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学科素养在“做历史”的过程中落地
2017-03-12郑林
郑林
(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北京100875)
历史学科素养在“做历史”的过程中落地
郑林
(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北京100875)
历史学科,核心素养,做历史,问题意识,情境
在“京津冀中学历史教学教研协同发展”暨中学历史核心素养专题高端论坛上,徐蓝教授为老师们详细介绍了历史学科核心素养的研制过程,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五个核心素养所蕴含的深厚史学底蕴和时代要求。如何让这样“高大上”的历史学科素养在中学教学中落地?怎样教学才能培养学生的历史学科素养?一些中学历史教师还存在困惑。其实,历史学科素养并不神秘,老师们熟悉的“知识与能力、过程与方法、情感态度与价值观”就是历史学科素养的一种分类方法,现在重新分为“唯物史观、时空观念、史料实证、历史解释、家国情怀”,只是变换了一种分类方法罢了。当然,这种分类的历史学科特色更浓,学术性更强。抛开具体的分类,其本质则是“具有历史学科特征的思维品质和关键能力”。历史学科特有的思维品质和能力需要在研究历史的过程中获得。我们所说的研究历史,在英国的一些中学历史教科书中也称为“做历史(do history)”,通常包括五个步骤:第一步,向过去提问;第二步,研究与问题相关的部分证据;第三步,提出假设(一种可能的解释);第四步,查找更多的证据;第五步,做出最后的解释。①Dawson,Ian:SHP History Year 7,London:Hodder Education,2008,pp.2~6.这与史学家研究历史的程序基本一致。研究历史就是提出问题,运用证据解答问题,对过去发生了什么做出解释的过程。如何创设情境让学生提问?提出问题后如何解决?如何表达自己的研究成果?本次活动中京津冀三地老师们的案例展示为我们提供了借鉴。
一、创设提问情境
历史研究从提出问题开始。历史问题不是凭空产生的,需要有所依托。在中学教学中,研究历史的第一步是创设有利于学生产生问题的情境。情境可以是教科书中没有的新材料;也可以是教科书中提到,但没有说清楚的内容。在提供新材料方面,三个地区的展示都做得比较充分。天津市梧桐中学将天津博物馆的资源引进学校,邀请博物馆宣教部的讲解员给学生做“中华百年看天津”的专题讲座,其中用到了很多馆藏历史照片。这些照片在讲座中是给讲解者的历史叙述做补充,增强直观性。如果将它们用于研究性学习,则可以作为创设情境的素材。很多照片是教科书中没有的,对学生来说很新鲜,容易引发他们的好奇心。可以让学生向历史照片提问,然后查阅资料把照片背后的故事挖出来。例如,“龙号”机车照片,学生可能会问:这照片是什么时候拍摄的?当时为什么要造这台机车?谁造的?为什么取名“龙号”?造好以后有什么用?等等。选一组典型照片创设情境,引出问题用以开展研究性学习,就可以把近代工业在天津的发展脉络探究清楚。
河北石家庄第十七中学的研究性学习:第一阶段搜集资料,第二阶段分组整理鉴别资料,第三阶段上传成果、展示交流。老师先布置一个宽泛的任务:“洋务运动对河北近代化的影响”,学生带着任务参观河北省博物馆,到国家图书馆查阅文献,访谈相关企业等,搜集到了大量翔实的资料,然后分组整理鉴别,展示汇报,锻炼了学生搜集和整理历史资料的能力。丰富的资料为创设问题情境奠定了基础。如果能让学生针对一些典型材料提问,顺着问题再查找资料来解答,探究的意味就更浓厚了。
北京景山学校也围绕洋务运动开展研究性学习,第一阶段:搜集史料,了解洋务运动始末;第二阶段:班级分组阅读史料,发现与解决问题;第三阶段:撰写报告。整体来看与历史研究的基本程序相似。其中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的前半部分是让学生提出问题的过程。有了问题再继续查找、研究资料,对问题作出解释,最后用研究论文的形式把成果表达出来。
总之,三地都以新材料为依托展开历史教学,有创设问题情境的基础天津、河北、北京的展示,问题意识从无到有,逐步增强。到北京景山学校的展示,形成一个比较系统的以问题探究为核心的研究性学习模式。
二、聚焦核心问题
学生接触到新材料后,会产生很多问题,并不是每一个问题都具有探究的价值。有些问题一句话就可以解答,不需要再深入探究。有些问题则需要联系前后左右,从多方面思考才能做出圆满的解释。另外,受时间和精力的限制,也不是所有值得探究的问题都得一一展开。可以根据研究性学习的主题,选择最具代表性的问题进行深度研究。对于“洋务运动对河北近代化的影响”,河北石家庄第十七中学的同学们根据资料分组整理出11个方面的专题:
1.洋务运动的总后方———直隶总督府
2.河北洋务运动之最
3.直隶地区的洋务功臣——李鸿章
4.张之洞与中国近代化
5.中途夭折的中国煤炭源头——河北磁州煤矿
6.北方民族工业的摇篮——开平矿务局
7.洋务运动的遗腹子——山海关北洋铁路学堂
8.中国最早的蒸汽机车——火箭号
9.中国最早的准轨铁路——唐胥铁路
10.洋务运动中崛起的近代城市:唐山、秦皇岛
11.企业管理的近代化——股份制经营开滦煤矿
师生们从中选择开平矿务局展开深度探究,以开平矿务局的创办和发展为线索,把其他相关内容串联起来,以说明洋务运动对河北近代化的影响。这一探究过程隐含着下列问题:
1.为什么要开办近代煤矿企业?
2.开平矿务局为什么采用官督商办的形式?
3.矿务局的效益怎样?利润如何分配?
4.煤矿企业的发展如何推动了铁路等近代交通的兴起?
5.煤矿企业的发展如何引发了近代学校的创办?
6.近代城市如何因路而兴?因港而兴?
这些问题都有相应的材料来解答。以“开平矿务局为什么采用官督商办的形式?”这个问题为例。学生通过访谈开滦集团正高级经济师,了解到开平矿务局之所以采用这种形式,是因为官方资金不足。这种说法是否可靠?学生们用一手史料进行了印证。《直隶开平矿务局章程》中记述:“全恃官力,则巨资难筹;兼集商资,则众擎易举,然全归商办,则土棍或至阻挠;兼倚官威,则吏役又多需索,必官督商办,各有责成:商招股以兴工,不得有心隐漏;官稽查以征税,亦不得分外诛求;则上下相维,二弊俱去。”这段史料不但印证了当代人的说法,而且对采用官督商办的理由说得更为全面。如果每个问题都如此探究,那么史料实证素养的获得自然会水到渠成。
这一系列问题的探究环环相扣,有内在的逻辑联系,共同构成“洋务运动对河北近代化的影响”的历史解释。当然,从实际展示的情况来看,学生们基本上是围绕主题分几个方面平铺直叙,侧重于搜集资料,分类整理,呈现资料反映的史实。问题意识隐含其中,但是没有凸显。如果能够把学生在阅读材料过程中产生的疑问提炼出来,作为探究问题,以问题引导学生探究,研究性学习的特征可能会更明显。
三、组织探究活动
研究性学习要充分发挥学生的主体作用,但这不等于老师的放任自流。学生研究性学习效果如何,取决于教师的规划组织水平。如何规划组织历史探究活动?北京景山学校通过实践已经探索出一套比较成熟的模式,有很多可资借鉴之处。景山学校本次展示的探究主题是“京津冀协同发展背景下的研学探索——以洋务运动为例”。从其探究过程可以看出,老师下足了工夫。当然,老师的组织只是提供探究的程序和方法。
景山学校的探究活动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搜集史料,了解洋务运动始末;第二阶段班级分组阅读史料,发现与解决问题;第三阶段撰写报告。每个活动环节都有详细的方法指导。例如在搜集史料环节,先给学生介绍史料的种类,然后提示学生“找到图书的、史料汇编之类的就很好。如果有同学能利用北京档案、北京地方志的资料就更好了”。在研读史料环节,提示学生“首先阅读与自己研学相关的部分;其次阅读时要与自己关心的问题挂钩,思考史料如何解决你的问题;再有,在阅读中发现更有价值的问题,你也可以根据史料修订自己的研究问题”。有了这些方法指导,学生在面对各种资料时,就可以从容应对,展开探究活动了。随后,教师推荐了大量阅读材料,诸如夏东元的《洋务运动史》、虞和平的《中国近代通史》、陈旭麓的《近代中国社会的新陈代谢》《中国近代教育史资料汇编》等等,还复印了很多基础史料。这些史料学生按专题分组研学,划分出军事、工业、交通、外交、教育、生活等专题,每组选择一个专题,围绕专题进行阅读,在阅读中发现问题。材料阅读完后,每组学生都归纳出很多问题。例如,留美幼童去西方学习回国后有哪些贡献?洋务运动的展开对中国传统文化有哪些影响?为什么有些人不支持创办新式教育?外国人对洋务运动的看法?为什么洋务运动的代表人物都是汉族大臣?等等。教师对这些问题分析提炼,聚焦为探究的主题,相当于一个个小论文的题目。例如,“从京师同文馆的发展看新旧思想的交锋”“论京师同文馆与西学东渐”等。学生从中选择一个自己感兴趣的题目展开研究,撰写研究论文,在老师指导下经过反复修改,形成论文定稿,展示交流。
景山学校的历史研究性学习比较规范,其探究流程接近历史学家研究历史的过程。差别在于,史学家的研究以第一手资料为主要依据。而本次展示的学生探究活动,主要依据是史学家的论著,对于史料和现代历史学家的史学著作没有做区分。今后的探究活动设计,可以尝试做一些区分。史学家的论著,是他们根据对史料的研究做出的历史解释。学生从中选择一些论述重新组合为自己的叙述,主要体现的是对史学家历史解释的理解,理解之后用自己的语言说出来。如果是要做出自己的历史解释,则需要查阅史料,根据史料构建自己的历史叙述或因果分析。对于中学生来说,应该先做好前者,有了理解史学家历史解释的基础,再尝试自己做出历史解释就比较容易了。
总之,京津冀三地的活动各有侧重、各具特色,三地师生可以互相学习,取长补短。本次协同教研的组织者为互相交流创造了便利的条件,由三地四方方面牵头,京津冀三地师生共同创建了“京津冀中学历史网络学习社区”,开通了基于电脑的web端和手机微信的移动客户端。三地的师生利用网络学习社区分享研究成果,实现了跨时间、跨地域、跨学校、跨年级的师生和生生之间的合作交流。希望京津冀三地的中学历史教学协同教研越办越好。
G63
B
0457-6241(2017)11-0009-03
郑林,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历史课程与教学论。
【责任编辑:李婷轩】
2017-0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