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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歌创作中的韵律与句法分析

2017-03-15李华琛

现代语文(语言研究) 2017年1期
关键词:繁星儿歌

摘 要:儿歌是我国民间流传很广的短小韵文体,它的魅力有很大一部分是由它内部的韵律决定的。本文通过分析冰心《繁星》中儿歌的韵律词、普通重音和焦点、韵律整饬,探讨儿歌创作的方法和应注意的问题,体会儿歌的魅力。

关键词:儿歌 繁星 韵律整饬

儿歌是“流传在民间的、符合儿童心理特点、儿童乐于传诵的短小韵文体”[1],《繁星》中的一首首短小的诗恰好都符合这些特点,它们是冰心为儿童写的一首首童真的歌曲。本文通过分析《繁星》中小诗的韵律与句法,总结韵律影响下的儿歌创作形式。

一、《繁星》中儿歌的韵律词分析

“韵律词”是从韵律学的角度定义的“最小的能够自由运用的语言单位”[2]。韵律词由音步来决定,音步由音节组成,有轻重之分。所以韵律词一般分为七种类型,而《繁星》中的儿歌几乎囊括了这七种类型的韵律词。

(一)重叠式的韵律词

在《繁星》中,重叠的韵律词多次出现,如“它们深深地互相颂赞了”“心灵的深深处,宇宙的深深处”“清清楚楚的,诚诚实实的”“怎知深深的绕进余音里”“丝丝的织就了诗人的情绪”“着丝丝诗意”等。与其他现当代诗歌不同的是,儿歌里的韵律词的特征较为童真与随意。“深深、丝丝”这些韵律词适合儿童懵懂而纯真的性格。选用“深深”和“丝丝”这种情感浓厚的儿童式的韵律词,能更好地被儿童这个阅读主体所接受。

(二)延长式的韵律词

《繁星》中儿歌的衍声增字有“我不曾错解了你么”“是第一次么”“你恼我么”等,这些都是口语化的叙述,而且语境多是与儿童进行交谈对话,所以简单白话、稚嫩温和。

(三)感叹语的韵律词

诗歌中的感叹语数见不鲜,作家抒情往往是直抒胸臆。《繁星》中的感叹语有“寂寞呵!”“西山呵!”“造物者呵!”“我的心呵!”等。这些词结合下文读起来往往比一般的诗歌情感更为充沛,因为儿童需要比成人更丰富的情感来体验被描述的这个世界。

(四)凑补式的韵律词

《繁星》中使用了凑补式的韵律词,如“石子”“盘石”“花儿”“驴儿”“大海”等。为了贴近儿童语言,这些词缀是必要的。凑补式的韵律词有助于儿童理解儿歌,想象出诗歌所要表达的意象,形式返璞归真。

略语出现得较少,因为儿歌中一般不会使用专有地名以及它的缩略形式。连绵词和复合词的使用和其他诗歌一样很平常,并且多用象征儿童纯净、天真的词语:“眼睛”“微笑”“泪珠”之类。

由此可见,《繁星》中的儿歌和其他诗歌类型一样多韵律词,几乎包括了韵律词的所有类型。儿歌中的韵律词多符合儿童的心理与思想,表达方式更口语化、温和且具有代表性,使儿童这个阅读群体在心理上对这些儿歌更易于接受理解并且更亲近。复合词依赖韵律词,轻重缓急明显,使这些儿歌更加琅琅上口,简单的韵律词也能表现深刻的儿歌主旨。另外,韵律词也为韵律的整饬奠定了基础。

二、《繁星》中儿歌的普通重音与焦点分析

普通重音与焦点在儿歌的创作与传播中发挥着作用,主要表现在儿歌的结构与主题上。

自然音步在其中形成韵律的影响。“深阔的海上”五个音节使用[3+2]的方式来读,重音在后,使本应轻读表示方位的虚词“上”重读了,进而使这首儿歌情感加深。四个音节的组合,如“无限之生”“微笑之后,言语之前”,多是[3+1]的方式,普通重音同样在后,单音节来奠定整首儿歌的情感基调。

所以,自然音步的作用在于使普通重音在儿歌中处于末尾,这与平时的说话方式以及其他文学作品的创作手法都是一样的。儿歌中的普通重音往往能起到升华情感的作用,比如“嫩绿的芽儿/和青年说/‘发展你自己!/淡白的花儿/和青年说/‘贡献你自己!/深红的果儿/和青年说/‘牺牲你自己!”这首儿歌的1、4、7句重音是“芽儿、花儿、果儿”,2、5、8句重音是“青年”,3、6、9句重音是“自己”。这些句子体现了简单的普通重音指派规律:动词来指派重音,前轻后重,避免了头重脚轻。整首儿歌达到了抒发情感的目的,升华出一种激励人奋进的情感,有利于儿童的诵读与理解。

通过普通重音表现的焦点,使儿歌的表征对象与中心思想更易让人理解。焦点也就是普通重音所处的位置,和普通重音一样,明白简单,易于理解而且寓意深刻。普通重音和焦点的内容一般多是儿童感兴趣的物品或者是简单却寓意深刻的意象。比如:“长行的旅客甸着同一的归宿”“便是无限的神秘了”“善意地撒下你的种子去,随时随地要发现你的果实”“抛弃你手里幻想的花罢”等等。这些句子中的焦点,像“旅客、归宿、神秘、种子、果实、花”,既是常见的意象,也有文学意境,且能依靠指派重音的动词以及全篇所要表达的主旨使全诗更易于儿童理解,加上温和的语言表达,使儿歌在主旨清晰易懂的基础上广泛流传开来。

普通重音和焦点处于被动词指派的位置,一般在儿歌中会受到韵律整饬的影响,并且在儿歌中要指派重音的动词和焦点的组合一般不是典型的动宾、中补结构。也就是说,它们并不是普通的汉语语法结构的描写表达类型。因为特殊而随意的语法结构更适合于儿童的语言表达方式,以这种结构创作儿歌更能引起儿童的兴趣,从而取得传诵的效果。

三、《繁星》中儿歌的韵律整饬

韵律词在儿歌中的位置需要经过韵律整饬,普通重音和焦点的位置也需要经过韵律整饬。因此,一首儿歌的形成,它的琅琅上口、儿童的接受程度与传诵程度都与韵律整饬息息相关,韵律制约着句法,并促使其演变。

冰心创作《繁星》时正是新文化运动时期,其儿歌内容多文白夾杂,白话文为主。比如“因着世人的临照/只可以拂拭镜上的尘埃/却不能增加月儿的光亮”“白的花胜似绿的叶/浓的酒不如淡的茶”等。既有古代汉语的表达方式与意境,也有现代汉语的意象与表达美感,但又不完全符合古代汉语的表达方法,这是因为韵律在其中起着整饬作用。

韵律的整饬是对儿歌各句子中的组成成分进行易位并进行整合,以达到想要的形式。比如“文学家是最不情的——人们的泪珠/便是他的收成”。这首儿歌的意思是“文学家是最不情的——他的收成是人们的泪珠”,但是经过韵律的整饬,普通重音“泪珠”被提前,通过减轻“泪珠”的韵律分量,强调了作者想要表达出的新的普通重音和焦点“收成”。像一些需要进行韵律整饬的内容,比如“窗外的琴弦拨动了/我的心呵!”,可以易位成“窗外的琴弦把我的心拨动”。在儿歌中,第一种描写更加灵动,更能让人感受到儿歌的魅力,相比之下,第二句散文气息较浓。还有“文学家呵!/善意地撒下你的种子去/随时随地要发现你的果实”这首诗,韵律整饬可以易位为“文学家呵!/善意地把你的种子撒下去/随时随地把你的果实发现”。同样的原因,如果进行整饬,句子就偏向散文性,在普通重音和焦点不变的情况下,缺少了儿歌特有的灵性。

通过韵律的整饬,使儿歌创作中出现句子易位的情况,往往是因为作者想表达深刻思想,把动宾结构中的宾语前移,以致于可能接近于古代汉语的形式,却实现了儿歌的琅琅上口。韵律整饬不是绝对的。在《繁星》中,每一首儿歌的每一句话中都没有“把”字句,所有的动作描写和语言描写都是直接的,都是很单纯的“SVO”结构,这是因为要保证儿歌的灵性,儿歌中的韵律整饬就要契合儿童的理解能力与水平。符合儿童的思维与语言表达能力。韵律整饬制约着语法,一些被动句、“把”字句易位后会缺乏美感,因此,在儿歌创作中可以保留它们最初的形式。

四、结语

儿歌创作基本上是依靠韵律词、普通重音和焦点以及韵律整饬的共同影响达到了琅琅上口又富有灵气的传诵效果,韵律造就了儿歌的声韵和谐[3]。另外,“儿歌的语言优美温和,语音读起来抑扬顿挫”[1]。除去这些内在因素,儿歌和其他民间文学还有一些外在因素的不同。儿歌的内容多通俗易懂,儿歌创作时间跨度大并且面向儿童这一数量多且发展潜力大的阅读群体,使儿歌更易被人传诵。这些内在与外在因素共同促成了儿歌的魅力。

附注:

本文引用的诗歌均选自冰心《繁星》,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年第1版。

参考文献:

[1]陈琳.童年的船——浅论儿歌的文体特征[J].安阳工学院学报,2007,(5):57-60.

[2]冯胜利.汉语的韵律、词法与句法[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

[3]孙光贵.关于儿歌的韵律[J].学前教育研究,2000,(2):25-26.

(李华琛 江苏南京 南京大学文学院 21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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