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反身代词对比研究

张静

摘要：文中从句法和语义两个角度对比分析英语反身代词“-self”和汉语反身代词“自己”，旨在探讨它们在用法及语义上的异同。研究发现，第一，从照应用法角度分析，英语反身代词“-self”与汉语反身代词“自己”的语义功能相同，但两者在句法中的位置分布不同；第二，英语反身代词“-self”和汉语反身代词“自己”在强调用法方面存在相同点和差异性；第三，与英语反身代词“-self”不同，汉语反身代词“自己”具有泛指用法。

关键词：反身代词；“-self”；“自己”； 语义

乔姆斯基的约束论将代词和反身代词联系在一起，认为它们在句法约束上互补，但也有研究发现有的语言并不完全遵守约束论中的约束原则[1]。为了对此进行验证，本文将以约束论为理论基础，对英汉两种语言的反身代词进行对比研究。另，本文所有英文语料均来自Corpus of Contemporary American English （COCA）。

一、理论框架----约束理论

20 世纪 80 年代，在原有转换生成语法理论的基础上，乔姆斯基提出了“管辖与约束”理论（Government and Binding Theory）。约束理论（ Binding Theory） 是“管辖与约束”理论的一个子理论，是对同一语句中名词词组之间的所指异同关系及相关限制条件的理论概括[2]。该理论用几个简单的概念覆盖了大面积的语言事实，为各国学者研究本族语中的约束现象提供了一个清晰、可操作的理论框架[3]。

二、英汉反身代词的对比分析

通過观察和分析大量的英语和汉语反身代词语料，发现英语和汉语反身代词在语义功能、用法和句法等方面存在异同，但集中体现在形态特征、句法约束特征和分布特征这三个方面，接下来本文将从以上三个方面着手对英汉反身代词进行对比研究。

（一）形态特征对比

英语反身代词由“代词 self/selves”构成，第一、二人称反身代词由形容词性物主代词和self/selves 构 成，如 myself、yourselves、ourselves，第三人称反身代词由相应的人称代词宾格和self/selves构成，如 himself、itself、themselves，有人称、性和数的变化。

汉语反身代词分为复合形式反身代词和简单形式反身代词，复合反身代词由“人称代词/名词 自己”构成，如“他/她自己、我们自己、小明自己”等，有人称、性和数的变化，简单反身代词则指单独的“自己”，无人称和数的变化。

（二）句法约束特征对比

英汉反身代词在简单句和复合句中表现出不同的句法约束特征。其中，在简单句中，英汉反身代词都遵循约束理论的第一原则，表现出相似性；而在复合句中，则表现出了差异性。

1.英汉反身代词在简单句中所受的约束

例1：a.This president never blames himself for anything.

b.这位总统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责怪他自己。

c.这位总统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责怪自己。

例1中，“himself”、“他自己”、“自己”的约束域都是整个句子，而且反身代词的先行语只有一个，即整个句子的主语，因此符合乔姆斯基约束理论的第一原则，即照应语必须在管辖域内受约束[4]。

例2 a.He was throwing punches at him.

b.他在向他抡拳头。

对比例1与例2以发现，例1的反身代词在约束域内受约束，必须与其先行语同指；根据乔姆斯基约束理论的第二、三原则，指代成分与指称词语在管辖域内是自由的，所以例2的“him”与“he”不能同指，即句子中的代词不能与句子主语同指，反身代词与代词呈互补分布。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在简单句中，英语反身代词和汉语的复合反身代词及简单反身代词都遵循约束理论第一原则[5]，并与代词呈互补分布。

2.英汉反身代词在复合句中所受的约束

例3： a.The vice president was aware that that senator blamed himself.

b.副总统知道那位议员责怪他自己。

c.副总统知道那位议员责怪自己。

例3 a句中，“himself”的约束域是宾语从句，所以“himself”必须受“that senator”的约束并与其同指，同样，b句中“他自己”的约束域也是从句，所以“他自己”也只能受从句主语的约束。而c句中，“自己”既可以与从句主语“议员”同指也可以与主句主语“副总统”同指。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在复合句中，英语反身代词和汉语复合反身代词也遵守约束理论第一原则，而汉语简单反身代词“自己”则不完全遵守约束理论，表现出来的“长距离约束”特征。

（三）分布特征对比

1.语法功能对比

相同点： 英汉反身代词都可以在句子中做宾语、同位语和主语补语。

（1） 英汉反身代词作宾语。

英汉反身代词既可以做动词的宾语，也可以做介词的宾语。如例4所示：

例4：a.那位议员责怪他自己.（动词宾语）

b.But now， as an actress， Jessica finds herself in front of the camera.（动词宾语）

c.对于自己，他还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介词宾语）

从例4可以看出，英汉反身代词都可以做动词宾语，且英语反身代词和汉语复合反身代词在做动词的宾语时都严格遵守约束理论第一原则，而在例4的c句中，“自己”虽然做从句动词的宾语，但却与主句主语同指，体现出了“长距离约束”和“主语倾向性”。

（2） 英汉反身代词作同位语。

英汉反身代词既可以做主语的同位语也可以做宾语的同位语。如例5所示：

例5：a.The emperor himself arrived on the scene only the next day.（主语同位语）

b.第二天皇上自己到达了现场。（主语同位语）

不同点：

（1） 英语反身代词在时态句中不能做主语，汉语反身代词则具有这种用法。

根据约束理论，作为照应语，英语反身代词必须与先行语相照应。因此，英语反身代词不能在时态句中做主语。但是汉语反身代词可以在以下两种情况下做时态句的主语。一是当上层主语是量化的名词词组，如“某些人”、“一些人”等，或是疑问短语时，下层主语才能与上层主语其共指。

例6： a.有的人拈轻怕重，把重担子推给人家，自己拣轻的挑。

b.I think I am right.（我认为自己是对的。）

第二种情况是“自己”在表示泛指，即“自己”在泛指任何人时，相当于英语的不定指代词“one”，反身代词可以做时态句的主语。

例7：a.自己应该对自己有信心。

b.One should have confidence in oneself.

综上所述，英语反身代词不能做时态句的主语，而汉语反身代词则可以做时态句的主语，但在不同的时态句中，汉语复合形式反身代词和简单形式反身代词所表现出来的性质有所不同。

（2） 汉语反身代词可以做名词短语的领属语，而英语反身代词则不行。

例8：a. 張三说自己的书销量很好。

b. Mary sees the painting of herself on the wall of Tom's room.

从例8可以看出，汉语反身代词可以做名词短语的领属语，而英语反身代词则不能直接做名词短语的领属语，必须跟表示领属关系的介词of连用才可以修饰名词短语。

2.强调用法对比

相同点：

（1） 英汉反身代词都可置于主语、宾语的后面， 用来强调该主语或者宾语。

例9：a.The vice president himself is saying nothing.

b.好吧，副总统自己什么都没说。

上述反身代词和先行语可以合起来做主语和宾语， 而且反身代词和其先行之间不能有停顿或者插入其他成分。

（2） 英汉反身代词表示强调意义时可以省略。

例10：a.There is corruption in that government and President Karzai himself acknowledges it.

b.政府中存在腐败现象，并且卡尔扎伊总统自己也承认了这一点。

（3） 作为宾语的一部分表强调意义时，英汉反身代词一般放在被强调语的后面，位置比较固定。

例11：a.In the room， the focus was not on her herself.

b.到了办公室之后，她见到了经理本人。

不同点：

（1）作为主语的一部分表强调意义时，英语反身代词位置比较灵活，而汉语反身代词位置比较固定，置于被强调语的后面。

例12：a.Late Tuesday， the vice president denounced the decision himself in a statement.

b.他自己去北京开会。

通过对比上述例句可以发现，虽然英汉反身代词都可以用来强调主语，并且在约束域内受约束，但是两者相对于主语的位置却不同： 英语反身代词强调主语时，位置比较灵活；而汉语反身代词位置相对固定，即置于主语后面，另外“自己”的指称对象要根据上下文作具体分析，英语反身代词的指称对象则比较容易确定。

（2）英语反身代词在用作强调用法时，只起到同位语的作用。

例13：a.McCain himself said so much this week in interviews.

与英语反身代词不同，汉语复指代词在句法中可以起到两种作用。第一，用作同位语。

例14： a.我自己旅行。

第二，用作主谓词组中的小主语。

例15： a.我经常自己修水管。

三、结语

根据通乔姆斯基的约束理论，本文从形态特征、句法约束及分布位置等方面对英汉语反身代词进行了对比研究。对比分析发现二者之间存在以下相同点和不同之处。

第一，英汉反身代词在充当宾语时表现出相似性。此时，英汉反身代词遵循约束理论的第一原则，在管辖域内受约束，具有照应特征。另外，汉语反身代词还可在管辖域外受约束，表现出“长距离约束”特征。

第二，英汉反身代词的用法差异主要体现在是否可以在时态句中充当主语。受到约束理论和自身形态的限制，即遵循约束理论的第一原则和照应特征，英语反身代词不能充当时态句的主语，并且只能接受近距离约束。与英语反身代词不同，汉语反身代词具有泛指用法。在作时态句的主语时，汉语反身代词便失去其照应特征，而具有泛指用法，可接受远距离约束或近距离约束。

参考文献：

[1] 高华.Chomsky 约束原则的内在性[J].现代外语，1998，82（4）：57-59.

[2] 林庆家.乔姆斯基约束理论述评[J].山东外语教学，1996，64（3） ：31-34.

[3] 曾华，杨惠馨.约束理论与英汉反身代词语法功能对比分析[J].新疆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社会科学版），2009，37（3）：153-156.

[4] 许烈炯.生成语法理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0：37-55.

[5] 程工.汉语“自己”一词的性质[J].当代语言学，1999，1（2）：33-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