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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精神衰微的现代性困境与超越

2017-03-14肖薇薇陈文海

职业技术教育 2016年25期
关键词:职业技术教育现代性工匠精神

肖薇薇?陈文海

摘 要 工匠精神在当代遭到解构与稀释,现代性视域应成为反思工匠精神衰微的一个重要视角:工业化的分工过细导致人的片面发展,科学技术的祛魅膨胀了人类中心主义,资本逻辑的功利主义衍生了逐利思想,现代机器工业对人主体性的消解等都是造成工匠精神衰微的重要根源。超越工匠精神衰微的现代性困境,可通过完善现代职业教育“软实力”提升的内核向度;构建现代化职业发展机制的刚性支持向度;筑牢技术传承方式科学化转变的保障向度;彰显现代化背景下主体发展的动力向度。

关键词 工匠精神;现代性;职业技术教育

中图分类号 G719.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3219(2016)25-0013-05

“工匠精神”在今年全国两会上被李克强总理提出受到人们的关注而成为热点词汇。中国作为“制造大国”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但“制造大国”并不意味着就是“制造强国”。在中国日益壮大的中产群体与价值多元的现代社群中,危机四伏的公共环境、食品安全、质量问题日益凸显,对产品质量的要求,对职业精神的追求和职业伦理的培养,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强烈过。重视“工匠精神”的培养和研究,实质上是对“中国制造”价值内涵的一次重构与提升。然而,“工匠精神”在现代的时空境遇下遭受某种程度的解构和稀释。在现代性与后现代性重叠的当下社会,解读“工匠精神”的内涵,透析“工匠精神”衰微的深层次原因,并寻求破解之路具有重要意义。

一、工匠精神溯源

(一)“工匠精神”的内涵

“工匠精神”并非新兴概念,在我国由来已久,其核心特征是对工作的高度忠实、对质量的极致追求及对产品的超越创新。从广义而言,工匠精神是指对自身职业精诚奉献、追求完美的精神境界与工作理念。从狭义而言,是指工匠们对产品制作纯熟的技巧和精益求精的态度。不同学者对于“工匠精神”的内涵有不同理解,李宏伟、别应龙认为,“工匠精神”包括尊师重教的师道精神、一丝不苟的制造精神、求富立德的创业精神、精益求精的创造精神、知行合一的实践精神[1]。王丽媛认为,“工匠精神”包括精益求精、注重细节、严谨而一丝不苟,耐心专注、坚持,专业、敬业的态度[2]。归结众多学者的分析,“工匠精神”可浓缩为以下三点精神特质:

一是专注忠诚精神。具有工匠精神的人往往忠诚于产品,不为外利所惑,坚守着内心对产品质量的追求,专注于自己的技艺与专业领域,他们在劳作的同时,也在传递一种专注、忠诚、坚韧的精神。这种内心的淡定不惊,祛除了急功近利的浮躁,使他们在劳作时不疾不徐,心无旁骛,从而达成天、人、物和谐统一。

二是至善至美精神。至善,即对产品赋予价值期待与人文关怀。工匠在专注于自我的技艺时,对技术赋予主体的精神内涵与价值理念,使得产品带有人的温度而非冰冷的器物。至美,即对产品具有完美追求的实践导向。工匠在劳作时精雕细琢、精益求精,如同对待一件艺术品般去打造产品,从99%到99.99%的提升,其利虽微,却成就祛除功利的审美境界。

三是批判超越精神。即保持对自己产品和对自我技艺的批判反思,永不满足现状,通过自否定性经由实践一次又一次地批判原有的状态,从而实现超越。在此过程中实现的不仅是对产品原有状态及自身技艺形而下的物质超越,更体现在对自我审美价值等形而上的精神境界的超越。工匠的这种超越,其实质体现了一种创新精神。

(二)“工匠精神”的历史嬗变

工匠精神的内涵并非一成不变,其核心内涵与特质随着历史的变化与社会期待而动态发展变迁。在前工业时代,科学技术不发达使掌握一门特殊技术的工匠在社会生活中具有较为重要的地位。这一时期工匠技术的发展主要依赖于师徒、家族的世代相传,技术的交流仅限于家族和师徒这一较为封闭的关系,对某一领域的潜心钻研保证了技术的持续发展。这种传承模式体现出线性和稳定性的特征,不同师徒或家族群体一般会形成不同的工艺特点和风格,其产品具有较高的辨识度,因此,在某种程度上能保证产品的高质量。但由于中国传统的差序格局等级关系对低位等级的约束,后辈工匠无法展开大胆的批判超越。这一时期的工匠精神主要体现为一种传承和固守,更注重其专注忠诚的精神特质,而忽略其批判创新精神的倡导。

进入工业时代,現代化大生产无休止地追求速度,日益加快的现代化进程和工具理性的兴勃,缩短了各种技能的“有效期”,在某一领域的潜心坚守变得不易,整体划一的工业化标准使得产品缺乏个性。手工匠人技艺的重要性在机器化大生产中被削弱,这一时期的工匠精神流失呈现出世界性趋势。重数量轻质量、重科学轻人文成为一种时代体征。

进入当今信息时代,智能化技术使得物质生产能力大幅提高,在物质生活基本得到满足的情况下,在“大众创新,万众创业”的时代背景下,在产业转型升级、内涵提升的强烈社会诉求下,人们逐渐从单纯的物质数量占有转向对产品质量与个性化的追求,凸显技术之后的“人”和“文化”,并重新关注曾经被人们遗忘的工匠精神及其背后所蕴含的至善至美与超越创新的价值意蕴。对工匠精神的呼唤实质上已不局限于工匠这一群体,而更多的是对工业化社会人的工具理性与技术理性的反思与批判,对职业精神的反思与重塑,对人生审美境界的意义追寻和对自我的批判超越,对科学和人文的融合与回归成为时代主题。通过梳理工匠精神内涵的这一发展理路,可以看出对人的主体性的重视与自我超越愈来愈成为工匠精神培养的着力点。

二、工匠精神衰微的现代性困境

现代性特指工业化进程中呈现出的社会特征,如规模化、标准化、整体性、功利化等[3]。工业化以来,中国进入了长期的现代化进程,我们现在生活的时代具有传统、现代与后现代交织并存的复合性。工匠精神的衰微固然有其复杂的原因,如“学而优则仕”“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等中国传统观念造成职业等级差序格局的观念,是工匠地位不高的文化心理因素。然而,工业化进程以来,尤其是现代性所导致的分离、物化、功利主义等特征对国人经济、文化、政治与思想生活的冲击,也应成为人们审视工匠精神缺失的重要视角。

(一)工业化分工过细导致人的片面发展,使人缺乏对产品和技术的整体意识

马克思对于工业化分工的具体化极大促进和解放生产力给予了高度评价,然而他也从批判的角度犀利地指出工业化过于精细的分工给人的发展带来的异化作用。“资本主义的分工及其固定化的专业,使曾经创造了人的劳动,成为人的异化的根源和摧残劳动者个性的前提,造成了‘局部工人的愚钝。”[4]芒德福提倡以一种“民主的技术”取代“机械的技术”,他认为,现代化工业过度细致的分工使得生产的功能过于独立,是一种否定人的官能需要的技术发展,是一种降低人格的劳动和违反人心愿的劳役技术,最终必将造成人与机械、人与劳动产品的分离与异化,使人成为巨型机械的控制物,使工业发展失去人道。不可否认,分工的专业化根源于个体的有限性,然而现代工业化过细的分工捆绑着工人在一个固定岗位上重复着枯燥的劳动,追求速度化的现代生产使得操作流程越来越简化和单调重复,工人们的活动地域和思维往往受限于一个狭小的领域,久而久之丧失发展其他方面技能的可能性,难以形成一种宏观的、整体性的辩证思维,在某种程度上造成了个人发展的畸形和贫乏,导致了人的意识和精神的片面和虚幻,失去了人的丰富性和创造性,工匠精神的形成无从谈起。

(二)科学技术的祛魅膨胀了人类中心主义,使人缺乏对产品与技术的基本敬畏

技术来源于两个途径,其一是偶然的技术,其二是经验技术。偶然技术是人们在生产与生活中,偶然发现的某种技术。先辈们在科学技术尚未发达的前工业时期,当工匠在偶然获取某种技能时,往往在某种程度上被附魅而具有神秘的色彩。经验技术是随着偶然技术的漫长积累,主要靠师徒关系传承或家业世传等方式形成的。偶然技术获得的神秘性和经验技术获得的积累性特征使得传统工匠对自然与技术都怀有一份深深的敬畏。近代技术逐渐摆脱传统技术传承的封闭性、保守性,开始与科学联姻。技术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生产力,从掌握技术的个人及其生产的具体产品中游离出来。不仅在自然界,在整个世界中,经验都不再占有真正重要的地位,技术不再具有神秘性而被祛魅。科学技术在日益开拓自己疆域的过程中,随着对自然与他者的逐渐认识与征服,逐渐确信没有什么人类不可认识的奥秘,生长出人类无所不可驾驭的力量。曲美的机械自然观滋生了科技万能论和人类中心主义,这种思维模式将世界分为主客二元对立:人是唯一主体,非人存在皆为客体,客体是主体认识、分析、控制和征服的对象,人类无需心怀敬畏,凭借现代科学技术,人类能解决一切而凌驾于自然之上。马尔库塞认为,祛魅后的现代技术以工具理性为标尺来衡量一切,以数量化生产来蒙蔽一切,价值理性的缺失不仅使现代人被逐渐物化而失去其应然的丰富性,成为了机械化的“单向度的人”,也使人失去了基本的敬畏感。

(三)资本逻辑的功利主义衍生了逐利思想,使人缺乏对产品与技术的质量追求

工匠精神是对自己的产品和技术精益求精、追求完美的精神,其要求人们在生产过程中摒弃功利与浮躁心态,与产品、技术融为一体,沉浸于其中。现代化以来,积贫积弱的中国面临的首要矛盾是落后的生产力与人们日益增长的物质生活需求之间的巨大矛盾,物质生产与经济发展成为时代的主旋律。然而,过度追求物质生产的速度容易让人们遗忘对质量与产品背后所蕴含的价值观的坚守。资本主义的思维模式对国人的侵蚀使得社会出现了越来越严重的逐利思想,马克思主义对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批判,指出劳动者与劳动产品之间的异化关系也许能为现代工匠精神的式微提供基本的解释框架。一方面,追求利益的最大化,使得市场形成唯功利主义倾向,人们逐渐成为了逐利的工具。各行各业,为了抢占市场先机,无限地追求“短、平、快”效益,在某种程度上忽视了产品的品质灵魂。国际上频频发布的潜在危险产品召回黑名单中,據称有一半产地来自中国,这一现象严重损害了“中国制造”的美誉。仔细检查召回产品,大部分缺陷都是一些非常简单、只要认真对待即可完全避免的问题,如家具的焊接不牢,衣服上的线头处理等。另一方面,资本逻辑支配下的生产方式使得劳动产品与人相异化,无法让劳动者感受到与产品统一并共荣辱,削弱了劳动者对产品质量的责任感,过于独立的流水线操作更是稀释了工人对产品的责任意识。

(四)现代机器工业消解了人的主体性,使人缺乏对产品与自我的反思、批判与超越精神

任何技术都是劳动者身体功能的延伸,是人类谋取幸福生活的手段,应体现其工具的本质特征,而不应成为肢解人性、奴役人的工具。工匠精神的彰显需要依赖于主体性的力量。然而,在现代机器化大生产过程中,劳动者及机器之间的主客关系被颠倒。现代工人反主为客,劳动者成为了“机器”的附庸。现代机器对产品高度划一的标准消解了人这一主体对产品的高质量标准追求,标准化、机械化的生产使得一切产品都降格为单纯的物质资料,产品的齐一化消解了事物的个别性、独特性,产品背后所应蕴涵的人的主体价值被消弭,人自身的潜能被抑制,甚至对机器产生了过度依赖。人拜倒在机器下,并受到机器的奴役。科学技术拜物教的思维方式忽略了认识主体能动的建构过程,否定了人作为主体性的存在价值,容易导致在科学技术中拒绝“主体概念”的极端现象。主体的消解必然导致批判性思维的缺失,芒福德认为,自动化的程序已经产生被囚禁的心灵,除了采取权力、威望、财产、生产和利润的标准以外,也就丧失了一切研判这种程序结果的能力,而与任何较有生气的人性目标都已完全脱节[5]。批判性思维是实现人之为人的自我反思与超越的精神要素,内在包涵了肯定思维与否定思维双重向度。肯定性思维能保证技艺的传承,否定性思维提供创新超越的可能性。祛除现代工业世界巨型机器的神话化,恢复人在技术发展中应然的主体地位是工匠精神复归的希望所在。

三、工匠精神现代性困境的超越路径

在现代性的语境中关照工匠精神的重塑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与现实指导意义。美国经济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发展,完全是建立在大力发展制造业的基础之上。中国经济的转型升级与再次腾飞,也无法绕开这一道路。“中国制造”已经深入人心,然而缺乏产品质量保证的“中国制造”其道路必然受到局限。如何从“制造大国”晋升为“制造强国”,亟需弘扬并培育“工匠精神”。马克思对于现代性困境的解决,曾提出了外在超越与内在超越两种路径。外在超越的本质是超越资本主义制度,对现行资本逻辑弊端的积极扬弃并最终指向共产主义理想社会。马克思认为,只有在资本主义完全被消灭,全面实现社会主义完全制度时,才能完全实现对资本的超越,这种对现代性的超越方式被称为现代性的外在超越。然而,从历史的角度看,现处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无法绕开和避免资本对社会生活的影响与渗透,我们暂时难以从外在逾越资本主义的逻辑框架,因此需要寻求另一种超越的可能路径——内在超越方式。所谓内在超越是指正视现代性的内在矛盾,并通过矛盾的合理解决,以求现代性的正常发展,使之更有利于人类与社会的进步[6]。现代性具有解构与重构的双重作用,遭受现代性解构的工匠精神,其重塑应积极并充分借力于现代性的正向能量,通过如下四个方面,寻求自身的超越之境。

(一)完善现代职业教育“软实力”提升的内核向度:以人文教育开显职业技能

完整的职业教育内容体系内在包含着职业技能与职业伦理,其主要目的是培养职业技术人员成为德艺双馨的全人。反思现行的职业教育内容体系,还存在着一定的缺陷与不足。有学者认为,国内的职业教育很多都是“半个人的教育”,主要体现为过度重视职业技能的训练,而使职业精神等人文教育学科成为挂在嘴边重要却常常撂在一旁的边缘学科而尴尬生存。职业技术的科学性和价值性分开,造成职业技能和职业精神的相互剥离与二元对立。职业技能教育绝不应该单纯地训练学生简单地做出有形的产品,而应结合专业特点和行业要求,将反映其专业精神与职业道德的人文素养教育融入职业技能教育过程中。大量实际经验表明,仅仅片面注重职业技能的培养,职业教育最终会沦为职业训练的场所,人最终成为生产的工具。任何一种职业技术的背后都应蕴含着人作为主体存在的价值向度,缺乏价值取向的技术不仅缺乏人的体温,甚至还会使技术应用导向危险的方向。“工匠精神”作为一种价值导向,不仅关注职业技能精益求精的极致追求,也注重职业精神的滋养与提升,以实现“物人合一”的价值意蕴,使职业技术教育与职业伦理教育合二为一,真正实现职业教育科学性与价值性的统合。人文精神的培育不仅能促进技术的提升,更是人生存发展的需要。杜威曾在其《民主主义与教育》中多次提到,所有的教育,包括职业教育,其最终目的都指向人,让人成为人是一切教育的本质追求。重视职业教育的人文精神,重提工匠精神的培养,不仅是为了功利地提升产品质量与职业技能,而是为了让工匠摒弃成为工具的可能性,挖掘人的最大潜力,成就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使人的个性化与产品的精致化达到高度统一与和谐。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是工匠精神培育的直接目的,而人的全面发展才是工匠精神培养的逻辑起点与价值旨归。

(二)筑牢技术传承方式科学化转变的保障向度:促进技艺传承的持续性与科学性

经验性技术指的是依据长期实践经验(没有上升到科学理论高度)而创造或发明的物质手段以及方法、技能、技巧等,是以经验为前提的[7]。所谓科学性技术,指的是以科学原理为基础,将技术凝练为理论高度而非一般性的实践经验所总结、创造的各种手段、方法等,具有方法论的意义。经验性技术与科学性技术相比,前者具有偶然性,而后者具有稳定性和预见性。传统的工匠技艺及精神主要依靠手把手、一对一的言传身教或师徒、家族传承,具有排他性和单一性。这种传承方式属于经验性技术的传承方式,这种建基于强关系基础上的传承能保证技艺传承的敞开性和无保留性,但另一方面也容易导致工匠精神代际传递的脱轨,工匠技艺后继无人使一些特殊技艺面临失传而无法实现历史的传承,造成工艺文明发展的巨大损失。促进经验性技术向科学性技术转变,主要是通过现代技术“解码”并保存传统工匠依靠“口传心授”“心领神会”等经验形式传授的内容,将工匠精神及其技艺提炼为理论层面或规律层面的知识体系。如为“工匠大师”“名匠”著书立说,通过影像、录音、文本等各种方式为他们撰写传记,总结经验,通过现代技术帮助工匠保全、整理、提炼技艺的相关资料以供后人学习。这样做能通过法律、制度等形式抢救、保护工匠的合法权益,转变工匠行业原有的经验成分偏重而理论凝炼不足的情况,提高工匠技艺传承的效率,从而延续工匠精神的生命力并拓展工匠精神影响的辐射力。

(三)构建现代化职业发展机制的刚性支持向度:推动职业岗位的纵深发展与职业能力的横向拓展

完善的发展机制是职业技能提升的刚性支持向度,国家与社会应构建一套包括考核、晋升、激励、保障等内容在内的完整机制,畅通发展渠道,让技术岗位成为有吸引力的职业。首先,应建立产品考核体系。可参考古代“物勒工名”(即将工匠名字刻在其所制作的产品上)和“工师效工”(由工师检验考核工匠制作产品的质量)的方法,“利用条形码、二维码等现代网络技术手段,来监督、考核工匠的生产制作质量,强化工匠职业伦理精神建设,”[8]對工匠、技师的每一件作品、产品实行责任追究。其次,应畅通工匠的晋升机制。过去工人对自身职业感觉荣耀,8级工资能养活一家人,而现在的职业技术工人在收入和社会地位方面与其他职业差异很大,国家应制定工人发展的技能岗位级别晋升机制,并将职业技能人才列入专项培养计划,完善薪酬体系,打通人才发展渠道,给予他们待遇,为技能人才凭借自身努力获得体面生活提供通道。再次,应树立宣传工匠的形象典范。如设立现代工匠典范奖项,评选各行各业、各年龄段的工匠大师、名师、技师,挖掘当代职业技术行业中优秀技术人员的典型,通过宣传、奖励等形式,在精神上给予荣誉,在物质上给予肯定。一方面,让具有精湛工艺、示范精神的大师级工匠甘于在自己的行业继续钻研、传承工匠精神;另一方面,也让年轻的职业技术人员看到未来发展的希望,激发他们的工作激情,乐于学习、追随、效仿大师级的匠人持续在职业技术领域发展。最后,应构建工匠保障机制。如为职业技术人员提供完善的保险制度、休假制度、进修制度、退休制度等,使职业技术岗位更具吸引力。只有通过待遇留人、制度留人、情感留人,才能从根本上让职业技术人员从内心认同自身的职业,感受到职业价值与尊严。

(四)彰显现代化背景下主体发展的动力向度:激发职业技术人员能动性与积极性的生成

人的主体性发展与彰显是人类发展史的永恒追问。在现代化大工业生产中,被淹没在巨型机器与产品海洋中的“人”的主体性,是工匠精神重塑的重要动力源泉。上文所提出的现代职业教育“软实力”提升的内核向度、技术传承方式科学化转变的保障向度、现代化职业发展机制的刚性支持向度等都必须依托于人这一主体“在场”方能产生积极效应,职业技术人员内在能动性与积极性的激发为工匠精神的生成提供驱动力。充分尊重主体的人在生产实践中的主导作用与支配地位,重新恢复人的自主性、选择性和自由性,充分发挥人在实践中的主体精神力量,是超越机器对人的僭越的唯一路径。具体而言,可以通过以下三个路径激发职业技术人员的主体性。首先,可采取生产轮岗制度,丰富工人的实践体验。现代化过于精细的分工是造成职业技术工人片面性发展的一个非常重要原因,长期单一的生产流程容易弱化工人对于产品的整体意识,造成对产品理解的碎片化。长期固化的操作步骤容易使工人产生疲劳感,被极端分解的生产工序难以有创造性可言。轮岗制度能丰富职业技术人员对于产品各个生产岗位的体验,为职业技术人员提供多种发展的可能性。其次,增强不同岗位人员的沟通交流,提升主体在集体中的自我存在感与认同感。人是社会性的存在,社会关系是人生存与发展的重要基石,人也必须经由社会关系确证自我的存在。现代化的生产流程使人如同机器一样不断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固定的“工厂 —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模式枯萎了职业技术工人的精神生活,长时间的劳作甚至是加班加点,使得人与人之间交流极度贫乏而丧失了精神向度的追求。应为职业技术工人提供各种精神交流的场域、物质、资金等支持,促成其自我存在感与认同感的生成。最后,还应建立生产工序优化奖励制度,激发职业技术人员自主创新能力的提升。机器的固定程序要求人只需要按照机器设定的步骤进行生产,容易消弭人在生产过程中的创造性。而人之创造性与超越性是人之为人的内在规定性。可针对职业技术人员建立生产工序优化或管理程序优化奖励制度,对能改善生产或管理流程,并带来较高经济效益或社会效益的创新性模式给予物质与精神奖励,以活跃技术人员的创造性精神。

四、結语

“工匠精神”的重塑对中国的大国崛起和复兴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从国家层面,是我国转型升级的迫切需要,有利于促进中国从“制造大国”向“制造强国”的转变;从社会教育层面,是倒逼我国职业技术教育内涵提升的需要,有利于中国职业技术教育地位的提升;从个人层面,是人实现全面发展的需要,有利于在工业化生产过程中被异化为“工具”的人还原为真正意义上有尊严的“人”。“工匠精神”并非是一种简单的机械重复,其不仅是对产品品质的极致追求,也是职业技术人员在生产中不断实现创新和超越的必由之路。重塑“工匠精神”是在现代工业科技与手工艺长期共存的时代,如何通过提高职业技术人员的技艺与职业伦理,充分激发职业技术人员的主观能动性,促进经济的转型升级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参 考 文 献

[1][8]李宏伟,别应龙.工匠精神的历史传承与当代培育[J].自然辩证法研究,2015(8):54-58.

[2]王丽媛.高职教育中培养学生工匠精神的必要性与可行性研究[J].职教论坛,2014(22):66.

[3]李辉.大学生理想信念教育的现代性审视[J].思想教育研究,2008(5):22.

[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III)[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401.

[5]芒福德.机械的神话[M].钮先钟,译.台北:黎明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1972:190.

[6]丰子义.发展的反思与探索——马克思社会发展理论的当代阐释[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141.

[7]余同元.传统工匠及其现代转型界说[J].史林,2005(4):64.

On the Modernity Predicament of the Craftsmanship Declining and How to Beyond

Xiao Weiwei, Chen Wenhai

Abstract The spirit of craftsman was deconstructed and diluted in contemporary. Modernity vision should become an important perspective of reflection spirit fails: The one-sided development of human beings led by the refined classification of industrialization, the inflation of anthropocentrism stemming from the disenchantment of the science and technology, utilitarianism thought which is derived from the profit-seeking capital logic, and the digestion of subjectivity of modern machinery industry, etc. are the important roots which caused the craftsmanship declining. By perfecting the kernel dimensions of“soft power”ascension of the modern vocational education system, building the rigid support dimensions of the modern career development mechanism, building a guarantee dimensions of scientific technology transfer mode shift, and highlighting the driving forces dimensions of subjectivity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modernization, the modernity predicament of craftsmanship declining can be surmounted.

Key words craftsmanship; modernity;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Author Xiao Weiwei, associate professor of Shunde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College(Shunde 528300); Chen Wenhai, research associate of Shunde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Colle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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