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排外主义
2017-03-22恩盖尔·伍兹
恩盖尔·伍兹
今天的民粹主义正在推行有毒害的新排外主义,这有可能对社会起到割裂作用。对政治家而言,这提供了一种简单的方法,可以将民众的恐惧和无力迅速转化为令人陶醉的愤怒和威权组合。
它能够说服受到恫吓的(往往是老年)选民
西方民主政府正日渐迷失方向。从波兰和匈牙利转向反自由主义,到英国退欧公投和唐纳德·特朗普在美国总统竞选中获胜,某种特别致命的民粹主义正在感染全社会,并且仍在传播过程中。
民粹主义的诉求简单粗暴。民众面对工资增长停滞和生活品质下降而感到沮丧,尤其是当领导人不断告诉他们局面正在改善时就更是如此。然后,民粹主义者现身,承诺改变这些,以捍卫民众(其实是其中某些人)的利益,并且宣称能够提供比可行的解决方案更具吸引力的东西——其实就是找替罪羊。
在替罪羊的名单上,名列前茅的是精英阶层——也就是现有的政党和企业领袖。民粹主义者宣称,这些人不仅不保护民众免于承受经济压力和不安全感,反而从民众的痛苦中获得好处。在民粹主义的描述里,精英阶层通过推进全球化而积累大量财富,然后通过避税、离岸外包和其他见不得人的手段来保护自己的财富,并迫使民众吞下更多苦果。
民粹主义者还宣称精英阶层“背叛”了民众,他们所说的“背叛”,其手段无非是赋予少数族裔、移民和外国人以平等的权利和机会,而这样做被认为是任由这些人“偷走”工作、威胁国家安全并破坏传统的生活方式。
特朗普之所以能够当选美国总统,部分原因是他承诺驱逐数百万不在册的移民并禁止穆斯林进入美国。同理,英国脱欧派承诺终止欧盟的自由移民政策。脱欧公投后,英国内政大臣安珀·拉德(Amber Rudd)甚至建议应当公开那些雇用外国人的企业并对他们加以羞辱。
今天的民粹主义正在推行有毒害的新排外主义,这有可能对社会起到割裂作用。对政治家而言,这提供了一种简单的方法,可以将民众的恐惧和无力迅速转化为令人陶醉的愤怒和威权组合。它能够说服受到恫吓的(往往是老年)选民。按照英国脱欧派的说法,他们可以“控制”自己的生活和国家,而实现这一目标的主要方式是拒绝外国人。
人口统计学让新排外主义变得尤其凶险:在西方多数国家,社会正在变得越来越多样化。西班牙裔现在占美国总人口的17.6%;1/3的伦敦人出生在英国之外;在法国,约10%的人口是穆斯林;约20%的德国人口具有某种移民背景。
在这种情况下,当政客通过宣扬充满敌意和分裂的“身份政治”来获得选票时,他们就在本国社会播下了仇恨、不信任和暴力的种子。如果候选人反复宣扬穆斯林的危险性,那么就像英國刚刚脱欧和特朗普刚刚当选时那样,出现反穆斯林仇恨犯罪激增的状况人们也不会感到惊讶。而控制如此分裂的社会,则需要不断增加强制力。
多样性应当成为有助于社会蓬勃发展的某种优势,这说明打击新排外主义具有重要意义。一种方法是鼓励和促成社会群体间相互混合、互动和协商。广泛的心理学研究表明,群体的接触能够减少民众之间的威胁感,增加建立社会信任的可能性。
如果社区中心、学校和公共场所是不同宗教、文化和种族的人相聚之所,那么,排外心理就不太可能生根。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新排外主义在欧洲最多样化的城市大都遭到抵制。
打击新排外主义的第二种方法是强化对公民自由的保护。这意味着即使面对恐怖主义威胁,也要维护法治并确保法律的独立性。
但最近出现了与此相悖的不祥迹象:匈牙利和波兰领导人一直在破坏宪法的保护作用;法国利用长时间的紧急状态来暂停公民的权利;英国和美国政客公开诋毁法官。20世纪30年代的排外主义推翻民主并非因为反民主政党的力量,而是由于民主领袖未能坚持国内宪法的缘故。
打击新排外主义的第三种方法是创新。举例来讲,虽然互联网常被视为伟大的均衡力量,但社交媒体造成的信息碎片化正越来越严重。无论是通过自主选择还是算法,人们只能看到经过过滤的内容,结果导致互联网成了志同道合者强化共同信念的“回音室”,越来越两极分化的“深井”逐渐形成。如果社交媒体平台能以创新的方式重新配置信息资源,就可能产生为不同背景的公民创造互动空间的正面影响。
我们决不能低估新排外主义所造成的威胁。今天,拒绝多样性就等于拒绝民主,这一点其实过去已经证明。因此,我们必须奋起反击,而且要赶在反动的力量进一步攻城掠寨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