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进政治的复兴

阿德里安·伍尔德里奇

近段时间里充斥着各大悲惨事件的百年纪念。首先，2014年是“一战”爆发100周年，这场战争摧毁了当时的自由主义秩序。接下来的2016年是索姆河战役爆发的百年纪念，这是军事史上最血腥的战役之一。而2017年则将是列宁在俄罗斯上台100周年。列宁发动的那场起义引发了之后的一系列悲剧——斯大林上台；农业集体化和强制工业化致使2000多万人死亡；连希特勒、墨索里尼和佛朗哥的崛起也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对抗共产主义。

自“二战”末期以来，西方政策便一直致力于避免重蹈独裁主义的覆辙（无论左翼独裁还是右翼独裁）。同盟国建立了三大国际机构——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联合国——以稳定全球经济，避免冲突。多数国家建立或强化了本国的福利体系，为人民提供保障措施和发展机会。美国对苏联采取了遏制政策以限制苏联的扩张，并最终导致了苏联的解体。

然而，这个黄金时代正在走向终结。这一次，打响第一枪的不是左翼，而是右翼——英国有脱欧支持者，美国有唐纳德·特朗普。但当下和1917年自由秩序崩塌的场景惊人地相似。首先是消沉绝望氛围的出现。俄国革命爆发前的40年里，自由主义辉煌一时。英国主导的自由贸易把世界紧密联系在了一起。自由民主在英国和美国取得了胜利，在其他国家也是大势所趋。1980年之后的数年里，自由主义同样盛行。美国主导的全球化不断发展。民主国家的数量成倍增长。左右翼政客争相表现出对“华盛顿共识”的认同。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避免了新一轮世界大战（尽管中东部分地区正战火纷飞）。但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在美国，特朗普曾说过要抨击整个自由主义秩序——不仅针对自由贸易和自由主义价值观，还针对反流氓政权的各大国际联盟。在英国，首相特蕾莎·梅正试图启动脱欧程序。特朗普的胜利将煽动包括玛丽娜·勒庞在内的西方专制派，还会给以普京为首的反西方专制派以可乘之机。相比于即将离任的奥巴马，普京反倒似乎更能代表时代精神。

这是谁的错？要怎样应对呢？

部分原因归咎于偶然性。如果没有提名代表着衰朽建制派的希拉里·克林顿，民主党或许不会输掉大选。如果戴维·卡梅伦没有作出那个实践直接民主制的致命决定，英国就不会准备离开欧盟。然而，自由主义秩序本身也难辞其咎。

全球经济把太多油水分给了最富裕的群体：1979年，美国最富裕1%的人群获得了全国稅后总收入的8%，而到了2007年，该比例翻番，达到了17%。在许多方面，未来前景令人堪忧。生产率增速已经放缓。如果不做出改变，政治将不可避免地陷入收入分配的斗争。谷歌、亚马逊等科技巨头的市场份额创下了19世纪末（强盗资本家时代）以来的新高。

自由主义者要如何拯救仅剩的自由主义秩序？一个办法是提出更强有力的辩护，例如指明全球化已帮助数百万人脱贫，而逆转全球化进程将进一步加剧当今的经济困境。也可以揭露自由主义的死敌就像“纸老虎”——特别是普京，他利用恐怖氛围和欺骗手段统治俄罗斯，而俄罗斯的经济发展停滞不前，人民饱受贫穷和疾病的折磨；世界上其他的铁腕人物也远没有他们声称的那样强硬。

但除了重复陈词滥调外，自由主义拥护者要做的还有很多。要更重视移民问题引发的担忧情绪，同时警惕压迫福音派基督徒等少数群体的本能反应。也应加倍努力解决资本主义最为明显的问题。严重的不平等威胁着社会稳定；经济集中化使企业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利润；过度监管使商人偏离了重心。激进政治的复兴已产生了惨重的代价。自由主义者们应当进行更加清醒的思考，采取更加有力的措施，阻止局势恶化。

（翻译：刘蕊，审译：倪凌晖、Eve、康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