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采与纳兰性德的悼亡词之比较
2017-03-11袁晓聪
袁晓聪
(南京师范大学 文学院,南京 210097)
何采与纳兰性德的悼亡词之比较
袁晓聪
(南京师范大学 文学院,南京 210097)
在清词史上,何采、纳兰性德的悼亡词感情充沛,表达细腻,引人瞩目。就爱情悼亡词而言,与古代悼亡词中歌颂妇女之美德不同,何采、纳兰性德的悼亡词表现出情深与真实的共同特点,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但同时也因为各自不同的人生经历,其悼亡对象、悼亡心境及悼亡手法等方面又呈现出不同的风格特色。
何采;纳兰性德;悼亡词;风格
纳兰性德(1655—1685年)的悼亡词,历来颇受研究者关注。一般认为,纳兰性德的悼亡词不仅拓展了诗歌的容量,更重要的是将一颗赤子之心活脱脱地诉诸笔端。王国维赞曰:“北宋以来,一人而已。”[1]纳兰性德是继苏轼以来悼亡之作堪称卓特的大家。何采是清初江南词坛奇才,其词“艳而不冶,巧而不纤,质而不俚,有奇怀豪逸之长。无沲荡淫佚之失,自是一家。”[2]275何采的悼亡之作更是别具一格,在清代词人中其悼亡词可与纳兰性德的悼亡词媲美。本文尝试对何采与纳兰性德的悼亡词进行比较分析,旨在领略其艺术魅力。
一、身世及创作背景
何采、纳兰性德有着相似的家世背景,生于贵族家庭,且年少有为。何采是明相国何如宠之孙,又是清顺治六年(1649年)进士,曾授翰林院编修,官至侍读;纳兰性德是清大学士纳兰明珠之子,二十岁中进士,授一等侍卫,深受康熙皇帝的隆遇。在感情经历方面,何采先后娶过两位正室(张宜人、刘宜人),两位侧室(吴兴君、清河君)[3];纳兰性德先娶卢氏,继娶官氏,妾颜氏,后纳江南沈宛。何采、纳兰性德都是重情之人。余怀《满江红·寿省斋》评价何采:“君偏是,独清独醒,不婚不宦。”[4]1252这首词是写在何采几位夫人相继去世后,何采不再婚娶,故余怀说他“不婚”。这也说明何采与几位夫人情感至深。纳兰性德与妻卢氏伉俪情笃,妻子妙龄而逝,对其精神打击甚大,几欲随她而去。然而,两人虽然人生有诸多相似,却有着不同的人生结局:何采二十三岁中进士,三十岁即辞官归隐,终老山林,享年七十四岁;纳兰性德却在三十岁时郁郁而终。
《全清词·顺康卷》收录何采词作492首,其中悼亡词约有二三十首;收录纳兰性德词作348首,悼亡词约有三四十首。按内容划分,何采、纳兰性德的悼亡词主要分为悼亡友人和悼亡爱人两大类,尤以悼亡爱人的词作影响较大。本文主要探讨两人的爱情悼亡词。“悼念亡妻这种心情,可以说是同现实生活密切相关联着的感情。但是从宴席间游艺出发的词,要纳入这种感情,却经过了长久的岁月。”[5]用词写悼亡是苏轼的首创,《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是苏轼追悼爱妻王弗之作,情思真挚,哀乐之状如在眼前。后《鹧鸪天·重过阊门万事非》是贺铸悼念亡妻词作,亦沉痛之至。这两首词堪称宋词悼亡之作的双璧。清代悼亡词不论是从内容上还是艺术表现手法上都有了很大的拓展,内容上并不仅仅限于爱情,艺术表现手法上也丰富了许多。悼亡主题具有某种类型化情感思维特征,情感意脉可跨越时代,超越文体,在后世作品中不断闪现异彩。
何采“少年高第,声振词林”,他在《南涧词选·自记》自谓:“余戒诗后以词自娱,率皆悲凉侘傺之音,艳情巧思,未能规摹秦、柳,犹姜桂不与蔗梨同味,性使然也。又往往缘手而就,懒于追琢校雠,盘空硬语,虑乖古法。”[2]276其词多“辛辣豪壮之作”。不过,其悼亡词却风格迥异,如泣如诉。时人曹之彲《南涧词跋》评曰:“澹心(余怀)谓南涧同于东坡者三,仆按东坡集中有悼王、程两具君诗,及朝云六如亭墓铭,先生亦连丧张、刘两夫人及吴兴、清河君,有《蝶梦庵》 《溅花吟》诸篇,则同于东坡者四矣。其所为词,自悼亡而外,凡游目骋怀,赋景比物,多寓安仁、奉倩之悲,昔王武子读孙子荆《悼亡诗》云:‘览之凄然,令增伉俪之重。’先生有焉。”[6]严迪昌评其悼亡词可与纳兰性德的悼亡词媲美[7]。纳兰性德的悼亡词血泪交融,情深义重,哀感顽艳。顾贞观曾评曰:“容若词一种凄婉处,令人不忍卒读。”[8]纳兰性德将追求与失落相交杂的痛切之感表现得淋漓尽致,词境惨淡、词心戚戚,不仅表达了纳兰性德与卢氏之间的真挚爱情,且展示了人性中最纯洁、最美好的精神世界,极易引起读者的共鸣。纳兰性德的悼亡词,有的悼情直露,有的含蓄委婉,但都充满着悲凉感伤的知己之恨,哀怨凄厉、缠绵悱恻。
二、情深与真实的共同特点
从悼念的情感表现看,一个人肉体死亡,生命就此消失于现实世界中,并不意味着其关系影响也随之消失。相反,此类情感纽带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仍存续着,更是生者情感世界重要的组成部分。由于天人永隔的不可跨越性,因而也更容易引起生者的深深眷恋和悲痛情感。杨载《诗法家数》:“哭挽之诗,要情真事实。”[9]何采的悼亡词是为四位夫人而作,纳兰性德的悼亡词主要只为原配卢氏一人而作。情深是何采、纳兰性德的悼亡词的共同特点。
何采《贺新郎·雨夜追悼清河君武林寓中》[4]4696:
秋雨多情者。却从人、耳边心上,萧萧齐洒。一片吴山烟树中。攒簇眉峰难画。听入夜、银河欲泻。乱滴啼螀冲哀雁,似捣砧抛积凄凉话。愁欲卖,几多价。
布帆每向明湖挂。笑丁宁、南屏压酒,西陵系马。昔日戏言今朝泪,和雨一时同下。双袖湿。龙钟谁把?败壁幢幢残灯影,更疏棂谡谡酸风射。吾欲唤,奈何也。
这首词上阕写秋雨中的景色,点明自己“愁”之多;下阕回忆与清河君的甜蜜“戏言”,而今却化作相思泪“和雨一时同下”了。何采想到自己孤苦一人的凄凉处境,不仅黯然神伤,欲罢不能。情中有景,景中有情,可谓“一切景语皆情语”。凡人于男女生死离别之际,不但当时的悲伤不可言论,至事后追思情更难禁。
纳兰性德《青衫湿遍·悼亡》[4]9601:
青衫湿遍,凭伊慰我,忍便相忘。半月前头扶病,剪刀声,犹在银釭。忆生来,小胆怯空房。到而今,独伴梨花影,冷冥冥、尽意凄凉。愿指魂兮识路,教寻梦也回廊。
咫尺玉钩斜路,一般消受,蔓草残阳。判把长眠滴醒,和清泪、搅入椒浆。怕幽泉、还为我神伤。道书生簿命宜将息,再休耽、怨粉愁香。料得重圆密誓,难禁寸裂柔肠。
这首词是纳兰性德作于卢氏死后一二日,突如其来的打击如晴天霹雳,令他无所适从,情不自禁,悲从中来,泪湿青衫。他绝对不敢相信,仅仅是在半月前,妻子还在灯下做着女红,刀剪之声,犹在耳边。妻子生来胆小,不敢一个人在空房中,现在她却要独自走向冷寂、凄凉的九泉之下,想到这里他不禁有揪心之痛,盼妻子的亡魂找到回来的路,回到他们日日相伴的回廊。他终日以泪洗面,希望亡妻在九泉之下不要再为他担心,想到妻子以前对自己的劝慰,想到和妻子的山盟海誓,不禁肝肠寸断,泣不成声。这首词感情充沛,读之令人神思怆然,发悲天悯人之叹。
何采、纳兰性德的悼亡词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真实。自唐人韦应物、元稹在悼亡词中写亡妻的妇道、妇德后,悼亡词多在此处用力甚深,不惜笔墨把悼亡词写成赞美诗。如宋梅尧臣《悼亡三首》中“见尽人间妇,无如美且贤”[10],即直言妻子的贤德。而对伦理价值观的强调,使中国古人较早地将对死亡的恐惧转化为对亡者的情感追慕。纳兰性德、何采的悼亡词摒弃了这个俗套,他们写悼亡词只是纯粹地抒发自己对爱人的一片痴情,没有别的目的,更不是写给别人看的。
何采《鹊桥仙·七夕立秋,追悼清河君》[4]4642:
蛩吟怨句,雁排恨字,催落井梧一叶。断肠子夜四时歌,最肠断、秋声三叠。
旅愁拼醉,闺情冯梦,悲莫悲兮死别。生憎银汉见双星,愿此夕、年年无月。
这首词先用蛩、雁、子夜的怨句、恨字、断肠声渲染气氛,突出秋的肃杀与残酷,然后写自己借酒浇愁的孤苦旅况,醉梦闺情。“悲莫悲兮死别”,牛郎和织女的爱情故事固然凄美,但毕竟他们每年的今天都可以“隔河相见”,而如今与爱妻却天人永隔,再见无期,这不禁让词人心生嫉妒,发出“愿此夕、年年无月”的悲叹。这首词就是何采真实感情的直接表达,悼亡之情溢于言表,没有任何的矫揉造作,真实自然。
纳兰性德《鹊桥仙·七夕》[4]9587:
乞巧楼空,影娥池冷,佳节只供愁叹。丁宁休曝旧罗衣,忆素手、为予缝绽。
莲粉飘红,菱丝翳碧,仰见明星空烂。亲持钿合梦中来,信天上、人间非幻。
这首词是纳兰性德作于卢氏死后的一个七夕,在这个特殊的日子,纳兰性德又想起了亡妻卢氏。以前每年这个时节,妻子总会“乞巧”,现在人去楼空,冷冷清清,只剩下他一个人孤苦愁叹了。他依稀记得妻子不让他晒旧的衣裳,因为妻子早就给她准备好了新的衣裳。月光下莲花、菱丝红红绿绿,满天星光灿烂,在这样美好的夜晚,妻子与他来相会,他希望这不是一个梦,而是真实的存在。此词意境优美、场面温馨,娓娓道来,没有任何做作之感,把他对妻子的思念之情表达得真真切切,没有任何说教色彩[11]。
一般而言,古代对“悼亡妻”之作的要求是比较苛刻的,既要有真挚的感情,但又要表现得含蓄委婉,写作时间通常也不会离亡逝时间太近,是在追忆中展开情感的抒写。但何采、纳兰性德的悼亡词并未受到此限制,其中有部分词作就是作于爱人逝世后不久。悼念亡妻的主要情感取向恰好在于表现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等方面,这在何采、纳兰性德的悼亡词中也比较突显,其真挚感情的流露不仅归于悼亡主体的用情至深,且也是那种无法超越生死之限的相思渴望所致。“我辈钟情故自长,别于垂老更难忘”,一种“我向思维”的情感力量打动着读者的心灵。袁枚《随园诗话》:“诗人笔太豪健,往往短于言情;好征典者,病亦相同。即如悼亡诗,必缠绵婉转,方称合作。”[12]可见,古人对悼亡词的情感表达是比较严格的。家庭中的男女情感生活在古人的感情世界里是比较隐秘的,通过悼亡词我们可较为真切地感受到作者的所思所想。就悼亡主题的表达方式而言,有物存人亡的感物伤怀。如韦庄《伤逝》:“斯人既已矣,触物但伤摧”等;也有室空人去的孤苦凄凉,如潘岳《悼亡诗》:“辗转盻枕席,长簟竟床空”等;有稚子无依的惨淡窘况,如元稹《除夜》:“伤心小儿女,缭乱火堆边”等;也有天人永隔的魂牵梦绕,如纳兰性德《沁园春》:“梦冷蘅芜,却望姗姗,是耶非耶”等;还有对爱情忠贞的誓言表白,如梅尧臣《悼亡三首》:“终当与同穴,未死泪涟涟”等,表达了一种“生则同室,死则同穴”的忠怀。这些“母题模式”具有很强的情感穿透力,也是悼亡之作的典型抒写方式。何采、纳兰性德的悼亡词亦体现出悼亡词的一些共同母题特征。
三、悼亡词的表现差异
悼亡对象不同。何采的悼亡词为四位妻妾而作,纳兰性德的悼亡词只为原配妻子卢氏而作。何采对四位妻妾的悼念,主要表达了自己对妻子爱妾的想念,回忆了妻妾在世时的美好光景及叙述了妻妾离世后自己境况的凄凉。他常在特殊的节日悼念自己的妻妾,尤其七夕,最易伤感,最易触景生情。他的二十几首悼亡词中,七夕悼亡词占了很大的比例。在这些词中除了对牛郎织女一年一次相见的羡慕之外,更多表达的是自己和妻妾们天人永隔的失落,有时候甚至发出一丝牢骚,“生憎银汉见双星”。无理而有理,使悼亡词情感更加充沛。面对不同的表达对象,作者情感抒发自然不同。纳兰性德对卢氏沉痛的哀悼,除了表达自己对爱妻的怜爱之情,更有对自己的身世之痛。妻子的离世让他倍觉凄凉,他不知道何去何从,每天像行尸走肉一般做着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他无法摆脱命运的安排,原以为家庭是自己的避风港,现在却不能不孤独地存活于世,“无处话凄凉”。他对妻子的悼念很大程度上有自悼的情怀。纳兰性德是一个多情善感的文人,却从事着不喜欢的职业,但他可从妻子那里获得安宁。因此,卢氏的死,对他几乎是致命的打击。事实上,卢氏死后没几年纳兰性德也病逝了。
悼亡心境不同。何采的悼亡词情感表达虽也一泻千里,但他有“入”有“出”,不会使人读后难以自拔;纳兰性德的悼亡词对情感表达出一种“深深陷入”的情愫。“风格即人”,这自然与他们的性格及人生经历有关。何采少年高第,名声大振词林之时便悄然隐退,可谓是典型的隐逸文人,他的很多田园词,都表达了对田园生活的喜爱。何采与纳兰性德一样,都很厌恶官场,但何采急流勇退,过起了自在的田园生活,纳兰性德却被生活的枷锁套死,“于世无所芬华,若戚戚于富贵而以贫贱为可安者。身在高门广厦,常有山泽鱼鸟之思”[13]。所以何采的悼亡词,虽有巨大的悲痛,但沉痛得很干脆,不至于让人莫名地怅惘;而纳兰性德的悼亡词常令人感受到一股难以自拔的哀怨。何采的很多田园词时不时流露出一种闲适之情,这样的生活经历,这样的性格,就算有再大的痛苦,他似乎也能从容面对。纳兰性德是“情”的化身,他的词感情充沛,悼亡词更是幽咽缠绵,令人不忍卒读。但换个角度看,纳兰性德的心理实属脆弱,风华正茂之时便溘然长逝,令人不免扼腕叹息。不过,也许正是脆弱,成就了纳兰性德“清代第一词人”的美誉。
悼亡手法不同。何采的悼亡词多有追和的性质,一般词作起头都比较相似,如“秋雨多情者”“千古伤心者”“何事凄然者”“旧雨谁来者”“谁是知音者”“岁在庚辰者”“试问君平者”等,似是有意为之,且何采本人较为偏爱以《贺新郎》词调来作悼亡词。一般而言,何采、纳兰性德的悼亡词都以情深为显著特色,但纳兰性德的悼亡词情感波动较为强烈,且也更为善于用典。如《沁园春·梦冷蘅芜》采用汉武帝和李夫人之典故,均用典妥帖,自然真切。此外,纳兰性德也比较善于化用前人诗句,如对元稹、李商隐、韦庄、王彦泓等的学习和借鉴,信手拈来,天衣无缝。但不管是用事典还是用语典,纳兰性德的悼亡词典故的选择几乎都与爱情有关。纳兰性德是至情至性之人,对亡妻的哀悼包含着痛定思痛的感伤,同时也充满着深深的自我哀悼之情,这是何采词作中所没有的。此外,纳兰性德的悼亡词充满着一种深深愧悔之意,而何采作品中的自责之感并没有那么强烈。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何采、纳兰性德都有传奇的人生经历,他们的悼亡词感情充沛,表达细腻,如泣如诉,充分展现了他们对所爱之人一如既往的眷恋。他们的悼亡词相互辉映,引人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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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丁治民]
A Com parative Study of the M ourning Ci-poetry of HE Cai and NALAN Xingde
YUAN Xiaocong
(College of Liberal Art,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7, China)
In the history of the Ci-poetry of Qing Dynasty, the mourning Ci-poems of both He Cai and Nalan Xingde are passionate, delicate and attractive. In terms of the poems lamenting love, their poems show a great contrast w ith the ancient mourning poems which eulogize women’s virtue, exhibit deep emotion and truthfulness, and reveal a strong artistic vitality. However, their poems also differ in their poets’ life experiences, the mourning object, the mourning mood, and the mourning style, and reveal their distinctive stylistic characteristics.
HE Cai; NALAN Xingde; Mourning Ci-poetry; Style
I222.8
A
1671-4326 (2017) 02-0068-04
DO I: 10.13669/j.cnki.33-1276/z.2017.038
2016-10-26
袁晓聪(1983—),女,陕西岐山人,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