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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金经略蒙古高原之比较研究

2017-03-10邓英昊

哈尔滨学院学报 2017年9期
关键词:金朝部族蒙古

邓英昊

(西北大学,陕西 西安 710069)

辽金经略蒙古高原之比较研究

邓英昊

(西北大学,陕西 西安 710069)

辽初期通过征伐,中期通过筑城、移民等措施,加强对蒙古高原的统治。版图扩张到了西北蒙古高原,且终其一朝对蒙古高原的羁縻统治,都没有大的变故。而金初期就与蒙古结怨,中期通过减丁、修筑界壕措施经略北疆,如此的经略方针,使金始终没有真正统治过蒙古高原,始终为蒙古所扰,最后更是亡于蒙古。

辽金;蒙古;蒙古高原

契丹、女真民族建立的辽、金,不同于隋唐之前的北魏鲜卑政权融化于汉族之中,这两族在当今中国仍可以寻找到直系后裔,作为边疆民族政权被列入正史,与中央王朝宋朝并列,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二次南北朝。查阅谭其骧的《中国历史地图集》发现,金朝国土面积没有辽朝大。金灭辽、北宋,占据辽故地和北宋的半壁江山,理论上应该大于辽才对。但事实并非如此,金没有占据蒙古高原,即没有占领漠南漠北,这就使得金朝国土面积小于辽。本文拟对这一问题进行探讨,分析其原因和影响。

一、辽对蒙古高原的羁縻统治

在今天称为蒙古高原的自然地理区域里,可以看到四种主要自然景观:草原、戈壁、沙漠和森林。草原面积占据高原总面积的四分之三,在高原南部和北部丰美的水草地带之间,是一片植被稀疏的砾石荒原,裸露着黑色的石头,蒙古人称它为“戈壁”。正是这片戈壁把草原分为两大部分,分别叫做漠南草原和漠北草原。漠南和漠北都有一些沙漠地带。刮大风时,沙子遮云蔽日,沙丘此起彼伏,作波浪形移动。漠南东缘是大兴安岭的山林;漠北北部沿边有桦树林。草原中还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沼泽。这就是蒙古人登上历史舞台的地理环境。

在辽对蒙古地区统治之前,史籍中即有蒙古人的记载。《新五代史·四夷附录》:“契丹东北,至韈劫子,其人髦首,披布为衣,不鞍而骑,大弓长箭,尤善射,遇人辄杀而生食其肉,契丹诸国皆畏之。契丹五骑遇一韈劫子,则皆散走。其国三面皆室韦。”[1](P907)《契丹国志》:“四至邻国地理远近,正北至蒙古里国。国无君长所管,亦无耕种,以弋猎为业,不常其居,每四季出行,惟逐水草。所食惟肉酪而已。不与契丹争战,惟以牛羊驼马皮毛之物与契丹为交易。南至上京四千余里。”[2](P214)蒙古地区自回鹘政权灭亡之后,没有统一的政权,各个零散的部落,互不统属,也为后来辽征服该地区提供了便利条件。

分布于辽朝北部的游牧部族,主要是游牧于呼伦贝尔地区的乌古部和游牧于克鲁伦河流域的敌烈部。神册四年(919),太祖亲征乌古部,使乌古部直接置于辽的统治下,10世纪30年代初又征服了敌烈部。之后,辽沿着草原之路向西征讨游牧于漠北的“阻卜”各部。据《辽史·太祖本纪》记载,天赞三年(924)耶律阿保机征讨包括阻卜在内的草原诸部,“六月乙酉……是日,大举征吐浑、党项、阻卜等部……八月乙酉,至乌孤山,以鹅祭天。甲午,次古单于国,登阿里典压得斯山,以麃鹿祭。九月丙申朔,次古回鹘城,勒石记功。庚子,拜日于蹛林。丙午,遣骑攻阻卜……甲子,诏砻辟遏可汗故碑,以契丹、突厥、汉字纪其功……冬十月丙寅朔,猎寓乐山,获野兽数千,以充军食。丁卯,军于霸离思山,遣兵愈流沙,拔浮图城,尽取西鄙诸部。”[3](P20)可见,太祖大举西征中并没有遇到有组织的抵抗,西北各部族纷纷归附于辽。这样,辽与漠北“阻卜”各部建立了领属关系。

虽然辽征服了乌古、敌烈、“阻卜”各部,但各部族以勇敢彪悍、善骑射著称,对辽朝叛服无常。乌古、敌烈二部处在辽、金的北方,且时叛时服,造成辽、金北部边疆边患不断。[4]在辽西北地区,距离辽统治中心数千里之遥,阻卜屡屡叛乱,给辽王朝造成了极大的军事负担。仅史书明确记载的三十年间就有五次之多,应历十四年(964),乌古部杀辽朝官员详稳、僧稳等,第二年与室韦、敌烈相呼应反辽。乾亨四年(982),辽派遣耶律速撒第二次大规模讨伐阻卜诸部。统和元年(983),耶律速撒击败阻卜各部之后,自漠北南下,与西南路招讨使一起讨伐党项诸部。阻卜诸部虽被征服,但看到耶律速撒南下,旋即又开始反叛,迫使耶律速撒再度北上进行军事镇压。统和二年(984)冬杀阻卜部族酋长挞剌干,稳定了漠北诸部族。统和十四年(996),敌烈部反叛,辽朝皇太妃率领西北路乌古等部族兵以及永兴宫分军抚定西边,以萧达凛督其军事。统和十五年(997),敌烈部杀详稳,辽派萧达凛征讨阻卜,并大获全胜。正因为阻卜诸部经常性的叛乱,辽军长时间内疲于应对,于是下决心采取有效的措施。

首先,辽建立了漠北三城,有关三城之建立在《辽史·萧挞凛传》中有载:“挞凛以诸部叛服不常,上表乞建三城绝边患,从之。”[5](P1314)从上述奏文中可以看到,于统和二十二年(1094)设置了镇州可敦城。《辽史·地理志》记载了建立镇、维、防三州的情况:“镇州,建安军,节度。本古可敦城,统和二十二年皇太妃奏置。选诸部族二万余骑充屯军,专捍御室韦、羽顾等国,凡征讨,不得抽移。渤海、女直、汉人配流之家七百余户,分居镇、防、维三州。东南至上京三千余里。”[6](P451)“所谓三城即古回鹘城、龙庭单于城、可敦城。建立镇州以后,阻卜的叛乱明显地减少了,虽然在此后还发生了如磨古斯叛乱那样的大事件,但辽在漠北的霸权大抵一直持续到辽代末期。三城的建筑可以说是奠定了辽在漠北统治地位。”[7](P44)为了进一步巩固对蒙古地区的统治,“从辽内地迁入大量人口戍边,从考古挖掘古城内出土的大量的陶片看,这些陶器多为大型的盛储器陶瓮,是放置奶酒、粮食和各种农作物的器皿。”[8](P18)在西北州所在地修建水渠,经营农业,以解决边城人口的粮食问题,由于人口迁入,辽对此地的统治更为深入。

辽政权在征服西北之时并未置西北路招讨使,在此仅设有大王府、惕稳、夷离堇之类的官职来控制“阻卜”。“自首任西北路招讨使耶律贤适以及后来的耶律速撒、萧达凛开始,辽朝为了经营西北路地区,先后共委任了30任西北路招讨使。”[9]辽朝对派往西北地区任职的各级官员实行考核、监督,对立功人员实行褒奖和升迁。辽的西北招讨使的任命,巩固了对西北地区的统治,同时,增设西南招讨使,两招讨使除了对自身区域的统治,还形成了南北对新兴的西夏政权的夹击趋势,可谓一举两得。

辽在对西北地区实施强力统治后,与“阻卜”的朝贡关系不断,终其一代彻底解决了这一西北边患。《辽史·兴宗本纪》载:“惟于梁、唐、周、宋四国书聘;后晋、北汉、西夏以称臣或受册而书贡;南唐虽未称臣,亦仍书贡;至漠北诸部,更无不书贡者。此于萌古及远萌古独书聘,以示蒙古之先与辽世为敌国也。”[10](P252)《辽史·圣宗本纪》载:“统和二十二年六月,达旦国九部遣使来聘。”[11](P186)《辽史·道宗本纪》载:“太康十年二月庚午朔,萌古国遣使来聘。三月戊申,远萌古国遣使来聘。”[12](P297)萌古与远萌古都是蒙古先祖,此区别萌古与远萌古为二,知当时实分数部。元人修三《史》时,讳言鞑靼及蒙古,王国维已于《鞑靼考》中详论之。有辽之朝,辽在蒙古地区进行了极为稳固的统治,而蒙古地区诸部落也与辽王朝一直保持朝贡关系。

二、金对蒙古高原的经略

11世纪,蒙古的氏族制基本解体,到12世纪,漠北高原基本完成了蒙古化的历史过程。蒙古人在常年征战中击败了中亚的突厥各族,但深入到突厥各族地方上的蒙古人由于长期与突厥民族混居而逐渐被同化,在文化、习俗上表现出突厥文化的特征。在其东部和中部,分布着许多不相统属的突厥化蒙古部落;在西北和西部,也有正在越来越快地蒙古化的突厥部族。12世纪初建立早期的蒙古国,宋朝称之为“蒙古”,金朝称之为“朦骨国”,创始人为成吉思汗的三世祖合布勒汗。后来的蒙古民族共同体,是以这些蒙古部落为主体形成的。除蒙古部外,在当时大漠南北游牧的大部落集团还有塔塔儿、蔑儿乞、克烈、乃蛮、汪古等。大漠以南最大的是汪古部,驻牧于阴山地区。他们先后臣属于辽、金王朝,负责为金守御边墙。

1115年,女真人首领完颜阿骨打建立金国,并在十年间征服了辽国,期间还占领了漠南蒙古各部。蒙古人继臣属契丹辽朝之后,成为女真人的臣民,在接受金朝封爵的同时,向金朝进贡马匹和牛羊肉等物品。1124-1130年,耶律大石控制漠北,1130年可敦城之役,金朝将耶律大石驱出蒙古高原。但蒙古高原各部与金朝的关系并未缓和,蒙古高原各部中除漠南鞑靼和塔塔儿部之外都不在金朝控制下。1135年金熙宗即位,金宋间大规模战争基本结束,金朝有条件集中力量对付蒙古高原诸部。但此时的金朝面临的蒙古高原与辽初不同,这时的蒙古高原各部已经很强大了。随着蒙古各部势力的发展,双方矛盾日益突出,不断发生战争。

蒙古与金结怨在成吉思汗的曾祖父合不勒汗时就已开始。1137年,金熙宗派万户呼沙呼北攻蒙古,当深入蒙古腹地后因粮草断绝被迫撤退。合布勒汗率军乘机追击,至海岭大破金军。金军失败后,熙宗邀请合布勒汗入金和议,企图加以暗害。合布勒汗入金当面羞辱熙宗后,便动身返回蒙古。熙宗派使臣追拿合布勒汗,结果被杀。1139年,金宗室内部左丞相挞赖发动叛乱被杀后,其子腾花都率父之旧部向辽东举兵,并求援于蒙古。合布勒汗乘机向金界袭扰,金兵战败。此后,金兀术亲率8万精兵多次向蒙古发动进攻,但连年不克。1147年,金与蒙古议和,条件是:金军撤退;割克鲁伦河以北的27个团寨于蒙古;金年年向蒙古贡献一定数量的牛、羊和粮食。

海陵王时,金朝仍有北征之事。《金史·海陵纪》载:“贞元元年润十二月癸卯,命西京路统军挞懒、西北路招讨萧怀忠、临潢府总管马和尚、乌古迪烈司招讨斜野等北巡。”[13](P109)海陵正隆六年,金使韩汝嘉向宋国信副使徐鸟等宣谕的公文中说:“蒙古、鞑靼从金熙宗时起,多次犯边,今又作乱,众至数十万。”[14](P1987)熙宗、海陵两朝蒙古、鞑靼等部族虽然与金达成协议,但与金的矛盾从未中断。

金世宗完颜雍当政后,结合前朝反击鞑靼攻金的经验教训,及其对境外四邻国情分析与权衡后,决定对北方鞑靼部族实施进攻剿杀之策。金世宗认为,鞑靼部族居住地荒凉贫瘠,取之无用。其人野蛮不可用,却永无止境地南下侵掠金国,特别是当鞑靼各部族统一而强大后,必是置金国于灭亡之大敌。为此,金世宗对鞑靼部族施用特别的进攻方案——减丁战。金世宗时,为了削弱蒙古各部势力,曾经每三年出兵一次,剿杀蒙古各部成年男子,称为“减丁”或“灭丁”,并在金军退兵之时,尽行抓捕众多的鞑靼男孩子,带回金国,贱卖给中原富有人家为奴仆。史载:“山东、河北谁家不买鞑人为小奴婢。”[15](P844)给蒙古各部带来世代难忘的苦难,引起蒙古部族更大的反抗,金朝虽加强镇压,但叛降不定。

金在推行“减丁”战的同时,还借鉴中国历史上传统的防范外族入侵良策——修筑长城。在金与鞑靼边境的南线一侧,开掘成一条长约两米的深沟,翻其土堆集于深沟的南侧,形成了一道地下是深沟、地上为土城垣的长城。并在土城上每隔一段距离修筑一座城堡,用于对敌瞭望或屯兵戍守,时人称之为金朝界壕边堡,实是金代特有的长城。

《史集》载金王朝为“保卫自己的国家以防御蒙古、克烈、乃蛮以及附近地区的游牧人,筑了一道城墙。这道城墙在蒙古语中称为‘汪古’。这城墙被托付给这个汪古部。汪古部在辽代史籍称为‘白达达’,是突厥语族的部落。”[16](P164)他们得名“汪古”,看来与其守御边墙有关。金章宗时,三次北伐后,北方暂时趋于安定,为了一劳永逸,章宗继承了世宗时期的政策,对于金世宗将鞑靼部族视做最严重边患而心领神会,并集其精力,不惜一切代价修建了界壕,“连亘九百里,营栅相望,烽候相应,人得恣田牧,北边遂宁”。[17](P2066)因之以传统方式继续维护或修建界壕边堡不停歇,从而增强了防范与抗击鞑靼的安边保境意识,阻止其南下攻金势头。“具体走向为:东北起自今内蒙古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七家村南。西南沿兴安岭,经索伦、突泉西、达尔泊北,再沿阴山西至黄河后套;又今额尔古纳河上游北岸,西经满洲里市北,直至蒙古国境。金界壕直线距离约2 500公里,实际长度仅从保存在今天地面上有遗迹可查的就有近5 000公里,可见规模之大。这是金代北部边疆上一条防线,金代北疆界则在今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勒拿河上游一带。”[18](P131)金朝修筑的界壕,与历代王朝修筑的长城在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在政治稳定,国力强大时,可起一时之用。但不久后,蒙古骑兵的铁蹄就轻松踏破了界壕,这是金朝君臣始料未及的。

金章宗明昌、承安年间,金朝对塔塔儿等部的战争规模很大。在三年多的时间里,金朝多次出兵北征,进行了几次大的战斗(1191年亡之战、1196年大盐之战和斡里札河之战)。但金兵吃了不少败仗,塔塔儿等部的叛乱给金朝打击很大,严重削弱了金朝对蒙古高原的控制,金朝被迫放弃大兴安岭以外的边堡和界壕,从而失去了呼伦贝尔一带的广大地区。承安二年至三年(1197-1198),金朝防线南移,在临潢左界北京路重新筑堡开壕。塔塔儿部重新归附金朝,但实际上金朝无法真正控制他们。不久,塔塔儿、弘吉刺合答斤等部先后加入札木合阵营,更深地卷入蒙古高原的统一战争。自此之后,金朝对蒙古地区的方针变为消极防御,直至1234年为蒙古所灭。

三、辽金蒙古高原经略对比

辽朝初期的疆域在今辽河流域上游一带,在辽太祖及辽太宗时期不断对外扩张,“至全盛时期,南以山西雁门山、河北大茂山和白沟与北宋分界;北界在今蒙古国和俄罗斯边界以北,至克鲁伦河、鄂尔浑河、色楞格河;东循外兴安岭至海;东南跨越鸭绿江、图们江,其南为王氏高丽;西境辖有阿尔泰山地区的粘八葛部。”[18](P127)正是因为辽对西北地区征服和有效统治,使得辽的疆域比同时期的中央王朝北宋面积还要大,形成南北朝对峙之势。早在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向周围开边时,就已经将蒙古高原纳入到辽的版图中,由史料得知蒙古先祖与辽一直保持朝贡关系,这种朝贡不同于金名义上的臣属,对其拥有直接统治权,这时被称为萌古。到了辽圣宗时期,为了解决王延德出使西域到达蒙古高原造成的离心,同时为了震慑宋朝,辽对游牧于漠北的“阻卜”各部族前后发动四次大规模的征服,稳定了西北边疆,为了加强对这一地区的治理,辽设置西北路招讨司,派遣契丹贵族出任西北路招讨使,建立边防城,移民屯田,加强漠北草原与辽内地之间的联系和经济文化交流,巩固了辽多民族国家的统治。“辽自神册而降,席富强之势,内修法度,外事征伐,一是将帅震扬威灵,风行电扫,讨西夏,征党项,破阻卜,平敌烈。诸部震慑,闻鼙鼓而胆落股弁,斯可谓雄武之国矣。”[19](P1393)蒙古高原各部族自愿依附辽政权,在不断接触中相互学习不同于本部族的先进文化、生产技术等,促进了不同部族之间政治、经济的交流,使得辽实现了对该地区的统治长治久安。

金朝自金太祖立国以来,接连不断地对辽、北宋、高丽发动侵略战争。金朝建立之初便与蒙古高原诸部对立。金太宗时,金朝先后攻灭辽与北宋,“其疆域南以淮水、秦岭与南宋分界,东至日本海,东南稍逾鸭绿江、图们江与高丽接壤,西邻西夏、吐蕃,略同北宋旧界,北边东段抵外兴安岭,西段有蒙古高原诸部”。[18](P130)由此疆域可知,金并没有将草原地区纳入直接统治范围。前期,金朝对蒙古高原作战失败;中期,耗费巨大国力修建的界壕;后期,自宣宗朝从上都迁到汴京,因为统治措施失当,终金一朝百余年一直为北边蒙古所扰。金哀宗非亡国之君却遭亡国之运,不像辽亡国之君天祚帝,典型的昏君才使国家亡国。即使是到了后期,辽的军队还是很有战斗力的,在燕云之地耶律大石打得宋军闻风丧胆,只是比不过新兴的金军。然而仅仅几十年,女真人就失去了昔日的骁勇。大定十年(1170)三月壬子朔,宋使来贺皇帝生辰,“丙辰,上因命护卫中善射者押赐宋使射弓宴,宋使中五十,押宴者才中其七”。[20](P146)实行汉法使得猛安谋克制度遭到破坏,军队战斗力也随之下降,金朝很快由胜转衰。金亡国后,元朝实行四等人制度,把金朝国人分为汉人,而契丹人却属于色目人,可见,实行汉法之深刻和全面。这也是蒙古人统治中国后,不实行汉法,担心军队战斗力下降的原因之一。

辽国享有国祚二百一十年,而金朝只有一百二十年,笔者认为这跟统治方式有莫大的关系。辽对西北地区初期的统治也不稳固,乌骨、敌烈、“阻卜”各族叛降不定。契丹在中心统治区域实行二元政治,契丹人用契丹法,汉人用汉法。辽的中心统治稳固,有一个稳固的后方,因而可以集中精力对西北地区实施更有效的镇压,同时,辽在西北实施筑有三城、移民屯田、设置西北招讨使等措施,对西北边疆的征服与有效治理,加强了辽朝军队的战斗力,保证了军队的物资储备,有效震慑了“阻卜”各部族,起到稳定政权的作用。同时,西北路招讨司与西南路招讨司对西夏形成夹击威慑之势,使有辽一代的西北边疆一直处于辽的有效控制中。

金朝初期也是女真和汉人分治,但中后期完全汉化。金朝从建国伊始,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就利用汉字外形和造字原理打造女真文字,金熙宗天眷元年开始官制改革,海陵王时期进一步改革,加速了汉化。金世宗虽然出台汉化禁令,但未有效实施,意味着金世宗实际并不排斥汉化。金章宗实行全面汉化而得明德之治,金朝进入极盛。金受汉文化的影响,占有龙兴之处的东北和辽宋中原地区,对贫瘠的西北地区不屑占有,虽然也尝试武力征服,但都失败了。金对西北地区不同于辽的直接统治,而是让它成为藩属,用间接代理人来统治。金在失去克鲁伦河以北地区后,利用塔塔儿与蒙古原的矛盾,支持塔塔儿部,对蒙古施加压力,金在北疆安置汪古部替金朝守边。从金朝前期开始,金朝在与草原地区博弈中就处于心理劣势。为了保持表面的优势,世宗朝还实行三年一次的减丁政策来保持这种优势,使得蒙古对金的仇恨深入骨髓,这种措施短期内有一定效果,但从长远来看,加速了金的灭亡。章宗朝后期军队的战斗力下降是全面汉化导致的。金朝内部不稳定,统治阶级的腐朽和王位的不正常更迭,加上对外措施的失当,削弱了金的国力。

四、结语

金朝和辽朝一样,对蒙古人很戒备,“于塞外受其礼币而遣之,不令入境。”[21](P78)与昔日辽对金相仿,金对蒙古也一样,强征暴敛,设立三部招讨司以军事力量控制蒙古诸部。女真人常欺压蒙古人,致使矛盾不断升级,终于在金朝消颓蒙古强大后,蒙古铁骑以雷霆万钧之势扫荡女真,结束了金朝。这仿佛是历史在重演,辽时女真部完颜阿骨打也只是藩属于金,最后灭辽,蒙古也是臣属与金,金亡于蒙古。对于有威胁的对手,要么友好相处(宋辽檀渊之盟后友好相处百年),要么就趁对手未成长起来彻底征服(辽对蒙古高原部族征服)。金世代交恶于蒙古,应该学习辽一样建立强有力统治,不让蒙古部族有成长壮大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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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金史:卷4·熙宗本纪[M].北京:中华书局,1974.

责任编辑:李新红

A Comparative Study on the Strategy of Managing the Mongolian Plateau in Liao and Jin Ruling Period

DENG Ying-hao

(Northwest University,Xi’an 710069,China)

At the early ruling period,Liao government enhanced their power on the Mongolian Plateau with fortification and immigration. Their territory extended to the northwest of Mongolian Plateau and kept their ruling without turbulence. Jin government contracted enmity with Mongolians at the early period. Although they tried different strategies such as reducing population,building walls,they never ruled the Mongolian Plateau in nature. Jin suffered from the harassment from Mongolia and in the end failed.

Liao and Jin period;Mongolia;the Mongolian Plateau

1004—5856(2017)09—0119—05

2016-12-29

邓英昊(1993-),男,江西吉安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史研究。

K246

A

10.3969/j.issn.1004-5856.2017.09.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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