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基·考里斯马基的电影美学:人生、减法与幽默
2017-03-12彭乐
彭 乐
(河南职业技术学院,郑州 450046)
阿基·考里斯马基的电影美学:人生、减法与幽默
彭 乐
(河南职业技术学院,郑州 450046)
阿基减法电影利用与传统叙事手法截然不同的表现手法,通过将叙事要素、镜头、色彩简化构建出特有的幽默影像世界,讲述一段段最易被人们忽略掉的社会底层人士——劳苦大众的故事。他使影片叙事层次清晰且明了,在众多影片中显得格外个性十足,也使观众被深深地吸引,进而领会处于社会生活底层人们生活的艰辛。
阿基·考里斯马基;减法电影;美学
在电影的世界里,每一位大师都会具有独特的电影风格,不论过程怎样最终都要走入属于自己的独立创作的电影道路,并开始对电影现实进行个性化的思考与表达。
一、人生
考里斯马基作为一名芬兰导演,他填补了芬兰电影历史上的空白。由他扩展而来的对于芬兰电影中底层社会的描写与思考,充满着弥补芬兰电影断裂带的味道。在芬兰电影的发展历程中,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和法国电影“新浪潮”都在其中充当了熏染者的角色,在这种角色的熏染中,芬兰电影走过了属于它自身的一段历程。从20世纪 50年代的田园美好与罪恶城市主题表现,到20世纪60年代的新浪潮崛起,和随后的20世纪 70年代的民族主题显现与伟大人物描写,所有这些都为芬兰电影之路做了铺垫。然而尽管如此,在众多主题表现过程中却唯独没有对底层个体生命的关注,直到考里斯马基的出现。考里斯马基的电影可以被誉之为“人民的电影”,在他的影片中总会真实的再现出社会底层小人物的心酸,而他也因集中地关注底层个体的人生境遇和命运走向而形成自身电影的独特性,并且这种独特性带有典范性。考里斯马基所注重的是对社会底层个体生命的评价,并以此为中心进行叙事,也由此为他的影片注入了与众不同的生命力。
在考里斯马基影片中,所涉及的底层小人物来自各行各业,“无名”完全可以充当起他们身份的标签。他们生活艰辛而困苦,而导演考里斯马基也恰好在极尽细节的描述着他们的这份心酸与困苦。影片中,他总会通过快速镜头的运转来表现出工人们劳动的高强度与高负荷,也会借由镜头的运用交代出工人们工作境遇的不堪。通过这些镜头,观众们会感同身受地体会到这些工人生活的不易与压抑,这不仅是一种来自身体上的剥削,更是来自精神上的奴役。导演考里斯马基在用他的胶片记录着、也宣泄着这种命运的不公,也在为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抗议着、怒吼着。他的影片与其说是影像的故事传达,不如说是对生命的思考。他在为这些人们的归属感问题而思考。在影片中他经常会描述那些居无定所的人们,他们就像是一只只鸟儿,十分艰难地在空中悬浮,寻找栖息之所。集装箱可以成为他们的一个临时居所,也可以成为他们的“家”,考里斯马基在刻意地强化着这种归属感,因为在他看来归属感的有无将会消解掉他们身上仅存的那点精神依赖,而这恰好也是这些社会底层人民的最悲哀之处。
在影片中为了能够更加凸显出这些底层小人物的身份悲哀,也为了让他们更具有标签性,考里斯马基在影片里往往会通过对比或反衬的手法来强化出这种生活境遇的天壤之别,也就是说,在考里斯马基每一部影片中都会有一些富人作为这些社会底层人士的反衬存在其中,通过这样的对比与反衬愈发论证出作为底层个体命运的悲哀,也愈发使他的影片更具有深刻性。然而,值得一提的是,尽管考里斯马基影片一味地在表现着这些底层劳动人民的生活困苦,然而在这些困苦的背后也并非贫瘠得一无是处,至少在精神层面的高度上,依然蕴藏着爱和希望,这也是影片基调的温暖所在。的确,正如考里斯马基所言:“生活的困苦是每一个人都要经受的,也是这些人们尤为体会深刻的,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此便失去了快乐的权利,他们的生命中就此便没有了希望的灯火,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才是最为残忍的。所以,尽管在这些底层个体生命中快乐的点占据的比例很小,丝毫抵不过生活给予他们的冰冷,然而,他们依旧可以追求属于自己的那份快乐,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这也是导演考里斯马基着重要表达的。
其实,作为一名导演,考里斯马基毋庸置疑是成功的,至少在他的影片中烛照出了当时芬兰整个社会的命运缩影,考里斯马基试图在通过影片向人们传达着一个消息:芬兰,这个被认为是最发达国家之一,同样面临着诸多的问题与困惑,如找工作、失业、司法、政治等等,都在间接性的隐喻出看似平静的芬兰社会背后的反思与哀愁,而这也是考里斯马基影片中所呈现出的赤裸裸的社会现实。
二、减法
导演考里斯马基的影像风格是简化的,这也是他影片的一大特点。其实,这种简化风格如果上升到理论的层面高度,就如法国思想家阿兰·巴迪欧所概括的那样,这是一种减法运动。电影本身带有复杂性,因为它是一种综合的艺术形式。在电影自身的复杂性特质中提倡它的“减除影像”,从某种意义上说,巴迪欧与考里斯马基两者之间能够形成很好的共鸣,因为本身考里斯马基的电影风格就是一种减法风格。
其实,单从电影叙事的角度,就能清晰地感受到考里斯马基在影片处理中的减法之风。例如,他在运用镜头进行叙事时,总会省略掉一些无关的因素,在不影响整个叙事情节的基础上尽可能干净利落地完成叙事。他的镜头语言很少,却不“间断”,当整个镜头呈现时,会形成一个完整的时间流,而这个时间流完全是依仗考里斯马基自身对电影镜头语言的理解来完成的。在他看来如果用一帧就能表现一个场景,他绝不用第二帧。也正由于此,才愈发凸显出他整部影片的简化基调,考里斯马基借由这种减法手法,将更多的空白空间留给了观众,让观众得以思考,而这种间接性表现叙事核心内容的举措,无疑也是导演考里斯马基聪明之处,通过这种手法的运用,既提高了叙事的效率又不影响故事的完整性。
考里斯马基对于影片的色彩基调有着独特的见解与主张,在他以往所拍摄的影片中总会以某一种冷颜色来界定本部影片的基调,例如 《罪与罚》的灰蓝色、《天堂孤影》的灰黑色等。这种色彩基调的界定很好地彰显出考里斯马基对于电影色彩减法处理的风格特点。的确,在考里斯马基看来,影片的色彩并不在多,并且他本人也非常排斥过多色彩之间的混合,他喜欢用有限的冷色调,呈现出独立的色系美感,这会让他感觉影像的纯粹,并且也很好地隐喻出生活在底层人民的困窘与无奈。他们的生活是昏暗无光的,是晦涩难堪的,于是,考里斯马基就用了这样的冷色调与深色系描绘出了这些毫无归属感人们的无奈与忧伤,让他们在平常易被忽略掉的色彩中凸显。其实,导演考里斯马基并非没有用过暖色,只不过很少,即便是有,也是为了情节中的需要,叙事上的需要,即便如此,他也会做出色彩减淡的处理。这不仅体现在他对色彩的运用上,也体现在他对光的运用上,利用光源的不同、角度的不同,衬托出影片中的沉郁之感。不仅如此,在考里斯马基的影片中,电影镜头和场面调度同样运用了“减法”原则。以镜头运用为例,他喜欢用固定镜头来捕捉影片人物中的举手投足和喜怒哀乐,这种固定镜头的运用不仅让他的影片更具有沉稳性,也较好地追求了画面中的空间感。固定镜头的大量应用,运动镜头的减少,这是考里斯马基在镜头语言中的减法处理。除此之外,在场面调度上,考里斯马基也只是在保障场景需要的基本要求,而不去过度地追求镜头的丰富与完美。因此,在考里斯马基的影片中经常会出现如希腊雕像般的静止美、含蓄美。从某种意义上,考里斯马基“动作”完成影片最大化的效果。
然而,如果细细分析会发现,考里斯马基这种减法手段的运用并非空穴来风,毫无来由,而是受到了法国导演布列松的影响,关于这一点也是考里斯马基自己所承认的。法国导演布列松的作品向来以冷静的镜头笔触而闻名,在他看来,影片并非只是出于简单地浏览这样低级的设定,一部成功的影片是要将观众吸引进去,全身心的吸引。考里斯马基似乎深得其道,也因此,在他的影片中除了有如同法国导演布列松同样冷静的镜头语言外,更多了深层次的思考。这种思考不仅带动起他个人的独特镜头语言表达手法,也彰显出了他对电影艺术的态度,当然,这更是减法电影的精魂所在。
三、幽默
减法影片反映出了生活在社会底层人民的痛苦,然而这种痛苦的表现方式他却用了极为含蓄的留白手法让观众自己去思考,这也正如人们在看待他的影片是悲剧还是喜剧是同样的道理。在考里斯马基影片里总会充斥着充满喜感的镜头,来反衬出社会底层人民的困苦。即便如此,“大团圆”的结局也是其中的重要方面。它不仅符合了大众观看的心理,并且在悲伤的故事中穿插进富有幽默感的镜头既能迎合了观众的审美喜好,更在无形中给了考里斯马基影片更多的阐释空间。
减法影片中渗入多种电影精髓,既有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的味道,又有意大利电影中的幽默元素。其实,考里斯马基作为一个表现社会现实主义的思考者,他的影片中的幽默固然是与一般的喜剧中的幽默不同的,前者是刻意的渲染,而后者则是未经雕饰和渲染的自然幽默感,是一种具有“自然主义”倾向的幽默感。在他的影片中并不会刻意为营造一个笑点而做些什么,然而这种无为而有为的事情恰好让考里斯马基的影片愈发富有幽默感。而人们也往往会被这种自然式的幽默所打动,认为生活中的幽默本应如此,也因此,人们将考里斯马基影片中的幽默称为“零度幽默”。就是不需任何过多的言说和修饰而显现出的自然而然的幽默。这不仅仅是他电影手法减法规则的运用,也是他影片形成独特风格的重要一点。
其实,这种“零度幽默”手法在其他许多影片中都被惯用过,为的是达到一种反讽的效果。导演考里斯马基也在运用这种手法来构成其独特的电影范式。在这种独特的范式中,考里斯马基运用得很巧妙,他或点到为止,或间接出现,总之,在平常的镜头下多了份新的想象和喜感,从而达到了一种反讽的效果。但需要强调的是,在考里斯马基“零度幽默”手法的运用中,他所针对的并非单独的生命个体,而是整个的社会现实。这无疑将“零度幽默”手法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也将考里斯马基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四、结束语
在这个高度上,人们来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减法电影语言”,那是一种超乎日常生活经验之外的新的感悟、新的表达,是笑容背后的酸楚与荒诞。考里斯马基很好地在赤裸裸地披露现实的过程中,在简化的电影元素中融入了这样一种近似荒诞的表现手法,让他的思考更为现实与深刻,从而达到影片主题的升华。正因如此,考里斯马基电影中所显现出的“零度幽默”与荒诞才更富有意义性。它们都能够展现出导演考里斯马基对于底层人生的思考,表达出一种同情与怜悯,这也是他独特的表征方式。在看似艰辛的生活中将一些幽默元素糅合其中,更真实地展现底层人民的生活,这不仅表达了考里斯马基对于社会历史发展的跨度,也使得他的影片具有了多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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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Aki's Substrabtion films used the expression technique which is different from the traditional narrative technique.Through the narrative elements,the lens and the color simplification,the unique humorous image world is built to describe the struggling people who are easily neglected at the bottom of the society.He makes the narrative level of the film clear and particularly full of personalityin many films,which the audience was deeply attracted and understand the social life in the bottom of people's hardships.
Key words:Aki Kaurism·ki;substraction film;aesthetics
Aki Kaurism·ki's Film Aesthetics:Life,Subtraction and Humor
PENG Le
(Henan Polytechnic,Zhengzhou 450000,China)
J911
A
1671-1084(2017)04-0110-04
DOI 10.16221/j.cnki.issn1671-1084.2017.04.025
2017-02-08
彭乐,河南职业技术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为英语教学、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