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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遗产真实性展示的技术路径
——以西安大遗址为例

2017-03-23冯健

关键词:真实性遗产遗址

冯健

(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院,陕西 西安 710068)

文化遗产真实性展示的技术路径
——以西安大遗址为例

冯健

(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院,陕西 西安 710068)

文化遗产需要通过展示体现其价值,其自身的属性与真实性在实际的展示中存在不能完整反映真实或导致误解等问题,通过对文化遗产真实性展示的概念和内涵进行解读,对其发展历程进行回顾,对比分析国内外的理念,以西安大遗址为例,指出真实性与展示的原则和关系、问题。研究认为,遗产的真实性信息包括最初的状态和后续各个历史时期信息的叠加两个部分,展示中对遗产研究和未来不断进行的研究工作会导致对遗产真实性出现误读和曲解,因此坚决排除人为因素对遗产本体及其环境进行改变,是真实性展示的准则;西安大遗址展示的方式多种多样,从真实性展示的技术路径来说,杜陵的围栏展示还应通过增加展板或指导标志补充遗产信息,汉长安城的对位复原展示应增加文字图片等辅助考古资料,唐长安城丹凤门保护工程应在展示保护大厅相应位置明确说明展示的相似性而非一致性,唐长安城延平门和大明宫紫宸殿遗址都利用了植物意向展示,还应通过文字、模型补充展示信息,大明宫含元殿的包砌展示宜在展示方案中补充遗产的微缩模型,即西安大遗址保护利用应在有效利用前沿科学技术的基础上增加数字化展示,运用多种展示方式补充单一展示方式带来的不足。

文化遗产;真实性;西安大遗址;数字化展示;虚拟展示

古代东方建筑经历了上千年的岁月后,由于人为和自然的原因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大部分建筑位于地面上的木质结构部分已经荡然无存,保留下来的多是其基址部分——夯土,以及一些残留的建筑构件,如柱础石、瓦当、铺地砖等。很难凭借遗址想象出当年建筑的基本风貌。这与以罗马建筑为代表的石质材料为主的西方建筑遗迹有很大的不同。石质建筑本身经久耐用,即使它的整体结构垮塌变化了,但是它遗留下的石质构件也足以让人们感受到原建筑的基本形态和气势[1]。

西安是中国历史鼎盛时期周秦汉唐的都城,拥有非常丰富的遗址,是东方遗址的典型区域,但这些遗址的可视性和可解读性较差,观赏性有限,参观者难以理解文化遗产的历史价值,甚至对这些遗产的真实性产生怀疑,这使得文化遗产的投入得不到明显的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文化遗产是指具有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的纪念物、建筑群和具有历史、审美、人种学或人类学价值的遗址、遗迹。文化遗产是社会历史、文化发展的实物例证,其中凝结着丰富的,值得不断探究的价值[2]。

遗产的真实性是指遗产属性及其潜在的突出的普遍价值之间的联系。如果遗产文化价值的各项特征是真实可信的,则被认为具有真实性。对于任何遗产,都应从是否“真实地”表现或表达了潜在的突出普遍价值角度,去考量被确认能够表达该价值的特征。因此,真实性就是对特征和潜在的突出普遍价值表现的一种衡量方式[3]。

展示是为了提高公众文化遗产意识和增强对文化遗产理解的所有可能的活动。通过对遗产信息进行规划,对遗产本身和辅助信息进行展现,实现遗产信息与公众的交流[4]。

文化遗产需要通过展示的手段体现其价值,其真实性和自身的属性需要在展示中体现,基于此,本文从真实性展示的原则、关系等角度出发,探索科学恰当的技术路径。

一、文献综述

(一)国际上通行的相关公约和宪章

1964年《威尼斯宪章》提出了保护文物建筑及历史地段的国际原则,倡导将文化遗产真实、完整传承下去的基本原则。第11条讨论了历史建筑所承载的历史信息的实质是各个时期印记的综合,实施修复保护工作,不仅要保护“建筑的最早状态”,而且要保护各个时期的“正当贡献”;条文还指出了真实性的内涵,这一原则也由此产生。必须采取一切方法提升理解文物的意义,揭示它而决不可歪曲它,指出了遗产展示的重要性和真实性的要求[5]。1972年的《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6]促进了国际文化遗产保护运动的整合,也使真实性的概念被更广泛的认知和理解。

1977年,世界遗产委员会《实施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操作指南》中对真实性做了清晰的阐述:“(文化)遗产应当满足在设计、材料、工艺和位置环境方面真实性的检验;真实性并不局限于原始的形式和结构,它还应包括在时间延续过程中构成其艺术和历史价值的所有持续的改动和添加。”[3]世界遗产委员会将文化遗产价值判定与遗产真实性联系起来,标志着真实性理念作为衡量遗产价值重要内容的正式确立。

1994年《奈良真实性文件》在威尼斯宪章的基础上,对遗产保护的真实性原则进行了阐明和延伸。对文化遗产的所有形式与历史时期加以保护是遗产价值的根本,这也是遗产真实性的体现。了解这些价值的能力取决于这些价值的信息来源是否真实可靠。对这些与文化遗产的最初与后续特征有关信息来源及其意义的认识与了解是全面评估真实性的必备基础[7]。《巴拉宪章》提出文化遗产阐释的定义,明确指出遗产阐释和展示是文化遗产保护程序中的一部分,并针对遗产保护中的各个环境,提出遗产阐释与展示的要求、重要性和目标。对遗产展示的内容、方法、意义和目的做了明确说明和要求,对于文化遗产展示的发展具有非常重大的指导意义[8]。

以《国际文化旅游宪章(重要文化古迹遗址旅游管理原则和指南)》为代表,指出保护、讲解和展示文化遗产的文化多样性在文化遗产尽量为人们理解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从旅游的视角讨论了文化遗产展示的原则、要求、目标和文化遗产保护及可持续发展[9]。

2008年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发表《解说和展示宪章》,确定了遗产展示与解说的定义、目标和基本准则,展示是遗产保护的必要组成部分,也作为提高公众欣赏、理解文化遗产地的一种手段[10]。

经过近百年的发展,保护文化遗产的法律性文件与展示性文件已经从多方面多角度对文化遗产的保护和展示进行了阐释和规范,使遗产展示的阐释工作逐步走向科学化。

(二)国内研究与实践

《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以下简称《文物保护法》)《中国文物古迹保护准则》(以下简称《准则》)作为国家法律和行业准则,明确了中国文化遗产展示的目标、原则和方法。《准则》在《文物保护法》的基础上,对文物古迹的展示提出了要求,强调了展示必须遵守的基本原则;鼓励对文物古迹进行展示,对其价值做出真实、完整、准确的阐释;展示应基于对文物古迹全面、深入的研究;要避免对文物古迹及相关历史、文化作不准确的表述[11]。

中国文化遗产事业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发展,结合国际文件和国内文物保护展示的工作实践,逐步形成了中国文化遗产展示的指导思想,确定了展示的基本原则和方法,体现了对遗产真实性的保护和传承。

二、遗产展示中的真实性解读

(一)遗产真实性信息的构成

遗产具有显著的历史价值,价值的大小是由遗产具有的信息集合决定的,包括外形和设计、材料和材质、用途和功能、传统技术和管理体系、位置和环境、语言和其它形式的非物质遗产、精神和感觉、其它内外因素等。这些信息包括遗产最初的原始状态和后续历史各个时期信息的叠加两个部分。这两个部分内容是矛盾统一的:一方面原始状态的信息是不断减少,走向消亡的;另一方面各个时期的历史信息是不断增加的。这两部分信息混为一体,表现为信息的混沌状态,也就是说遗产的原始状态和历史各个时期相叠而难以解读,历史信息总是在干扰原始状态的解读,容易出现厚此薄彼的情况:偏重原始状态而忽略历史叠加,是对历史过程真实性的忽略;注重现状而轻视原始,影响了遗产未来研究的空间。

这两部分信息表现在遗产当前状态有着统一的体现,解读真实性就是从“现状真实”的状态回溯到“原始真实”的过程。现状真实是已知的,对现状真实的记录可以大大减少遗产原始信息的丧失,同时对现状信息按照历史时期进行不断分离,就能逐步逼近原始真实。这一过程就是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不断研究发展、不断丰富的过程,也是人们不断理解真实性和认识文化遗产价值的过程。

(二)展示的目标和内涵

遗产展示的目的是提高公众的遗产意识和增强对遗产的理解,更多地特指对遗址进行认真规划后的交流过程。展示可以使观众完整、准确地认识文物古迹的价值,了解遗产蕴含的信息,使文化遗产的内涵价值得以充分展现,为文化遗产的真实性保护做出贡献。对文化遗产进行适当的展示,不但能够推动文化遗产价值的传承和理解,调动社会力量参与文化遗产保护,也能够推进文化遗产研究工作不断深入。

展示包含了遗产以往和当前所有的信息记录,以及当前对遗产研究和未来不断进行的研究工作这两部分内容。对于遗产记录信息展示是真实准确的,是遗产的客观存在,一般不会出现误读和曲解;而对研究工作的展示,包含了对遗址进行了合理的推断和补充,存在演绎的成分,这些加工的信息存在一定的不准确性,会伤害遗产本身的真实性。

(三)展示与真实性的关系

真实性是遗产展示的基本原则和评价指标,遗产展示是为了真实完整地诠释遗产的内涵和价值。为了更好地传达遗产的真实性,对每项遗产而言,应当考虑展示方式能否真实体现遗产所承载的突出的普遍价格值特征。换言之,文化遗产是历史信息的集合,展示应尽可能对文化遗产进行完整、准确阐释,承载其“真正”拥有的价值。

遗产展示主要是通过技术和传达方式的改变来提升展示水平。展示以真实性为基础,是真实性的公开反映,展示信息的真实性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如历史留存信息的真伪,研究过程中推断补充的成分是否合理等。展示与真实性之间存在的偏差,应通过展示的不断进步,逐步消除与遗产真实性的误差。

(四)真实性展示的技术路径

公众通过遗产展示传递的信息来理解遗产价值。遗产信息的表达就是展示的过程,其受众的理解程度和信息的可信度决定了遗产的真实性。如果我们掌握了古迹遗址所反映的遗产完整资料和详细数据,那么形象展示在技术上并无难度。但是,绝大多数古遗址所显示的信息只是古代文明残叶碎片式的信息,仅凭考古资料已很难完整了解历史的真实细节。

真实性展示的技术原则是充分挖掘古迹遗址的历史文化信息,努力改善历史文化信息的表达方式,广泛提高人们对历史文化信息的接受能力。这就需要在遗产展示中坚决排除人为因素对遗产本体及其环境的改变,如不当装饰、过度渲染、文化演绎等。这些演绎是现代人思想的一种表达方式,但与真实的历史无关。对遗产本体不当的人工干扰,很容易造成人们对历史文化信息的误读,进而曲解历史,无法继承珍贵的历史文化信息,这是文化遗产事业的悲哀。

遗产展示的方案制定,包含基础数据的收集、冲突信息的取舍、合理的分析判断,这些流程都应该作为展示方案的一部分,以恰当的形式和渠道向受众同步展示。遗产展示过程,可以将遗产真实性的信息充分、有效地传达给受众,消除展示方案中可能造成的误导,同时可以接受业界和公众的检验,发现问题,获得反馈,为进一步改进方案提供新的线索。

展示是遗产研究阶段性信息的固定化,需要根据遗产的考古、文献研究进行持续更新,才能确保对遗产信息的真实。同时还需要根据遗产保护的资金投入和技术条件分阶段进行,遗产的真实性存在不断充实、丰富的认识过程,因而展示工作应不断改进和更新,通过考古发现、搜集历史资料,不断丰富遗产价值内涵;然后通过资料整理分析、考古报告推测等手段进行信息真实性的还原;最后借助展示手段进行展示。这3个阶段需要不断重复,螺旋式发展,这样才能不断提高展示的真实性水平。

三、西安大遗址的展示实践

西安是一座拥有几千年古迹遗址的城市,是中华民族和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历史上有周、秦、汉、隋、唐等在内的13个朝代在此建都,是世界四大古都之一。

西安大遗址具有时代延续性较长、分布范围较广、古遗址类型丰富、古遗址价值大、保护级别高等特点。仅丰镐遗址、秦阿房宫、汉长安城、隋唐长安城四大遗址总面积就达190平方千米。西安大遗址特点决定了展示方式的多样性,其中与真实性相关的几个展示问题需要加以讨论和检验。

(一)围栏展示

西汉杜陵是汉宣帝刘洵的陵寝,包含了帝陵、后陵及百官陪葬墓,以及陵庙、陵邑。占地规模达20平方千米,是重要的大型汉代帝王陵,反映出西汉时期典型的帝陵格局,是西安大遗址保护中汉代遗址的重要代表之一。

目前对杜陵的展示方式主要是以护栏隔离的方式对封土进行保护展示,公众可以从封土体验出陵园的宏大气势,但是其他信息较难获取。用围栏隔离的方式进行展示,是一种传统简单的方式。通过护栏对遗产的形体进行硬质区分,区别出遗产的轮廓和通过遗产本体进行展示,隔离了人为破坏,同时又能将遗址真实地展示在公众面前。这种展示方式适合地面残存较大,例如帝陵、石窟等遗产类型。围栏展示有明显的局限性,应通过展板、展墙或指导标志等对遗产信息加以补充说明。

(二)对位复原展示

汉长安城遗址是西汉帝国的都城遗址,一定程度上能反映西汉都城城市文化特征。2012年起在西安市有关部门的组织下,对未央宫前殿遗址、椒房殿遗址、中央官署遗址和少府遗址等61处重点遗址进行了保护和展示[12]。这些文物本体通过现状保护、覆土保护在地面模拟展示,模拟展式方式有地面砾石标识展示、考古现场展示、视窗展示等。

对位复原是将原遗址进行考古发掘后,本体进行回填保护,然后在其表面按照之前遗址构件位置进行复原,再现考古工地。汉长安城未央宫遗址便采用对位复原的方式进行了展示,不仅可以有效保护遗址的安全,而且留有充足的想象空间。但这样的暂时保护工程也存在争议,公众对这种高度抽象、碎片化的构件展示方式很难理解,也就是说在展示中往往存在着有展无示的问题。遗址以对位复原的形式进行了展陈,但是缺乏必要的指示说明,使得参观者无法理解遗址蕴含的潜在信息,想象不出遗址的历史原貌,感到索然无味,这样展示的既不是历史的真实,也不是现在的真实,这样的展示损害了遗址的真实性。针对这种对位复原展示,需要辅助必要的文字图片(包括动态图、视频影像)等考古资料对考古的真实情况加以说明,以遗址的原始状态和历史信息的研究结果为辅助,全面生动地进行展示。

(三)展示保护大厅

唐长安城是7~10世纪丝绸之路东方起点,大明宫遗址是大唐帝国的都城宫殿遗址,其中丹凤门是唐大明宫的正南门,是唐王朝的皇权象征和国家标志。现存的丹凤门遗址相关资料极少,这对于展示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丹凤门保护工程形成一个遗址的围护结构,下部为保护展示厅,遵循文物的原状,展示出文物的本体;上部从中国传统皮影中获取灵感和启示,回避丹凤门的具体历史形象,进行了意向化展现[13]。设计者采取保护工程与展示工程相结合,保护丹凤门遗址,保持遗址的真实性,手段上采取了可逆的工艺。这在保护遗址的同时,又适当展示了大明宫的格局和丹凤门的宏大气势。

这样的展示方式易于帮助参观者理解遗产,通过视觉和触觉等感官上的直观体验,产生时空穿梭的体验感。从这一点来看展示方式是合理的,但是也存在问题:参观者会觉得这是丹凤门吗?是否有臆测或误导的成分?

对于考古遗址,真实性的评价标准就是考古遗迹真实地表达其意义的能力。在很多情况下,推测式的重建可能会阻碍这一进程,降低真实性。但是在某些情况下,对不完整的建筑和结构进行重建又被认为是合理的,因为重建具有真实表现其意义的能力。因而这种展示方式影响到其反映遗产真实含义的能力。在很多情况下,推测性的建造可能会阻碍这个判断的过程,影响遗产的真实性。由于这种展示可能干扰和破坏作为文物本体存在的建筑遗址,或对文物古迹产生不准确的理解或误解,影响文物古迹整体的真实性,需要采取其他的辅助手段告知游客,这是一个保护工程,是推测的丹凤门形制,与唐代的丹凤门是相似,而不是相同的。

(四)植物意向展示

1.紫宸殿展示

紫宸殿是大明宫的第三大殿,是内朝殿堂,群臣在这里朝见皇帝,称为“入阁”。紫宸殿夯土基址已经找出,其位置与记载相符,惟基址的西部已破坏无存,仅东部残存一部分[14]。从历史记载和考古发掘资料来看,缺少准确的记录,仅靠台基夯土很难想象当时大唐盛世的场景,参观者仅从残存部分难以解读紫宸殿。对此,展示的设计者通过简单的钢构架和部分木构架梁柱斗拱来体现紫宸殿的建筑形象,并在其上多加一层土层,种植乔木,通过植物的形象勾勒出大唐宫殿的轮廓,并富含回归自然的意义,同时通过模型展示的方式增加可读性。

紫宸殿在展示的易读性和遗产的真实性之间取得了平衡,对于不确定的宫殿以残旧的框架和自然生长的植物相结合的方式进行展示,使得参观者很容易理解这不是历史上的宫殿,但若隐若现的遗址给了人们贯穿古今的想象,在不完整的宫殿轮廓和苍桑的古树枝干之上有了一个综合的诠释。

2.延平门展示

唐长安城作为中国古代最宏大的都城,面积达到84平方千米,唐长安城的城墙和城门气势恢宏,但经过1000多年的城市叠压,地面部分已经荡然无存,仅剩下夯土基础。

延平门是隋唐长安城西城墙的最南门,仅存夯土基址。现在,已建成为唐城墙遗址公园的一部分[15]。对于延平门的展示方式采取了严格保护地下城门遗迹和城外濠沟遗迹,在遗址上方建设延平门广场;以考古记录为依据,进行等比例复制表现;以树木代表城墙,用体块代表城门结构,展示出延平门的恢宏气势。延平门采用意向化的体块,忽略细节和材质,避免了不恰当的臆断,给游客以真实的体验,游客可以理解这是展示设施,并不是遗产本身,同时有助于想象城门的大体规模和结构。这种展示方式有助于体现遗产真实性。

植物意向展示方式还存在历史信息表达较弱的问题,仅仅展示了考古的基础信息,对于遗址的研究等未能体现,不能反映遗产的全部真实性。因此,可以用文字、微缩模型等方式对展示内容进行补充和说明。

(五)包砌展示

含元殿是大明宫三宫之中的正殿,是举行国家大典的场所,目前仅有残存的台基和考古发掘的柱础、踏道等。含元殿的展示中,对殿基的夯土采取了青砖包砌展示方式,通过修建棚罩和保护视窗的方式,重点对铺地、柱础石等考古揭示的部分结构进行展示。

这种方式结合保护工程固化了遗产的当前状态,将遗产的原始状况和各个历史时期的损坏状况一并展示,完成了遗产的当前记录展示,展示出遗产的真实性。但这种以硬质材质进行包砌的方式,一定程度上会导致参观者误认为包砖及其形状就是历史台基的原貌,需要在展示方案中补充遗产的微缩模型,在传递了遗产真实性信息的同时,给参观者留下丰富的想象空间和遗址全貌的感官冲击。

(六)虚拟展示

1.虚拟舞台

2006年西安市政府在大明宫含元殿遗址举办《2006·盛典西安》大型文化演出活动,活动组织者根据专家关于含元殿建筑复原的多项研究成果,采用现代轻型结构材料,在含元殿基台上搭建了演出舞台和场景。此次演出大获成功,产生了强烈的社会反响。

通过演出,观众亲眼目睹了含元殿真实遗址上腾空出世的华丽宫殿,直接感受到了大明宫的雄伟气势,领略了盛唐中华的伟大文明。作为一个临时的舞台演出布景,含元殿的舞台艺术形象并不严格等同于含元殿的历史真实结构,需要进一步去理解的是为什么这种非真实性的古迹展示会得到社会各界的认可?

最基本的因素是临时性的舞台搭建,给观众一个正确的说明,这不是唐代的,这是以考古学家、历史学家、建筑学家的科学研究为依据进行搭建的,是采用艺术手法在原址上展示了人们认识历史的成果。这一虚拟展示在客观上弥补了目前遗址展示形式与手段的不足,满足了普通民众对历史文化精粹进行形象化感受的渴望。在展示过程中,通过材质、灯光、形态、临时性搭建的舞台,清晰地告知了游客真实的信息,不会让观众对含元殿的真实性产生误解。

2.模型展示

模型展示可以使遗产的信息、研究成果以直观准确的方式传递至公众视野,满足公众日益增长的历史文化知识需求,在文化遗产保护研究中具有广阔的应用前景。

大明宫仅剩残垣断壁,观赏性较差,需要以一种简单的展示方式复原大明宫的全貌。采用模型展示一方面展示出大明宫在盛唐时期的辉煌,另一方面与现实遗存形成强烈对比,有助于加深参观者对大明宫历史信息的理解,其效果远好于复建。

在文化遗址保护中,虽然鼓励采用对文物古迹实物遗存不造成影响的模型,特别是数字化模型等虚拟展示,但是为了避免数字化展示过程中参观者对遗产的真实性产生误解,应该有两种以上的方案同时供参考,也就是说微缩模型应基于史料推理提供的不同方案进行展示,以更全面客观地反映文化遗产的本来面目。

四、结语

从西安文化遗产展示实践经验来看,展示活动需要根据不同的遗产类型确定展示方案,不仅对展示内容有详细说明,还应对展示方式作出说明,简明、充分地传达涉及遗产最重要特点的信息。

对于确定真实性的表达方式,在展示手段中应力求详细全面避免误读;对于不确定真实性的表达方式需要解释说明,避免公众误解展示内容。

文化遗产的受众不仅仅是少数专家或者专业人员,而是全人类。文化遗产作为人类共同的文化财富,其价值是无穷尽的,对其真实性的认知也是无穷尽的,这就要求展示方法和内容需要不断完善和进步,将具有历史、文化和科学价值的文化遗产进行全面真实的展示,使得文化遗产保护观念深入人心,发挥出文化遗产的价值。

[1] 郑育林.古迹遗址的文化形象再现——对古迹遗址展示利用形式的思考[J].考古与文物,2009(2):8-12,73.

[2] 吕舟.再谈文化遗产保护的真实性问题[J].世界遗产,2015(4):20-21.

[3] 世界遗产中心.实施《世界遗产公约》操作指南[M].杨爱英,王毅,刘霖雨,译.北京:文物出版社,2013.

[4] 王璐,刘克成.中国考古遗址公园中遗址展示的问题与原则[J].建筑学报,2016(10):10-13.

[5] 第二届历史纪念物建筑师及技术人员国际会议.威尼斯宪章:保护文物建筑及历史地段的国际宪章[S].1964.

[6] 联合国教育, 科学及文化组织大会.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S].1972.

[7] 与世界遗产公约相关的奈良真实性会议.奈良真实性文件[S].1994.

[8] 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澳大利亚国家委员会.巴拉宪章[S].1999.

[9] 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国际科学委员会.国际文化旅游宪章:重要文化古迹遗址旅游管理原则和指南[S].1999.

[10] 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解说和展示宪章[S].2008.

[11] 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中国国家委员会,国家文物局.中国文物古迹保护准则[S].2015.

[12] 权东计,朱海霞.汉长安城保护与利用发展战略研究[J].经济地理,2003,23(3):409-413.

[13] 张锦秋.长安沃土育古今——唐大明宫丹凤门遗址博物馆设计[J].建筑学报,2010(11):26-29.

[14] 冯峰.《时间中的宫殿——西安大明宫国家遗址公园中轴线标识性建筑宣政殿、紫宸殿的设计》环境艺术设计[J].美术,2015(2):17.

[15] 张琳,张迪昊,许凯.基于遗址保护与展示的城墙遗址公园规划探索——以唐长安城城墙遗址公园规划为例[J].规划师,2010(10):47-52.

Technicalpathofauthenticdisplayofculturalheritage——a case study of Xi’an Great Ruins

FENG Jian

(Xi’an Institute of Archaeology, Xi’an 710068,Shaanxi, China)

Cultural heritage needs to reflect its value through the means of display. There are some problems, for example, its own attributes and authenticity cannot be fully reflected or misunderstood in the actual display. Through the interpretation of the concept and connotation of the authenticity of cultural heritage, this paper reviewed its development process, comparatively analyzed the domestic and foreign concept, and pointed out principles, relationships and issues between authenticity and display taking the Xi’an Great Ruins as an example.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authenticity of the inheritance includes the initial state and the superposition of the information in various historical periods. The inheritance research on the display and the ongoing research will lead to misunderstanding and misinterpretation of the authenticity of the heritage. The exclusion of human factors to change the heritage ontology and its environment is the principle of authenticity display. There are a variety of ways to display Xi’an Great Ruins. From the technical path of the authenticity display, the fence display of Duling should increase the display board or guide logo to add the heritage information. The restoration display of Han Chang’an city should increase texts, pictures or other ancillary archaeological materials. Danfeng Gate of Tang Chang’an city protection project should clearly explain the similarity of display rather than consistency in display protection hall. The use of plant intention display in Yanping Gate of Tang Chang’an city and Zichen temple of the Daming Palace should add texts and models to supplement the display information. The package display of Hanyuan temple of Daming Palace should add the miniature model of the heritage in the display program. Based on the effective use of leading scientific technology, Xi’an Great Ruins should increase digital display, and apply a variety of display methods to remedy the shortcomings of single way display.

cultural heritage; authenticity; Xi’an Great Ruins; digital display; virtual display

2017-06-11

西安市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16Z12)

冯健(1975-),男,陕西西安人,副研究员。

G122

A

1671-6248(2017)04-00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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