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后座

牛小朵

升入初三，学习压力陡然加大，放学时间也往后延了。为了節省时间，我放学回家的方式由步行变为乘车——乘自行车。我并不会骑车，所以每天放学时，爸就在校门口等我，接我回家。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是我，坐在前面用力蹬车的总是爸。

上幼儿园那会儿，因为晨起总是晚，便由爸骑车送我去。原本这是妈的差事，但妈没什么劲儿，蹬不快车子，也扶不稳车和车后座上的我，这份差事便落在爸的头上。每日清晨，当迷迷糊糊的我被妈从被窝里揪起来时，爸已经吃完早餐，到楼下车棚里推车子去了。等我终于不情不愿地下了楼，爸已经推了车子过来，跨坐在车子上。见我来，便不住地拨动车铃，铃声清脆。那时，车还新，爸也还年轻，发是乌黑的，背是挺直的。我坐在后座上，车子轻快地在人群中穿行。我低头看着轮子转得飞快，依在爸的身后，风从脸旁吹过，有些凉，感觉却是很暖的。我闭上眼睛，伸出双手，张开五指，让风从指间吹过，和着一路清脆的铃声和笑声……

不知不觉中，我上小学了，学校离家近，自行车便不再用，存入了车棚，蒙上了布。

现在又要用到自行车，便将它推了出来。几年没用，时光的侵蚀使它破旧了许多。当爸骑着它到校门口接我时，我竟差点儿没认出它来。像儿时一样，爸见我从校门出来，便不住地拨动车铃，只是铃声不如往日那么清脆了，带着一丝沉闷的暮气。爸拍拍车后座，让我坐上去，他则接过我的书包，放在前筐。启动时，车头一个摇晃，爸差点儿没扶住，回过头尴尬地冲我笑笑，我也笑了笑。重新坐好，爸便开始卖力地蹬车，只是不管如何卖力，车轮不再如儿时那样转得飞快，而是嘎吱嘎吱作响。爸的背已有些弯了，但他仍努力地挺直着。昏黄的路灯光，映出了他两鬓染霜的发。不知为何，我鼻子一酸，有些想哭，但忍住了，强笑着问：“爸，车怎么骑不快了？”爸嘿嘿地笑道：“丫头，你长大了嘛。”

风从脸旁吹过，带着白天的余温，我却觉得有些微冷。闭上眼，我像小时候那样伸出双手，却不张开五指，只是一把一把地抓，想要抓住一缕秋日的晚风。

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边呼呼地吹过，是风，又不是。睁开眼，看到前面的自行车上那一对父女，父亲很年轻，女儿还小，只见她伸出双手，张开五指，让风从指间吹过，和着清脆的铃声和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