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寻父爱未果,怒而弑父
2017-03-22司凝
司凝
逃离偏心父亲
李成林5岁之前的生活还算幸福。父亲李富强在乡生物标本场做木工,母亲在一家乡办小厂上班,他还有一个小他两岁的弟弟,一家四口的日子过得平淡安稳。可是,李富强脾气不好,经常酒后打骂妻子和儿子,夫妻渐渐失和,最终两人在李成林5岁那年离婚。担心孩子在前夫身边受气,李成林的母亲争得了他和弟弟的抚养权,带着他们离开了老家安徽淮阳。
带着两个儿子生活,母亲的压力太大,她因此难以再婚。李成林6岁时,母亲无奈之下只好将他送回父亲身边。几个月后,李富强经媒人介绍,认识了邻乡带着两个孩子的陈雅莉。婚后,李富强对妻子和继子于海、于洲非常体贴,态度也温和不少。
但李富强对亲生儿子李成林却非常严苛。一天放学路上,李成林和于海嬉戏打闹,李成林不小心把于海的书包撕坏了,书本撒了一地。于海哭着向李富强告状,李富强不由分说,甩手给了李成林两个耳光,丢下哭泣的儿子,拉上继子去商场买了一个新书包。
李成林觉得,是于海、于洲夺走了自己的父爱,因此与他们冲突不断。由于父亲总是让他管于海叫哥哥,李成林早已心生不快,读初中二年级时,李成林约了两个同学在放学回家路上打了于海。李成林的本意是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两个同学下手太重,把于海的鼻子打出血,一只眼睛也打肿了。
李富强得知后暴跳如雷,立刻把吓得不敢回家的李成林从同学家揪回来,当着陈雅莉和两个继子的面,将儿子打了一顿。陈雅莉也跟着教训李成林:“你再敢打他,我就不要你了。”李成林被父亲揍得满地打滚,连连告饶。李成林尽管心里委屈,之后却再也不敢招惹于海、于洲了,因为父亲胳膊肘往外拐,从不替他说话,他对父亲有了怨愤。
15岁的李成林和于海正在备战中考,于洲也将要升初二了。此时,李富强因单位解体,失去了工作,只好四处打工。一天晚上,李富强把全家人召集到一起,宣布了一个决定:“于海于洲,你俩接着念书,成林别考高中了,跟我干活,挣钱养家,供哥哥弟弟读书。”屋子里的人都愣了,李成林气得冲父亲喊不公平。陈雅莉担心外人认为是她不给孩子上学,也觉得不妥。李富强却斩钉截铁地做了决定,李成林只得听从父亲的安排。
李富强在一家公共浴室给李成林找了个服务员的工作。想到自己在雾气氤氲的澡堂里辛苦赚钱,而继母的两个儿子却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读书,李成林心里更加不平衡。
2002年夏天的一个中午,陈雅莉怀疑李成林拿了她放在桌子上的10元钱,李成林矢口否认。正在喝酒的李富强放下酒杯,不由分说,抽出皮带就劈头盖脸地往儿子身上抽,陈雅莉拉都拉不住。
没想到晚上于洲放学回家,主动说早晨上学时拿了10元钱买本子。李富强知道错怪了儿子,心里虽然自责,表面上却无动于衷,躺在床上装睡。李成林对父亲的怨愤愈加强烈了。
第二天清晨,李成林偷偷地掏出父亲钱包里的500元钱,将父亲的手机揣进口袋,离家出走了。
“大义”父亲伤透儿心
八年过去了。2010年7月的一天,李富强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接通后,电话那端半天才传过来一句话:“爸,我是成林,我想回家。”李富强泪水夺眶而出,颤抖着声音说:“儿呀,八年了,爸爸想你都快想疯了……”
原来,李成林离家后辗转河北、江苏、四川等地,靠打工维持生计,吃尽了苦头。由于生活无规律且营养不良,他的身体透支严重,得了肺结核。治病花光了他仅有的一点积蓄,却仍没有治好。无奈之下,他想回家。
儿子回家,李富强非常高兴,拉着儿子的手不松开,这让李成林第一次感觉到了家的温暖。陈雅莉对继子也表现出极大热情,在生活上给了继子极大照顾。经过一段时间调养,李成林的病情逐渐好转。
然而好景不长,2010年年底,李富強带着李成林去唐山开了一家废旧物资回收站。李成林仗着父亲是老板,经常对工人吆五喝六,时间长了,工人们觉得工资低,又挨老板儿子欺负,纷纷辞职。李富强因为给不了高工资招不到人手,只好让陈雅莉从老家赶来帮忙。
李富强和陈雅莉都很能吃苦,两口子每天早起晚睡,生意渐有起色。因为人手不够,李富强便将重活累活交给儿子干,李成林对父亲的怨愤重新被点燃了。
于洲大学毕业后进入海尔公司做电器销售工作,并与女友开始筹备婚礼。为了给继子攒钱结婚,李富强不但自己节俭,对儿子也非常吝啬。一次,李成林向父亲要100元钱交手机话费,李富强却只给了20元钱,气得他当着父亲的面把手机摔了。李富强顿时火冒三丈,甩手给了儿子两巴掌。
2013年年初于洲结婚时,李富强出资七万多元给他买了一辆丰田轿车。而在这之前,于海大学毕业时,李富强不仅给他盖了房子,还给他买了辆面包车。至此,两个继子都已成家立业。
心理失衡的李成林决定再次离家,外出创业。可是在外面干了一年,李成林没有赚到钱,只得再次灰头土脸地到回家。之后,李成林以自己身体不好为由,不再出去工作。为了让儿子有事情做,李富强花2000元买了一辆即将报废的二手面包车,让他在乡里跑车。可是,这反倒激起了李成林更大的不满。“你给他们买的都是新车,给我买的却是烂车,这对我公平吗?我要你给我盖新房,我要结婚成家。”李成林冲父亲喊。李富强或许觉得自己对儿子亏欠太多,2014年秋终于在老家给儿子盖了新房。
李成林去婚介所相亲,可姑娘不是嫌他没钱就是嫌他的车子寒酸,更嫌他没本事,这让李成林既生气又自卑。2015年4月,李成林多次相亲碰壁后,找到父亲说:“爸,你给我15000块钱,我买辆二手货车,独立做货运生意。不然,我这辈子怕是找不到媳妇了。”李富强当即回绝。
向父亲要钱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还遭到一通奚落,李成林恨得牙痒痒。自己三十多岁了还单身,究其根源,自然有经济方面的因素,可是,父亲阻断了他的求学路,导致他学历低、文化浅,也是女孩看不上他的原因之一。李成林越想越气,竟然萌生了杀死父亲的念头。
由于心中的苦闷和愤恨无人诉说,李成林开始用写日记的方式记录自己的心情。
一刀斩断父子情
2016年2月6日,李成林逛街时买了一把尖头水果刀和一包老鼠药,藏在自己的新房里。
2月7日,于海和妻子带着两个孩子回来过年,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了顿年夜饭。饭后,李成林想抽烟,发现烟盒空了,身上也没钱买烟,他对父亲说:“你给我100块压岁钱吧。” “你都多大了,还要压岁钱,羞不羞啊?”李成林没想到连续遭到父亲和继母的拒绝。李成林颜面大失,感觉自己被这个家庭彻底抛弃了。
倍感失落的李成林想回自己的新房,可就在他转身时,却看见父亲正往于海的两个孩子的口袋里塞压岁钱……屈辱和愤恨像蝼蚁一样啃噬着李成林的心,父亲仍然是对继子好而对他冷漠,他决定找机会杀掉父亲。当晚他在日记中写道:“日子没法过,逼得没法。刀放好,毒药放好,随时派上用场。”
2月12日,李成林决定用老鼠药毒死父亲。他偷偷地将父亲喝剩下的半瓶白酒,拿回自己的新房,翻出老鼠药,倒进了酒瓶里。令他意外的是,白酒遇到老鼠药竟然变红了。李成林只好将毒酒倒掉,暂时放弃。
2月13日中午,李富强大醉后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下午,陈雅莉去亲戚家串门,家里只有李富强父子俩。
李成林取来水果刀,在客厅的沙发前停住脚步。“成林呀,儿子……”李成林忽然听到父亲喊了他两声,周身不由一哆嗦,但他很快想起父亲对自己的种种不公,不由怒火中烧,举起拳头对着父亲的脸猛击,随后又在父亲的脸上划了几刀。李富强睁开醉眼,再次喊了一声“儿子”。李成林大脑一片空白,举刀在父親的脖子上划了一下。随着鲜血染红沙发,李富强不动了。李成林这才害怕了,急忙洗手洗脸,把血衣脱掉烧毁,换上干净衣服驾车逃窜。
傍晚,陈雅莉回到家发现沙发上全是血,丈夫躺在血泊里,不由大吃一惊,赶紧去找邻居帮忙。邻居壮着胆子走到近前,才发现了李富强脖子上的刀口。陈雅莉这才意识到丈夫被杀,立即打电话报警。
淮阳警方接到报案后,迅速赶到现场展开勘查。警方判断这是一起故意杀人案,并立即将李成林作为重要嫌疑人开始侦查。经调取监控录像和技术侦察,发现嫌疑人2月14日下午已登上开往西安的列车。淮阳警方立即对其发出网上追逃令并开车追赶,同时与西安铁路警方取得联系,请求对方协助。当天15时许,犯罪嫌疑人李成林被抓获。
淮阳警方立即对犯罪嫌疑人李成林进行审问。李成林对杀害父亲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在看守所,李成林经过反思,写下了忏悔书,然而,一切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