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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大学自信的生发与升华

2017-03-17李枭鹰唐德海

大学教育科学 2016年6期
关键词:升华自信大学

李枭鹰+唐德海

摘要: 中国的一些大学正遭遇改革开放以来最为严峻的“自信危机”,这已成为我国高等教育持续健康发展的主要瓶颈之一。大学自信的生发是多端口的,既可以从打造自身的特色、优势切入,也可以致力于学校的内涵发展、从增强学校的整体实力上着力。历史自信、理念自信、文化自信、学术自信和人才培养自信是大学自信生发的主要端口。大学自信有强弱之分、品位高低之别,大学不能满足于低水平、低层次、单方面的自信,而应建立高档次、高品位、系统性的自信,由物质自信跃迁为文化自信,从局部自信拓展到整体自信,将潜在自信激发为现实自信。

关键词:大学;自信;生发;升华

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0717(2016)06-0011-06

自近现代意义大学诞生以来,因其特殊的地位和贡献,广受社会各界的肯定和赞誉。当今世界,“大学提供了教育的机会,创造了知识。大学所提供的服务是当今社会取得领先优势的关键,它们包括个人生活的富足与安乐、经济的竞争、国家的安全、环境保护和文化繁荣”[1]。按理说,大学拥有如此尊贵的身份,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应当非常自豪和自信。然而,我国的一些大学正在历经最严峻的“自信危机”,或自惭于学校的办学类型,或自愧于学校的办学层次,或自怨于学校的地理位置,或是自缚于学校的学科设置,或自毁于学校的课程教学,或自损于学校的办学形式,或自羞于学校的姓氏名称……。依当下的情势看,中国大学若不能及时走出“自信危机”的困局,大学的改革与发展就缺乏内在的动力,大学趋同现象就难以克服,结构优化和功能耦合的高等教育格局就难以形成,适应高等教育大众化需要的高等教育体系就难以建立,高等教育质量不高的问题就难以从根本上得到解决,遑论创建世界一流大学和建设高等教育强国的宏大梦想。

一、大学自信的逻辑诉求

自信是主体的自我肯定或自我认同,一切社会组织皆存在自信问题。自信是一种宝贵的精神财富,它可焕发出强大的正能量,也可展现为持续而稳定的积极心理。大学是一种有人介入的特殊组织,自信与否直接关系到大学的存续和发展。大学自信有层次和水平之分,可能是某一方面的自信,也可能是某些方面的自信,还可能是系统性的自信。对于那些办学历史悠久、社会声誉很高的“名牌”大学,自信可能是系统的;而对于一般大学来说,系统性的自我认同就可能缺乏根据,要么是盲目自大,要么是自欺欺人。但是,任何一所大学,有局部的和方面性的自我认同是可信的。当然,我们也不排除个别学校在某一阶段出现“滑铁卢”式的衰败、陷入严重的“自信危机”。

大学自信主要出自比较,即大学通过比较确立自我,源于比较优势建立自信。这种自我和自信或基于激烈竞争中的一次次胜出,或基于学校改革发展中的一点点成就,并通过反复体验而形成关于学校历史、现实和未来的坚定信念。没有任何比较优势和成功体验的大学,是难以建立自信的,也很难在充满竞争的高等教育世界立足。特色是一种比较优势,是建立和培育自信的着力点和主要抓手。事实上,梳理世界高等教育史,放眼可预见的高等教育未来,没有哪所大學曾经或准备采信面面俱到的发展策略,也没有哪所大学能在所有的领域达到一流。多数大学采用非均衡发展战略,即选择在某些方面实现突破,培育特色或发展优势,进而带动学校整体实力的提升,最终以高质量的人才培养、高水平的科学研究或高品位的社会服务享誉社会。现在看来,这些经验是可借鉴的,尤其是新建本科院校,更应视特色办学为立足之本、生存之本、竞争之本和发展之本,把特色发展作为学校发展的主旋律。

大学自信主要是内发的和立足于自我的,但它与社会的认可和认同分不开。大学的自我认同与社会认同也相互制约,没有社会认同的自我认同因缺乏社会根基而不牢固;没有自我认同的社会认同因缺乏动力源泉而不可持久。自我认同是大学自信生发的内因,社会认同是大学自信生发的外因,内因和外因良性互动推动大学自信螺旋式升华和张扬。大学与社会内在相连,社会认同对大学既是一种褒奖,更是一种鞭策。自我认同和社会认同齐头并进,共塑大学自信的永恒。

自信是一种优秀品质,是大学持续健康发展的强大势能。大学有了自信,就有了一种“我就是我”的淡定和“舍我其谁”的豪迈。通常而言,自信的大学会坚守自己的办学定位,不会“此山望到那山高”;自信的大学会立足于自我,坚持“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不会“见风使舵”或被“牵着鼻子走”;自信的大学会津津乐道于自己的软实力,不会夸夸其谈于地大、楼高、生众之类的硬实力;自信的大学会志存高远、自强不息、勤于开拓、勇于创新,不会自暴自弃、自甘堕落;自信的大学会兼容并包,海纳百川,不会固步自封更不会藏污纳垢。自信的大学敢于批判和引领社会,勇于承担“冷眼旁观”的历史使命,从不畏惧来自各方面的恐吓和诘难;自信的大学坚持自己的教育理念,不断积累并孕育自己的大学精神和大学文化;自信的大学永远将人才培养放在第一位,按照自己的步伐去实现学校的愿景和梦想,绝不迎合社会的欲望和偏好,为所不能为,为所不该为,为所不愿为。

二、大学自信的生发路径

大学自信的生发是多端口的,既可从打造自身的特色或优势切入,也可从增强学校的整体实力着力。究竟如何抉择,没有固定的模式可套,没有一劳永逸的程序可循,不同类型、不同层次的大学,理应相机而行、谋定而后动。

(一)尊重史实的历史自信

近现代大学的上限在中世纪,大学诞生在中世纪的欧洲,这无需再考古。中国早就有高等教育及高等教育机构,但真正意义的大学则肇始于19世纪末。中国大学迄今只有100多年的历史,晚于欧洲中世纪大学800多年,也晚于北美早期大学250余年。对此,不少国人觉得这与中国悠久的历史和文明不匹配。例如,现今的湖南大学,与北宋开宝九年(公元976年)潭州太守朱洞创办的岳麓书院一脉相承,历经千年,弦歌不辍,名师高徒不胜枚举,比欧洲的博洛尼亚大学、巴黎大学、牛津大学、剑桥大学等都要久远,被世人誉为“千年学府”,然湖南大学却没有顺水推舟,只秉持了1926年以来的办学信史。其实,历史只是一面镜子,可以让人反思过去和展望未来,却不能否定现在和断定将来。我们不能改变中国大学晚生的史实,但要坚信中国可以重塑历史的辉煌,书写人类高等教育的传奇,那时世界还会回响起宗教唱诗班的声音:“为了追求知识,虽远在中国,也应该去”[2]。当今中国大学如同少年,有一天她会拥有成熟的力量和睿智,成为世界各国青年才俊仰慕的地方。

大学是一种历史的存在,每一所大学都有自己独特的校史,或长或短,或辉煌或平淡。悠久而厚重的校史是一所大学引以为豪的资本,因为它不仅给大学留下了经验和阅历,而且给大学积淀了文化和养成了品性。悠久而厚重的校史是一所大学永远唱不完的赞歌,它可以不断为大学添光加彩,而且日久弥新。不过,历史可以影响但不能决定大学的社会地位,更不能左右大学的发展走向。譬如,相对于欧洲中世纪大学,举世瞩目的美国常青藤大学是年轻的;相对于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大学、斯坦福大学等是年轻的;相对于欧美发达国家的大学,一些新兴国家或地区诸如新加坡、香港的大学是年轻的。中国一些大学有很深的历史情结,总希望本校的历史与古老的中华文明一样悠久,这些大学的历史多半是追溯到大学的前身的,有的甚至追溯到大学前身的前身。寻找源头和追溯历史无可厚非,“但作为信史,按照通例,总应以实质性的继承关系为根据,以当时的文书档案为准绳。而不能只以同处一地或有某种人事关系为凭”[3]。对大学有历史感没错,但要正视和尊重史实,这是大学正视自我和相信自我的表现。假若不顾客观史实而刻意篡改大学的历史,无异于在否定大学的过去,这是一种缺乏历史自觉和历史自信的表现;如果一味地迷恋于大学的悠久历史和过往辉煌,无异于固步自封,这则是一种缺乏现实自信和未来自信的表现。

(二)独具特色的理念自信

世界一流大学是独一无二和举世无双的,它们有自己独特的个性,相互很难模仿和复制。哈佛是哈佛,麻省理工是麻省理工,谁也办不出对方,谁也不想办成对方。一所好的大学,一定会有自己独到的办学理念。简单地复制、照搬和移植他校的理念,在学理上讲不通,在实践中行不通。教育是“把一切事物教给一切人类的全部艺术”,是“艺术中的艺术”。办大学就是办教育,它犹如艺术创造,而决非一种模式化和程序化的艺术生产,最忌讳简单地模仿和复制。依葫芦画瓢,可能是艺术生产,绝不是艺术创造。移植一所大学的理念,无异于在克隆大学,而这类克隆大学越多,其“艺术价值”越低。大学要追求一流和卓越,但不能追求“失去灵魂的一流和卓越”。如果一所大学没有理念、没有思想,就不可能成为思想家和科学家的汇聚地,也不可能成为思想家、科学家辈出的摇篮,自然也就称不上一流或卓越。

大学理念的独一无二性和不可替代性,是促进高等教育多样化发展的重要路径,也是走出身份制约和环境制约、建立自信的有效利器。“千校一面”的高等教育,满足不了社会发展的多样化需求。对于一个国家而言,不同类型和不同层次的大学肩负不同使命,谁也不该取代谁而垄断地存在,不同数量的研究型大学、应用型大学和技能型大学分处不同的生态位上,共成功能耦合的大学系统。美国高等教育的强大生命力源自其多样性,即不同类型和层次的大学互生共长且各安其位,满足多样化的个体和社会发展的需要,创建属于自己的一流大学。一流不是某类大学的专利,每种类型的大学都可以培养出不同类型的拔尖人才、一流人才、卓越人才,都可成为国内乃至国际的一流大学。因此,每所大学都要坚信并力争在自己的类型和层次上办出特色、办出风格和办出质量,自惭于学校的办学类型或自愧于学校的办学层次是非理性的。遗憾的是,中国一些大学过分热衷于升格、更名和合并,试图通過此途改变自己的身份,或改换门庭而成为大学中的名门望族,这在世界高等教育发展史上成功的案例鲜见,而“有大学之名、行学院之实者”倒是比比皆是。还有一些大学不愿在边远地区和小城镇办学,陆续迁址到经济发达地区,或交通便捷的枢纽,或人口密集的中大城市,日思梦想着能在闹市区安家落户。当今世界,一流大学繁华城市有之,偏僻小镇亦有之,甚至于“废墟中”成长起来的世界一流大学也不是个案,牛津、剑桥独居一隅倒风清气正,而芝加哥大学身居闹市却正被喧嚣的环境和糟糕的治安所困扰。由是观之,中国的一些大学急需走出“身份决定论”和“环境决定论”方面的自信误区,而那些正欲动身或已经走在路上的大学是否可以考虑“悬崖勒马”。

(三)一脉相承的文化自信

大学不仅是一种物质存在,更是一种文化存在和精神存在,而“大学之所以称之为大学,关键在于它的文化存在和精神存在”[4]。没有文化和精神的大学,成不了真正优秀的大学。大学的文化和精神源自大学的历史积淀。如果说育人是大学之本,科研是大学之根,文化是大学之魂,那么大学的历史积淀则夯实了大学之本,孕生了大学之根,陶铸了大学之魂。大学的历史积累和文化传承,是大学自我认同的基石,是大学自我发展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

大学的历史积累和文化传承,离不开创造和创新,但更宝贵的是信守和一脉相承。校长引领大学的改革和创新是有风险的,成功的改革与创新会创造大学发展新的辉煌,而失败的改革和创新会陷大学于万劫不复之险境。因此,多数大学校长会选择追随传统,试图通过小的改良来实现大学的持续健康发展;少数大学校长会选择改弦易辙,尝试通过大刀阔斧般的改革来实现大学的跨越式发展;只有极个别的大学校长才采用颠覆大学历史、割裂大学传统的极端做法,渴望创造属于自己的大学历史。作为一任大学校长,采信何种大学发展方略,只要是经过审时度势的深思熟虑,同时赢得全校师生的认同和支持,当然无可厚非。但是,如果仅凭拍脑袋就要创造属于自己的大学历史,并且一意孤行,那就是“心术不正”了。大学的文化需要创新,更需要传承。传承是大学文化自信的表征,创新是大学文化自信的拓展。对于优秀的传统和文化,大学既要守望,也要超越。这种超越是一种生长,是根基于传统的生长,而不是不要传统的横空出世,更不是对传统的一棍子打死或全盘否定。在中国,大学党委书记或校长一任,希望创造辉煌本无可厚非,理应得到鼓励和褒奖,但若通过否定历史、忘却历史来开创大学的未来,就不能不引起我们的警觉和警惕了。

大学的传统和文化靠大学自己谱写,不能由别人代写,别人也代写不了。清华文化靠清华人书写,北大人代替不了,北大人谱写的是北大文化。天津大学与南开大学一墙之隔、近在咫尺,并校之风数度刮过却总是功亏一篑,不同文化使然。大学的传奇构成大学文化的主体,没有传奇式的校长、教师、学生和校友,没有传奇式的科技成果,没有传奇式的人文关怀,没有传奇的教风、学风和校风,就很难称得上有自己独具一格的文化。大学文化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力量,对大学人的滋养是“润物细无声”的,是终生难忘的,也是独一无二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北大文化塑成的是北大人,清华文化育出的是清华人。优秀的大学文化植根于自身的传统,由本校的土壤孕育和滋养而成。中国大学的文化建设,可以博采众家之长,可以中西合璧,譬如汲取西方大学“注重理性、学术自由”之精髓,但必须植根于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如此才有“底气”,才能走得稳、走得远。

(四)不断创新的学术自信

大学是探究高深学问的场所,没有学术的支撑,大学将名不副实,拔尖创新人才的培养就缺乏根基。创新是学术最根本的品质。没有创新的学术,只是一种简单的重复生产。如今,不少研究成果被诟病为“学术垃圾”或“学术泡沫”,主要症结在于缺乏创新。没有创新的“学术”被当作学术漫天遍野地刊发和出版,损害的恐怕不仅仅是学术本身,学者、学刊、出版社乃至整个学界均难独善其身,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同的大学具有不同的学术创新能力,或擅长于基础研究,或擅长于应用研究,或擅长于开发研究。在这些不同的研究领域,各大学可以根据自身的实力,选择在原始创新、比较创新、集成创新和系统创新等不同水平上做出贡献。研究型大学可以在集成创新和系统创新上多做贡献,一般大学则可以在原始创新和比较创新上有所建树,而地方院校开展一些拾遗补阙的特色研究,也算得上是弥补了研究空缺或空白。宇宙世界有很多未知的领域,无论大学开展什么领域的研究,只要是发现了新事实、揭示了新规律,抑或是为未来的研究做了一些奠基性工作,皆难能可贵、值得赞许。

当今中国大学的研发人员超过了美国,发表的各种论文和期刊数量已达到世界第一。整个学术界看似欣欣向荣,然传世经典佳作鲜见,由一些真学者的“假作为”和一些假学者的“真作为”共同缔造的“学术大厦”,被某易教授戏说成“认真的扯淡、高明的扯淡和有名目的扯淡”。其实,只要身处在学术圈内,每个人或多或少总能感受到一些学术浮躁带来的惊恐和不安。于是,有些学者对自己的学术研究产生了信任危机,哪怕是研究中医药或中国古文化的,也要听听或看看外国学者是怎么说的,各种引经据典最好源自外文或外国学者的论著,否则,就自己觉得或被认为没有国际视野,就没有把握学术前沿,就没有占领学术的制高点,就不可能找到学术的生长点。有些大学对国内学术期刊及其刊发的论文也产生了信任危机,只要是在国外学术刊物上发表的学术论文就是高水平的论文,而在国内学术刊物上发表的学术论文则视为低水平的研究成果,即使是在国内顶级刊物诸如《哲学研究》、《历史研究》等期刊上刊发的论文,其含金量(通常用奖金来表达)远不及《科学引文索引》(Science Citation Index, SCI)、《工程索引》(Engineering Index, EI)、《科技会议录索引》(Index to Scientific & Technical Proceedings, ISTP)三大检索系统收录的期刊或论文。实际上,学校中大多数人都明白:其一,人文社会科学研究成果与自然科研究成果之间缺乏可比性;其二,三大检索系统收录的刊物或论文也有差异,也有水平高低之分;其三,学术论文的创新性及其社会价值是难以估量的,更不好用奖金的多少来进行换算。

(五)质量卓越的人才培养自信

大学归根结底是为了人的发展,培养人才是大学最根本的责任。高水平大学“高在何处”?最根本的是高质量的人才培养。一所大学,无论拥有怎样的“家底”,若不能将其“家底”诸如学科优势、师资优势、科研优势和资源优势等转化为人才培养优势,这些优势永远只是一种摆设。譬如,一些大学费尽心血争取到的“国家级质量工程项目”,很少真正转化为人才培养资源,最终只是学校“炫富”的一种资本;一些大学的学科综合优势非常明显,由于学科壁垒森严,各学科的人才培养各行其是,课程设置始终未能走出单一学科的框架。凡此种种,在各大学一心谋求人才培养模式创新的今天,却不着力于优质教学资源的价值实现和潜能发挥,不能不说是一种憾事。

大学首先要做好“人才培养”这篇文章,力争在自己的办学类型和办学层次上对人才培养有所贡献。世界一流大学的贡献大多是围绕人才培养做出的,像牛津和剑桥大学的本科生导师制,柏林大学的教学与科研相结合,哈佛大学的选课制、学分制和核心课程,耶鲁大学的通识教育,芝加哥大学的百科全书式的教学计划……当然,不是所有大学都能做出这种贡献。对于一些地方大学,若能培养出适应地方经济社会发展需要的高素质人才,同样是一种贡献,值得自信和自豪。然而,一些地方大学不以为荣、反以为耻,不愿立足地方和服务地方经济社会发展,不甘于地方性应用型大学或技能型大学的办学定位,非要硬著头皮走研究型大学的发展路子,结果在人才培养这条路上越走越偏,人才培养质量越来越低。

大学人才培养的自信靠质量,质量是大学的生命线,质量保障是维系大学生命和自信的纽带和桥梁。可以说,不顾质量和不要质量的大学是“不要命的大学”。然而,现实中不要命的大学却比比皆是,没有科学积累的新专业通过了报批,没有含金量的课程走进了课堂,没有经验的助教不仅站在大学的讲台上而且成了主力和中坚,没有实验设备可以通过录像来解决,没有本专业教师的专业课可以用其他任意专业的教师来顶替,师生比值越来越小,班级授课的规模则越来越大,如此不要命的举措,颇令业内人士惊诧:连高等教育这种培养人的事业也可以“大跃进”?竟在学者云集的大学里也可以如此顺利地实践“大跃进”!

三、大学自信的升华图式

大学自信是后天的和可塑的,它既可以培育,也可以升华,当然还可以衰变和沦丧,而螺旋式升华是大学自信发展的取向和诉求。大学通过改善自身的发展条件及其运行方式,可以改变自信的发展走势及其结果。自信有强弱之分、品位高低之别,任何大学不能满足于低水平、低层次、单方面的自信,而应建立高档次、高品位、系统性的自信,实现自信的全面升华。

(一)由物质自信跃迁为文化自信

面子工程再宏伟壮观,终究只是一所大学的外表,它所包装的物质自信无法走出校园,同时也不堪一击。文化是一所大学的血液和灵魂,源自大学深处的文化自信具有持久性,经得起风吹雨打和岁月磨砺。从物质自信迈向文化自信,是大学自信的超越和升华,是大学自信摆脱物质依赖迈向文化自觉的一种跃迁。

文化自信是大学的宝贵财富,是大学千金难求的精神。大学一旦有了文化自信,在很大程度上也就有了自己的个性,离办出特色、办出风格和办出品位就不远了。大学的理念自信和制度自信,是陶铸大学文化自信的良方,没有理念和制度自信,就不可能有真正的文化自信。大学的文化自信、理念自信、制度自信具有一定的交集或同质同构性,三者互生共长。文化自信将惠泽本校的所有大学人,孕育大学的特色和优势,哺育大学的整体发展,形塑个性化的大学及其学子。人们常说的哈佛人、北大人、清华人等,其实就是由这些个性化的大学形塑的个性化的人,而独特的大学文化则是滋养这些大学人的主要“食粮”。

(二)从局部自信拓展到整体自信

大学自信可以源于学校人才培养的独特社会适应能力,可以源于学校的某项重大发现或发明,可以源于学校不可替代的社会服务,可以源于学校独特的文化等。再微观点看,学校的一个新发现,一项新发明,一种新理论的提出,一种科技的新应用,抑或少数几个特色学科专业,某种人才培养制度改革,某个标志性人物的诞生,都可以为一所大学的自信添枝加叶,塑成大学的局部自信,而无数的局部自信又共成大学的整体自信。

大学的局部自信与整体自信,相互关联、相互渗透、相互促进和超循环发展。大学自信既是“以一生万”的,也是“以万生一”的,两种生发过程呈非线性并存态势。大学的历史、理念、制度、学科、专业、课程以及校长、教师、学生等方面的自信,可以孕生大学的整体自信,而大学的整体自信会不断催生或带动这些方面的局部自信。同时,大学的局部自信可以转化为大学的整体自信,正如赫尔曼·哈肯所言:“某种有序状态不断增长,直到最后它占了优势并支配一个系统的所有部分,迫使各个部分进入这种有序状态”[5]。局部自信转化为整体自信是大学自信的增强与升华,也是大学自信发展的理性选择。从本质上看,局部自信拓展为整体自信的过程,就是一个大学的局部优势特色/局部比较优势拓展为整体优势特色/整体比较优势的过程。局部优势特色仅是一所大学的“某种有序状态”,学校首先要使之成为一种“占优势的有序状态”,然后再吸纳、整合学校那些无序的、零散的优势特色,形成新的整体有序(即整体优势特色)。大学自信的发展是良性循环的,某方面自信的形成通常会成为新的自信孕育的基石,而新的自信往往会给原有的自信带来资源或营养,这个过程类似于“滚雪球”,也暗合“马太效应”。

(三)将潜在自信激发为现实自信

大学的潜在自信源自大学的潜在优势。因此,将潜在自信激发为现实自信的过程,本质上是一个大学的潜在优势转化为现实优势的过程。大学的潜在优势需要激发,否则就难以涌现,永远被遮蔽。不同类型、不同层次、不同水平、不同区域的大学,都有自己独特的潜在优势,这些潜在优势是每一所大学新的生长点,利用好了会育出学校新的优势特色,铸就学校新的品牌,甚至还会改变学校的办学格局。

潛在优势的转化是千差万别的,各种潜在优势能否释放与利用,关键取决于大学的能动选择和智慧韬略。譬如,地处相同地域的大学,善于利用区位优势者可能发展得较好,不懂利用者则白白浪费这种潜在的资源,甚或这种区位优势会成为一所大学变革与创新的某种障碍。一言以蔽之,区位优势只是一种客观的潜在优势,唯有善加利用才能激发出其潜能。对于大学来说,潜在优势永远都是存在的,关键在于我们是否都看到了它的存在,我们是否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挖掘和利用它的准备。

参考文献

[1] 杜德斯达.21世纪的大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4.

[2] 张广达.海舶来天方,丝路通大食——中国与阿拉伯世界的历史联系的回顾[A],西域史地丛稿初编[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438.

[3] 潘懋元.南开信史八十年[J].南开发展论坛,1999(3).

[4] 杨福家.大学的使命和文化内涵[N].学习时报,2007-9-2.

[5] [德]赫尔曼·哈肯.协同学——大自然构成的奥秘[M].凌复华,译.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5: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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