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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玲:活得通透就是大美

2017-04-01口述王晓玲整理透明

家庭生活指南 2017年1期
关键词:话剧

口述/王晓玲整理/透明

王晓玲:活得通透就是大美

口述/王晓玲整理/透明

采访王晓玲当天,恰好是她参演的电影《最后证言》的首映礼,这是她首次饰演反一号,镜头中犀利的神情,和眼前笑容亲和的晓玲呈现的反差极大。而这正是晓玲的惊艳之处——荧屏里,她能诠释各种风格迥异的人物;角色外,她又是自带光芒的“多栖女神”。从参演话剧,到挑战荧幕,再到任教授业,她用无数的业绩与奖杯刷新着无尽可能。如果你刚刚认识王晓玲,没关系,她是一个每天都让自己变得更好的人。

脚步轻盈,便会朝着理想出发

年幼时,那种天分和颜值兼具的女孩儿最容易受到瞩目。容貌姣好,聪慧可人,刚刚五六岁就顶着满头的波浪卷,身着俄式风情布拉吉裙的晓玲,在70年代尚且萧疏的东北小城,着实够时髦、够抢眼,再加上天生一副明亮的好嗓子,说晓玲是小城里的小明星一点儿也不为过。她在上小学时演唱的儿歌《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就已经是鸡西市广播电台儿童时段的每周一歌了。

回望童年,晓玲的记忆里,最暖心的画面就是在自家小院里,父亲坐在小马扎上,满意地看着她组织小伙伴儿排练文艺节目。蹉跎岁月中,恰逢父亲事业失意,小女儿的童真行为,像一抹春风,给父亲受伤的内心带去一丝欣慰,让困顿的父亲看到了新希望,痛苦也得以消融。他父爱迸发,给予了晓玲不同于四个哥哥姐姐的认可与点播。“父亲手中的大茶缸,始终沏着飘香的茉莉花。”回味过往,晓玲的思绪和茶香一样绵长。

父亲的偏爱和赞许,助力了晓玲稚嫩的艺术梦。而真正地受到艺术的熏陶,晓玲的大姐功不可没,彼时,大姐是校文艺宣传队的红卫兵小将,二胡、扬琴、手风琴……当时各种风靡的乐器,只要大姐拿回家,把曲子教给晓玲一遍,或拉或弹,她都完成得让人拍手叫绝。

长大后,晓玲考入鸡西市话剧表演班。在这里,她遇到与她缘分颇深的启蒙老师吕露玲。吕露玲老师是鸡西话剧团的国家一级演员,名字中巧合重叠的两个“玲”字,让她对晓玲格外地喜爱。

三年间,全情的投入、稠密的演出,晓玲积攒了一些人气和口碑。然而,毕业之际,晓玲遇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波折——她赶上了鸡西话剧团改革,三年之内只出人,不进人。毕业既失业,在那个讲究“毕业包分配”的年代里,任谁都会感到惶恐。

天道酬勤,幸运的是,虽然鸡西话剧团给晓玲封上了一条路,鸡西矿务局文工团却为她打开了另一扇窗。原来,鸡西矿务局文工团的领导早在晓玲毕业前就看过她的演出,被她灵气逼人的表演所征服,文工团决定破格录用晓玲为晚会主持人和舞蹈演员。

说一个人有多美貌、多智慧、多会唱、多能演,那其实都是各花入各眼,没有统一的标准,但勤奋是有标准的。自从进入文工团,晓玲就开启了高强度的工作模式。16岁的她在团里挑起了大梁。气象峥嵘的岁月,每到节庆日、安全生产月,晓玲都会随团到市里的十几个小矿上演出。

编排舞蹈、唱赞歌,精彩演出的背后,是沉甸甸的付出。站在舞台的中央,晓玲必须一专多能,在几个岗位间辗转腾挪,自如地切换角色。文案、主持、表演……她要做一个够硬的笔杆子,要有驾驭全场的能力,又要能说能演、能唱能跳,还要熟稔几样乐器……本该嬉笑玩闹的年纪,晓玲却把自己活成了逐日的夸父,马不停蹄。“演出之前的串联词要写好背下来,开场的大合唱阵容、演员的亮相要纹丝不错,化妆、压腿、练功……每场大幕拉开之前,我都是最后一个涂上口红的人。”不眠不休的工作,晓玲不言苦累,反而甘之若饴,她笃定地说:“是在矿务局的那一年零八个月的跌打滚爬锻炼了我,让我真正在舞台上熟悉了各个门类的技艺并积累了经验,也让我练就了更多的本领。”

越努力,越幸运。随后的一则登在报纸夹缝中的招生简章,给晓玲带来了新的惊喜。经历初试、复试的层层筛选,晓玲最终考进了哈尔滨艺校。自此,她告别了与她共同走过青葱岁月的伙伴儿,同时,迎来了她又一个成长的分水岭。

诗和远方,与柴米油盐未必对立

来到哈尔滨艺校,晓玲遇到了另一位在她成长阶段不可缺席的重要人物高兰老师,业外鲜少人知的是,高兰老师是中央戏剧学院第一批苏联专家培养出来的导演,可谓是中国现今仅存的戏剧届活化石。“是高兰老师开启了我的艺术之路。”提及恩师,晓玲感念不已。

荣光的背后是艰辛。刚刚到话剧院时,新秀不比名角,晓玲饰演的都是些小人物,最密集时,她曾在一部话剧中饰演过八个群众。满腔的热情无处释放时,晓玲就把所有的积累、欲望都倾注在一年一度的考核上,她坦言:“因为只有那时,我才可以做回自己,自己挑本子、做导演、改编戏剧、做主演。”

果然,晓玲每次出手的作品,都是一枚重磅炸弹,得到所有专家的认可。可考核一结束,她又会销声匿迹,该是四级演员还是四级演员,该跑群众还是跑群众。无论名气、奖项,在那些年岁里,都有些差强人意。晓玲也曾抱怨过、失望过,想过逃离这个舞台。加之当时话剧市场低迷,有人开始预测传统话剧的寿命不会太长,看着周遭的人纷纷下海,晓玲也冒出过弃艺从商的想法。

得知晓玲动摇了,第一个不舍的,就是话剧院的陈耀忠院长,他拉着晓玲父亲的手说:“那么多人要走,我都放了,晓玲我不能放,因为她是这行的料儿,将来在舞台上,她肯定是个角儿!我们总不能因为目前的大气候不好,就断送孩子的前程啊!”一番真挚的话语,坚定了晓玲留在舞台上的决心。

坚守过后,终于迎来了话剧回暖的契机,转眼到了2000年,话剧复苏,晓玲也随之迎来了自己的华彩时光。她先后主演了话剧《夜幕下的哈尔滨》《秋天的二人转》《寻找生命的恋歌》《我爱桃花》;小品《支撑》《生命的感动》《朋友》《成功降临》等,每一部作品都伴随着鲜花和掌声,晓玲终于成功了,镁光灯下,她愈发地光芒万丈。

《秋天的二人转》是晓玲的成名作。演戏大气、做人真诚的她,让编剧和导演齐声称道,同时,能将表演、舞蹈和二人转三项技能融汇在一起的特质,也让晓玲相较其他的演员更适合这个角色,加上她先天的条件与后天的悟性,《秋天的二人转》的编剧和导演都觉得“二平”的形象,真的就在晓玲的身上活了起来。

当年,这里面还有个“花絮”,那几年,二人转市场高涨,尤其是赵家班的演员更是其中翘楚。当时,赵本山老师和何庆奎老师非常看好这个剧本,想买下来拍一部电视剧,由闫学晶来主演。毕竟闫学晶有着深厚的二人转功底和名气保障,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个极好的机会。然而,直面诱惑,《秋天的二人转》的编剧杨立明老师有情有意,没有动摇,最终他把这个剧本留了下来。

为了完善自己,晓玲特意拜师学艺,跟从黑龙江省龙江剧院张也、孙淑梅夫妇学习二人转表演。三个多月的历练,对晓玲来说,是表演上的一个飞跃,她摒弃常规,像一个拉满了的弓,有着无尽的张力和爆发力,在舞台上,对情感的拿捏、分寸的把握,都上了一个崭新的台阶。作为一名话剧演员,能将二人转诠释得惟妙惟肖,晓玲让编剧和导演觉得自己没有押错宝,在晓玲身上所下的赌注和付出都得到了期望中的回响。

最终,晓玲不负众望,她演活了“二平”。《秋天的二人转》是话剧院近20年的一部巅峰创作,入围国家精品工程,在全国大江南北演出一百多场,创下了2003年至2005年话剧的票房记录。在话剧春天里,《秋天的二人转》是东北黑土地上一个意义非凡的里程碑。

实际上,接这部戏时,晓玲已经结婚生子,但在她那里,诗和远方与柴米油盐不曾对立。为了诠释好“二平”这个角色,晓玲把家里的每个房间都放上小录音机、手绢、扇子这些道具,在她做家务时随手拈来,她笑着追忆:“当时我只要张嘴唱上句,5岁的儿子准能接上下句。”

如果说过去的表演还有套路,那么“二平”的成功演绎,让晓玲彻底脱离了表演的痕迹,她真正地打开了自己。同时,入木三分的表演也让她一举摘得了戏剧届最高奖项第二十二届中国戏剧梅花奖和第十五届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主角奖。

成功带来了喜悦,也掺杂着质疑,王晓玲为什么会红?凭什么是她?面对不同的声音,不等晓玲作答,对她非常了解的老同学导演黄湘东就已抛出了答案:“她成功,自有她成功的道理。”记得那年,晓玲参演她导演的话剧作品《我爱桃花》,在其中饰演的“如花”是一个精通水秀舞蹈的古典女子。细心的导演发现,拍戏的间隙,剧组里有人吃饭、聊天、有人玩扑克、打电话,唯独晓玲一个人,一分钟的时间都不肯虚掷,她穿着戏服,甩着水袖舞之蹈之,练习台步、舞姿,“她完全就是一个戏迷,一旦进入状态以后,她就会将自己全情地投入进去,即便是休息,她也是一半戏里,一半痴迷。”说到晓玲的刻苦,她不无感慨。

面对赞誉,晓玲谦逊地总结:“从艺初期,或许演员之间拼的是演技与激情,而到了后期,拼的一定是人性和文化。”正所谓“文如其人”,晓玲说“戏如其人”,她解释道:“你对人生有多深的感悟,你有多大的格局,就会对剧本和人物有着相应的认知。”旋即,她又补充:“有情怀的人,自然演戏就有深度。”

时间抢不走的淡然与舒展

2012年,来到哈尔滨师范大学任教,是晓玲的一次华丽转身。当时,她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幸运,在艺术上的所有梦想几乎都实现了,事业的黄金时段已延伸太多年,她想,是时候给自己充充电了。

离开舞台,站上讲台,对晓玲来说是一次勇敢的尝试。然而,来到校园之后,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和无力感在她的内心交织铺陈。三月的冰城乍暖还寒,校园里景色萧条,即将毕业的学子们经常向她询问,离开这里,他们该如何规划未来。面对一张张稚气又茫然的脸,晓玲没办法给出完满的答复。

晓玲想过开办剧社,给学生们搭建一个平台,但毕竟她任教的是一所综合类大学,学生们毕业后,会发展到各行各业中去,不像上戏、北电那种纯艺术类的学府方向明确。她无奈地感叹:“过去在话剧院时,我踌躇满志,梦做得再大、再圆,都仅限于个人的小格局。教学之后不一样了,看到班里的孩子们,我的责任感、使命感变得无限大。”

真正地爱上教学,是在晓玲入职后的两个月。五月的校园春暖花开,青草吐芽,少男少女们把厚重的冬装脱下,青春靓丽的身影穿梭校园,弥漫周围的歌声、欢笑声诉说着青春与生机,晓玲被这一幕深深地触动,她在心底对自己说,我不能辜负了美好年华,我要把我所有的思想、技艺、专业传授给他们!

晓玲拿出多年来的韧性,卯足了劲儿厚爱着她任教的班级。为了改变学生们混沌的状态,她常常加班加点,废寝忘食。她会毫不留情地对学生的错误进行指摘,也会把好吃的东西给学生们带去解馋,朝夕相处中,她和学生们结下了友谊,也收获了战绩。经过近5年的努力,晓玲给学院带来了空前的荣誉,从个人到集体,累计在市级、省级、国家级比赛中摘得140多个奖项。“看着孩子们拿奖,比我自己得了梅花奖、白兰奖还高兴。”提及学生们的成绩,晓玲幸福满满。

不知不觉中,晓玲的性格也在任教后渐渐地转变。过去,晓玲总是习惯性迟到,现在她特别守时,她笑言:“20多年的坏毛病都改了。”和学生们在一起,晓玲愈发地随和。刚开始,她令人敬佩得不敢亲近,渐渐地,学生们发现,课堂之外的她,有时,她恍似家中某位亲近无拘的长辈;有时她又像内心住着一个爱撒娇、会做梦的少女。亦师亦友的她关注学生们每一个细小的“点”和“梗”,心系他们成绩之外的笑与泪。

从严苛到温和,受益最多的还有晓玲的儿子。过去,晓玲的家教严厉得丁卯清楚,现在,她学会了摒绝情绪,就连在儿子明年就要高考的紧张阶段,她也不疾不徐,甚至在儿子用功时,反而适时地进行“干扰”,劝他玩一会儿再学。这样的转变让儿子十分惊奇,晓玲趁机解释道:“过去妈妈太苛刻了。教学后,我真的觉得,每个孩子都是上天派给人间的天使,说教固然重要,但塑造一个崇高、快乐的灵魂更重要,比起成功与否,我更希望你生活惬意,心态健康。”

生活态度源自内心的折射,多年的历练与丰盈,晓玲早已从偶像包袱中跳脱出来,不需要再向外求那些光环与名气。采访中,她强调最多的就是“真实”二字。现在的她,在将上天的赠与和努力修来的魅力归于一身后,即葆有年少时为了目标全速向前的感觉,又收获了一颗淡定、从容的心。

关于未来,晓玲希望自己继续沉淀、向前。不过,晓玲也有遗憾,虽然目前她的演技已不容置喙,但在影视剧中,她还没有塑造一个像“二平”那样深入人心的经典角色。对此,她不乏信心。今年寒假,她会利用闲暇时间继续接拍影视剧,一部是拟请刘涛主演的50集谍战剧《长夜春晓》,另一部是由林永健主演的40集都市喜剧《科长牛得很》,虽然在时间上,或许和儿子的高考冲刺有所冲突,但晓玲坚定地说:“没关系,从艺的路,我将永不搁浅。”面对如此自若又有力量的回答,我们坚信,晓玲的明天将愈发地炫目。

明星档案

王晓玲,黑龙江省哈尔滨市人,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学士学位,原哈尔滨话剧院国家一级演员,现哈尔滨师范大学音乐学院舞蹈与戏剧系教授、戏剧教研室主任、硕士生导师。

代表作

话剧:《秋天的二人转》《我爱桃花》

电影:《最后证言》《松江往事》

电视剧:《悬崖》《大掌柜》《我们的1977》《暖秋》

小品:《如此做人》《大男人》《目击者》

获奖经历

《秋天的二人转》获第二十二届中国戏剧梅花奖、第十五届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主角奖

编辑/张德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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