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爵士乐》中的城市空间与黑人种族

赵莉+高若晴

摘要：托尼·莫里森是美国文学史上第一位赢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黑人女作家，“她用其富裕洞察力和诗情画意的小说把美国现实的一个重要方面写活了”，因此于1993年获得此项殊荣。在她众多优秀作品之中，《爵士乐》无疑是引非常人注目的一部。《爵士乐》创作于哈莱姆文艺复兴与黑人大迁移时期，展现了哈莱姆特有的黑人城市空间文化。本文旨在分析《爵士乐》的创作语境-哈莱姆，探讨生活于哈莱姆黑人的生活与斗争。坐落于纽约的哈莱姆，不同于后工业纽约大都会的挥霍无度，纸醉金迷。作为《爵士乐》创作背景的哈莱姆，不仅是黑人的聚集地，更是美国黑人文化史的分水岭。探讨作家对城市历史进程中的黑人种族生存危机的关注，例如城市发展过程中的罪与恶、种族冲突、城市中黑人居民的生活困境和精神危机。反思工业发展、经济增长带来城市化进程加快对不同阶级、不同种族带来的一系列问题，探讨“爵士时代”中不同于美国白人的享乐之风盛行，美国黑人的生存境况与生活方式。

关键词：《爵士乐》；城市空间；黑人种族

《爵士乐》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托尼·莫里森的第六部小说，作品以美国纽约黑人聚集区哈莱姆为背景，讲述了男方黑人夫妇维奥莱特与乔由南方弗吉尼亚的魏斯伯尔县迁移到大都市，在种族歧视中的大都会摸爬滚打，迷失自我，最终完成自我修复，找回自我的故事。不同于传统的城市小说，如被视为20世纪美国城市小说开拓者德莱赛所写的《嘉莉妹妹》，《爵士乐》把城市空间特意安排在20世纪20-30年代纽约黑人聚集区的哈莱姆，除了拥有大都市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等特点，哈莱姆作为哈莱姆文艺复兴的中心与黑人聚集区，展现出其独有的城市空间特点。

受工业化的影响，美国城市化进程加快，不论黑人还是白人，大量农民涌入城市。作为美国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举足轻重的纽约，成为城市化进程中璀璨的明珠，不论是怀揣“美国梦”的有志青年，还是为了改变生活困境的黑人农民，都选择城市来作为自己施展抱负或是尝试同命运作斗争的起始地。在《爵士乐》中，托尼·莫里森通过对南方黑人夫妇维奥莱特与乔在哈莱姆的爱恨情仇叙述了自己对后工业纽约大都会奥莱姆黑人聚集地生活的思考。托尼·莫里森在维奥莱特与乔初见初赴后工业大都会纽约哈莱姆时便通过人物内心描写表达出其对纽约哈莱姆的城市空间的初步印象。乘坐着“南方天空号”的黑人车厢，在接近大都会水域c时，维奥莱特与乔便满腔热情但又有些害怕，大都会用其假面欢迎着一批又一批到来的人们，在去大都会的火车上“不会再有绿如毒药的帘子把吃饭的黑人和其他用餐者隔开了”，“黑人招待、伺候着他们，不必在自己的尊严里掺上微笑”，夫妇两人带着对生活、工作、爱情所有的美好憧憬，像刚刚踏入复杂社会的青年一样，怀揣着对未来无限的热爱，不论两个人在大都会的生存环境如何，他们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大都会散发着诱人的光芒，用其惯用的面具吸引着这来自南方农村饱受生存折磨的一代又一代黑人。這些特有的城市空间塑造了维奥莱特与乔对大都会最初最基本的城市印象与城市观念。笔者将通过分析《爵士乐》中所特有的城市空间，探索在城市化进程中的罪与恶、种族冲突、城市居民的生活困境与精神危机。

一、黑人生存条件的改善与种族斗争的坚持-充满种族歧视的城市空间

在《爵士乐》中，托尼·莫里森通过对城市空间的描写表达出自己对城市的感受和城市观念。站在黑人大迁移的尾巴上，1906年维奥莱特与乔刚到达哈莱姆时对城市无限地热爱，他们忘记了彼此相遇的乡村树下，忘记了自己的根，看见哈莱姆宽阔的大街和照亮城市道路那奢侈的路灯的时候，他们更加确定自己生来是为哈莱姆的。黑人种族企图在哈莱姆建立属于自己的城市空间，塑造属于黑人种族的城市观念。比如在哈莱姆医院的急救室里，尽管有人可笑的认为黑人护士的头发同护士帽不相称，但依旧有35个技艺超群尽职尽责的黑人护士。19世纪90年代随着大量投机房屋的建立，哈莱姆出现了大量高档的住宅，投机热潮结束后，大量住宅无人居住。拥有房屋的白人起初只是把房子租住给黑人租户来增加资金收入，慢慢地随着大量黑人不断涌入，哈莱姆成为黑人的主要阵地。在《爵士乐》中，比富有白人更加富有的黑人妇女装饰了一遍又一遍的大宅吸引着无数的白人。黑人种族在哈莱姆渴望拥有像白人一样生存条件如工作、住宅亦或是他们深埋在心底但又无法使其沉睡或是消失的权利。在哈莱姆有黑人童子军，他们像白人散发传单，宣扬自己的权利。哈莱姆乃至全国各地的黑人妇女都有自己的武器和武装，她们认为对每一样东西都应该充满防范。善良的犹太黑人也来到这里，但眼睛洋溢着对自己以外的每个人的怜悯。

作为社会边缘群体的黑人种族，莫里森知道要想构建完全属于黑人种族的城市空间观念，无法完全逃开主流社会空间观念。黑人种族处于无比困难的境地，他们既想要融入社会主流的城市空间，但又由于处于社会的边缘而常常力不从心。作为纸醉金迷、财富至上的大都会的一部分，哈莱姆也无法摆脱大都会的影子和塑造出的城市空间观念。在哈莱姆，黑人种族中也是阶级分化严重，财富成为人们追寻的首要目标。“有的街道所有店铺都归黑人所有，整街整街的黑人俊男美女整宿开怀大笑，整天赚钱。钢铁的小汽车满街飞跑，他们说，你要是攒够了钱，你也可以自己的搞一辆，哪儿有路就开到哪去。”这里只有富有的人与普通的人，这里充满着各种各样的犯罪，大都会的诱惑力持久不退，抓住了所有人，所有人到达大都会会感觉更加自如，迷失方向的人们在这里更加迷失，“大都会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样子：铺张浪费，温暖，吓人。”城市容易让人做不切实际的美梦，让人投入进自己的全部感情，因为人们被其华丽的外面所引，却忘记了钢铁建筑投下的那不为人知的阴影。

二、城市家庭的空间模式

城市空间重要的组成部分-家，在城市中发挥着重要的角色。笔者将对比乔与维奥莱特之间由甜蜜爱情到沉默爱情在南方乡土家庭空间与在大都会纽约哈莱姆城市空间的变化，着重分析城市家庭在此变化中的作用。

在故事的开始，乔与维奥莱特拥有的是南方乡土家庭空间。他们在弗吉尼亚的魏丝伯尔县的一颗核桃树下相遇，“她要那个胸脯做自己光滑的枕头。”为了一天天和乔在一起，维奥莱特变成了一个强壮有力的女人，她什么都能做，比如赶骡子，打草捆劈木头，她干的从来不比男人差。 乔那时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小伙子，他能干一切农活，他也狩猎，出售捕获的动物皮。他如此的热爱树林以至于他最终决定告别自己的树林，带着维奥莱特奔赴大都会时，他的家人吃惊不已。南方乡土家庭生活占据了乔与维奥莱特最初生活的大部分。乔与维奥莱特生活虽然拮据，但是两个人爱情甜蜜，坚守着南方乡土生活。后来，乔决定带着维奥莱特怀揣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望奔赴大都会，刚到哈莱姆时，维奥莱特是个干脆利索，充满主见的姑娘，她年轻，踏实肯干，连她和乔宽敞的房子也是维奥莱特争取来的。乔与维奥莱特虽然已经处身于大都会，他们并没有做好并肩与大都会抗争的准备，仍旧带着南方乡土家庭生活的模式与记忆是日后悲剧发生的重要原因。在大都会发生的一切，强者预料得到，而弱者往往只有羡慕的份。

1906年，乔与维奥莱特到达哈莱姆，在大都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碾压下，夫妻之间的关系开始慢慢地破碎。五十岁的乔为了与十八岁的情人多卡丝约会，用五十美分向住在同一栋大楼里的玛尔芳租下了她的房间每个星期六她上夜班后的使用权。乔觉得妻子照顾那只鹦鹉无微不至，比照顾他要好。他们一起在家的时间，妻子只会做那些他无法下咽的猪肉，或是给人烫着烫不完的头发，等待两个人的只剩下沉默不语。乔并没有多卡丝带去旅店，而是把与多卡丝的约会选在了“家”中，乔期待的不仅是鱼水之欢，更是想在繁华的大都会中找一个人在温暖的家中说说话，互相填补着内心的空虚。乔无比想念之前南方乡土家庭生活，他坚信只有他自己一个人铭记着那些日子，每个星期的六个小时，在这个“家”中，他对多卡丝倾诉他从未告诉过妻子的事情，比如关于自己被母亲抛弃的事情。城市家庭的空间不再由妻子与丈夫构成，而是由情人与丈夫构成。在这个特殊的家庭空间中，人已经异化了。这是大都会对人的恶，也是人在大都会摸爬滚打中不得已的出路。在这不是家中却又好像胜似家中的私会，并没有阻止乔最终枪杀多卡丝，尽管事后乔痛苦不已。

乔的情人多卡丝死去后她的遗照放在乔与维奥莱特的家中，他們晚上轮番掀开被子“去凝视家里看上去唯一活着的东西”，“一个死去姑娘的脸成了一件夜里必需的东西。”乔娶了一个大多数时间只跟鸟说话的女人，维奥莱特与乔的家中，似乎唯一的声音来自于维奥莱特那只会回答“我爱你”的鹦鹉，但她却从未教过这只鹦鹉说“我爱你”。两个整日沉默不语的人，却拥有一只回答“我爱你”的鹦鹉。维奥莱特长久保持沉默起初让乔感到烦恼，接着困惑，最终消沉。消沉却找不到倾诉对象，于是只好与家里唯一总发出声响的鹦鹉对话，应该是乔询问鹦鹉或是教会鹦鹉回答“我爱你”。简单的三个字讲出了多少在大都会生活的黑人夫妇想说却又难以开口的秘密。大都会里太多的“星期四”男人，在大都会中出墙越轨，家庭空间已经不是温暖的避风港，而是“星期四”男人道貌伟岸的扮演地。

三、结语

综上所述，托尼·莫里森通过对《爵士乐》中所特有的城市空间观念和印象的分析，描述了在大都会纽约哈莱姆在城市化进程中的罪与恶、种族冲突、城市居民的生活困境与精神危机。除了拥有大都会纽约人性沦丧、罪恶泛滥、道德滑坡等特点外，哈莱姆黑人生存条件得到改善，种族斗争取得发展，种族歧视依旧存在于城市之中。作为《爵士乐》的构建背景哈莱姆，本文通过分析该地区特有的城市空间与小说中引人深思的城市空间-家庭空间，着重分析其地区黑人的生存境况与黑人特有的城市空间观念。

参考文献：

[1]托尼·莫里森.《爵士乐》[M].潘岳、雷格译.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13.

[2]陈双莲.《繁华背后的虚伪-德莱赛的<嘉莉妹妹>对美国城市文学的开拓意义》[J].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5）：84-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