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西罗响起“斗牛舞”

赵纯

尽管今日的米兰双雄早已没有了过往的星光璀璨，但米兰德比从不缺少话题和眼球，在双方的第287次交锋中，西班牙小将苏索一鸣惊人，梅开二度闪耀全场，成为了这座城市的英雄与公敌。或许西班牙球员在AC米兰一直以来的尴尬处境，将由此发生转变。

被放逐的“大腿”

“我渴望获得机会，之前米哈伊洛维奇只给了我一次机会，不过事情进展得很糟糕。随后，我被租借到热那亚效力，但我希望在每一个人面前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件红黑间条衫。”上赛季在米哈治下，苏索的日子并不好过，西班牙妖星甚至连一分钟上场机会也没有得到，濒临被甩卖的边缘。但随着蒙特拉和传控式进攻打法的到来，苏索逐渐成为了球队的绝对主力，牢牢占据着右边锋的位置。今年夏天，苏索一度被俱乐部挂牌出售，与波尔多的热身赛成为了转折点，西班牙人用精彩的表现打动了新帅，在“小飞机”的强烈要求下，俱乐部将苏索从转会市场上撤了下来。在赛季之初，苏索一度被诟病粘球过多，常常让AC米兰的进攻陷入挣扎，然而随着蒙特拉战术的日益成熟，整体磨合度的提升，苏索终于踢出了令外界期盼已久的“斗牛风”。而今，苏索用米兰德比的爆发，回报了主帅的信任。苏索的愿望实现了，他证明了自己是球队当之无愧的“大腿”，并差点凭借一己之力带着AC米兰走向胜利。红黑军团在德比中的表现并不算出色，中场被国际米兰疯狂压制，完全丢失了控球的主导权，10次射门和蓝黑军团的18次相比也全落下风，但这就是AC米兰本赛季的写照：没有碾压性的场面，却总能依靠效率取得“难看的”胜利。在苏索进球之前，坐拥“主场”之利的红黑军团控球率一度只有35%，毫无喘息的余地，然而正是第42分钟，苏索颇有个人英雄主义色彩的一脚左脚兜射却打了沉醉于进攻的国米一个措手不及。这是一粒带有浓重苏索风格的进球：右路内切晃开角度，左脚准确地划出一道弧线，无论是后卫还是门将汉达诺维奇都只能望球兴叹。这粒进球也创造了一个历史，苏索成为了红黑军团队史上第一位在米兰德比进球的西班牙球员，也是米兰德比战史里第二位进球的西班牙球员，上一位是上世纪60年代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国际米兰传奇球星苏亚雷斯。而在过去4个赛季的8场米兰德比，11个进球分别来自于11名不同的球员，上一位在米兰德比单场进两球的还要追溯到2012年的伊布。如果不是佩里希奇最后时刻的进球，苏索差点用无可挑剔的表演为AC米兰拿下三分。更令人称道的是，苏索本赛季已经贡献4个进球4次助攻，升格为红黑军团进攻端的核心人物。要知道，这位昔日的利物浦弃将，2015年加盟米兰时几乎是免费的，只不过红黑军团为了提前半年将他购入，向“红军”支付了130万欧元的赔偿金。

守得云开见月明，米兰德比正式宣告苏索踏上了成功之路，然而回首往昔，一路走来却并不平坦。苏索年少成名，16岁时只身前往英格兰，从名不见经传的卡迪斯加盟传统豪门利物浦，而将他从西班牙带到不列颠的正是时任利物浦青训总监塞古拉，他当年在拉马西亚工作期间，曾一手发掘了伊涅斯塔和法布雷加斯。随后几年里，苏索的成长不尽如人意，5年里只获得了14次一线队出场机会。经历了长时间被租借在外的颠沛流离，苏索选择离开安菲尔德。2015年1月，利物浦判定当时刚满21岁不久的苏索“没有前途”，将他卖给了AC米兰。可不曾想到，不到2年后，苏索就成为了意甲的标志性人物。“苏索将成为下一个波巴式的巨星”，前AC米兰10号博班早就断定西班牙人必将发光，更令人欣喜的是，AC米兰历史上与西班牙球员之间的“八字不合”，似乎也随着苏索的爆发开始出现转机。

“斗牛士”不属于红黑

2000年1月冬季转会期，AC米兰送走了34岁的功勋传奇乔治·威赫，转而花了1900万美元从马德里竞技买进西班牙前锋何塞·马里。消息确定后很多米兰球迷对此表示很不理解，何塞·马里当时名气并不大，而且也不是米兰所需要的那种前锋，好在他的处子秀相当惊艳，西班牙人在米兰主场与罗马的联赛中替补出场，第一次触球就是一次背向球门的头球后蹭破门，帮助球队逼平对手。正当米兰认为自己捡到了宝贝时，半个赛季之后人们发现，何塞·马里15次出场只进了这一个球，甚至被迫改打边前卫。另一位西班牙前锋哈维·莫雷诺在2001年夏天加盟AC米兰，这位擅长头球的中锋之前一个赛季在阿拉维斯打进22球，荣膺西甲银靴。莫雷诺虽然是中锋，但在舍甫琴科和因扎吉存在的情况下只能担任替补，整个赛季为米兰出场16次，只有两球入账，全部是在客场对阵威尼斯的比赛中贡献的。莫雷诺和何塞·马里在2001-2002赛季后一起离开米兰，回到西班牙后都沦为平庸之辈。他们在米兰遭遇失败后，红黑军团在引进西班牙球员方面显得格外谨慎，近10年间，米兰阵中始终没有西班牙球员的身影。2012年，博扬租借加盟球队。虽然在不多的上场时间里有着合格的表现，但此时的米兰已非当年，财政上的困难让球队无法买断博扬，当然全年只打入3球的成绩单也很难说服球队掏出500万欧元为他“赎身”。2014年夏天，AC米兰把巴洛特利卖到了利物浦，迫切需要一名新中锋的他们将目光盯在了托雷斯身上，虽然加盟切尔西之后西班牙人持续低迷，但昔日金童毕竟只有30岁，米兰希望在托雷斯身上赌一把。遗憾的是，米兰这次赌博失败了，“托妞”10次出场仅打进1球，好在米兰押上的赌注并不大。在冬季转会期，米兰送走托雷斯换来了意大利国脚切尔奇，也算是最大程度上弥补了损失。

进攻球员在米兰频频遭遇滑铁卢，防守球员也未能幸免。迪达克曾是西班牙国青队的希望之星，司职左后卫的他在21岁那年披上了红黑军团的战袍，当时已开始逐渐走下坡路的AC米兰为他砸下了400万欧元的支票。然而在半个赛季后，米兰又将水土不服的迪达克租借回老东家西班牙人。随后的一個赛季里，迪达克在西甲如鱼得水，顺利回归。本以为迪达克的意甲生涯从此一帆风顺，怎奈他在夏季集训期遭遇疝气，被迫“大修”，并因此错过了整整一个赛季。倒霉的迪达克伤愈后又被租借去皇家贝蒂斯，在这里，他迅速恢复，并长时间占据西甲抢断榜首位。本以为这一次迪达克能够拯救米兰饱受摧残的左边路，然而时任主帅阿莱格里却看不上他，于是在埃瓦尔度过了平淡的一个赛季后，迪达克与AC米兰的4年合同正式结束，西班牙人也以自由身转会去了希腊雅典AEK，泯然众人，而他在米兰仅仅有过1次登场。无独有偶，2014年，迭戈·洛佩斯由皇马自由身加盟米兰，当时双方签约4年。洛佩斯是比利亚雷尔巅峰时刻的见证者，在皇马效力期间一度还抢占了卡西利亚斯的位置，加盟米兰首个赛季洛佩斯是球队的首发门将，不过随着天才门神唐纳鲁马的崛起，“章鱼哥”彻底失去了位置。

也许红黑军团真的不适合西班牙球员，无论是在巅峰时期还是重建阶段，无论是备受期待的巨额身价，还是经济实惠的自由身，在米兰都难取得成功，即便是来自西甲的“非西籍”球员，也很难在圣西罗取得成功，孔特拉、雷东多和奥利维拉加盟球队前都是叱咤伊比利亚半岛的“人物”，却无一例外地让贝卢斯科尼的支票打了水漂。在这一点上，比起同城对手国际米兰，无疑逊色不少。路易斯·苏亚雷斯在蓝黑军团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恐怕罕有后来者，更遑论大量来自西甲的“外援”们为国际米兰作出的贡献，纵然有法里诺斯等少数失败案例，却依然令AC米兰望尘莫及。不过，在另一方面，除了AC米兰外，纵观整个意甲，在过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西班牙球员都极少能留下成功的印记。

从“水货”到“扶贫”

众所周知，西班牙民风奔放热情，乐观积极，他们习惯了阳光沙滩与慵懒的生活，若非迫不得已，很难想象他们会拿着一样的薪水背井离乡跑去一个远不如西班牙惬意的地方，更何况那里的足球，与自己所崇尚的风格背道而驰。“精彩第一”和“胜利至上”成为了西意两国足球的最大分歧点，在西班牙，人们经常可以看到球员们顶着对手重压，不断地钻空子寻求突破的机会，一脚漂亮的向前球总能得到球迷们的欢声喝彩，相反一遭遇对手的压迫就把球向后踢的球员永远无法得到球迷的热爱，而这恰恰是意大利人所推崇的。在西班牙，这种意识绝不仅仅出现在伯纳乌或是诺坎普，早已深深植根于西班牙足球当中。“我来到西班牙后，重新感到足球是那么美好。因为在意大利首先必须去防守，而攻击只是在可能的条件下才去做。”曾在尤文图斯和皇马都有过效力的前世界足球先生齐达内完全有资格评论两种不同足球，而他的话也代表了对这两种风格最广泛的看法。在重视技术、追求美学的西班牙人眼中，由战术支配的意大利足球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两种极致的足球观念让他们之间产生了很大的排斥和不相容性，瓜迪奥拉从布雷西亚回到西班牙后逢人便说，“不要去意大利，你对于精彩足球的观念在那里决不会有市场。”种种因素导致西班牙人不愿前往意大利踢球，更遑论成功的拓荒者了，这与“斗牛士”近年来在大开大合的英超联赛的表现形成了鲜明对比。在意甲取得成功的西班牙球员多出现在上世纪中期，比如在1961年至1963年威尼斯效力的胡安·桑蒂斯特班，1961年至1973年在国际米兰和桑普多利亚效力的路易斯·苏亚雷斯，后者不但是西班牙足球史上唯一的金球奖获得者，也是首位登陆意甲的西班牙球员。进入上世纪90年代末期，随着意甲的红火，西班牙球员开始纷纷涌入淘金，但他们都难言成功，最具代表性的当属罗马双星。1997年，时任罗马主帅泽曼从西班牙引入了两名中后卫塞萨尔·戈麦斯和伊万·埃尔格拉。前者四年里仅仅代表罗马出场3次，150万美元的年薪才是他留下的动力；埃尔格拉只逗留了一个失败的赛季，出场8次，随后他加盟皇马，几乎赢得了一切。失败的范例实在不胜枚举，包括在都灵效力两年的皇马中场名将巴斯克斯（1990～1992）、在桑普多利亚厮混两载的巴萨名宿穆尼奥斯（1988～1990）、在佛罗伦萨几乎捞不到上场机会的巴萨功勋阿莫尔（1998～2000）、在里窝那仅进1球的前西甲金靴特里斯坦（2007～2008）等等。其中输得最惨的还要数拉齐奥，前主席克拉尼奥蒂斥巨资引进的德拉佩纳和门迭塔差点让俱乐部破产，价值300亿里拉的“小佛爷”总共为蓝鹰出场15次，没能取得进球；价值4300万欧元的门迭塔出场20次同样没有入球，而因为引进他，拉齐奥分期付款了3年仍未能还清欠巴伦西亚的转会费，最后只得以国脚科拉迪和菲奥雷“抵债”。不过，近年来，随着西班牙足球统治世界，意大利足球日趋式微，这样的情况似乎出现了扭转：贝尼特斯的入主让那不勒斯掀起了一股西班牙热：雷纳成为防守端的中流砥柱，阿尔比奥尔取代队长小卡纳瓦罗成为后场核心，卡列洪也接连取得进球。同时，已经在佛罗伦萨效力的皇马旧将博尔哈·巴莱罗成为意甲最出色的组织型中场，华金也在“紫百合”焕发了第二春，而毕尔巴鄂狮王略伦特登陆亚平宁首个赛季便在34场联赛中打入16球，皇马弃将莫拉塔则用一个赛季时间就让老东家掏出4000万欧元将自己请了回去。即便西班牙足球如今已从世界冠军宝座跌落，也足够让意大利人如获至宝，意甲梦魇似乎逐漸远去，或许“亚平宁出品”的巴尔德·凯塔、奥比昂和苏索有朝一日能够成为西班牙足球的顶梁柱。

引言摘

这粒进球也创造了一个历史，苏索成为了红黑军团队史上第一位在米兰德比进球的西班牙球员，也是米兰德比战史里第二位进球的西班牙球员，上一位是上世纪60年代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国际米兰传奇球星苏亚雷斯。

也许红黑军团真的不适合西班牙球员，无论是在巅峰时期还是重建阶段，无论是备受期待的巨额身价，还是经济实惠的自由身，在米兰都难取得成功，即便是来自西甲的“非西籍”球员，也很难在圣西罗取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