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回想法在询问中的运用

李育民

摘要：侦查人员在询问案件时，经常会碰到抢劫、强奸等暴力性案件的被害人，无法正常回忆起案件发生的经过，对实施暴力的人员的外貌特征等具体细节，也常常产生错误的描述或者无法回忆。其实这一切只是人的记忆功能在遭遇创伤性事件时进行的自我保护。遇到这种情况，尝试心理学技术“视角回想法”也许可以有效解决。

关键词：视角回想；解析；引导

中图分类号：B8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4379-（2017）05-0178-02

作者简介：李育民（1976-），男，汉族，广东深圳人，中国科学院，心理学硕士在读，就职于深圳市公安局福田分局，从事犯罪心理，审讯心理，审讯言语，身体姿态及面部表情研究。

一、人类的记忆分为识记、保持和提取三个步骤

识记阶段，就是人在生活中，将各种感官信息（声音、气味、画面和颜色等）转变成抽象的符号储存下来。如果把记忆的全过程比作渔夫撒网打渔，这一步，好比渔夫从海水中收回渔网，网里有各种各样活蹦乱跳的鱼儿，也有海草、沙石等其他东西。这完成了第一步。

保持階段，就是大脑对各种抽象符号进行再加工，将有用的信息从短时记忆转化为长时记忆，同时将没用的东西过滤掉或者压抑到潜意识中。保持阶段的过程就好像渔夫整理自己的渔网，其中的海草、沙石等没用的东西被抛掉，而有用的鱼儿则被按照种类一样一样放进不同的鱼缸里。

提取阶段：在需要的情况下，从大脑里提取相关信息。这个过程好比渔夫卖鱼：顾客要买带鱼，他就从盛带鱼的鱼缸里把带鱼捞出来给他顾客，买黄花鱼，他就从盛黄花鱼的鱼缸里捞出黄花鱼给顾客。

以上讲的都是正常状况下，但是我们如果碰到了创伤性事件，第二个阶段保持阶段就会因为心理自我保护机制而出现了所谓的“问题”。

为了避免进入创伤性的场景再次受伤，记忆系统打开了自我保护功能，看起来就像是被害人“抗拒”（被害人自己并不能意识到）把自己的记忆告诉警方，特别在强奸案中表现得尤其明显。因为对于一个女性来讲，性侵是极端恐惧与羞辱的，甚至有潜意识的自我贬低（都是我不好，才会受到侵犯），被害人出于自我保护，“忘记”了案件的经过。暗示自己：“我的记忆是空白的，就好像我希望的那样，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个简单的道理，我们对恐惧的事物加以记忆，我们会被恐惧吓死。就如同渔夫打上来一条让他特别恐惧的恶鱼，因为恐惧他不去整理网内的物品，将鱼与海草、沙石等无论有用没用的东西，一起抛掉（被深深的压抑到潜意识中）。

在被害人启动自我保护系统后，如果侦查人员对案件的细节反复询问，或者认为可以通过已知线索去引导被害人进行回忆，反而会强化被害人的自我保护，出现遗忘、张冠李戴甚至黑白颠倒的情况。这也就是在工作中侦查人员越去追问细节，被害人越回避案情的原因。从被害人的身心健康来说，这样询问的方式是二次伤害甚至是多次伤害，从而更加抗拒，极其不利于案件的侦破。

那应该怎么做呢？

其实就像电脑，关于案件的有效信息已经被受害人储存在硬盘里，只是做了加密处理（心理防御机制），想要提取，得先解码。

二、视角回想法运用在案例中的解析

我建议试试视角回想法（又称VAK方式），为方便记忆我们可以称为回放电影法，方法很简单，我们可以把一个案件假设成一场电影，被害人是一名观众，现在请她给我们转述电影内容。让被害人从案件中抽离出来，从旁观者的角度来描述这件事，她的防御就会不知不觉地减少。

我下面结合我对这个案件的询问情况，来给大家详细介绍第一步：让被害人放松。

具体操作要领包括：选择安静温馨的环境（水、食物、舒适的座椅、适宜的温度）、女性的陪伴、轻松的语气语调、引导对方进行深呼吸。

第二步：引导被害人从旁观者的角度回忆案件发生经过，提取有助于案件侦破的信息。

具体操作要领包括：根据受害人的接受程度和不同记忆通道类型（视觉型、听觉型、感觉型），选择不同的途径来引导对方回忆案件经过。本案例的受害人是一个典型的视觉型通道的人，所以记忆中有较多画面，对于听觉型和感觉型为主的人，可能从听到的声音、内心的感觉入手更为容易。

第三步：对再次触碰受害人的心理创伤进行“包扎”工作。

具体操作要领包括：理解支持受害人，具体技术包括“面对支持法”、“保险箱技术”等。

意外情况的处理：

如果在询问现场，受害人出现情绪崩溃的情况，该如何应对呢？

情绪崩溃信号包括：

目光呆滞、空洞且无方向感。

对提问或者要求无反应。

定向障碍（无目标、无组织的行为）。

出现强烈的情绪反应、无法控制的哭喊、换气过度、精神动摇或退缩行为。

出现狂乱的搜寻行为。

参与询问的民警要保持镇静、从容，暂停询问案情。陪伴在受害人身边。鼓励其深呼吸。

让他/她听你说话，并看着你。

询问他/她是谁，他/她在什么地方？

让他/她描述周围的环境。可以让他/她描述周围五个不让人难过的物体。说出周围五个不让人难过的声音。说出五个不让人难过的感觉。比如木头的椅子感觉有点硬，有点凉。

他/她会逐渐平复下来。

三、视角回想法中心理学的知识

视角回想法（VAK），为方便记忆我们可以称为回放电影法，是在工作中比较有用的方法，我用这样的方法成功的侦破了多宗案件，给工作带到便利。并且这个方法学习起来也不难，我们最后来回顾一下视角回想法的要点：

视角简称V：如同看电影（案件）一样去看电影（案件）中的人物发生了什么，并如同给朋友描述电影中的人物一样，把发生的事讲给我们听。

听觉简称A：让被害人讲她听到了电影中的人在叫什么？在谈论什么？

感觉简称K：让被害人讲当她看到，听到电影中的人物与事件后，她的感觉如何？

四、不同记忆通道类型（视觉型、听觉型、感觉型）

（一）视觉型

惯用内视觉的人处理事情的习惯是先用双眼去看，而眼睛的学习和处理能力最快，可以在同一时间里接收到多项信息，日子久了，他发挥视觉能力熟练了，行为模式便会有手的动作多，大部分在胸部以上，喜欢颜色鲜明、外型美丽的人事物。能够在同一时间中兼顾数项事物，并且引以为荣。喜欢事物多变化，要求环境清洁，坐不安定说话简短轻快，对冗长的谈话不耐烦。说话两三句便说完。说话声音大，在乎事情的重点，不在乎细节。呼吸较快而浅，用胸之上半部呼吸。

（二）听觉型

惯用内听觉的人，因为他处理事情都先用双耳接收和运用文字思考，日子久了，他发挥听觉能力熟练了，他的行为模式便会有说话内容详尽，在乎事情的细节，而且往往不能停口。重视环境的宁静或音乐的质量，难以忍受噪音。对用字很注重，发音正确。行为表现出有节奏感，事情注重程序、步骤、按部就班。说话中常有描述性词汇或象声词，说话中常用连接词。说话声音悦耳，有高低快慢，喜欢找聆听者。头常侧倾，常出现的手势是手按嘴或托耳下，手或脚常打拍子，走路时不疾不徐，表现出节奏或规律。

（三）感觉型

惯用内感觉的人，因为他处理事情都是受内心感受的指引，日子久了，他发挥感觉的能力熟练了，他的行为模式会有注重自己内心的情绪感受，喜欢得到别人的关怀。不在乎好看或好听，而是重视意义和感觉。头常向下作思考状，行动稳重，坐着时比较静默，说话低沉而慢，使人有深思熟虑的感觉，不善多言，说话多提及感受、经验。多针对别人对他的态度和自己的内心感受进行批评。呼吸用胸之下半部及腹部，在乎身体接触。

[参考文献]

[1]李中莹.重塑心灵[J].社会心理科学，2016-7-15（Z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