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孩童》中的自我成长之角色理论解读
2017-03-12陈明伦
陈明伦
(河南大学外语学院, 河南 开封 475001)
《天佑孩童》中的自我成长之角色理论解读
陈明伦
(河南大学外语学院, 河南 开封 475001)
美国当代著名小说家托妮·莫里森在《天佑孩童》中讲述了一个名为布莱德的年轻黑人女性的自我成长之路。 布莱德背负着“黑人”角色和“孩子”角色, 她的自我完善过程也是她摆脱这两个角色的束缚、 创造新角色的过程。 莫里森通过描写布莱德从儿童时期的角色扮演, 到青少年时期的角色冲突, 再到最后角色创新的历程, 揭示出了她跨越黑白种族界限的人生观、 政治观, 以及她对童年创伤问题的关注——爱才是治疗创伤的良药。 关键词: 托妮·莫里森; 《天佑孩童》; 角色理论; 种族主义; 童年创伤
“角色”原指在戏剧或电影、 电视中, 演员扮演的剧中人物。 随着社会的发展, 人们意识到社会生活与舞台戏剧之间有许多共通之处——“社会生活也好比一个大舞台, 每个社会成员都在这个大舞台上演绎着各自的人生”[1]1, 所以从20世纪30年代起, 这一概念便被广泛应用于社会学与心理学的研究中。 最先在社会学中明确使用“角色”一词的美国文化人格学派的代表人物拉尔夫·林顿(Ralph Linton, 1893—1953)认为, 社会地位是权利和义务的一种直接的集合, 而角色则是体现着社会地位的动态方面, 即围绕社会地位产生的权利义务和行为规范、 行为模式, 是人们对于处在一定社会地位的人的行为期待。 马克思曾说: “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 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2]社会性是人的本质属性, 人不能脱离社会而存在——人身为社会成员, 承担着一定的社会角色, 而角色是在互动中形成和扮演的, 因此社会角色并不指具体的个人, 而是“个人和社会的结合点, 也是社会关系网络上最小的纽结, 它本质上反映一种社会关系”[1]53。 由于自我有一个不断完善的过程, 人的角色行为的变化也需要经历三个阶段, 即角色扮演与角色期望、 角色冲突, 以及角色创新。 在文学作品中也是如此。 布莱德(Bride)是托妮·莫里森(Toni Morrison, 1931—)的第11部小说《天佑孩童》(GodHelptheChild)中的主要角色, 也是莫里森系列作品中最感人的角色之一, 因为她是美国现实社会中普遍存在的一种角色。 本文通过分析布莱德这个黑人女孩从儿童时期的角色扮演到成长期的角色冲突, 再到长大成熟后的角色创新历程, 来探究莫里森的创作思想, 感悟她的人生观和社会观。
一、 角色扮演
美国芝加哥学派的社会学家乔治·H.米德在说明自我理论时, 运用到了角色扮演理论的观点, 认为“自我的发展经过游戏阶段和竞赛阶段这两个阶段……在游戏阶段, 儿童挨个扮演以各种方式进入他生活的人或动物……而在竞赛中, 他扮演参与共同活动的任何一个他人的角色”[3]。 这两个阶段都需要人通过角色扮演来获得并感知他人的态度, 构成作为自我的“客我”方面, 与自我的“主我”一起构成完整的自我。 而自我的发展程度取决于人能多大程度上采纳他人的意见。 可以说, 角色扮演是按常规的期望显示出来的行为, 也就是个人按照他人的期望所采取的实际行动, 文学作品中的那些使人印象深刻的人物往往是按照常规的期望扮演角色的。
《天佑孩童》中的布莱德原名“卢娜·安”(Lula Ann), 母亲甜蜜(Sweetness)把她的出生定义为“错误”, 因为她“太黑了, 黑得令人战栗, 午夜般的黑, 苏丹人的黑!”[4]3这对于浅肤色的父母来说简直是个耻辱, 她一出生便摧毁了父母三年美好的婚姻生活。 她的父亲路易斯(Louis)从未抱过她, 之后便离家出走了。 她的母亲也曾想过遗弃或是杀死这个孩子, 但最终还是决定一个人把她养大。 但在这个充满种族歧视的社会里, 黑人如果想要顺利生存下去, 就不得不扮演屈辱的角色。 布莱德的童年生活无疑是悲惨的, 因为她不仅要受到这个社会对她黑色皮肤的排斥, 还得遭受来自亲生母亲的冷酷与残忍。 为讨母亲的欢心, 布莱德在儿童时期根据母亲的期望, 一直处于角色扮演阶段, 扮演着“黑人”和“孩子”双重角色。
首先, 布莱德是一个黑人。 甜蜜曾经说过, 有20%的白人的血管中流淌与隐藏着黑人的血液, 浅肤色的混血人可以伪装成白人生活, 但是布莱德那午夜般的黑皮肤注定要背负种族歧视的枷锁。 这毫无疑问是一种肤色特权——白种人和肤色与白种人接近的人种具有特权, 而黑人或肤色接近黑人的人种却要遭罪——这种观念已在漫长的历史文化中被根深蒂固了。 黑人在这个社会中有怎样的命运呢?甜蜜在为自己虐待布莱德的行为开脱时描绘过这个社会: “有时候你是正确的, 但整个世界却不这样认为。 这个世界是一个仅仅因为你在学校顶嘴或者打架就会被送到少年看守所的世界, 这个世界是一个你最后被雇佣而最先被炒鱿鱼的世界。”[4]41这就是黑人的生存环境。 关于她肤色的“罪”, 布莱德在小时候被人喊“黑鬼”时就开始意识到了。 因此, 黑皮肤的布莱德在童年时期不得不小心翼翼扮演着“黑人”的弱势角色, 不得不学会低调行事、 不惹麻烦, 不得不忍受着来自白皮肤的人的冷漠、 歧视与辱骂。 受了欺负, 妈妈不理, 老师不管, 只能“让那些诅咒、 欺凌像毒药、 像神经病菌样在血脉中游走, 没有解药”[4]57。
其次, 布莱德是甜蜜的孩子。 如果布莱德能够像父母一样拥有浅肤色, 她或许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幸福的童年时光。 然而她那出奇的黑的皮肤, 不仅毁了她的家, 也毁了她的童年。 母亲虽没有狠心抛弃自己的孩子, 但也不能心无芥蒂地与她相处, 故而非常严格地要求她, 很少拥抱她, 甚至从不让她管自己叫“妈妈”, 而是叫“甜蜜”——因为布莱德的黑皮肤会让别人怀疑自己的血统。 唉!在种族关系不和谐的社会背景下, 甜蜜这个角色也不容易, 她要处处为自己和女儿的生存着想。 幼小的女儿除了顺从, 还能怎样呢?心理学家发现, “人的性格会随着年龄与环境有所变化, 但总体的趋势却是越来越像自己的母亲……有一种本能, 他们从小在寻找着母亲对自己的要求与标准, 并努力让自己符合这个标准”[5]。布莱德在童年时期就是以母亲为中心, 以母亲的期望来扮演着“孩子”的角色。 以至于“当她第一次来月经时, 甜蜜打了她, 并把她按进装满冷水的浴缸里, 然而她的震惊却被甜蜜的触碰缓解了, 她感到很满足, 因为之前甜蜜一直尽可能避免触碰她”[4]79。 为了得到母亲的触碰, 布莱德甚至渴望甜蜜打她一顿!当然, 她更希望讨得母亲的欢心, 这却让她做了一件后来十分愧疚的事——在一起儿童猥亵案中指证了索菲亚(Sofia), 让这个无辜的白人女教师坐了十五年牢。 布莱德当时之所以说谎, 就是为了讨得母亲的笑容, 希望甜蜜能够以女儿为荣。 结果是如愿以偿: 当她们走出法庭时, 甜蜜微笑着拉起布莱德的手, 还给她打了耳洞、 买了“假金”耳环。 “小小的黑人女孩把白人恶魔拉下马。”[4]42甜蜜在为女儿感到骄傲的同时, 也显露出她对肤色歧视观念的痛恨和无奈, 暗示着种族歧视是童年创伤的根源。 布莱德长大后回忆她的童年, 想到她与甜蜜的相处时说: “在我小时候, 她的脸上总是一副厌弃的表情, 之前我总是祈祷她能够碰我, 哪怕掌掴都可以, 但是没有, 她用其他的方式惩罚我——一整天不准吃饭, 或是被锁在一间黑屋子中——我最害怕的就是她对我大声喊骂, 当恐惧降临时, 彻底屈服是唯一的生存法则, 我很小便擅长此道。”[4]31-32布莱德所谓的“彻底屈服”便是按照甜蜜的期望来扮演“孩子”角色。
布莱德在童年时代根据他人的期望, 扮演了“黑人”与“孩子”的角色, 忍受着来自社会和家庭的双重创伤, 从而初步构建出她自我中的“客我”方面。 这时的她还没有清楚地意识到自我中的“主我”部分, 她不过是一个在白人社会中小心翼翼生存着的黑人女孩罢了。
二、 角色冲突
“社会生活的复杂性、 丰富性、 多变性决定了角色扮演的艰巨性。”[6]随着自我的逐步发展, 个人与角色之间便会产生冲突, 并且这种冲突会日益剧烈。 角色冲突是指“占有一定地位的个体与不相符的角色期望发生冲突的情景……也可以指角色扮演者在角色扮演中出现的心理上、 行为上的不适应、 不协调的状态”[1]115。 人们在成长期多发角色冲突, 是因为这个时期对个体而言是至关重要的社会化阶段, 他们在社会化过程中, 需要通过学习经验、 接受社会的价值观念来完善他们的社会角色认知, 这就不可避免会与家庭、 社会期待产生分歧与冲突。 在文学作品中, 没有合理的角色冲突便没有生动的故事情节。
甜蜜只要想起在布莱德年幼时自己对待她的方式, 便会感到极其糟糕和内疚, 但却声称自己在保护她。 因为布莱德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她也不知道她的黑皮肤会吓倒那些白人女孩或者被取笑与凌辱”[4]41, 母亲只希望她能低调地生活、 不招惹麻烦。 而布莱德在成长中却开始意识到, 自己不应该像小时候那样活在别人的“期望”之中, 她是一个拥有自我的人, 而不是一个因为黑色的皮肤就该低人一等的人。 布莱德的角色冲突就体现在她对“黑人”角色和“孩子”角色的反抗中。
尽管布莱德在诬陷索菲亚之后得到了短暂的快乐——甜蜜的笑容与触碰,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与她心智的逐步成熟, 母亲一直以来的冷漠与暴力让她意识到她不应该如此病态地维持着这样的母女关系, 她开始反抗母亲的“绝对统治”。 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般的, 例如到学校就拆掉甜蜜在家给她编好的辫子, 再根据自己的审美眼光重新编辫子。 后来, 换掉了“卢娜·安”这个名字。 再后来, 她与甜蜜的冲突愈加剧烈, 便离开了家独自生活。
在这个时期, 面对社会赋予的“黑人”角色, 她表面上表现得很坚强, 内心却依然有些怯懦。 她听从朋友的建议, 一直穿着白色的衣服, 向人们展示着黑皮肤所带来的美丽, 甚至努力地工作过上了有钱人的生活。 但是, 这个社会对她仍不宽容。 尽管她很清楚地意识到以肤色划分种族是一件多么错误、 可笑的事情, 但童年时期的心理创伤却也一直伴随着她。 布莱德向男友布克(Booker)抱怨自己的母亲, 说甜蜜讨厌她的黑皮肤, 并提到了肤色和种族。 但布克却很平静地说肤色只是一种颜色, “一种遗传特征——不是缺陷, 不是诅咒, 也不是祝福或是罪孽……从科学上来讲, 就不存在种族这一说, 因此没有种族的种族主义是一种选择, 那些天天把种族挂在嘴上的人将一事无成”[4]143。这让布莱德“感觉非常解脱。 不对, 是感觉给调理了, 安全了, 有归属了”[4]56, 布克无疑成了她的认知社会、 完善自我的导师。 然而, 布克也有着难言的童年创伤——他的哥哥亚当(Adam)就是在一起儿童猥亵案中丧生的。 所以, 当布克知道布莱德要去看望索菲亚这个“猥亵犯”时, 想到惨死的哥哥, 激动不已, 把布莱德也视为罪人, 并决然离开了她。 而布莱德对布克的爱强烈而执着, 她一定要找到他。 她与自己的“黑人”角色所发生的冲突, 实际上是对社会文化历史的反抗, 面对强大的社会她不免会心虚胆怯, 所以她渴求能有一个人给予她力量, 这个人便是布克。 这部小说中的大部分情节都发生在布莱德寻找布克的路上, 她放弃了朋友和工作, 只为寻回布克——她在寻找布克的过程中成长——作者的构思十分精妙, 用心可谓良苦。
成长期的布莱德与“黑人”角色和“孩子”角色产生冲突和矛盾, 她清楚地意识到了自我中的“主我”方面, 从而着手改变她偏颇的“客我”部分, 努力构建一个新的自我。
三、 角色创新
角色冲突势必会引起角色变迁。 人们往往会采取社会心理学家所谓的“自我防御”来解决这一冲突, 例如用愤怒、 退避、 压抑、 否认、 补偿来调节情结的负极。 但是, 与其选择防御与调节, 不如选择改变与创新。 角色创新是指“人们在社会实践中, 自觉地判断、 评价和认识社会现象, 开拓自身, 创造性地设计和承担新的社会角色……这是一项超越前人的特殊活动, 是一种深层次上的创造过程”[1]137。 角色创新是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 对于布莱德而言, 她的角色创新之路起始于布克的离开, 先后受到了索菲亚、 雷恩(Rain)等人的影响, 最后完成了她对原先“黑人”角色和“孩子”角色的改变与创新。
她首先找到了十五年前受冤入狱的索菲亚, 然而索菲亚不但不接受她的帮助, 而且还把她暴打一顿赶了出去。 索菲亚的拳头并没有让受了重伤的布莱德感到难受, 反而使她想起了母亲甜蜜。 重新审视病态的母女关系, 是她告别童年创伤和心结的第一步。
布莱德遭遇车祸后, 她认识了雷恩——一个有着悲惨的童年与残忍的母亲的白皮肤小女孩。 布莱德在假装睡着时听到了雷恩与伊芙琳(Evelyn)的对话: 雷恩好奇布莱德为何这么黑, 而伊芙琳却反问雷恩为何这么白。 这段对话无疑给正在反抗“黑人”角色的布莱德带来了鼓励和安慰。 雷恩受生母强迫做了雏妓, 因为没把客人服务好而被母亲赶出家门。 “街头生活需要勇气……你得找得到哪里有公共厕所; 想法怎么去远避儿童社工、 警察, 如何躲避酒鬼、 瘾君子。 但是最重要的是在哪里睡觉最安全。”[4]102回忆起自己的母亲, 雷恩痛恨到了“想把她头砍掉”的程度。 听到这里, 布莱德哭了。 她从没为自己的事情哭过, 她一直坚强地面对着这个世界, 而她却为雷恩哭了, 因为她从雷恩身上看到了年幼的自己, 不禁想道: “怎么会有人这样对待孩子呢, 不论这孩子是自己的, 还是别人的。”[4]102除雷恩以外, 诸如白人女性布鲁克琳(Brooklyn)、 汉娜(Hannah)等所遭遇的由亲人实施的性暴力伤害, 使布莱德的思想意识顺理成章地超越了黑白种族界限。
在找到布克之前, 布莱德从他姑妈奎恩(Queen)那里听说了布克的哥哥亚当小时候遭遇猥亵而遇害的事——亚当失踪后并没有得到警察的重视, 仅仅因为他是一个“黑皮肤的孩子”。 布莱德了解到亚当的死对布克造成的心理创伤, 也就明白了布克突然离开她的原因。 找到布克后, 布莱德向他坦白了自己儿时所犯下的过错以及她对无辜的索菲亚的愧疚, 这也是布莱德第一次在他人面前敞开心扉。 回想到布克对肤色的定义和雷恩与伊芙琳关于肤色的对话, 她解除了从小给自己戴上的枷锁, 从而为自己建立了新的“黑人”角色——黑皮肤只是一种颜色而已, 不应该成为黑人背负的十字架。 她清楚地意识到除人类这个大家庭之外, 根本就不该有种族之分, 这种根据肤色来划分人种的方式已经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 不应该继续影响下一代。
有趣的是, 在布克离开后, 布莱德发现她的身体开始出现异常——“扁平的胸部, 消失的阴毛与腋毛, 不稳定的体重以及不存在的耳洞”[4]142, 所有的征兆都在表明布莱德在逐步变回一个孩子。 找到布克并与他解除隔阂后, 布莱德曾经消失的成人特征又回来了。 莫里森使用魔幻现实主义元素描写了布莱德从大人变回孩子, 再回归到大人的过程, 这也是布莱德重新建立“孩子”角色的过程, 一个没有冷漠与暴力的母亲的“孩子”角色。 在小说的最后, 布莱德和布克即将迎来他们的孩子, 布莱德也会从“孩子”角色转变为“母亲”角色, 她一定会演绎出一个完全不同于甜蜜的“母亲”角色。
至此, 布莱德自我中创新的“主我”部分与她调整改变后的“客我”部分, 一起构成了完整且和谐健康的自我。
四、 角色塑造
莫里森在《天佑孩童》中成功地塑造出了布莱德这个鲜活的角色。 之所以将布莱德塑造为一个黑人女孩, 是出于她长期从黑人女性的视角对历史、 社会和人心的深刻洞察, 以及她创作系列黑人女性创伤小说的成功经验。 在担任蓝登书屋高级编辑期间, “她接触到大量的黑人社会素材, 她尤其关注出生于美国的黑人女性的命运”[7]。 因此, 她能够驾轻就熟地塑造出像生活本身那样生动丰满的人物形象, 进而通过人物的生活史来透视社会、 揭示作品的主题。 布莱德的“黑人”与“孩子”双重角色, 无疑充满了矛盾, 其命运和经历富有戏剧性、 故事性, 具有深刻的认识意义和很高的审美价值。 与其之前的作品一样, 莫里森在《天佑孩童》中一如既往地关注黑人女性在种族歧视、 男权主义以及生活困境等多重压迫下的悲惨命运, 这使她塑造的人物在创伤经历中“努力理解人类生存环境的各个方面: 善良、 邪恶、 爱情、 友情、 美丽、 丑陋、 生存以及死亡”[8]。 不同的是, 除了肤色、 种族因素对布莱德造成的童年创伤, 《天佑孩童》把故事背景放在“当下”[9], 探讨了超越种族的儿童养育问题。 虽然近二三十年来美国社会生活发生了巨大变迁, 种族关系得到了明显改善, 但是肤色和种族关系给黑人儿童打下的烙印, 以及性暴力对各种族儿童的打击, 已成为难以平复的伤痛, 这让长大后的他们难以安宁, 甚至愤怒, 从而带来诸多社会问题。
莫里森原本为这部小说定下的书名就是《孩子的愤怒》(TheWrathofChildren), 她认为这个题目“更明确地提供了这部小说的关键主题: 你要如何对待孩子, 这本书并不仅仅关于愤怒, 它是关于一些更强大的东西, 关于孩子对于成年人对他们做过的事的愤怒, 关于他们该如何面对、 如何试图度过这些经历, 以及这些经历对他们的影响”[10]。 她也借由此书表达了她对孩子们的歉意, “回忆起自己犯过的每个错误, 说过的每句不假思索的话, 好多次自己没有好好保护他们”[11], 她非常后悔。 这不由让读者关注起儿童感受和童年创伤的话题, 如何正确对待孩子仍是人们应该思考的问题。 莫里森传达的对社会和人生的希望正如小说结尾时男女主角对未来的想象: “小孩。 新生命。 免于罪恶与疾病, 免受绑架、 殴打、 强奸、 种族歧视、 凌辱、 伤害, 不自我憎恶, 不被抛弃。”[4]175她为黑人走出创伤提供了一剂良方, 即有意忘却、 重现回忆、 重获新生。 爱是创伤治疗的良药, 受害者需要家庭、 朋友以及集体的关爱才能忘记过去, 走出创伤——这正是莫里森进行小说人物角色塑造的显著特征。
[1] 秦启文,周永康.角色学导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
[2]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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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王丽丽.走出创伤的阴霾:托妮·莫里森小说的黑人女性创伤研究[D].上海:上海外国语大学,2014:2.
[8] TAYLOR-GUTHRIE,DANILLE.Conversations with Toni Morrison [M].Jackson:University Press of Mississippi,1994:156.
[9] 王守仁,吴新云.走出童年创伤的阴影,获得心灵的自由和安宁:读莫里森新作《上帝救助孩子》[J].当代外国文学,2016(1):107-113.
[10] CHEN AHGELA.Toni Morrison on her novels:“I think goodness is more interesting”[EB/OL].[2016-02-27].http:∥www.theguardian.com/books/2016/feb/04/toni-morrison-god-help-the-child-new-york.
[11] 邢春燕.诺奖得主托妮·莫里森84岁出新书,再次向肤色歧视宣战[EB/OL].[2016-02-27].http:∥www.thepaper.cn/www/resource/jsp/newsDetail_forward_1323740.
[责任编辑 李继峰]
Analyzing the Self-Improvement inGodHelptheChildfrom the Viewpoint of Role Theory
CHEN Ming-lun
(SchoolofForeignLanguages,HenanUniversity,Kaifeng475001,China)
Toni Morrison, a famous American writer, describes the self-development of a young black lady Bride, in her novelGodHelptheChild. Bride suffers from her “black” and “child” roles. Her self-improvement process is also the process of escaping the shackles and creating the new roles. By narrating Bride’s role playing in childhood, to role conflict in adolescence and finally to role innovation, Morrison shows readers her outlooks on life and politics that have already crossed the white and black races, as well as her concern for childhood trauma — love is the effective medicine for trauma.
Toni Morrison;GodHelptheChild; role theory; racism; childhood trauma
2016-10-15
陈明伦(1992—), 女, 河南开封人, 硕士研究生。
I191.145
A
1009-4970(2017)01-004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