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欧中世纪的典雅爱情——骑士之爱探析

叶红艳，陈 瑶

(云南师范大学 高等教育与区域发展研究院，云南 昆明 650500)

西欧中世纪的典雅爱情
——骑士之爱探析

叶红艳，陈 瑶

(云南师范大学 高等教育与区域发展研究院，云南 昆明 650500)

典雅爱情(Courtly Love)是盛行于西欧中世纪的一种新型爱情观，亦被称为骑士之爱，它的形成源于骑士(knight)渴望荣誉的积极心理，所接受的“爱情教育”，十字军东征期间女性地位的上升、当时社会对封建婚姻、宗教禁欲的反叛以及普罗旺斯抒情诗的推动等因素。其本身所带有的局限性，注定它只能存在于中世纪这样一个特殊时代，然而其倡导的尊重女性、绅士之风等某些社会风尚，对西方社会甚至是整个世纪的影响至今不容忽视。

骑士；典雅爱情；骑士之爱；探析

一、何为典雅爱情

“典雅爱情”一词最早出现在游吟诗人佩雷所撰写的诗歌中，其定义则是由19世纪法国学者加斯东·帕里斯(Gaston·Paris)在1883年编写的《关于圆桌传奇〈兰斯洛：囚车骑士〉的研究》首先确立的。它指的是男子对某一异性目标发自内心的憧憬与向往以及由此产生的行动，是界定爱情并令其表现形式与其他行为相区别的对异性的终极追求；[1]它即推崇忠诚、贞洁，又大力赞美婚外情，是幻想下的理想化的柏拉图式“高尚的爱”(Noble Love)。

在中世纪，通常是地位较低的骑士对地位较高的贵妇人或上级领主妻子进行狂热的追求，骑士通过对贵妇人的效忠和无私奉献，与之建立“典雅”的爱情关系；然而，骑士在宣誓效忠领主后，又与领主妻子偷情来得到心驰神往的典雅爱情，这种行为实际上属于背叛领主，也是妻子对合法婚姻、对丈夫的背叛，在当时的西欧社会这就是犯罪。这种看似自相矛盾又与传统社会相背离、冲突的新型爱情，多年以来却一直被看做是中世纪的一种爱情典范，它诞生于游吟诗人的作品中，风靡于中世纪欧洲的骑士阶层，描绘了骑士(knight)与贵妇(lady)典雅浪漫又不失神秘色彩的传奇爱情生活，[2](P84)它的出现令“衰退中的骑士精神培养出‘罗曼蒂克的爱情’，是对一个理想的女人所产生的一种做不到、非尘世的和精神上的爱。这个理想的女人是可以使崇拜者高贵起来……骑士精神也将肉欲的冲动升华作精神上的爱慕”，[1]并在中世纪后期成为一种社会风尚。

二、何来典雅爱情

(一)渴望荣誉的积极心理

在西欧中世纪这样一个特定的社会环境，骑士仿佛天生就具有追求荣誉的基因，他们迫切渴望荣誉的信念，注定了其不平凡的一生，更使得“骑士”就是为荣誉而战的象征。

公元8世纪前半叶，马镫的传入极大地提高了骑兵的作战能力，法王查理·马特(Charlie·Matt)推行采邑制(Beneficium)，即通过赠送土地或授予土地，使骑士终生向领主服兵役，从而加强以骑士为主力的军队建设，逐渐代替步兵。而为了防止封建国家体制的瓦解或因争夺继承权出现的国家内乱，在西欧中世纪的许多国家和地区，采邑(土地、财产)多是由长子继承，其他的儿子成年后会给予一定的钱财(仅仅能够满足生活)然后让他们去其他领地自谋生路，甚至一些非长子的贵族男性在成年后直接被驱逐。这些既无继承权又无财产傍身却接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男性，为求生存多数会选择依附某一个城堡或封地，在战斗中逐渐得到领主认可与器重，赢得荣誉与封地，摆脱之前的落魄与居无定所，并以此获得社会地位。随着采邑制在西欧的普遍实行及对骑士的重视，越来越多无继承权的男性贵族在成年后选择加入到骑士军队中，骑士阶层逐渐形成。[3](P138)

骑士被称为“基督的战士”，他们将荣誉看得高于一切，将自己的生命看作是得到荣誉的过程，加之其自身经历，每一位骑士(或自称为骑士的人)都渴望通过不断地征战获得社会的认可。到了后期战争基本结束，宫廷或城堡生活变得越来越丰富多彩，和平环境下骑士大部分的时间用来学习上层社会的礼节，逐渐摆脱粗鲁、野蛮的形象变得谈吐文雅、举止得体，以求吸引贵族阶层的注意或青睐。这时大多数骑士会选择喜欢年长于自己且地位显赫的封建领主妻子或类似的上层女性，在狂热追求过程中他们收获梦寐以求爱情的同时，更多的是引起他人及社会关注。这与早期骑士通过保卫城堡、比武战斗来赢得封建主封赏的渴望荣誉的心理是一致的。

典雅爱情满足了骑士对荣誉的渴求，于是中世纪后期，越来越多的骑士由“为荣誉而战”转变成“为情人而战”——开始谄媚心仪的贵妇，追求高尚的爱情，典雅爱情在骑士阶层的推动下发展起来。

(二)骑士的“爱情教育”

骑士教育是欧洲中世纪盛行的一种教育制度，主要分家庭教育阶段(出生-7、8岁)，宗教、道德教育和身体养护；侍童阶段(7、8岁-14、15岁)，侍奉主人和主妇、学习上流社会的礼节、文化娱乐和初级军事训练；侍从阶段(14、15岁-20岁)，学习全面军事教育；21岁，经考核和确认，举行授职典礼正式授予“骑士”称号，教育内容是“骑士七技”，即骑马、游泳、投枪、击剑、打猎、弈棋和吟诗。作为一个完整的教育过程，骑士教育在各个阶段分别对骑士产生了不同的影响。侍童期是骑士身体成长和心理发展的关键时期，思维意识和对待事物的观念逐渐开始形成，在这个阶段骑士对待异性的爱情观念伴随着其所接受的教育逐渐萌芽。

侍童在领主家庭中学习并侍奉领主和主妇，培养忠君意识，而领主经常外出战斗、比武，侍童更多的是接受领主妻子的教导。作为启蒙老师，贵妇人在教授侍童上流社会的各种礼节以及其他一些生活知识的同时，也会向他们介绍女性的生活习惯、挑选意中人的标准。侍童因经常伴贵妇左右，从而对女主人或与之相似的成熟贵妇产生了一种尊重、依赖、信任的情感，这种情感有时也会包含着一种对理想中异性的爱慕。德国诗人骑士乌尔里希·冯·利希腾施泰因(Ulrich·Von·lehi make Mr)12岁时进入宫廷，在选择一位贵妇作为其女主人后对其风采所着迷，甘心为她采花、喝她的洗手水、甚至为其自断手指，种种行为终于打动贵妇并接受了他的追求，使利希腾施泰因获得了浪漫的典雅爱情，也受到社会的认可。

“爱情教育”并非骑士教育的主体内容，是贵妇或领主妻子在对侍童进行日常教育中“无心插柳”的产物。侍童懵懂中接受了这种“爱情观念”并伴随着身心的发展逐渐形成自己的爱情观：骑士，要努力去追求高贵的情人，并必须对意中人全身心地服从、敬重、取悦，直至树立起一种为钟爱的女子献身的精神。在这种观念的指引下，骑士渴望追求浪漫、典雅的爱情，拥有理想中的情人，于是，典雅爱情逐渐被更多人认可。而“爱情教育”发展到后期受到越来越多人们的重视，成为骑士教育的重要内容。典雅爱情在与“爱情教育”的相互促进中，发展、成熟。

(三)女性地位的上升

中世纪的西欧充斥着格局与战争，男性为保卫城堡分身乏术，贵妇逐渐走上历史舞台，开始独立或协助男性处理国家、城堡内外的事务，而她们的能力在不断地实践中得到提高，社会地位也随之上升。

随着男性领主不断加入十字军大潮中或征战或朝圣，城堡或宫廷不得不由领主的妻子或母亲负责管理，她们不仅要管理好家庭或宫廷内部的日常事务及城堡中的各项工作，当遇到敌人来袭时，贵妇还必须有能力指挥军队抵御敌人，保卫城堡。在治理国家的过程中，贵妇处理事物的能力越来越熟稔，也开始掌握部分权力。

而十字军东征同样吸引了大批教士骑士前往圣城——耶路撒冷，归欧时他们把对圣母的狂热崇拜带回，圣母神话流行开来。而此时，温婉大方的贵妇频繁出现在各种场合，逐渐被赋予圣母的光环，使得圣母传奇更加丰富和现实，久而久之“对救世主母亲的迷信，提到了极高的程度，以至于我们可以说上帝在13世纪变成了女人”，[4]基督教徒对女性的看法慢慢改变——圣母玛利亚取代夏娃成为女性的代表，这种趋势促使女性优越思想在中世纪的西欧成为一种风尚。“社会对圣母的崇拜帮助骑士们把贵妇人推到崇高地位，贵夫人借圣母的形象变得更高贵”，年轻骑士以近乎圣母崇拜的心境来仰慕贵妇，同时又含有对理想情人爱慕的渴望，“把女人抬到一个纯洁无暇的境界，从而把一切肉欲的污点从他们的爱情中清除出去，让爱情自由地翱翔，上达精神领域”，[5]典雅爱情得到社会的默认。

(四)对封建婚姻及宗教禁欲的反叛

大多数“以采邑为基础的婚姻”的缔结“起决定作用的是家世的利益，而绝不是个人的意愿”，[6](P76-77)更与爱情无关。男方看中的是贵族女性所带来的家产和其身后庞大的政治联盟，贵妇作为建立家族联盟或推进王朝野心的纽带，不过是男性不得不带回家的一个额外负担或不受欢迎的附带品，很少会给予她们渴望的丈夫的爱情；[2](P93)结婚后妻子的财产自动被丈夫接手，多数贵妇被局限于养儿育女的狭小空间，失去了展现自我的机会和场合。未婚的贵族男女亦无权选择自己的婚姻，父母在给子女选择伴侣时考虑更多的是政治利益；婚姻经常被看做是政治联盟、奖赏或两国和谈的筹码，理查一世就曾在十字军东征失败期间，建议守寡的妹妹乔安娜嫁给萨拉丁(伊斯兰国家领导人)的弟弟萨法丁，以示求和。这个时期的婚姻更多的是维护封建社会体系的工具。

此外，教会更是对婚姻大加干涉。基督教在人们的精神世界具有独一无二的领导地位，教义将女性视为罪恶的起源，肉欲与性爱视为洪水猛兽，甚至要求教士、神父必须保持灵魂纯净——禁止结婚或性行为；人们被视为罪恶，活着就是为了赎罪，现世的苦难、禁欲是为了来世美好的生活。教会主张丈夫不应该把爱倾注在妻子身上，婚姻主要是为了繁衍后代和避免由于欲火的煎熬而犯下更严重的错误；爱情应该归附上帝，所有的爱只能奉献给上帝，教会通过宗教教义将婚姻与爱情完全割裂开来，[7](P289)在这样的环境下，部分婚姻变成了人类经验、社会习俗、神学思考和普遍的大众意识的“最奇观的混合物”，[8]失去了真正的意义。

在动荡与稳定、禁欲与奢靡、上帝(灵魂)与魔鬼(肉体)共存的西欧社会，备受封建婚姻折磨和禁欲思想禁锢的人性在骑士阶层形成后出现转机。骑士向贵妇人展示自己的勇敢与忠诚；而贵妇逐渐掌权后，对美好的爱情产生期待，骑士狂热的追求满足了她们对爱情的渴望，在你情我愿中，典雅爱情发展成中世纪的一种时尚的爱情观念。骑士爱情是这个时代特有的产物，有其自身形成的偶然性和必然性。作为西欧社会最强的军事力量，骑士集忠诚与背叛、慷慨与贪婪、谦逊与虚荣于一身，以一种矛盾的形式冲破宗教压抑、打破阶级压迫、追求真实可见的现世爱情，用实际行动反抗不幸的婚姻以及基督教的禁欲思想。

(五)普罗旺斯抒情诗——骑士之爱的载体

普罗旺斯抒情诗出现于11世纪后半期法国的南部，以普罗旺斯方言创作和演唱，通过描述骑士与贵妇传奇、浪漫的爱情故事，表现出骑士对贵妇人的百折不挠的追求，表达了对骑士爱情及骑士在追求爱情过程中人格升华和完善的崇尚与赞扬。普罗旺斯抒情诗人被称为“特鲁巴杜尔”——行吟诗人(Troubador)，他们多为地位低下的穷困骑士，也有部分行吟诗人出身城市中产阶级或是神父或教士，还有极少数的封建领主他们通常自己创作、表演，游走在各个城堡或宫廷里面，在宫廷晚宴、节日盛会、娱乐活动或比武大会等隆重的场合表演自己所创造的诗歌。一些乐器演奏精湛或歌曲动听的游吟诗人被贵族或宫廷主人所器重，允许在更多重大场合表演，使他们接触到更多的骑士或贵族，诗歌的创作变得更加丰富、详实，也让更多的人通过观看他们演绎、创作的抒情诗歌认识、理解典雅爱情。

普罗旺斯抒情诗通过“特鲁巴杜尔”生动而真实的吟唱和演绎，用简单直接、通俗易懂的语言，将骑士与贵妇美妙与浪漫的爱情展现给世人，其优美的艺术形式巧妙的与当时所推崇的尊重女性的社会风尚——形成互动，其隐藏在诗歌中所倡导的追求人性与爱情自由的思想直指人心，得到越来越多人的认可。普罗旺斯抒情诗作为一种催化剂，使人们逐渐开始正视受世俗反对的爱情，随着诗歌的流行，典雅爱情迅速发展起来，受到人们的“推崇”。

三、典雅爱情之得失

(一)典雅爱情之益

1.骑士之爱是历史上首次冲破基督教精神的禁锢、封建社会的等级压迫，摆脱了物质利益对爱情、婚姻限制的爱情，是中世纪人们大胆追求现世爱情、展现人性、试图理解人际关系、个人情感，建立爱情关系的尝试。在中世纪的城堡里，骑士和贵妇人肆意的讨论人世间的世俗爱情，游吟诗人穿梭游历于各个国家与宫廷之间，利用优美的诗歌、动听的旋律向世人展示骑士的坚贞与勇敢、贵妇的端庄与典雅，赞美骑士爱情的浪漫与美好。人们对爱情观念的认识逐渐脱离基督教的控制，对爱情的认知也开始拥有自己的思考，人本主义逐渐萌芽。[9]

2.典雅爱情的盛行，使得男性对妇女(至少是贵夫人)的态度和行为发生了明显的改变。骑士们不再只关心战马、武器、猎狗，开始将对女性的行为作为一名合格骑士的准则，并逐渐学习上流社会的风俗礼节，尊重、仰慕贵妇，这一系列的行为无形中提高了女性的社会地位，开“女士优先”、尊重女性之先河。虽然当时社会真正尊重的只有贵妇，但是当女性崇拜成为一种时尚后，社会对普通女性的态度也有改善，此外，保护、同情弱者也得到认可，西欧社会的思想在发生改变，这在中世纪及其以前本身就是一大进步；而骑士精神中标榜的对个人荣誉与自尊的追求，对骑士的道德行为产生了深远影响，为获得贵妇人的“高尚之爱”，骑士秉承慷慨、谦卑、诚信等的道德品质严格要求自己，而这些被骑士所坚守的品质间接地塑造了西方文明中著名的“绅士风度”，世界闻名的温彻斯特伊顿公学则是“绅士精神”完美的传承。

(二)典雅爱情之痛

1.与利益纠缠不清的爱情

典雅爱情并非全部来源于对情人忠贞的爱慕，也绝非出于好色，而是“穷骑士”在中世纪后期获得荣誉的一种渠道。理想的情人不一定端庄典雅，但其必是声名显赫、地位崇高，因为与一个社会等级高的已婚妇女调情是骑士提高自己社会地位的好机会，一旦某位女伯爵或城主夫人接受了穷骑士的爱意，就增加了骑士的美德，提高了骑士的社会价值。[10](P286)在众多中小骑士眼里，贵妇不仅是一位美丽的女性，还是财富、地位的象征，更是扬名立万的跳板。因此，贵妇成为那些曾经与继承权无缘的骑士心目中的完美情人。

贵妇接受骑士，一方面，中世纪的贵妇虽然拥有财产和一定的管理权，但仍然受到自己丈夫(男权)的压制，丈夫可以鞭打妻子，甚至是对通奸或生出残疾儿子的妻子用刑。因此，在“夫权大如天”的社会，贵妇没有实际的权利，更不能有反抗行为，只能以附属品的形式存在。而通过接受骑士的求爱，贵妇所获得的被追求、被尊重的虚荣感，满足了贵妇在封建社会男权压迫下苦闷、压抑的内心，典雅爱情是妇女对封建社会中男权的一种反抗。与此同时，中世纪各个城堡讨伐不断，贵妇通过接受骑士求爱，给予其荣誉和发展的机会，使代表着这个时代顶尖军事力量的骑士忠于自己，从而保护自身及其采邑安全，甚至发展壮大自身利益，[11]典雅爱情成为骑士与贵妇双方受益、互利互惠的纽带。

2.具有阶级歧视的爱情

典雅爱情与真正意义上单纯的男欢女爱有所不同，是社会地位低下的男子与社会地位较高的女子之间非正常的恋爱关系，实质上是一种下对上的仰慕。骑士在追求情人时，表现的谦逊恭敬、尊重女性，然而实际上他们只是在讨好贵妇，以便获得荣誉和利益；而当骑士面对自己的妻子(地位低下、同级的女性)或一些下层社会的女子时，则不会维持“绅士风度”，暴露其残暴、野蛮的行径。中世纪早期有些骑士甚至会当街侮辱下层女性(如挤奶女工)，或奸杀修女。面对骑士的这种行为，政府或教会亦不会或无力制裁。

骑士的爱情是具有阶级性的，“尊重女性”“女性优越”只会发生在上流社会的贵族女性身上。这种爱情更多的是利益的驱使，是对权力、荣誉的追求，是为达目的的不择手段，是下层骑士对上层贵妇的谄媚，在真实的婚姻生活并不为大多数人们所认可。

3.违背伦理道德的爱情

骑士爱情在中世纪被社会近乎默许，但就其本质来讲：典雅爱情是某段时期内半公开的婚外恋，这是一种违背伦理道德、违法社会法则的偷情、通奸行为，[12]满足了骑士离经叛道的世俗欲望，是他们对性欲的追求。“第一行吟诗人”阿奎丹公爵桂雷慕(Guillem，1071-1127)就曾装扮成聋哑人同时诱骗两位贵妇放心与之发生不正当关系，事后还以诗歌形式表现出来。骑士作为上帝的骑兵，遵循宗教教义宣誓效忠上帝、忠诚于领主，却爱慕贵族女性(多为领主妻子)，这是对领主的背叛，对誓言的违背；而贵妇的偷情行为亦是对丈夫的背叛，对宗教的舍弃。贵妇与骑士无视封建社会的伦理道德与基督教的教义，肆无忌惮的践踏社会制度、道德准则，作为一种违背伦理道德的出轨行为，典雅爱情实际上是渴望荣誉的下层骑士与苦闷、寂寞的上层贵妇共同幻想出来的游戏化的妄想爱情。

典雅爱情历来备受争议，人们对它的评论也是褒贬不一。心理分析研究暗示，骑士之爱是俄狄浦斯式的升华；新柏拉图主义的诠释则认为，典雅爱情中求爱者的思慕表达了灵魂想要把自己从物质的束缚中解放出来的愿望；一些文学家将骑士之爱解读为对偷情的赞颂，说它是完全背离基督教和封建伦理的革命性突破，是对当时习俗的彻底颠覆，被认为是对热烈婚外感情的真实写照。然而，典雅爱情却也是中世纪人们对理解人际关系、情感和心爱之人所作出的努力。其意义也十分鲜明，就近代以来西方社会的社交礼仪、道德规范、爱情婚姻等诸多方面而言无不或多或少受其影响，随着西方文明的传播，乃至整个世界都或多或少含有它的印记。不可否认的是，典雅爱情自身有无法改正的缺陷——婚外情，无论它的缘起多么神秘，游吟诗人对它如何赞美、歌颂，这终究只是一场违背伦理道德，利益主导、各取所需的爱情幻想游戏，它注定只能是特殊时期、特殊社会的异类产物。

[1]刘榕榕.骑士爱情观的异化[J].文学艺术，2010，(4).

[2]〔英〕菲奥娜.斯沃比.王晨.骑士之爱与游吟诗人[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3.

[3]倪世光.中世纪骑士制度探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

[4]〔法〕西蒙娜.德.波伏娃.陶铁柱.第二性(全译本)[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

[5]张存霞.中世纪西欧骑士爱情心理探源[J].哈尔滨学院学报，2011，(6).

[6]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

[7]倪世光.西欧中世纪骑士的生活[M].保定：河北大学出版社，2004.

[8]C.N.L Brooke：The Medieval Idea of Marriage，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9.

[9]倪世光，安栓虎.普罗旺斯抒情诗中的骑士爱情观念[J].河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5).

[10]罗辉.论西欧中世纪骑士的生活方式[C].刘新成.西欧中世纪社会史研究[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6.

[11]仇宏景.骑士“爱情教育”的新观[J].专题研讨，2013，(40).

[12]刘红影.中世纪西欧骑士对贵妇人忠诚原因探微[J].淮北煤炭师范学院报(哲学科学版)，2005，(5).

TheWesternEuropeCourtyLoveinMiddleAges——On the Love of Knights

YE Hong-yan，CHEN Yao

(Yunnan Normal University，Yunnan 650500，China)

Courtly Love is a new type of love prevailed in the Western Europe in the Middle Age，which is also known as the love of knights. It developed from the knight’s desire for honor. During the period of crusade，women’s social status had been improved. There was a tendency of revolt against feudal marriage and sexual abstinence for religious purpose. All the factors and its limitation make it a story especially in the Middle Age. There are some social customs left from this practice，such as respecting the ladies and being gentlemen，has great influence on the Western society and the whole century.

knights；courtly love；the love of knight；analysis

2016-12-08

叶红艳(1990-)，女，山东德州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外国教育史研究；陈 瑶(1973-)，女，云南大理人，教授，研究生导师，博士，主要从事美国教育史研究。

1004—5856(2017)12—0133—05

K561.3

A

10.3969/j.issn.1004-5856.2017.12.031

魏乐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