互文化手法。杨凡周(1987)认为,万比洛夫戏剧艺术特色体现在三个方面,即内在的戏剧冲突、深刻的哲理思考和辛辣的讽刺艺术。吴小钧(1989)指出,万比洛夫作品之间构成不可分割的有机整体,突出表现在剧作人物形象及其体系上,其代表是象征现代人的青年男性知识分子,象征美好大自然形象的少女,隐喻历史与传统形象的老人。朱鲲(2003)认为,万比洛夫大量运用历时态和共时态的互文手法,融合俄欧古今多种文学特点,又大胆实验创新,独具特色。孙大满指出,万比洛夫戏剧具有明显的象征性和荒诞性,前者主要体现在细节、人物、地域和语言四个方面(孙大满,2013),后者主要体现在主题、悲剧性和喜剧性融合、情节淡化和环形结构三个方面(孙大满,2012)。
第三,万比洛夫戏剧传统承继:此类文章普遍考察万比洛夫戏剧何以长盛不衰,经久不息,讨论中心之一是万比洛夫与契诃夫戏剧传统的承继关系。石公(1980b)认为,万比洛夫继承了果戈理的大胆而泼辣的讽刺艺术,注重契诃夫的生活真实,不以情节建构取胜,而以心理描写见长。陈世雄(1990)指出,万比洛夫继承果戈理、奥斯特洛夫斯基和契诃夫戏剧传统的同时,也吸收包括荒诞派戏剧在内的当代西方文学,运用“封闭”和“间离”等艺术手法形成新的戏剧诗学。苏玲(2006)认为,戏剧作品命运、作家艺术理想、戏剧创作风格、对世界的接受方式、对情感的感觉方式等方面,万比洛夫与契诃夫戏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对普通人生存状态的关注,对知识分子形象的钟爱,对人物精神追求的深刻揭示,对美好人生与社会理想执着而诗意的向往,对戏剧体裁独到的理解与灵活的运用,以及象征、潜流、内心独白、停顿等戏剧艺术手法的运用”(苏玲,2006:250),尤其表现在《去年夏天在丘里木斯克》中。
第四,“万比洛夫之谜”内涵:万比洛夫创作生前被指责为“荒谬的”,“平淡的”,“过分日常生活化”,“缺乏戏剧冲突”(任光宣,2006:433),身后成为时代经典和文学标杆,构成“万比洛夫之谜”。中国学界对此见仁见智,有诗学分析,有接受考察,有思想阐释,有综合分析。陈世雄(1990:149-197)认为,“万比洛夫之谜”不仅指万比洛夫本人被接受时间之迟,万比洛夫剧作舞台呈现之难,也指万比洛夫笔下主人公之复杂,万比洛夫戏剧艺术之高超,万比洛夫与戏剧传统和外来技巧之复杂,其核心在于万比洛夫创造了一种新型戏剧诗学。董晓(2002)指出,“万比洛夫之谜”原因有四:万比洛夫关注精神道德层面,与官方主流意识保持距离,受众面小;剧作超出预期审美期待,观众无法获得心理满足;作者关注人的心灵本质和精神价值,超越同时代人和时代主题;天才需要时间和历史检验。苏玲(2001:48)认为,“万比洛夫之谜”在于其人生前身后命运悬殊,其作艺术风格独特,“他的创作虽然人们现在无法彻底地解读,但人们的探索精神使我们可以比过去更接近他,大概,这正是‘谜’的魅力”;张立勤(2003:17)则认为,“万比洛夫之谜”在于其人创作命运奇特,其作体裁、人物、形象、风格自成一家;周珉佳(2014:61)认为,“万比洛夫之谜”答案在于“他笔下的人物没有准确的结论,也没有明确的批判指向性,讽刺和批判只是一个揭露时代病症的平台,除此之外他是中立的”。
第五,专题学位论文出现:2000年以来以万比洛夫为选题或涉及其人其作的硕博学位论文相继出现,2010年以来愈加明显。中国社会科学院外文所苏玲的博士论文《契诃夫戏剧传统与二十世纪俄罗斯戏剧》(2001)从“万比洛夫之谜”、戏剧体裁问题、人物塑造艺术、《打野鸭》与齐洛夫和《去年夏天在丘里木斯克》与契诃夫之关系五个方面,爬罗剔抉,比照分析,认为“万比洛夫是当代俄罗斯心理剧派发展中的一个重要环节,是契诃夫传统的继承人”。(苏玲,2001:60)上海外国语大学俄语系周春湘的《论万比洛夫的戏剧创作》(2009),上海师范大学文学院杨锐的《舞台上的人生百态:论万比洛夫笔下人物形象的经典再现》(2010),辽宁大学俄语系张传龙的《“戏剧之王”——万比洛夫及其创作》(2011),大连海事大学外语学院杨平的《万比洛夫剧作〈长子〉的社会、文化语言学解读》(2013),黑龙江大学俄语学院张蕾的《万比洛夫剧作:主题与诗学》(2013),吉林大学公共外语教育学院李微微的《万比洛夫戏剧文本中作者言语的特点和功能》(2015)等硕士学位论文,更显示出中国万比洛夫研究的不断深化和经典历程⑧。
与此同时,万比洛夫成功进入中国外国文学史和外国戏剧教材,完成复杂的经典化、历史化和民族化历程。李赋宁主编的《西方文学史》第三卷下册重点分析《打野鸭》和《去年夏天在丘里木斯克》,认为万比洛夫以心理描写见长,表现小人物的悲欢离合,“揭露、批判生活中的假恶丑,讴歌心灵的真善美”(李赋宁,2002:749);任光宣主编(2006:433-438)的《俄罗斯文学简史》将万比洛夫与高尔基、马雅可夫斯基、布尔加科夫和罗佐夫并列,以专节篇幅介绍其人其作,分析《打野鸭》的艺术魅力和思想内涵;郑体武(2006:284)撰写《俄罗斯文学简史》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俄罗斯文学”中将万比洛夫视为堪与契诃夫、高尔基、布尔加科夫比肩的戏剧家,扼要介绍万比洛夫的文学创作和戏剧艺术。
简言之,在从官方政治美学向大众消费美学的文化转型中,万比洛夫吻合中国彼时彼刻的个性精神意识和价值觉醒诉求,呈现出从内容介绍经艺术分析到美学思想的逐步理性化和日益学理化的研究历程,也折射出当代中国从关注社会现实问题到瞩目个体生命感受到探究生命隐喻哲理的话语转变。万比洛夫对普通人和平凡人个体生命体验的抒情描述,以人道情怀诗意化描写现代性体验,颠覆既有的僵硬冰冷的官方政治乌托邦,呼唤鲜活自由的大众个人消费主义。这种文化艺术之转型和美学理念之嬗变,吻合当代中国知识界和文化界的时代要求和时代话语,成为中国当代知识界反抗后工业文化复制和后现代艺术解构之文化资源。
5.0 结语
万比洛夫在当代中国的接受传播,与当代中国的社会政治态势、中俄国际关系、文学总体态势以及时代主流话语等不同因素密切相关,大致经历了一个从彰显经遮蔽到理性的历程,这与当代俄罗斯戏剧在中国的译介、接受和传播可谓如符合契,遥相呼应。与此同时,伴随苏联文学的消失、文学国家化的松绑、文学整体化的边缘、商业化的兴盛,万比洛夫在中国的跨语际实践,经历了一个解构政治崇高和逐次降阶反思、反抗主流意识规训到建构个体诗意心灵的过程,显示出20-21世纪之交政治乌托邦向文化反思、从国家意识向消费主义的艰难转型,呈现出面对市场新意识形态和大众文化的兴起,戏剧话语向大众美学渐次妥协的幽微路径。在中国的跨语际接受中,如何译介传播万比洛夫,怎样改编上演其人其作,不仅仅决定于戏剧的“文学性”,单是欣赏创作技巧,无法深入理解并阐述诸如“万比洛夫之谜”、“齐洛夫气质”、“契诃夫传统回声”等重大问题;也取决于译者的审美趣味,审美趣味与一个时代的思想观念有着密切联系。其何以研究分析,呈现何种维度,不仅仅取决于剧作改编和舞台剧演,舞台小世界,折射出整个中国社会转型和时代话语的嬗变;也受制于特定的文化背景和思想潮流。事实上,大众传媒的推波助澜,导演体制的确立,明星制度的崛起,新媒体技术的勃兴,社会需求的变更等不同因素,都直接影响乃至决定了万比洛夫在当代中国的传播命运和接受路向。由此,万比洛夫在当代中国的文本之美、舞台之趣与思想之旨等多重接受维度,生动呈现了万比洛夫在中国的发生由来、本体内涵、关系特点、思想话语等多重价值向度,在相当程度上成为管窥当代中俄戏剧关系、当代俄罗斯戏剧研究和当代中国戏剧转型的一个范例标本和典型缩影,具有比较丰富的文化阐释意义和持久的思想分析价值。
注释:
① См.: Вампилов, А. В. Прощание в июне, пьесы. М.: Советский писатель, 1977.《六月的离别:剧作选》(1977)在万比洛夫去世5年后首次将其代表剧作结集,由“苏联作家出版社”官方权威集中推出,不仅是对万比洛夫其人其作的一种低调公开认同,也是迄今为止万比洛夫剧作集的权威版本之一。20-21世纪之交,俄罗斯文化界陆续推出的不同形式的选本/选集,多在1977年版本基础上增补修订,择其要者分述如下:Белые города: Рассказы, публицистика. М,: Современник, 1979; Дом окнами к поле: Пьесы, очерки и статьи, фельетоны, рассказы и сцены. Сост. А.П. Вампилова-Копылова, Л.В. Иоффе. Иркутск: Восточно-Сибирское книжное 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1982; Избранное. 2-е изд., и доп. М.: Искусство, 1984; Сборник произведений : в 2 т. Сост. В.Г.Распутин. Иркутск: Вост-Сиб. кн. Изд-во, 1987-1988; Успех: В помощью художесственной деятельности. М.: , 1990; Записные книжки. Сост. О.М.Вампилова. Иркутск: Изд-во Иркут. ун-та, 1997; Избранное. М.: Согласие, 1999; Драматическое наследие. коммент. и ред. Л. В. Иоффе. Иркутск: Иркут. обл. тип. № 1, 2002; Утиная охота: Пьесы, рассказы. М.: Эксмо, 2012; и т. д. 更多详情参见伊尔库斯克州国立大学莫尔恰诺夫-西比尔斯基图书馆馆藏万比洛夫书籍目录,网址
② См.: Смелков, Ю. Новое в жизни новое в драме. М., 1978; Тендитник, Н. С. Александр Вампилов. Литературный портрет. Новосибирск, 1979; Зборовец, И. В. Вампилов сатирик. Львов, 1982; Сушков, Б. Ф. Александр Вампилов: размышления об идейных корнях, проблематике, художественном методе и судьбе творчества драматурга. М., 1989; Гушанская, Е. М. Александр Вампилов. М., 1990; Гушанская Е. М. Александр Вампилов: Очерк творчества. Л. 1990; Зоркин, В. Не уйти от памяти. Иркутск, 1997; Тендитник, Н. С. Перед лицом правды (очерк жизни и творчества А. Вампилова). Иркутск, 1997; Стрельцова, Е. Плен утиной охоты: Вампилов. Творчество и судьба. Иркутск, 1998; Имихелова, С. С., Юрченко, О. О. Художественный мир А.Вампилова. Улан-Удэ, 1999; Мир Александра Вампилова. Иркутск, 2000; Смирнов, С. Р. Недопетая песня : Девять сюжетов из творческой лаборатории Александра Вампилова. Иркутск, 2005; Смирнов, С. Р. Творческая лаборатория Александра Вампилова. (От “Ярмарки” до “Утиной охоты”). Иркутск, 2006; и т. д.
③ See Vampilov, Aleksandr.FarewellinJune:FourRussianPlays. Trans. by Kevin Windle and Amanda Metcalf. St. Lucia: University of Queensland Press, 1983;AleksandrVampilov:TheMajorPlays. Trans. and ed. by Alma Law. London & New York: Routledge, 1996;DuckHunting.LastSummerinChulimsk.TwoPlaysbyAleksandrVampilov. Trans. by Patrick Miles. Nottingham, England: Bramcote Press, 1994; Farber, Vreneli.ThePlaywrightAleksandrVampilov:AnIronicObserver. New York: Peter Lang Publishing, 2001; Farber, Vreneli.TheProseofAleksandrVampilov. New York: Peter Lang Publishing, 2003; and so on.
④ См.: Вампилов, А. В. Сборник произведений : в 2 т. Т.1. Утиная охота: Пьесы. Сост. В. Г. Распутин. Иркутск: Восточно-Сибирское книжное 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1987.
⑤ См.: Вампилов, А. В. Сборник произведений : в 2 т. Т.2. Стечение обстоятельств: Рассказы и сцены. Сост. В. Г. Распутин. Иркутск: Восточно-Сибирское книжное издательство, 1988.
⑥ 比如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前线话剧团曾上演过万比洛夫的作品;2006年,复旦剧社曾扮演过《六月的离别》;2012年,天津曹禺剧院上演过《与天使在一起的二十分钟》等(顾宙寅2014:100)。
⑦ 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介绍性文章主要有:赵鼎真:《苏联当代剧作家万比洛夫和他的戏剧》,《外国文学动态》1979,(11):20-29;石公:《谈谈万比洛夫的创作》,《苏联文学》1980,(2):134-137;苏玲:《一个会启发人的艺术家:介绍〈外省轶事〉的剧作者亚历山大·万比洛夫》,《戏剧报》1987,(5):58-59;陈昆峰:《〈外省轶事〉的魅力》,《当代戏剧》1988,(4):46-48;高红瑛:《亚·瓦·万比洛夫〈打野鸭〉(1970)》,《亚·瓦·万比洛夫〈去年夏天在丘里木斯克〉(1972)》,文美惠、朱雯、施蛰存主编,《当代世界文学名著鉴赏词典》,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91年;丁扬忠:《评苏联现代名剧〈打野鸭〉在北京的演出》,《中国戏剧》1991,(6):62-64;张璐:《淮尔德和万比洛夫“同台演出”》,《中国戏剧》1999,(5);张立勤:《与戏剧有关(两篇)》,《创作评谭》2003,(2):17;常青田:《万比洛夫的〈打野鸭〉》,《上海戏剧》2004,(11):32-33。诸如此类。
⑧ 限于篇幅,在参考文献中就不一一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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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Spreading and Acceptance of Alexander Vampilov in China
WANG Shu-fu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Center of Literary Theory and Criticism Research, 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Wuhan 430079, China; Center of Russian Language, Literature and Culture,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Harbin 100870, China)
In the translingual practice and cross-cultural context, Alexander Vampilov mainly presents three different dimensions in China. One is the text aesthetic, which pays attention to translation and drama texts. It reflects the subjectivity of the translator and the aesthetic and focuses on the beauty of the text and translation. The second is the theatre practice, which pays attention to the stage directing and acting. It highlights the director’s re-creation and aesthetic cognition, and focuses on the beauty of performance and directing. The third is the academic thought, which shows the depth of scholars and the subject’s choice, reflecting the depth of thought and the other’s view. Vampilov’s spreading and acceptance in contemporary China is closely related to contemporary Chinese social and political situation, the cultural relations between China and Russia, the overall literature situation and the mainstream discourse. Therefore, the spreading and acceptance of Vampilov in China become a typical model and epitome of the literature relations between China and Russia, contemporary Russian drama research in China and contemporary Chinese theatre transformation.
Alexander Vampilov; translating communication; stage performance; academic research; contemporary Russian drama
10.16482/j.sdwy37-1026.2017-01-010
2016-05-16
本文为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后期资助项目“当代俄罗斯戏剧论稿(1985-2010)”(项目编号:14JHQ036)、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后期资助项目“当代俄罗斯戏剧史”(项目编号:CCNU16HQ)的成果之一。
王树福(1980-),汉族,山东临沂人,副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俄罗斯戏剧、中俄文学关系和文学伦理学批评。
I106
A
1002-2643(2017)01-007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