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化视角看日语的委婉表达

邹黎明

摘要：研究某一国家、某一民族的语言，首要工作便是研究他们的文化。日本文化对日语的影响深远，日本独特的文化使得日语充满独特魅力。日语之所以被语言学家称为暧昧的语言，是因为其具有一个鲜明特征——委婉的表达方式。从文化视角研究日语有利于我国日语学习者对日语、日本文化建立更加深刻的认识。文章首先分析了日本文化的特征，继而在此基础上对委婉表达的内涵进行分析，最后两者结合，从八个方面总结文化视角下日语的委婉表达特征。

关键词：日语；文化特征；内涵；委婉表达

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流手段，也是一个民族的重要特征之一。人类语言作为人类特有的一种符号系统，是人类文化的重要载体，也是促进人类文明产生、发展、成熟的重要因素。不同国家、不同民族借助各自不同的语言来传承自身独特的文化。根据相关语言学家的理论，日语很大可能起源于汉语，又因为自身独特的地缘环境等的影响，逐渐发展成现在具有大和民族自身鲜明特色的语言。日语一个显著特点便是委婉的表达方式，这也是日语被称为暧昧语言的原因。语言学家普遍认为，如果要研究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语言，首先应当要了解其文化特点，继而从文化视角对语言展开分析。研究日语的委婉表达，有助于日语学习者更好地理解日语、了解日本文化。

一、日本文化的特征

日本文化在历史上经历了三次重大变革：“奈良时期”学习唐朝、“明治维新”学习西方、二战后接受美国改革。日本自明治维新后，其文化呈现东西方文化混合的独特特征。鉴于本文研究角度，笔者从日本文化特征中挑选出对日语有明显影响的几个特征加以阐述分析。

（一）亲近自然，简单朴素

日本人民有一个明显区别于西方人民的基本态度，那就是对自然的亲近、顺从。西方文化中了解自然的目的在于征服自然，将其开发利用。这也是西方在工业革命中领先东方的重要原因。亲近自然体现在日本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一个最明显的就是日本人的姓氏大多与自然山川等有关，比如山田、小林等等。日本早期的信仰中，宗教的供奉对象大多也是山川、河流等。简单朴素与日本人民亲近自然的文化特征关系很大。日本建筑大多习惯取于自然，以木材、茅草等为主。而且日本人民一般不会对建筑（寺庙除外）进行上漆，恪守简单朴素的理念，保持建筑材料的原本颜色。再比如在庭院方面，日本讲究精致细巧。综上所述，日本文化具有鲜明的亲近自然、简单朴素的特点。

（二）家族观念——尊崇父辈

日本的传统家庭一般都有一个专门供奉祖先的地方，牌位上一般都是父母的名字，有的也有祖父母的名字。日本盛行大男子主义，父亲在一个家庭中的地位尤为突出，从日本人最怕的四样东西的俗语“地震、打雷、着火、老头子”就可见一斑。所以在日语中，后辈与祖辈交流时特别注意敬语的使用。

（三）义理

“义理”一词来源于日本，目前尚未有特别合适的翻译。义理与人情相对，蕴含着承担责任的意思。详细解释即每一个人在社会中所扮演的角色必须要承担相应的义务，假若义务与人情发生矛盾，必须要舍弃人情，按照义务做事。“义理”的核心就是“忠”，子辈服从祖辈，下级服从上级，臣子服从君主。由于“义理”理想深入日本人骨髓，所以日本文化中礼节相当复杂，导致日语中客套话极多。

（四）实用主义

日本人非常注重实用主义。日本的实用主义包括两个方面：需要、利。日本人观察问题十分详细具体，但是他们过于注重技术，对科学理论则相对忽视。北大历史系教授周一亮也曾经讲过，日本人没有玄想。日本人过于看重事物或者行为所能产生的利益，十分注重实际。比如日本和尚可以娶妻生子，甚至可以子继父业。再比如，日本是联合国成员中唯一一个黑社会合法的国家。

（五）善于模仿，包容性强

日本文化存在几次大的变革。日本人擅长学习，在日本“奈良时期”，日本人就频繁来我国唐朝学习，甚至提出了匪夷所思的“借种”计划（选拔姿色优秀的日本女人来唐朝陪伴上层统治阶级成员，她们怀孕后就会回国，从而为日本生下基因优秀的孩子）。这个时期，日本从政治制度、土地制度、赋税制度、法律制度、官方文字、艺术创作等各个方面模仿我国唐朝。第一次工业革命后，日本开展明治维新运动，大力学习西方，从而跻身世界列强。正是由于日本人擅长学习，从而导致了其日本文化具有很高的包容性。日本文化的包容性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对自身文化的包容性，一个是对外来文化的包容性。

二、委婉表达方式的内涵

（一）委婉表达的概述

委婉表达方式在多种语言中均有体现，甚至在非常坦率直接的西方语言中，有时也会出现此种表达方式。但是日语的委婉表达方式十分普遍，各行各业的工作者、社会各个角色的扮演者，无时无刻不在使用着委婉的表达方式。委婉表达被有关学者称为语言的“润滑剂”，它不同于人们之间的直接、生硬、唐突的表达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促使交流者之间的谈话更加愉快，也可以避免尴尬、减少矛盾。由于日本自身“义理”等文化特征，日语中委婉表达方式非常发达。国弘正雄曾经讲过，“总而言之，就是在说话的时候不要过于锋芒毕露，要学会慎重地选择恰当的语言，给自己的话包上柔软的一层，这样就不会给对方带来什么不悦之感了”。语言是文化的载体之一，而委婉表达则是语言的外在表现形式之一。总体而言，日语中委婉表达方式主要有以下幾种：暧昧、模糊、省略、敬语等。

（二）日语盛行委婉表达方式的原因

日语中形成委婉表达的主要原因有两个，首先是地理环境，其次是由于日本文化的“和为贵”思想。第一，日本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岛国，缺乏各种自然资源，传统经济模式非常脆弱。长期以来，日本古代的主要经济发展依靠农业及渔业，这种劳作方式需要日本人团体之间以及内部之间的成员进行合作。所以在历史的不断选择之后，日本人逐渐形成了浓厚的团队理念，从而一定程度上使日本劳动人民的交流方式充满委婉的表达。第二，日本受我国古代唐朝文化影响深远。日本文化与我国文化类似，特别注重“和为贵”的思想。像日本的民族便称为“大和”民族，日本料理被称为“和食”等等，都体现了日本的“和为贵”思想。在“和为贵”的影响下，日本人民拥有了谦逊的特点，所以日本民众在语言交流过程中更多的倾向于选择委婉表达，以避免因直接生硬的交流方式造成误会。

三、文化视角下研究日语委婉表达的方式

文章前两个部分分别将日本文化特征与语言的委婉表达进行阐述分析，在此基础上，笔者将两者结合，站在文化视角，从禁忌语、称谓、模糊含义词汇、主语省略、“死亡”的委婉表达、省略接续助词后面内容、否定情结、推测语气等多个方面对日语的委婉表达进行了具体分析，希望可以完善我国在日语委婉表达上的研究。

（一）禁忌语的委婉表达

日语中的禁忌语包含两种，一种是“崇高的、神圣的”，一种是“危险的、不洁的”。两种禁忌语言是两个极端。在不得不对某件禁忌的事物或者行为进行阐述时，日语通常采用其他非禁忌词汇来代替。比如盲人，日语中用「目の不自由な人」来表达，直译过来即眼睛不自由的人。再比如上厕所，日语通常使用「ちょっと失礼します」、「あそこに行きます」等来表达。所表达的意思完全相同，但是使用非禁忌词汇后，令人感觉到清澈自然、简单朴素，听来充满敬畏尊重之意。

（二）称谓的委婉表达

在日本文化中，一个人的名字被认为与其的命运、健康、家庭等直接相关。所以在日语中，对于德高望重的前辈或者直接服务的上级领导等，日本民众不会直接以他们的名字称呼他们。比如日本的很多名作家的名字后面通常那个会有“女”或者“母”字，这就是为了表达对作者们的尊重。

（三）词汇含义模糊的委婉表达

由于日本人表面的礼仪十分复杂，因此客套语言很多。日本人通常喜欢采取含义模糊的词汇来表达含蓄的意思。日语中有很多意思不明确的词语，比如「どうも」、「でも」、「こと」等。此类模糊词汇一方面可以体现讲话者的谦虚，一方面可以营造交流的氛围。日语中把「どうも」俗称为“万能语”，它有着丰富的含义，其中就包含“谢谢”、“对不起”、“再见”等多种意思。讲话者所要表达的意思需要对方根据讲话的背景去自行了解。日本文化中亲近自然等特点使得日本人十分讲究含蓄朦胧美。含义模糊的词汇，一方面可以起到委婉表达的效果，另一方面可以使得话语具有朦胧的意境美。

（四）省略主语的委婉表达

很多语言都存在省略这一委婉表达的方式。省略是不再描述大家共知的或者约定俗成的部分，但一般情况下主语省略并不常发生。日语则不同，日语中经常会有主语的省略。日语并不是缺少人称词汇，相反，日语中表示人称的词汇有很多，但是不论是实际交流还是文章写作，通常都会将主语直接省略掉。省略掉主语，除了使得句子更加简练传神外，更是给人们制造想象的空间，从而给对方一种余韵连绵不绝的感觉。省略主语的详细例子见下：

a：兄に れてもらったのがきっかけで、りが好きになった。

b：ここまで送ってもらえばもう一人でれる。

c：秘密にしてくれと言われていたのに、つい人にしてしまった。

以上三个句子里面都没有出现人称代词，但翻译者将其译成汉语时必须要补充翻译出来。

（五）“死亡”的委婉表达

中国古代是为了表示皇帝等统治阶级的贵族特性，故将他们的死亡称为“驾崩”等。日本则不一样。日本民众大多有自己信仰的宗教，所以日本人在传统观念上认为语言有很大的灵气。日本民众认为讲出的话会灵验，这就造成了日本民众对“死亡”这一词汇非常厌恶，大多数情况下，日语通常将其委婉表达为「物化」、「永别」、「失命」等形式。

（六）省略接续助词后面内容的委婉表达

日语中省略后半句的情况，大多发生日本人在拒绝对方请求、请求对方帮助以及表达自身不满等场面上。日语中，进行这种后半句省略通常是为了减弱或者避免给对方造成不必要的烦恼。比如，有人占了你的座位，日本民众通常会说「ここは私の席ですが」，达到欲言又止的作用，既表达了自身的诉求，又保留了对方的面子。

（七）运用否定形式的委婉表达

日本人有一种否定情结。该情结通常发生在日本人在邀请、请求或者拜托他人时。日语中的这种否定情结可以起到两个主要作用。首先，采用否定形式，可以避免对方拒绝时的尴尬，给自己一个借口下台阶。另外，也可以表明对对方的尊重，不会给对方留下强势主观的不良印象。运用否定形式的委婉表达详细举例见下：

A：一緒に飲みに行きませんか。（不一起去喝一杯吗？）

B：一緒に散歩に行かない？（不一起去散会儿步吗？）

这种否定情结给人的感觉是日本人民的生活状态特别小心，笔者认为尊重他人意见固然重要，但是过分刻意去凝造氛围对构建对话并不一定适用。日本的繁文缛节就是这么得来的。

（八）运用推测语气的委婉表达

推测语气主要体现在日本论文写作中。论文的结论是经过长期理论研究或者实践操作得出的，一般情况下其结论为确定的。但是日本论文则不是如此。运用推测语气的委婉表达详细例子见下：

A：アミノ酸が植物体のどこで作られるか植物の種類によって違うようです。

（氨基酸在植物体的何处形成似乎因植物体的种类不同而不同。）

B：今、テレビ技術はカラーテレビまで採用されているのみならず、ラジオのごとく世界中継もできるようでした。

（现在，电视技术不仅催生了彩电的诞生，并且像无线电一样，好像还可以向全世界转播。）

这种推测语气并不是代表论文结论不够肯定，而是由于论文作者的谦虚。日语中“ようだ”是比况助动词，在论文写作中，日本人通常借助此词来表达自己的谦逊。

四、结语

人类语言是人类文明的载体。每一个民族都有着自己独特的语言，只有借助语言，民族的灵魂才能够保留、传承下去。一个民族的语言是该民族千百年来积累的文化底蕴。学习一个民族的语言有利于全世界语言的传播、文化的扩散。文章简略的针对性的分析了日本文化的基礎特征，分析基于日语研究的角度上，分析并不全面，这是本文的不足之一。文章的研究思路便是先分别分析日本文化特征与语言委婉表达，再在分别研究的基础上将两者结合，对比分析从而得出结论。笔者希望借助此文，能够对我国日语学习者的日语学习起到有利推动作用，同时希望可以促进日本与我国在文化方面上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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