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学报》对日本除虫技术的传播
2017-03-11刘丹丹
刘丹丹
(哈尔滨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哈尔滨 150025)
《农学报》对日本除虫技术的传播
刘丹丹
(哈尔滨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哈尔滨 150025)
1896年,罗振玉等人顺应重农时势在上海创办“农学会”,次年创刊《农学报》,将日本及西方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传播到中国来。特别是日本的除虫技术,在日本农业生产技术迅速发展条件下,引起中国广泛关注。日本除虫技术的传入,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中国农业教育的发展,加强了中国对驱除害虫的重视,开拓了农业学者的创新精神。
《农学报》 罗振玉 除虫 生产技术
中国是一个以农为本的国家,拥有着几千年自给自足的农业生产技术,并在古代领先于世界。到了近代,中国的农业生产技术却远远落后于西方国家。随着甲午战败,爱国志士在民族危亡时刻,发展农业救国,创办《农学报》,将外国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传播到中国,特别是日本的农业技术受到中国重视。
一
明清以来,中国农业在闭关锁国的情况下不能及时借鉴外国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农业发展缓慢,特别是中国的除虫技术在这一时期停滞不前。甲午战败后,在民族危亡之际,有识之士认识到农业进步对国家富强起着重要作用,掀起重农思潮。1897年,罗振玉等人顺应重农时势创办《农学报》。与此同时,有识之士认识到日本农业在明治维新时期迅速发展,特别是先进的除虫技术引起中国广泛关注,并在《农学报》中大量传播。
1.甲午战败后,中国社会处于灭亡危机之中,上到封疆大吏下到知识分子,都在寻找挽救危机的方法。一些爱国志士认识到农业对国家富强起着重要作用,提出发展农业来解决危机,从而在社会上掀起重农思潮。封疆大吏张之洞认识到中国以农立国,指出“无农以为之本,则工无所施,商无可运”[1]3761,张之洞鼓励发展农业,将农业看作是工商之本。实业家张謇认识到农业是立国之本,是国家得以向前发展的基础,“凡有国家者,立国之本不在兵也,立国之本不在商也,在乎工与农,而农为尤要”[2]13,否定洋务派学习西方“船坚炮利”的富国主张。与此同时,有识之士看到西方“奇技淫巧”使社会发展,国家进步,“西国农工,竞于新法,石膏以化土,鱼料以肥培,电气以速长,沸汤以煖地,玻罩以御寒,汽机以播刈,一切机器,日新月异”,同时认识到“徒守旧法,必不足以尽地利矣”[3]。梁启超更把农业看作工商业的基础,“农者,地面之物也;矿者,地中之物也;工者,取地面地中之物,而制成致用也;商者,以制成致用之物,流通于天下也,四者相需,缺一不可”[4]38。农业在这一时期成为“万物本源”,是亟须解决的问题。1896年,罗振玉等人顺应重农时势,整顿农务,于上海创办“农学会”,“农学为富国之本,中土农学,不讲已久,近上海同志诸君,创设农学会”,学会认为学习西方先进农学可以使国家富强,“拟复古意,采用西法,兴天地自然之利,植国家富强之原,诚盛举也”[5]。学会计划进行创办农报、翻译西方先进农书、开办农业学堂、聘请外国教师等活动,但最终仅在办报译书上得以实践。1897年,中国历史上第一份农业学术刊物——《农学报》得以创刊。《农学报》主要介绍国内外有关农业方面的知识,翻译西方近代农林牧副渔方面的农业生产技术。《农学报》对农业除虫技术尤为关注,特别对日本农业生产技术中的除虫技术进行了大量介绍。
2.日本农业在明治维新时期得到迅速发展,此时农业生产技术已经超过中国。日本在隋唐年间,派遣唐使学习中国的农业生产技术,将《齐民要术》等农书带回日本;且在明清年间相继学习《农政全书》《本草纲目》《天工开物》等农书。日本有专门从事校对翻译中国农书的工作,如“宫崎安贞撰写的《农业全书》就是以徐光启的《农政全书》为蓝本写成的”[6]720。日本在此基础上于国门被开之时进行维新改革,并将农业改革提上日程,认识到农业是工商之本,“无论何国,皆知重农,古语云,农为邦本,日本自昔尊视农业,位置在工商之上”[7]。改革之初,便设置农事试验场,明治四年民部省便有,“雇佣外国人,以振兴农业,讲究开垦,畜牧的方法”的报告[8]9。而中国在戊戌变法时才发布农业改革的上谕,日本改革农业的措施比中国早近四十年,可见日本农业发展的程度在近代领先于中国。日本在学习中国传统农业基础上借鉴西方国家先进农业技术,如明治四年十二月,日本在“驹场野外试验美国马耕器,及他农具,试种欧洲谷类及蔬菜”[9]。尤其是日本农业生产技术中的除虫技术更是借鉴于西方国家而发展起来的,日本认识到西方对益虫的认知关乎农业进步,“见欧美农届,由识益虫,而关农家之进步”,从而重视益虫的保护,“政府亦宜特加保护与注意”[10]。日本根据“欧米诸国,考察研究害虫,及病害发生之由”的情况而设立研究害虫机构,如害虫饲育室,从而通过研究试验采取有效的除虫法,“而立预防驱除之方法,不遗余力”[11]。日本又向法国学习用犬除虫,“近者法国,用犬驱除害虫,大奏功,其效果诚有足快者”,并在北海道用家犬进行试验,“暴食野鼠,大有效”,取得良绩[10]。而且许多杀虫药剂的调配都向西方国家学习,如用石炭酸除虫时,必须与其他药剂相配合,便采用德国人白尔列世氏的方法,“溶解水,百分中,以石炭酸二分与烟草浸汁五分,使用之,于集合性蛄蟖,为最良杀虫剂”[12]。日本农业技术在中国传统农业优秀成果的基础上,引进西方资本主义经营方式,使得日本农业在明治维新之后快速发展起来,为《农学报》在这一时期大量传播日本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埋下伏笔。
3.中国农业生产中的除虫技术曾是中国农业生产向前发展过程中的领先技术,到了近代,农业生产技术已经远远落后于西方国家,中国的除虫技术在这一时期停滞不前。农业生产中,虫害是最严重的威胁,尤其是蝗灾,更被认为是中国古代三大自然灾害之一。农民为保证农业生产及农作物的生长发育,不断寻找除虫方法。原始社会,人们用迷信手段祈祷上天消灭害虫。西周后,人们采取用火驱虫的方法,“田祖有神,秉畁炎火”[13]。战国,人们利用生物间的天敌关系,采用以虫治虫,“蝉方得意美荫而忘其身,螳螂执翳而搏之;见得而忘其形,异鹊从而利之”[14],这也是如今形容人目光短浅,没有深谋远虑时所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由来。魏晋之后,出现烧杀、诱杀以及药物防治虫害的方法,“莽草,药物,杀虫者,熏之即死”[15]546。隋唐五代,蝗灾非常严重,采取杀蝗卵办法,“捕不如捕蝻,捕蝻不如灭种子”[16],将蝗虫扼杀在摇篮中,有效地减少虫灾发生,同时也是预防虫害发生的办法。明清时期,药物防治虫害的办法得到进一步发展,出现用“砷”来杀虫,砷又称“砒霜”或“白砒”[17]1026,“以晋地菽麦必用拌种,且驱田中黄鼠害,宁、绍郡稻田必用蘸秧根,则丰收也”[18]193。历史是不断向前发展的,虽然中国古代的农业技术处于领先地位,但当世界不断创新发展之时,中国却故步自封,原来先进除虫技术如今已是明日黄花,更无谓争奇斗艳。
罗振玉见证日本在明治维新期间由于推广西方先进农业生产技术,使其农业得以快速发展,并取得巨大进步,“今读其今世农史,由明治初纪,至十有六年,其间农政革新,经营缔造,有可观者”[9]。罗振玉目睹日本农业进步的同时认识到除虫的重要性,看到西方国家除虫技术的进步,“欧美各国,随处有昆虫学会,所以发明考究防遏驱除之法,新理日出”,而中国将虫灾“归之天数……安望其驱除技术之进步哉”。[19]学习西方的日本又将驱除害虫作为发展农业的前提,“害虫绝灭之计,为今日急务”[20],所以日本农业生产技术中的除虫技术成为这一时期中国关注的重点。
二
日本除虫技术大量传播到中国,根据其性质主要分为四大类,药剂除虫法、农业耕作除虫法、人工除虫法及自然除虫法。日本先进的除虫技术都是建立在试验基础上,通过反复实践以得到适合本土的除虫方法。
1.药剂除虫法。药剂除虫法主要包括油脂类药剂及化学药剂两大部分。油脂类药剂包括普通的石油、鱼油、鲸油、蓖麻子油、山椒油、桂皮油、橙皮油等,也包括各种油脂类药剂相混合而形成的合剂,如石油合剂、石油乳剂、松脂合剂等,还有以发明者命名的合剂,如摩尔合剂、马尔尼安合剂等。其中石油是油脂类药剂中杀虫最有效的,“若用石油,得其宜,则为杀虫剂中最良剂”[21]。害稻之虫姬金龟子,便是采用此药剂,“注田中以石油”,然后“每一段布,二三合许,渐次增水”,最后,在早晨露水未消退之前或在下小雨时“以细竹扫落之,决水流出”[22]。害稻之虫浮尘子,用石油驱除颇有效,“盖浮尘子之于稻,犹虎刺列病之于人,一自发生,其害异常,驱除之物用石油”[23]。驱除浮尘子,“先以水灌田深三四寸,取淡竹或孟宗竹等制为筒,长约一尺七八寸,空其中,留最下之节,启一小孔,以注射所盛之油”,在午前露水消退之时,“一人持筒步田中,以油注射之,随后一人轻打稻茎,惊起其虫,虫落油中,数十分间,悉皆毙死”[23]。此外普通油脂类药剂仅有驱虫而无杀虫之效,只有与其他物质相混合时才可杀虫,如蓖麻子油与煤烟或那不多林等药剂混合,杀虫效果显著,“蓖麻子油为驱虫剂,杀虫之效盖少,混之烟煤,则为良合剂,可杀害虫云,混那不多林石油鱼油亚麻仁油鲸油等,亦得制良杀虫剂”[21]。
合剂中属石油乳剂杀虫最有效,利用石硷,经过溶解、过滤、搅拌、冷却等步骤而形成,“碎石硷而溶解于热汤中,滤去杂物,而加石油搅拌焉”,“经五分时,现乳白色,冷之则为糊状”,即为石油乳剂。石油乳剂“无论于何害虫,大有杀虫之效”[24],如用石油乳剂驱除害麦之虫,“播散小麦后,遇虫害,则和石油乳剂于水二十倍至三十倍,而后以细喷口之唧筒,遍灌注”[25],有极效。
日本认识到化学知识在农业生产中发挥了巨大作用,“欲修农学,当先知前记诸学之大意,化学尤重”,并将化学作为农学的支柱,化学“为近时农学之骨髓”[7]。《农学报》详细介绍了化学药剂种类及使用方法,在此将其主要概括为两大类:一是驱虫剂,包括石灰、硫黄、食盐、绿矾、丹矾、那不多林、酸安息香等。驱虫剂主要作用便是利用害虫难以忍受药剂臭味而使害虫不敢接近,如那不多林是驱虫剂中最有效的,“有恶臭”,在驱除害蔬菜之虫地蚤叶蚤时,将那不多林“撒布叶上,则其臭气足驱逐之”。[26]另外,石灰、硫黄等药剂对驱除田圃害虫有显著效果,如驱除马铃薯甲虫时,“叶面朝露未干时,撒布硫黄或石灰”。在驱除甜菜甲虫时又有杀虫之效,“糁布食盐硫黄或瓦斯石灰,可杀之”[27]。石灰还可驱除守瓜虫,菽豆米象等虫。但采用石灰驱虫时也应注意石灰药剂使用不当伤害农物的弊端,应在“播种前和之土壤,不然则害农物”[12]。二是杀虫剂,包括石炭酸、硫化炭素、安息香酸、紫色砒石、绿色砒石等。杀虫剂的效果显著,各有各的特点,如安息香酸“挥发性溶液而有剧臭”,杀蝗虫最有效,“昆虫採集家用之杀昆虫,如蝗虫最妙,其法在涂腹部”[12]。绿色砒石,“一名硫酸铜”,“然难溶解以水,故不害植物”,“用之于养蚕虫食牙虫,及食苹果心虫,特有效”[28]。大多数化学药剂,与油脂类药剂相似,需要与其他药剂合用,才会发挥效用,并可以防止药剂危害植物,如驱虫剂阿摩尼亚“直灌注植叶,则有害,故不可为驱除剂,然和之他物大有效”[28]。石炭酸“杀虫之效甚大,然伤害植物”,使用石炭酸时,将其“灌注于叶部,若和他物为稀液,则为良杀虫剂”[12]。化学药剂是一把双刃剑,驱除害虫同时也会损伤植物,所以在使用过程中应谨慎。
2.人工除虫法。“人手施之方法”[29]。如利用灯火、食物、白布等物的诱杀法,采用打落、网罗、陷阱的捕获法,还有设置空沟、栅栏等除虫法都属于人工除虫法。以上除虫法在中国传统除虫法中都有提到,与之不同的是与药剂除虫相结合,如灯火诱杀法,“悬灯火于树梢,或安之砧上,以灌盛水,和入石油数十滴,而置之灯下,则害虫冲突灯火,陷灌中而死”[29],此法便是与石油药剂相结合而发生作用的。此外最值得农业工作者重视的便是电杀法及发响法。这两种方法在中国传统除虫法中不曾出现。如电杀法,利用物理性质设置导线,通电将害虫电死,“害虫袭来方位,凿空沟一条,堆积土壤为坡堤,堤上设消极积极二导线,以树胶分离之,以防电流互飞通,而一电池发电,则蝗将逾坡堤,触消极积极两电桥立死”[30]。或者利用害虫趋光性设置白布,以利诱后杀害虫,“以白布造栅,稍倾斜,其中设电线,害虫将上升,触电气落地而死”[30]。再如发响法,便是利用声音来预防害虫的接近,“用发音器,使害虫不敢近,施之有听器虫类(即飞蝗类)有效”[30]。
3.农业耕作除虫法。利用农业生产措施而采取的除虫方法,如压杀法、犁入法、轮种法、用温床法、灌溉法、诱杀法、耕耘法等。这些农业除虫法在中国传统除虫方法中大部分有所体现,但其中引人注意的便是预防害虫发生的方法,“谚云驱除一贯目,不如预防百目”[29],“驱除者末也,预防者本也”[23]。日本此时深刻认识到预防害虫的重要性,防范于未然才是最佳选择,轮种法便是预防害虫的有效方法,“此法由播种转换法,不耕作被害农物,以免虫害,要之此法为防止害虫侵来之预防法”,每年转换种植的作物可以减少害虫的侵害,“以每年转载农作物,与前年被害者异其种,即今年栽培与去年反对性农作物是也,如是则大减其灾害”[29]。播获法,早播早获或晚播晚获以避开害虫猖獗时期,“夏日所播莱菔(萝卜)受蛆害甚稀,秋莱菔往往被大害,甚至十中失七八,要之,害虫一年中二三次发生者,至秋期大增繁殖,故早获不久栽培一种物于一地而可也二厚播或薄播,以避害虫”[29]。
4.自然驱除法。日本继承中国传统以虫制虫、用鸟杀虫等生物防治法,利用生物间的天敌关系而采用的除虫法。如利用益虫杀害虫,“慕光虫食夜盗虫,瓢虫食蚜虫介谷虫,郭公虫食小蠹虫,皆其显著者也”[31]。再如啄木鸟、天鹅、杜鹃等鸟类有除害虫之效,要加以保护,虽然“天鹅常啄种子而食”,但是天鹅也以害虫充饵食,所以“鸟类加害于人类之不甚者,宜保护之矣,盖关于驱除害虫,其益不少也”[32]。在捕杀害豌豆、甘蓝等蔬菜的夜盗虫时,采用“秋季或早春,宜放豚鸡鹅白鸟七面鸟家鸭等捕食其卵及幼虫”[33]有其效。
日本的除虫法都是建立在试验基础上的,无论何除虫方法,都要知其经过,探其性质,阐其弱点,才能保证除虫效果,“先究害虫性状,熟知其习性,不然则无所施焉”[10],“农家宜研究昆虫性状经过等,是最要也”。[29]为了更好地除虫,日本各县在设立农事试验场的同时设立害虫饲育室,“以饲育害虫为确定试验”,目的就是“研究害虫性质”[34]。并且通过试验得到适合本国土地性质的除虫技术与方法,从而获得优良的除虫效果。
三
19世纪末,伴随着重农思潮的出现,农业教育得以兴起,全国各地开始创办农业学堂。此时,《农学报》成为各州县及学堂阅览及学习的报刊,如安徽巡抚邓华熙指示全省购买《农学报》,“按月一同购取,分颁大州县各四分,小州县各二分,并补够该报第一册起”[35],两江总督刘坤一认为《农学报》“应即饬令各属购取,分颁绅董,即书院士子,博览以广见闻”[35]。《农学报》的出版发行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农业教育的发展。同时,《农学报》对这一时期在农业学堂学习的农业学者产生重要影响,使他们了解日本先进农业生产技术中的除虫技术,从而对中国农业中的除虫问题更加重视,并开拓了农业学者的创新精神。
1.日本农业教育的发展比中国要快速,其农业学者受教育程度相对于中国来说是进步的。日本明治维新改革农业过程中建立农学校,向西方农业先进国家聘请农业教师,明治七年七月,“劝业寮聘德国人古奈喷映咨询蚕学”[27],并借鉴西方国家农业教育课程,如法国格利里昂高等农学校及德国哈勒农科大学的课程中都有昆虫学科目,日本的札幌农学校及东京大学农科中也设有昆虫学课程[36]。且日本在小学教科书中便体现害虫问题,“昆虫中有蚀植物之根叶,与茎及实,或吸取植物体中之养分,大害于植物者,总名此等曰害虫”[37]。且日本农业教材分类十分详细,有农学气候教科书、农业工学教科书,甚至有专门为研究害虫的应用昆虫学教科书。但在这种情况下,先进的除虫方法在当时日本农界仍不能普及,大部分农民对药剂知识不了解,“或有小农不能施之者,或有贫农不能购得者,或又有闻而不能了解者”[21]。这同样也是中国农民所遇到的问题。中国农业学者的知识水平有限,对简单害虫都不认识,“苏州有微型甲虫为患,……土人不识”,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借鉴从日本传过来的农书才有所了解,“考之日本人所著书中,此物乃浮尘子也”[19]。19世纪末,农业教育在重农思潮的推动下得以兴起,并开始在全国各地创办农业学堂,聘请外国教师讲授先进的农业知识,特别是聘请日本教习在农业学堂中从事农业工作,如湖北农务学堂蚕桑教习峰村喜藏曾对武昌桑树进行调查[38],并翻译日本农书并载入《农学报》供农业学者阅览学习。总之,《农学报》传播日本农业生产技术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中国农业教育的发展。
2.日本先进农业除虫技术使农业学者认识到害虫是农业亟须解决的问题,开始对中国虫害的防治加以重视。有识之士在借鉴日本设立农事试验场,及害虫饲育室的基础上,筹备建立研究害虫的机构,对除虫事业重视起来。如目睹了西方国家先进除虫技术,并了解到日本郡县设置讲授昆虫学大意、保护益虫法、驱除害虫法、野外实习等内容的驱除害虫讲习会[25],罗振玉在此基础上曾建议创设虫学研究所,指出虫学研究所应设立的部门及其重要性,“一曰购害虫益虫标本,二曰购修昆学器具,三曰购杀虫药品,四曰植除虫植物,五曰备饲育室,六曰购益鸟益虫”[19]。这些设想在当时意义重大,体现了农业学者对除虫的重视,虽然没有具体实施,但也从这些设想中体会到“功效则颇宏,今之策农事者,盖于此加意乎”[19]。
3.日本除虫技术在明治维新改革过程中借鉴中国传统农业的除虫法,并学习西方先进的驱除害虫知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善于研究和发现,不断创新出适合本国农业的除虫技术。如对石油乳剂的制造,由于其制造过程中要用火力,略显麻烦,日本福冈县农事试验场农学士吉村君,便在前人基础上,研制出不用火力且价廉安全的石油乳剂[39]。而且日本农学工作者善于实践,如福冈县的农事试验场曾试验浮尘子之孵化繁殖,通过实验得出浮尘子孵化的条件相对要潮湿一些,并且得出结论,“稻田灌水注油,令虫坠毙后,去水使田面干燥,为最要矣”[23]。而中国则在前人基础上不思进取,人们一直将蝗虫视为农业生产的大敌,忽略了对其他害虫的防治。对农业技术安于现状,甚至有的当宝贝似的贮藏起来不被世人所知,荒废其使用价值。日本除虫技术的传入使中国人看到日本进步,看到创新带来的效益,在一定程度上开拓了农业工作者的创新精神。
4.虽然《农学报》在一定程度上促进农业教育的发展,加强了农业工学者对除害虫的重视,开拓了农业学者的创新精神,但《农学报》在当时并没有刊行到全国各地,使处于社会底层知识水平有限的农民不能了解《农学报》刊载的先进农业生产技术。另外,除虫药剂功效甚大,有些药剂虽然可以杀害虫于无形,同时也损害农作物,如石油杀虫之效无比,但“单用之,或伤害植物”[21]。杀虫剂石炭酸,“杀虫之效甚大,然伤害植物,宜慎”[12]。这种伤害植物的药剂可通过与其他药剂合用而避免,但是这自然需要专业人员来调配,但当时中国正缺乏专业农业人才,调配出不伤害农作物的药剂实属困难,对中国农业生产有一定的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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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丹丹为哈尔滨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近现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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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9-09
10.16565/j.cnki.1006-7744.2017.0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