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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闲阶级·女性·身份
——《尤丝塔斯的钻石》女主角之文化解读

2017-03-12北京外国语大学赵喜梅

外文研究 2017年4期
关键词:塔斯阶级钻石

北京外国语大学 赵喜梅

特罗洛普(Anthony Trollope, 1815—1882)的小说《尤丝塔斯的钻石》(TheEustaceDiamonds, 1873)出版后引起批评界的极大关注,如作者本人承认的那样,小说备受瞩目的原因就在于女主人公丽芝的成功塑造。(特罗洛普 1987: 245-246)尽管《观察者》1872年10月26日的某篇匿名评论对该小说大加指责,却也不得不承认,丽芝能给人以不寻常的印象。该评论文章认为:丽芝是个“毫不讨人喜欢”的女主角,她“懦弱,狡诈,虚假……缺乏是非判断,无一星半点真性情”(Smalley 1969: 372)。若对丽芝这一角色的解读停留在简单的道德判断层面,我们就很难对整部小说做出进一步的分析和客观的评价。事实上,后来的批评也都打破了一般道德批评的窠臼,深入到对丽芝所具有的丰富个性和含义的探讨之中。唐纳德·斯通(Stone 1980: 70)在研究特罗洛普小说创作中的浪漫主义影响时,就将丽芝的塑造视为作者对拜伦精神的讽刺性回应。如拜伦式人物一般,丽芝也是离经叛道、个性张扬,并有自毁的极端浪漫倾向。学者朱虹(1997: 243)也指出,“丽芝是特罗洛普小说人物中最生动、最有吸引力的一个,是把现实丑变成艺术美的一个典范”。丽芝是“艺术美的典范”一说更多地关乎这个人物的精神气质倾向。

诚然,丽芝非同寻常的个性有天性的成分,然而,社会语境与这种性格的形成具有更重要的关联。通过探究此种关联,我们可以逼近19世纪英国社会现实的某些方面,并管窥彼时上层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所具有的地位和扮演的角色。小说中的丽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细读小说文本可知,丽芝并不是自始而终附属于男性权威之下的“家中天使”。她相继经历了丧父——出嫁——丧夫三次重要事件;相应地,她的身份发生了从依附他人到相对独立的变化。

一、作为贵妇的有闲阶级

据经济学家凡勃伦(Thorstein Veblen, 1857—1929)的阶级划分,《尤丝塔斯的钻石》中的丽芝可划归为有闲阶级(the leisure class,the leisured class或the idle class)。凡勃伦在其论著《有闲阶级论》(TheTheoryoftheLeisureClass)中指出,有闲阶级是指不事生产却有可靠生存保证的阶层:

整个有闲阶级包含贵族阶级和教士阶级,还有两者的许多隶属分子。各阶级的业务不同,但是有一个共同的经济特点,那就是在性质上总是属于非生产的。这类非生产性的上层阶级业务,大致归纳起来是以下几项——政治、战争、宗教信仰和运动比赛。

(凡勃伦 2011: 3)

具体到特罗洛普的小说,有闲阶级可大致界定为囊括贵族、乡绅、教士、军人、新贵等的社会群体。在对有闲阶级进行考察时,凡勃伦特别指出女性地位的特殊性:“在经济发展的任何阶段,就一切阶级和阶层来说,贵妇和仆从们的有闲,跟出于自有的权利的一位绅士的有闲不同,前者的有闲是一种职务,而且是外表看起来很辛苦的职务。”(凡勃伦 2011: 47)贵妇职务的表现形式主要在于尽心尽力侍奉主人和营造情趣盎然的生活氛围。因此,有闲阶级妇女的有闲,指的只是她们“很少或绝对不参加生产工作,而不是对一切形式的劳动都避而远之”(凡勃伦 2011: 47)。照料家庭成员的责任往往是繁重的,因此被看作是生产工作,而工作之外的部分才是真正的休闲。尽管如此,妇女的劳务仍然可能是主要或全部属于礼仪性质的。一个家庭缺少这部分劳务,就会被认为违规越礼,于是在这部分劳务上耗费的劳力就被当成是明显有闲。“当这样的有闲,由家庭中经济独立、自己当家作主的家长以外的人来表现时,就应当看作是代理性的有闲(vicarious leisure)。”(凡勃伦 2011: 48) 在经济上未取得独立、不能当家作主之前,有闲阶级女性明显附属于男性,她们没有独立的身份地位,也就是说,所谓的“家长”具有什么地位,她们就具有什么地位。只有当她们拥有独立的经济地位时,她们方才具备了可以代表自己身份和地位的资格。

二、不具独立性的女性有闲阶级

小说头两章的标题分别为“丽芝·格雷斯多克”(Lizzie Greystock)和“尤丝塔斯夫人”(Lady Eustace),作者以不同的称呼指代同一个丽芝,说明她经历了身份的变化。然而,在小说的最初部分,丽芝是不独立的,不论是从父姓,还是从夫姓,她身份地位的依附性不曾有实质性的变化。

丽芝出生贫寒,从小丧母,她的父亲徒有海军上尉的军衔,把饮酒和赌牌当作人生的全部,将每天都看成是弥留之际来享受,父女俩的生活多半靠借贷来维持。此时,丽芝和当时的许多年轻女子并无很大的不同,她依附于父亲。不同的是,她颇具雄心,尽量表现得像上层人。小说开始有这样的描述:“(格雷斯多克上校)没什么财产,可他的女儿才一丁点大时,每每四处走动,手指上总是戴着几个宝石戒指,脖子上挂着红宝石项链,耳垂饰有黄宝石,乌发间白宝石熠熠生辉。”(Trollope 2004: 39)上述文字呈现了三个层面的含义:第一,丽芝的家长并不富有;第二,丽芝拥有很多宝石;第三,丽芝的审美趣味显得低俗。这三个方面看似矛盾,实则互为因果。

亘古以来,在许多文化中,为人们拥有和佩戴的宝石经常被赋予重要意义。不同的文化、历史时期、经济形态、政治背景当中,各种珠宝所承载的价值内涵也不一。罗兰·巴特(Barthes 1991: 113)说:“每个社会都有自己为物品编类的途径,通过这样的编类途径这个社会得以识别。”因此,对丽芝佩戴珠宝首饰这一行为习惯的考察需要放在维多利亚时代的社会文化语境当中。“维多利亚时期,只有贵妇才配得起名贵的珠宝,珠宝是社会不同阶层得以区分的价值符号。”(Arnold 2011: 4) 西美尔(Simmel 1957: 541-558)也认为,时尚,包括珠宝,将同一个阶级的人凝聚起来的同时也把不同阶级的人区别开来。19世纪,英国的制造业蓬勃发展,劣等珠宝得以批量生产,佩戴珠宝的风尚也随之在中下层的人群中兴起。当老牌贵族以土地和爵衔彰显自己的身份时,新兴的城市资产阶级则凭借珠宝来显示身份。因此,一方面,在父亲不富有的情况下丽芝仍能拥有很多宝石,这不足为奇,因为它们并不名贵,是批量生产的人工制品,其意义被“稀释了、类型化了和客观化了” (王宁 2011: 129)。同时,她的审美能力不佳,各种色彩充斥于周身,令人眼花缭乱,这样的打扮不仅不得要领,还将她的俗气暴露无遗。这是丽芝最初的审美能力,审美和资本相关联,高贵、体面、优雅远非与生俱来的品质,她对上流品味的习得显得有限也是情理之中。另一方面,从精神的诉求和社会关系的维系来看,丽芝早早地将自己定位为上等人。如凡勃伦(2011: 81)指出的那样,“每个阶级所羡慕的、所要争取列入的总是刚好比它高一级的那个阶级”。为了避免给人以寒酸、小气的不良印象,丽芝总是想办法让自己显得符合上等人的礼仪规范。无论如何,此时的丽芝,不具备独立的地位和能力,父亲具有什么样的财力和身份,她就表现出什么样的审美水准和社会地位,也就是说,她只是在执行代理性的有闲和代理消费。

为时代所限,嫁个理想丈夫仍然是彼时女性生存的唯一出路,像丽芝这样不名家资的女性尤其如此。父亲去世,还未成年的丽芝不甘寄人篱下。她嫁给了弗洛里安·尤丝塔斯爵士,经济状况出人意料地转好。曾经靠变卖首饰过日子的她,名正言顺地过上了多金又悠闲的爵士夫人生活。在与爵士的婚姻中,丽芝充分展示出了她执行代理性的有闲的娴熟能力。她在语言、音乐、诗文上的习得使她俨然就是上等有闲阶级的成员:

她讲法文,懂意大利语,还读得懂德文。她弹得一手好竖琴,钢琴也还不错,歌唱得有模有样。她掌握了死记硬背的学习方法,下了不少苦功。她熟记诗文,可派得上场合。她过目不忘,耳听八方,领悟得快。她不仅以美貌示人,更欲以智慧取胜。有人说,在英格兰女人中,就聪明貌美而论,无人能出其右。

(Trollope 2004: 56)

值得说明的是,丽芝的这些技能,不过是要表明自己的教养,是有闲阶级主妇的一种动人点缀。比如,在读拜伦时,她仅把他的诗歌当作让人陶醉的词句来欣赏,而不作为在智性上可以和作者本人产生共鸣的媒介,也就是说,她并不能领悟诗歌的内涵与诗意所在。然而,作为代理性的有闲的贵妇,这般表现足矣。她的确表现得训练有素、得体,她的修养亦可体现她的丈夫在雅致生活的经营方面的支付能力与资历。可以说,丽芝的这种“装模作样”,代表的并非她自己,而是她的丈夫,她是为丈夫执行代理性的有闲的贵妇。经济上,她依赖、附属于丈夫,某种意义上,她充当的是丈夫的动产。

三、寻求并维护独立性的有闲孀妇

丽芝的丈夫患有不愈之疾,两人相识到结婚短短不到一年时间,才20岁出头的丽芝便守了寡。丽芝的身份再次发生了变化。作为尤丝塔斯爵士的遗孀,她得到了极为慷慨的遗赠:除全部现金存款之外,她终生拥有每年能带来四千英镑收益的苏格兰地产Portray Castle。据小说叙述,丽芝所得的这笔钱财足够她的开销,即使应付不时之需,也是绰绰有余。况且,苏格兰地产不只能带来固定的现金收益,它还是贵族身份的体现,正如作者所述:“没有什么比到苏格兰(度假、生活)更能像个贵族。” (Trollope 2004: 329)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当时维多利亚女王在苏格兰拥有城堡和大片土地,这掀起了英国贵族到苏格兰置产、旅游的风潮。(Munich 1996: 39-40) 因此,丽芝在苏格兰的城堡成为她和朋友们既时髦又体面的度假场所。从这个时候开始,丽芝的人生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她拥有了独立的经济自主权,不再是为家长或丈夫执行代理性的有闲的女性了。这也正是她卷入到尤丝塔斯钻石案的前奏。

守寡的第二个年头,丽芝难耐清寂,迫不及待地从苏格兰赶往伦敦参加社交季。现身伦敦,她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在公众面前佩戴上了尤丝塔斯钻石项链。这条钻石项链成了焦点,也引起了巨大争议,因为它是尤丝塔斯家族的传家宝,它的归属问题因而备受关注。

此处所谈及的钻石,是弗洛里安爵士的祖父和一位公爵的女儿结婚时,连同其他的珠宝一起买来的,从那时起,祖上传下来的和新买进的珠宝就都被当作传家宝了。这位祖父,也被人们称为弗洛里安爵士,他在遗嘱中特别写道:这些珠宝将当作家族中的传世之宝,留给长子继承,若长子有子,再传给长子的长子。

(Trollope 2004: 184)

作为传家宝,尤丝塔斯钻石该由家族的男嗣来继承。虽然它最初是通过购买才为这个家族所有,但经过几代传承之后,它已发生了物的符号转换。首先,它经历了“‘去商品化’的过程”,这个物品对于消费者而言是“‘这一个’,即独一无二的产品”(王宁 2011: 129)。因此,它充满了“主观意义和个性化含义”(王宁2011: 129)。其次,它还经历了神圣化过程:

物对人不但有使用价值,还有情感价值,对许多消费者来说,对物品的使用过程,同时也是物的情感化过程。每个人都有自己所钟爱的物品,不会轻易丢弃或转让……这种物品的情感化过程,也就是物的神圣化过程。物脱离了世俗物品的圈子而获得了不同寻常的、仪式化和神圣化的意义,成为这种神圣意义的符号和象征。

(王宁2011: 130)

尤丝塔斯钻石作为传家宝的属性也正是因为它载有神圣的符号象征意义,凝聚有整个尤丝塔斯家族的光荣传统和历史记忆。

弗洛里安去世后,尤丝塔斯家族委托律师提出,钻石应交由弗洛里安的弟弟约翰·尤丝塔斯来照管,并几次写信给丽芝,却都未得到丽芝的答复。当钻石的归属成为街谈巷议的话题时,第二任丈夫人选法恩勋爵也郑重地要求她放弃钻石,丽芝意识到钻石有被夺去的危险。她采取了障眼法似的保护措施,订做一个铁制保险箱来存放钻石。丽芝行走于苏格兰与伦敦两地时,蠢笨的箱子便与她随行。而后两起抢劫案发生。第一起发生于丽芝在苏格兰的城堡。丽芝常把钻石放于自己的枕头底下。一天晚上,小偷破门而入,巧妙地盗走了铁箱。因为小偷放了迷药,所以丽芝睡得十分沉,对偷窃的动静全无觉察。次日早上,女仆发现失窃,钻石被盗的消息就此传开。警察介入调查,所得线索却无助于破案。尽管不少知晓底里的人猜测这是一起“偷椟遗珠”的案件,无奈警方和尤丝塔斯家族缺乏凭据,不能以监守自盗的罪名来谴责丽芝,第一次钻石失窃案也就不了了之,丽芝以金蝉脱壳的幸运免于罪责。再一起入室抢劫风波发生于英格兰赫特福德大街丽芝的女友家。一向谨慎的丽芝,仅此一次怀揣侥幸地将钻石放在了卧室的抽屉里,结果钻石就被盗走了。

丽芝极其强烈地要求拥有钻石,目的在于稳固自己在上流社会的地位。丽芝将钻石项链看作是可以决定人的经济和阶级地位的不动产。她曾将钻石在她的同伴麦克纳尔蒂小姐的脖子那里比画着,并问道:“茱莉亚,把一块不动产放在你的脖子上,你感觉如何?每英亩20英镑,共500英亩,就算每年有500英镑,想来也不错吧。”(Trollope 2004: 323) 如前所述,老牌贵族以土地和爵衔作为社会地位的象征,新兴的资产阶级则以钻石作为自己的身份标志。从上述丽芝和女友的对话可见,丽芝将钻石、土地和金钱等同起来。

从整部小说看,丽芝对尤丝塔斯钻石的价值的理解也一直与金钱货币联系在一起。事实上,她很早就向珠宝商打听了钻石的价钱,了解到它可折市场价一万英镑。钻石被盗之后,她惊呼道:“一万英镑就这样没了吗?”(Trollope 2004: 520) 由此可见,经过几代传承,已“去商品化”和神圣化的钻石项链在丽芝这里有了再度被商品化的可能。

在商品化世界和非商品化世界,存在一个文化上的界限。因此,一些神圣的东西一旦被商品化,它的神圣含义就被剥去了,转而获得了另外一种世俗化的含义……现代化对传统文化的冲击,很大一部分在于商品化原则对传统文化原则的腐蚀。

(王宁 2011: 129)

对于丽芝来说,作为传家宝的钻石可以世俗化,某种意义上讲, 她是在向英国贵族传统发出挑战。

丈夫死后,丽芝已经拥有了相当可观的财富,但她对物质的欲望仍不餍足。首先,小女孩时期的丽芝刚出场时缀满宝石的打扮很好地验证了卢卡奇(2011: 182-183)的“物化”理论,即人们可以把握住的、可以理解的世界是物化了的世界。人们喜悦、顺从和绝望,或者通过非理性的经历寻找一条通往生活的道路,世界的“物化”本质都不会发生改变。人们理解世界的思维只是形式有效,这阻碍了人们对世界明确提问,任何试图弄清现象的产生和消失或真实本质和基础的道路都被堵塞。物化了的人的思想不再敏锐。丽芝与世界的联系完全是通过非人化的物质手段来建构的,她是一个明显物化了的个体,她无意义却冲动的行为的产生也正是因为她在物化的世界里丧失了对世界本质问题的思考。其次,如凡勃伦所言,有闲阶级女性执行的是代理性的有闲,“她们在明显有闲的方式下为主人进行消费,以证明主人能够经受金钱上的巨大损耗而不影响到他的富裕”。(凡勃伦 2011: 114-115)寡居的丽芝一方面获得了独立,另一方面却失去了丈夫的荫蔽,因此患得患失,开始以一系列的行动争取和保护自己的权益。

在与钻石纠缠不休的同时,丽芝将自己的身份建构于钻石之上。她赋予了钻石一系列名称,如“石之光”“石头链”“婚姻的财产”“随身物品”“亮晶晶的东西”“石块”“吸引人的骨头”(Trollope 2004: 194、323、263、436、324、650)等,她的身份亦是摇摆不定。在苏格兰的城堡,她戴着钻石项链,陷入对自己阶级属性的思考之中,“项链成了她的身份和力量之所在”。(Arnold 2011: 141)当钻石彻底被盗,她的身份和力量也随之消解。她并不因自己身份的游移不定而苦恼,她享受这种不确定性,从这个意义上讲,她有意无意地违逆了强调稳定性的男性规则。传统男性社会对女性角色是有规约的:“派给女子的那个‘领域’,是附随于男子的活动力的;如果越出了这个指定的义务范围的传统,就要被认为不守妇道。”(凡勃伦 2011: 275)丽芝热衷于自我中心的生活,对主流社会构成冒犯。因为钻石案,她几次进出警署法庭,打破了“在国家或法律之前,女子不宜亲自直接参与”(凡勃伦 2011: 275)的禁忌。

四、结语

在19世纪的英国,下层社会的女性已开始走出家庭,参与到社会生产当中,他们不仅愈来愈趋向于自食其力,在维持家庭生计方面几乎与男性发挥着同等重要的作用。中产阶级女性在承担操持家务的角色的同时,渐渐有了争取权益的意识,她们开始在公共领域发出自己的声音,并在实质上酝酿和发起了女权运动。与上述两类女性不同,上层社会的女性虽然高高在上,有许多抛头露面的机会,但仍难摆脱传统和陈规的禁锢。诚然,她们的代理性的有闲身份使她们无冻饿之虞,幸免于生存的焦虑。然而另一方面,因为处于被庇护和供养的状态,她们极少有主动选择的权利。依附抑或是独立,女性定位总是与经济状况息息相关的。从不名一文到身价千金,丽芝的身份发生了变化。她曾经依附于丈夫,享受代表丈夫的有闲生活,而随着这位重要男性在她生活中消失,并给她留有足够的经济供给,她的身份褪去了代理的特征。然而,当时的社会语境,如法律制度、经济和舆论环境等,尚未做好迎接女性独立和自主的准备。因此,丽芝看似离经叛道、有悖常规的做法才具有了僭越男性权威、争取独立的意味。在争取身份自由的过程中,丽芝很少考虑道德传统,更多的是从自身现实利益出发来权衡。她的行为超越了维多利亚时期对女性“家中天使”这一身份定位的期待,呈现出独立性与反叛性。如此种种,我们说丽芝是一位越出身份规定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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