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古丈土家族跳马民俗体育文化解读——基于湖南省湘西州古丈太坪村的考察

张 磊，郭振华，雷 鸣，万 义

（吉首大学体育科学学院，湖南 吉首 416000）

湘西古丈土家族跳马民俗体育文化解读
——基于湖南省湘西州古丈太坪村的考察

张 磊，郭振华，雷 鸣，万 义

（吉首大学体育科学学院，湖南 吉首 416000）

跳马是湘西古丈县太坪村及其附近村落的土家族至今保留的一种远古祭祀活动。本文运用文献资料法、田野考察法、逻辑推理法等研究方法，对跳马进行了研究。结果表明，跳马源于远古时期军事战争中的祭祀礼仪；延续着母系制过渡到父系制时期的混合性祭仪；体现着土家人的原始胎记。跳马是在非常情况下才举办的许愿、还愿盛典，是民俗体育展演的盛会，禳灾祈福意味浓厚。它的举行加强了人际关系，展示着土家人尚武精神，对研究上古中华的文明进程具有极其宝贵的史料价值。

跳马；土家族；民俗文化

跳马习俗，又称古丈跳马节，现在主要存留在古丈县城关乡太坪村、双溪乡宋家村、岩头寨乡鲁家村等几个土家村寨，一般在春节后的第一个马（午）日举行，大约形成于明朝初期。古阳河上游流域的土家人认为，马和族人的兴旺是分不开的。通过跳马祭祀活动，可以酬谢神灵、祈望年丰、驱除湿瘴和瘟疫、寨发人兴。于是将古老的歌舞和傩祀有机的融合起来，逐步形式了跳马节庆歌舞活动。届时，参加活动者多达上百人，观众如潮。活动时间短则1天，长则3天。活动内容丰富多彩、场面宏大，民俗文化内涵丰富，具有祭祀礼仪性、祭仪主祭性别的混合性、祈福性、耗资性、社交性、尚武性等特征。2008年被确定为湖南省第2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项目。

1 跳马活动的基本内容

跳马活动内容非常丰富，有许马、择日、扎马、操旗、调年、驾马、西可乐、出马、祭神、跳马、烧马、抬老爷、审老爷、烧老爷等内容。

2 跳马民俗文化内涵

2.1 跳马源于远古时期军事战争中的祭祀礼仪

以马祭祀是为古丈跳马活动的显著特点。以马为祭品根源于马为死者生前坐骑，是人类的原始信仰与精神寄托方式，他们认为此举能让人们通往冥界。据史料记载，早在六千年前马便被人们驯化成为乘骑。当时，作为交通工具的马匹象征着权力与地位，极其珍贵。当权者去世后，为了让他在阴司能继续享用他的尊华生活，人们就用坐骑为他殉葬。因此，巫师在祭祀场上得准确禀报出供奉的马匹数目。“祃祭”仪式是军队以马为祭品在征伐之地举行的祭祀活动，为殷周时期所盛行。在到达征战目的地后，军队“恐有慢其神，下而祀之曰祃”。它祭祀哪位神灵呢? 蚩尤、黄帝是战神，生前坐骑又是马。东汉人郑玄解答道：“其神盖蚩尤，或曰黄帝。”杀马祭祀蚩尤或黄帝的传统直至隋朝和宋朝还保持着。巫觋作法可上天敬神，也可以请神下凡。所以，巫觋具有沟通凡间与神界的法力。而上天请神需要乘马，也就是说马具备帮助人抵达神界的重要作用。湘西土家族梯玛在还土王愿仪式中，手中均需握着一种叫“八宝铜铃”的法器，有6颗铜铃是挂在雕有马头的木柄上。仪式之中有骑着豹头海马下阴给土王解钱，换乘飞天骡马向七姊妹求子的内容。“扛仙”“扯七姑娘”等占卜活动中女法师所坐的四脚长凳也代表着马，是马的象征物。通过梯玛将凡人送往神界，是梯玛从现世通达到神界的交通工具。古丈跳马，绞旗、披甲、竞技、爆竹如同炮火喧天，是一种骑马冲杀、执刀列阵的战舞，酣战气氛浓郁。由此可见，跳马和祭祀一样与古代军事仪式同源。

2.2 跳马是土家人尚武精神的展示

古代巴人为土家族的先人。其崇虎尚武的传统可以追溯到商代。土家族著名的民间文学史诗《梯玛神歌》叙述着土家族的族源和发展，其中的一章“迁徙记”中就讲述了土家先祖打败妖魔的情节，里面不乏器械和徒手格斗的描写。从文献记载来看，“巴师锐勇”等体现巴人善战的语句载入《华阳国志.巴志》等史册。《后汉书.南蛮传》也载有湘西、渝东土家族的先祖们“劲勇……数陷阵”的语句。所谓“刚勇生其方，风谣尚其武”，一种尚武赴义的文化基因就流淌在古代巴人的血脉中。秦汉魏晋南北朝而至隋唐五代，江南均为重要战场，战事频繁，土家族更长期处于征剿与反征剿的战争之中。其骁勇、彪悍的民族风格在土家族的曲艺文化、英雄崇拜文化、图腾文化等方面都有体现。如土家族的茅古斯、摆手舞、傩戏当中，与军事武术有关的例子比比皆是。在抵抗外晦的过程中更是屡建奇功。《明史湖广土司》说土家人在抗倭的战斗中，盖东南战功第一。土家族习武自强，并积极传播、修习本族传统武术。在跳马活动中土家人竞技奔跑，舞拳弄棒，显现着土家人昔日的尚武之风。

2.3 跳马结队巡游的目的是迎春

春季到来之时，为接春神、祭太阳神的祭祀活动在我国古代十分普遍。仪式团队前往东部，在东郊祭祀太阳神，根据历史研究发现，太阳被原始的人们看作是神的生殖器。太阳如果丢失了，万物生殖的男根就失去了，春天也失去了。因而，找太阳、召回太阳的仪式就落在了担任祭祀的巫觋身上。土家族《梯玛神歌》中有“球形肉砣怪胎碎尸”的神话。球形怪胎作为“人种”，象征着人们心中的太阳，也隐喻着男性的生殖器。原始人类把太阳、春天与人类女性生殖器相联系的思维理念与古丈跳马结队巡游迎接阳光、迎接春天的目的相统一。

2.4 跳马延续着母系制过渡到父系制时期的混合性祭仪

古丈跳马活动的4个主持者中必须有一个女法师参祭，体现着原始社会的混合性祭仪的延续，由3男1女所组成的祭祀搭配在我国其他地区实属罕见。在母系氏族社会只由女法师主持祭祀，母系制过渡到父系制到混合性时期，男女法师混合主持祭仪；父系社会时，男人逐渐取代女法师占据祭师的位置，法师也由男性酋长兼任。五千多年前的黄帝、蚩尤即为觋之祖。《山海经.大荒西经》载：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使应龙攻之冀州之野，这就是惊天动地的逐鹿之战，双方各使用法术进行较量。古丈县土家族人的祭祀仪式“跳马”便有冒着战火冲杀的场面。从土家族梯玛本义考察，梯玛意即为敬神的人。土家族祭祀同其他民族一样，在母系氏族社会时也是由女法师主持。女法师祭祀神活动时，穿八幅罗裙，持八宝铜铃，此铃系于木雕马之身。随着社会的演进，大约在春秋之后，男觋逐渐取代女性祭师处于主祭神坛的位置。但依然保留着明显有女性特征的八幅罗裙，至今仍为梯玛的法服。

2.5 马禳灾祈福意味浓厚

古丈跳马整个活动充满着禳灾祈福的意味。即便是审老爷、拷老爷、烧老爷等“有悖敬神”的情节也是秉承着禳灾祈福的宗旨。原始社会里部落酋长由族人们共同选举推任。酋长如果不称职、或给部落造成重大损失，则族人们有权另行公推酋长，并且将这个不称职的酋长烧死，此为杀神的根源之一。捉神、杀神的仪式在土家族地区求雨活动中多有体现。人们采取这种极端的手段，其目就是让天上的玉皇大帝怜悯人间百姓的疾苦、灾难，逼着他普降甘霖。通观古丈跳马习俗中的审老爷、烧老爷等皆属于杀神古祭，禳灾祈福，寓意浓厚。

2.6 跳马为加强人际关系搭建了平台

举行跳马活动一般为3天。未到时间之前，先向各方亲友报客，届期前来参加祭典。来贺人客，放鞭炮，抬糖糁、金钱、粑粑等为礼赠送之。舅姑姻亲也踊跃来贺。远近村人，前来观看者人数多达万人。但凡愿意参加表演者均受欢迎，并放鞭炮奖励胜者。跳马活动结束之后，把客人留下来过夜。吃完晚饭后主宾相约，男女歌唱，一唱十和，旁听者，赞声助兴。人们在这样活跃的友好气氛中增加了友谊，培养了感情。

2.7 跳马体现了土家人观念与信仰的原始胎记

土家族显灵的仪式很多，在跳马活动中，要先进行祭仪，完毕后方许跳马。跳马时，先由主人，次及来宾，最后宾主才互相比赛。原始时代，土家初民同其他民族一样，认为天地神祗、鬼、怪、精灵、祖先之魂等宇宙中的超自然现象视为不可冒犯的神灵，极大地影响着他们的生命和运势。在这些原始观念和信仰的感召下，自然崇拜、图腾崇拜和祖先崇拜渐渐形成。在土家人的祭祀活动中，大川、名山、火神、雷公、电等无不被虔诚供奉。土家先民寄托先祖能够保佑他们抵抗大自然、利用大自然和适应大自然；乞求祖神阴灵显应，祈福生活、生育以及生产等都能免遭不测，化险为夷。由此可见，在跳马习俗中留下了土家人鲜明的原始观念与信仰的胎记。

2.8 跳马活动是在非常情况下才举办的许愿、还愿盛典

湘西学者石启贵先生在1940年就指出，跳马活动不是一般的祭仪活动，是在人畜瘟疫流行，虫蝗旱灾严重，禳解没有效果之时，把希望放在“始酬祭之”的许愿、还愿盛典。祭坛的配置昂贵，时间延续长，活动内容丰富，场面热闹宏大，不是单家独户所能承担得起的。因此耗资巨大，石启贵先生感慨道：“每二三十年方举办一次。”

2.9 跳马是当地民俗体育活动的大展演

跳马活动持续时间长，期间进行跳马、跳社巴舞（摆手舞）、打粑粑、钓鱼、打莲花乐、送春、春牛耕田、掳虾、舞龙、舞狮、龙灯、打卦、武术等妙趣横生的民间民俗体育活动，还有打溜子、吹木叶、高腔、阳戏等民间艺术展演，但凡愿意参加表演者均受欢迎，并放鞭爆奖励胜者。跳马习俗是地地道道的民间民俗体育活动展演舞台。跳马活动的举行，无异今日学校开运动会。人们尽兴娱乐，其乐融融。

3 结 论

跳马仪式是古丈土家族人喜闻乐见的民俗活动，仍然保留了远古时期的文化，现在的土家族人进行结队巡游、跳马、杀马、杀神等仪式，其反映了当时人们的宗教信仰与精神方式，更多的是歌颂新的历史时期党的好政策，表达人们幸福喜悦的心情和期盼着人民幸福安康，对于研究中国古代文明具有极其珍贵的历史价值。随着现代化和改革开放的加快， 跳马习俗等民族传统文化在外来文化的强势冲击下日趋濒危。因此，希望湘西古丈县土家族跳马习俗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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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85

A

1674-151X（2017）20-141-02

10.3969/j.issn.1674-151x.2017.20.072

投稿日期：2017-08-12

国家社科基金课题：我国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社区参与式治理研究（编号：16CTY015）；吉首大学通识课程群建设项目（jdtshxkc201403）。

张磊（1989—），硕士。研究方向：体育文化与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