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海国图志》与日本

2017-03-10

河北民族师范学院学报 2017年3期
关键词:魏源图志幕府

顾 春

(北京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北京 100124)

【东方哲学与思想研究】

《海国图志》与日本

顾 春

(北京工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北京 100124)

主持人语:在编选这期专栏期间,恰好参加了中国社科院哲学所召开的“东方哲学的回顾与展望”学术座谈会,面对当前国家提出的“一带一路”战略发展蓝图,认为这个专栏不能仅限于原来的“日本”研究的狭隘视域,应该扩展到整个“东方”为研究范围,以整个亚洲的视野看世界。为此,原来的“日本哲学与思想研究”专栏,将从这一期开始更名为“东方哲学与思想研究”。所谓“东方”,当然应该涵盖东北亚、东南亚、南亚、西亚等地区,其中重要的国家有中国、日本、韩国、越南、新马泰、印度以及阿拉伯诸国等。为此,每期将根据来稿情况,编选优秀的论文一至两篇刊发,条件成熟时也会推出专门研究某一国家的论文数篇。顾春博士的论文《<海国图志> 与日本》,是我们重新审视近代中日思想交流时的不可或缺的重要问题。正如作者所说:“《海国图志》对日本明治维新的启发和推动作用已是众人皆知的事实”,然而这个事实,在当下中国学界拥有怎样的意义,正是我们现在需要思考的问题。为此,该论文刊发的意义不言而喻。而王茂林、刘莹和连凡的论文研究的是伊藤仁斋,国内目前有关仁斋的研究极其匮乏,几乎看不到相关论文。伊藤仁斋是日本儒学的开创者,因为仁斋才有了日本儒学,这是日本学界的共识。《童子问》是仁斋晚年的著作,是认识其成熟期思想的必读文献。这篇论文以此为研究对象,分析揭示仁斋思想中“复古”的缘由和倾向。《论伊藤仁斋对周敦颐<通书>的诠释》以伊藤仁斋父子的《通书管见》为中心,从本体论、人性论与工夫论三个方面比较分析了伊藤仁斋父子与朱熹对于周敦颐《通书》的诠释。(中国人民大学林美茂教授)

《海国图志》对日本明治维新的启发和推动作用已是众人皆知的事实,笔者从幕末日本知识分子阅读《海国图志》的体验为切入口,在分析其阅读感受及社会变革的主张之上,辨析与魏源变革思想的异同。这种异同与日本幕末政治、经济、教育、思想及文化传统有着深刻的关联,也是《海国图志》得以在日本迅速普及并促发维新的基础。不置可否的是日本维新的发生非在朝夕,不能脱离综合要素东向而望,正是幕末资本主义统一市场和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形成、强藩雄出幕府没落、兰学兴盛教育普及综合作用成就了《海国图志》的迅速推广和日本近代的社会转型。

《海国图志》;日本;明治维新;变革

学界公认《海国图志》深深启迪了日本的明治维新,然而,它在中日两国的不同遭遇与两国的不同国情有着深厚的渊源。笔者选取日本阅读《海国图志》的典型人物,通过其阅读体验比较他们与魏源变革思想的异同,从幕末政治、经济、思想等不同领域的社会积淀综合理解《海国图志》得以在日本改变人们观念推动社会变迁的原因。

一、《海国图志》的成书

《海国图志》是近代中国以西言放眼看世界的开山之作,由魏源在林则徐命人所译《四洲志》基础之上,经过三次增订改版创作而成。《四洲志》以英人慕瑞所著《地理大全》(Cyelopaedinof Geography)①作者Huge Murray.1834年伦敦出版.Printed by A Spottiswood, New Street Square; and Vizetelly, Bransten & Co.Fleet Street.中文译名《世界地理大全》。此书在英国出版后遂在美国多次再版发行,内容稍有不同。关于《海国图志·四洲志》是以英国版还是美国版为底本翻译整理的说法不一,陈华《有关<四洲志>的若干问题》.《求索》1988第3期中指出《四洲志》采用了美国版本,但未涉及具体出版年月。谷口知子『「海国図志」にみえる「四洲志」の原書をめぐって』『或問』NO.21.2011详细考证了《海国图志·四洲志》的译本来源,指出《四洲志》采用美国1837年或1838年版本可能性极大,美国版名为《The Encyclopaedia of Geography》。为原本。《海国图志》50卷初版成刊于1842年12月,共计57万字,除《四洲志》外增补了许多内容,“大都东南洋、西南洋增于原书者十之八,大小西洋、北洋、外大西洋增于原书者十之六。又图以经之,表以纬之,博参群议以发挥之”②魏源编撰:《海国图志》[M].泾固道署重刊.光绪2年1876年.100卷.原叙.本文中100卷本引用皆出于此版本.下略。。1847年,魏源将50卷扩至60卷60余万字,增加了海外各国的介绍,并将西洋技艺部分从1卷增至8卷。1852年,他再次将60卷继续拆分扩充至100卷,总计88万字,涉及世界各国的历史、地理、政治、经济、文化习俗、世界形势。

《海国图志》“为以夷攻夷而作,为以夷款夷而作,为师夷長技以制夷而作”。书中用一事不知以为耻的论调告诫当时的国人,对待西方文明要有接纳的胸怀,宇宙之大,南北极上下浑圆也,摒弃了天圆地方、天朝中心的宇宙观和价值观。面对西方工业文明的挑战,魏源建议以积极发展自身工业、商业、海运业、金融业来应对,以“互市”的态度与西方平等贸易。书中对欧美等国的政治形态的介绍颇多,如“巴里满衙门”(议会)“统领公举”、三权分立等,发出了“匪惟不世及,且不四载即受代,一变古今官家之局,而人心翕然,可谓不公乎!”的感概。

二、《海国图志》在晚清中国

《海国图志》在大清问世后刊印千册便被列为禁书,并饱受官方指责,他们批评此书“张外夷之气焰,损中国之威灵”,结果敢阅敢言者寥寥。之后,由于外界刺激,分别于第二次鸦片战争后洋务运动时期、甲午战争后维新时期分别形成两次阅读高潮。

英法联军攻陷北京,清廷的开明人士开始关心西政和西学,谈论改革的人遂逐渐增多。1858年,步兵左侍郎王茂荫向咸丰帝进呈《海国图志》,“其书版在京,如蒙皇上许有可采,请殤重为刊印,使亲王大臣家置一编,并令宗室八旗以是教,以是学,以知夷难御而非竟无法可御。人明抵制之术,而日怀奋励之思,则是书之法出。而其法之或有未备者,天下亦必争出备用,可以免无法之患”。③转引自彭大成.韩秀珍著:《魏源与西学东渐》[J].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P300。由此,此书迅速进入朝廷视野。洋务运动开展后,总理衙门将之刊刻2000册,《海国图志》于是成为宗室八旗、亲王大臣的军政参考书籍。

伴随甲午战败的冲击,《海国图志》再次迎来翻刻高潮。据统计,1895年上海积山书局、1897年慎记书庄、1898年、1902年文贤阁分别刊印100卷各16册,1902年文贤阁刻印60卷,册数不详④洪九来:《有关<海国图志>的版本流变问题》[J]附录.《古籍整理研究》.1994年第3期。。这一时期,刊印次数多但册数不多,一方面反映了人们对了解西方世界的紧迫需求,一方面由于西书层见叠出,《海国图志》渐渐被新书所取代。但作为认知世界的基础读物,维新派领袖康有为、梁启超对其都有极高的评价。

三、《海国图志》与日本

1851年,驶往日本长崎的中国商船“亥二号”为日本带去了三部《海国图志》,这便是《海国图志》与日本的第一次相遇。这三部书籍,由于涉及基督教等敏感内容被负责海关书籍检查的书物改役井兼哲向奉行所汇报,上交江户,由学问所、御文库、老中牧野中雅收去。1852年,商船又带去一部,长崎会所将之保存。

1853年,黑船事件对日本打击巨大,1854年,政府解禁此书,同年分两批买入15部,图书价格也由最初的日币一百三十目上涨到一百八十目,其中七部由官方征用,其余八部流入市场。由于过于畅销,至1859年,它的市场价格涨到四百三十六目①源了圓(日):『幕末·維新期における「海国図志」の受容――佐久間象山を中心として』[J].『日本研究』(9).1993-09.P13-25。。

为了满足阅读需要,除引进原籍外,解禁后的《海国图志》在1854~1857年被集中翻版重刊二十余次,它不仅成为急需的御用之书,也成为幕府各藩开明派下级武士的必读之物,危机时刻它成为日本了解西方抵御外辱的知识指南。

《海国图志》在日本据其所需被分拆翻刻或译编,刊行版本中有和刻本(翻刻本加训点本)及和解本,其中和刻版7种,和解版14种②和刻本中,有一部由鹤嶺道人(其人不详)所刻的版本,1869年出版,其目的在于反驳魏源的观点,其余包括和解本均在1854~1857年间刻印。。1854年、1856年两年中被翻刻的数量最多。和刻版多由儒学家或受过兰学熏陶的儒学家、或兰学家们出版,他们的刊印目的是为了准确了解西洋、定位自己,受众是接受儒学教育的上层知识精英和决策者,佐久间象山、横井小楠、桥本左内、吉田松阴是其代表人物;和解版的翻译及出版商也多出自儒学家、兰学家及一部分尊王攘夷的拥护者,通译刊行的目的则为在下层武士、低层官吏中普及《海国图志》,让他们了解世界大势,倡导藩与藩之间联合御敌。

1855年,赖醇在《<海国图志>训译序》中说:“清魏默深《海国图志》60卷,撰述赅博,择取而用之,其于海卫边备,必有裨益者矣!”他译出该书的全卷,“使海内尽得观之,庶乎其为我边备之一助矣”!盐谷宕阴翻刻时称:“夫地理既详、夷情既悉、器备既足,可以守则守焉,可以款则款焉,左之右之惟其所资。名为地志,其实武经大典,岂索索柳书所比”,③盐谷宕阴.翻刻《海国图志》序.1854年。杉木达在《海国图志袞美理哥总记和解跋》中说:“本书译于幕末海警告急之时,最为有用之举。其于世界地理茫无所知的幕末人士,此功实不可没也。”

《海国图志》成为幕末日本迈向维新的方向指南,“使‘幕末’日本知道世界上有军事大国欧美列强的存在;这些列强,以武力为背景逼迫清朝对外开放,从而对奉行锁国的日本提出强大警告;日本出现了受这一著作启发的众多开明人物,他们形成了肩负明治维新事业的阶层”。④大谷敏夫.《<海国图志>对“幕末日本的影响”》[J].《福建论坛》1985年第6期。日本容应萸指出,“日本明治维新以来的近代史,就是‘师夷长技以制夷’的表现”,“无论日本明治维新的思想家及志士的思想是否是魏源思想的直接或间接产物,又或还是不谋而合,不约而同的结果,他们之引魏源为同志,对其思想产生共鸣,并以此来支持自己的立场和论点,却是不容置疑的”。⑤容应萸.《<海国图志>与日本明治维新》[J].《船山学刊》1994年第2期。源了圆称《海国图志》在日本亟需了解世界的时候得到了它,以致受到日本人近乎狂热的追捧,它是给予幕末日本最大影响力的一本书籍⑥源了圓(日):『幕末·維新期における「海国図志」の受容――佐久間象山を中心として』[J].『日本研究』(9).1993-09.P13-25。。

除《海国图志》以外,世界史地文献纷纷在日本火热刊行,如南怀仁著、城北清溪译解《坤舆外纪译解》(1852)2卷2册;陈逢衡记、津藩荒木謇训点《英吉利纪略》(1853)1卷2册;玛高温译编、冈田屋嘉七刊行《航海金针》(1857)3卷1册;慕维廉撰、鹽谷宕阴翻刻《地理全志》(1858)2篇10册;袆理哲撰、箕作阮甫训点《地球说略》(1860)3卷3册;徐继畬著、井上春洋、森荻园、三守柳训点《瀛寰志略》(1861)10卷10册;裨治文撰、箕作阮甫训点《联邦志略》(1864)2卷2册;理雅各撰、柳川春三训点《智环启蒙塾课》(1867)2卷2册等等。

日本对西方求知若渴的态度反应了它面对外来危机的一种抵抗,《海国图志》于日本的重大意义至少可以归纳为:一,为其认识西方提供了最亟需的知识供给和御敌参考;二,深刻启蒙了日本的近代意识,使他们认识到开国于发展、于民生的重要性,而成为幕府晚期“开国思想”发生的契机,指引他们走上明治维新之路。

四、《海国图志》的开国启迪

受到《海国图志》影响的人大致可分为三类,第一类主张采取西方的科学技术保持日本独立,占大多数,代表人物有岛津齐彬、川路圣谟、佐久间象山、吉田松阴、西村茂树等;第二类通过此书更加坚定了攘夷的信念,从书中获取攘夷之道,代表人物有破邪道的儒者安井息轩、攘夷派志士赖三树三郎等;第三类为从攘夷转向开国,并倡导积极的贸易论,主张不仅要学习西方的先进技术,亦要全盘吸收西欧的政治、法律、经济、社会结构、福利厚生等,这类人时而带有变革日本的倾向,代表人物有开明志士桥本左内、横井小楠等。其中第一、三类人数最多,好比我国的“洋务派”与“维新派”。下面就第一、三类的代表人物的阅读感受说明日本对世界形势的判断及对《海国图志》的评价。

佐久间象山(1811~1864),江户后期松代藩士,朱子学家、思想家、军事家。属于上述第一类人,除阅读《海国图志》六十卷原版外,他还研读了魏源的《圣武记》。1842年11月他向幕府老中真田幸贯上书《海防八策》,提出了与魏源相同的设想,所以读《海国图志》后不禁感慨,“呜呼!予与魏,各生异域,不相识姓名,感时著言,同在是岁,而其所见,亦有暗合者。一何奇也,真可谓海外同志矣!”。①佐久間象山(日):『省諐録』.『象山全集』[M]上卷.尚文館.1913.P13~14。

象山与魏源的相同之处在于二人面对西方文明的先进予以肯定和吸收的态度,他们都是时代的先觉者。二者的不同在于象山对魏源的海防策略及炮舰之学持有异议。他不同意魏源坚壁清野,严密海防的策略,结合日本国情他主张坚船利炮主动在外海出击敌人;作为炮学专家他指出魏源的炮舰之学未免过于疏浅②参阅源了圓(日):『幕末·維新期における「海国図志」の受容――佐久間象山を中心として』[J].『日本研究』(9).1993-09. P13-25。。

为了深入了解西方政治、军事及科技,象山在长崎的荷兰领事馆十一名翻译的协助下,完成了《道富波留麻》(1855年出版)一部《荷兰语义》荷兰字典的增补改订工作。他不单着眼西方军事,对西方关于宇宙、农林、制造等等都报有浓厚兴趣。他熟识荷兰语,对西洋炮术颇有钻研,并且对佐默尔有关宇宙的知识颇有研究,制作过玻璃、电疗器、照相机,钻研石灰、硝石的制作工艺,可以说他对西方科学技术完全不止于纸上谈兵,对其有着深入的实践和钻研,不可与同时代的中国士大夫同日而语。象山的造诣,得益于兰学在日本的发展。

1854年,他明确提出了“东洋道德,西洋艺术”的理论,“只以汉土之学不免空疏之议,而仅以西洋之学则无道德义理之研究。”即便如此,作为江户后期藩士及朱子学家,象山所主张的重点是通过强化军事力量加强幕府的实力,正如他在《示门下弟子》(1857年)所强调的,“上多赐予士大夫俸禄,御扶助之事,专勤非常之时军役公务之所缺,为兴祖先之盛名,振家声之威望而有所备,时时感念平日御上之恩惠,以奉上之心,以文学为志辩忠义之本,严练武事,贯彻忠义之实”,象山对弟子最基本的要求是通过严练武艺钻研兵器之法效忠国家。

吉田松阴(1830~1859),佐久间象山的学生维新理论奠基人,他十分推崇魏源的思想,“魏默深的《筹海篇》,议守、议战、议款、凿凿中窥,使清尽用之,固足以制英寇而驭鲁(俄)拂(法)矣。”③吉田松陰(日):『読筹海篇』.『吉田松陰文集』[M] 第2卷.岩波書店.1935.P23。他对魏源的质疑大致可以归纳为,一对其无一言及内政的诘问,二,反对当时幕府内部对魏源造炮造舰不如购之的一味模仿,主张积极组建海军舰队,培养人才,扩张疆域。首先,他对魏源未告诫清廷内忧更甚于外患表示不解:

“然吾独疑此书之刻在道光二十七年,曾未三四年,广西民变,扰及八省,祸及十年,遂至北京殆不守,其所底止,未可知也。则清之所宜为虑,不在外夷而在内民也。何以默深无一言及于此乎?世之议守者,不过于筑坚墩,铸巨炮,调客兵;议战者,不能为其所宜为;议款者,徒逼于不得已。是皆默深之所深忧,而清乃为之。姑息以养夷谋,脧剥以竭民膏,未有不至内变外患者也。默深之言曰,匪徒能号召数二三千人者,其人皆褊裨将才,其属皆精兵,而文法吏目为乱民、为汉奸,不收以为用。然则广西之乱,默深其已知矣。噫!民内也,夷外也,谋外而遗内者凶,治内而制外者吉,悲哉!”①吉田松陰(日):『読筹海篇』.『吉田松陰文集』[M] 第2卷.岩波書店.1935.P23。

然而,魏源一贯经世致用的思想,一生足迹遍布全功大部分省地,致力于清末内政改革,他对欧美政治所表现出的强烈关心及高度赞美,包括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改革思想足以有力地证明了他对内患的忧虑和思考。松阴只阅读过魏源的《筹海篇》及《圣武记》的《附夷艘寇海记》,不可能对解魏源的思想有全面了解,故抱有这样的疑问在情理之中。然外患确实加剧了清廷统治的内部矛盾,随着列强对清经济、政治的侵蚀,清廷疲于运对内忧外患,加速了其灭亡进程。

其次,在海防及发展战略上,他虽与魏源“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思想相同,但又有着本质的不同,“凡夷狄之情,见利不见义。苟利则敌仇亦成同盟,苟善则同盟亦成敌仇,是其常也。”他不同意魏源利用俄、美、法之力来遏制英国的观点,认为”立国之体,无如使人待于我,而我无有待于人。于人,则同盟亦将来啮我也。”②同上.P30。强调制敌的根本在增强自身实力。

魏源的海权论,站在被侵略一方的立场,以抵御为根本,主张创设新式海军、转变重陆轻海的观念,发展工业、航运,倡导向世界学习、建立崇真务实精神,目的在于抵抗。吉田松阴则认为“为今之计,不若谨疆域,严条约,以霸糜二虏(英美)。乘间垦虾夷,收琉球,取朝鲜,拉满洲,压支那,临印度,以张进取之势,以固退守之基。遂神功之所未遂,果丰国之所未果也。收满洲逼俄国,并朝鲜窥清国,取南洲袭印度。宜择三者之中易为者而先为之。此乃天下万世、代代相承之大业矣。”③吉田松阴:《野山狱文稿》.见增田涉:《西学东渐与中国事情》[M],岩波书店.1979年,P42。松阴以积极进取的态度把对外扩张作为国家强大的万世基业。诚然,作为幕末知识精英,在西方殖民危机面前,松阴破除了幕府儒学的思想束缚,利用神道思想批判幕府的专制统治,利用武士道的精神规范树立起万众一心同仇敌忾的精神意志,梁启超曾赞誉“日本之新精神””皆松阴所感化焉“④梁启超编:《松阴文钞》.上海广智书局.1906.P1。,他的精神被弟子伊藤博文、木户孝允等明治元勋所继承后,成为推动维新之业的原动力,但这种武士道与对外扩张的思想具有强烈的侵略性,日后被帝国政府所采用,成为日本扩张和殖民思想的源头。

横井小楠(1809~1869),维新十杰之一,属于由攘夷转向开国的第三类人,他阅读了翻刻60卷版《海国图志》的《筹海篇》《英吉利国部》《俄罗斯国部》《墨利加洲部》四篇,他的开国思想直接受到《海国图志》的影响。⑤(日)源了圓:『東アジア三国における「海国図志」と横井小楠』[J]. 季刊『日本思想史』.2002.60号.P3~34。在《富国论》中,他指出美国大总统非世袭而出自民选,总统与官员、民众非君臣关系,政治以公共和平为目的,政治达到一种理想的境界,即社会不论从法律制度到机械技术均采用世界上最先进的方式在运转。对于英国议会他认为英国政府之政策以人民利益为本位,议会反映了民意,获得了人民的支持国策才予以执行,反之则不予实行,所以在对华及对俄战争中,因为是议会通过的,所以即便耗费民力、物力无数,也未被国民指责。他认为欧美的政治是中国儒教“尧舜禹三代之治”在欧美的成功案例,西方议会等同于尧舜禹的君臣互批。他的穿凿附会同时也说明幕末日本知识份子对西方政治的认知水平依赖于中国,二者均处于极度想象之中。然而,小楠正是受到《海国图志》《墨利加洲部》的影响,在魏源所述“公议”“公论”的基础上提出了去除以幕府一家之“私”利为目的,以“公议”和“公论”为治国要义,提出用“公议政体论”改变日本现状。这与魏源苦苦思索的如何扩大政治参与不乏异曲同工之处。

在经济运作上小楠批判幕府全然不顾天下百姓以德川一家利益为本位,倡言应在诚信的基础上鼓励商业使各藩和百姓获利,他指出尧舜禹三代之治通过物质的流通造福民生,他认为美国、英国是当时最理想的政治制度,其工业化与国际贸易乃“经伦之功业”,“可谓得圣人之作用”,不与欧美互通贸易是极其愚蠢的做法。他批判农本商末的思想,主张大力发展商业使民富达到国富。他的富国思想建立在批判农本经济基础之上,这与魏源肯定农本的资本主义倾向根本不同。在对外贸易的认识上,魏源承认海外贸易对国家收入的重要意义,但横井更向前迈进一步,他强调“与万国交通,以扩充交易之利”,主动寻求与世界经济体系的合作。

象山、松阴、小楠作为同时代精英,阅读《海国图志》后,自觉地接受了《海国图志》的世界观及学习西方的思想,这与它在中国的冷遇形成了鲜明对照。不仅如此,他们对《海国图志》提出了不同的见解。这些见解不论见诸政治、经济或军事层面,都有着符合日本特殊国情的针对性,同时也源于两国不同经济、政治及思想背景。同处于没落的封建体制之内,中国与日本在体制结构、经济发展状态、思想氛围以及文化传统上都有着天壤之别。故《海国图志》最初虽被幕府列为禁书,却受到其格外关注;解禁之后,亦能够顺理成章地被知识群体所接受。

五、日本所处的历史时代

鸦片战争特别是黑船事件之后,日本终日惶恐不安,但英国人在寻找远东市场之始却一直未将日本纳入武力开拓的范围。这是因为和中国相比,日本确实小得可怜,也没有丰富的地产。比斯利指出:“商人们对日本不像对中国那样抱有幻想,还没有人相信日本拥有等待英国企业来征服的无限财富……甚至提倡建立对日关系的人们也不敢认为对日贸易的可能性不像对中国贸易的可能性那样大而且中国的开发已经开始,中国的开发,不仅有魅力,而且也更符合实际。于是,在中国的成功,并没有立即形成开放日本的企图。然而,鸦片战争对于日本的开国来说,是更接近了一步。”①转引自南昌龙.《十九世纪四五十年代英国侵略中国与日本的开国》[J].外国问题研究.1982年4月。当然这只是英国放缓侵略日本的一个原因,但同面临外国势力的觊觎,中国和日本的形势和严峻程度完全不同。

为了抢占太平洋航线和东方市场美国用舰队强迫日本开国签订了《日美亲善条约》。随后,英国也追随美国的脚步迫使日本签订了同等条约。

随着外侵的刺激,尊王攘夷运动风起云涌。但经历“萨英战争”“马关战争”的惨败后,出于巨大的利益诱惑和政治野心,又经一系列波澜曲折的运筹帷幄,原本坚定攘夷的西南雄藩一改抗击英国的立场,原本支持幕府的英国也选择了倒幕派,英国的军火商们更愿意把最先进的武器贩卖给萨摩、长州,致使两藩在倒幕战争中所向披靡,在短时间内完胜幕府,最终开启一段维新“佳话”。然而日本维新改革有着深厚的社会基础。

六、《海国图志》在中日遭遇不同境遇的原因及明治维新发生的基础

以下从日本幕末的政治、经济、教育、思想及文化传统作以分析。

政治上,江户初期建立起来的幕藩体制,以大名对封建领土所有的小农经济为前提,以幕府为统治核心,以武士的去军事化为保障。在这种领主领土石数制为原则的兵农、农商分离制下,谱代家臣掌权不掌俸,外样大名掌俸不掌权,这样,幕府才可以坐拥天下而高枕无忧。至幕府统治中后期,由交替参觐制所发展起来的商品经济及享乐主义与封建小农经济的矛盾包括随之而来的各种问题日益加剧,幕府不得不改革以舒缓矛盾。于是,发生了以节俭、尚武、恢复自然经济秩序为目的的享保、宽政、天保改革,这三次改革的措施不尽相同,却预示出幕府统治的衰落,至天保改革,幕府已无法调换或收回大名的领地,意味着其权威的下降。改革未能使幕府脱离困境,反而将自己置身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经济上,幕府以大米为年贡充当武士俸禄换取货币进行商品交换。农业技术的发展及城下町的商品流通给城市和商品经济带来繁荣。但随之而来的还有货币短缺与物价上涨,这导致幕府年收入锐减,以大米为俸禄的武士阶层纷纷陷入贫困。幕府以改铸金银币发行劣币增加货币供应量提高米价,却难以避免通货膨胀,于是,不得不着手降低物价。幕府新井白石原本打算采用稳健的通货紧缩逐渐收紧消费使物价回落,但吉宗幕僚还是采取了急进的紧缩政策。吉宗勒令节俭,限制消费,用行政手段强迫降低物价,对违令者实施严厉制裁,同时鼓励开发新田刺激生产,用上米制取代参勤交代在江户驻留的时间,实行增产兴业,奖励种植经济作物。这一时期,幕府和各藩批准株仲间进行垄断交易,通过税金贴补开支,并承认了土地的抵押和死当。这些重建财政的措施确实提高了幕府的收入,顺应了农民分化,但同时也培植了农村地主阶级及垄断商品经济,引起封建经济组织和社会秩序的变化,成为日后统治危机加重的契机。

幕藩通过改革货币、垄断特卖品增加收入,大商人们则通过贿赂官吏、囤积货物、操纵物价将财政负担转嫁给底级手工业者、小商贩和农民。至宽政时期,农民分化加剧,大批破产农民流入城市,扰乱了城市秩序,农民起义不断、城市贫民暴动,武士债台高筑,幕府财政捉襟见肘。改革再次提上日程,这一次,由老中松平定信主持,他采取了抑制商品经济,重建农村小农秩序,遣返城市流民,恢复农村荒地等措施。他同时还取消了人参座、铁座、黄铜座的株仲间及油菜籽、棉子油的垄断,企图排除商业高利贷的资本势力,直接控制商品流通。政策在执行过程中被稀释,新的商业资本重新结合起来,在结合过程中大阪的市场地位得到确立并赶超过江户。极端的紧缩政策,以专制的强制力试图让社会回到自然经济秩序之下,但它违背了经济的客观规律,不可能解决幕府体制的根本问题,最后也在复杂的宫廷斗争中以失败告终。

与此同时,日本形成了以大阪、江户、京都为中心的全国商品经济网络。19世纪初,商品生产分工日益扩大,从生活消费品扩展到各地区的流通领域,仰仗运输系统的发达,从原材料到生产、销售,各个环节均冲破藩与藩的屏障,进而形成全国的市场条件,并将业务拓展到海外走私,长州、萨摩就是其中靠海外走私致富并积累起倒幕本钱的。商业性农业、全国性的农村加工业、手工工场、与大阪分庭抗挣的各藩的区域市场应运而生,它们预示着农村自然经济的瓦解与资本主义的萌芽。

天保年间,商业经济与自然经济的矛盾终于难以调和,幕府被迫再次改革,由老中水野忠邦主理。水野提不出新的解决方案,只能以更为强硬的行政布令禁止流民进入城市,坚决取缔农副业,宣布在近江地区重新丈量土地增加贡赋,企图恢复小农经济秩序,但最终在农民抵抗中不了了之。

与此相对,经济较发达的强藩利用商品经济带来的收益积极推行藩内整改,不断加强本藩的商业活动和贸易垄断,起用豪农、下级武士出身熟谙经济的知识分子参与藩政,长州、萨摩、肥钱、土佐就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强藩,在他们实力增长的同时,幕府的势力则日趋削弱。

幕府的封建经济越来越没有出路,新的生产关系及商品经济的发展召唤着新的秩序,这时,社会变革的客观条件已经具备,需要的只是思想上的配合。不得不说殖民危机加速了变革的主观条件的形成和民族的觉醒。笔者从教育和兰学两方面阐述思想领域的变化。

教育上,幕府中期以降学术思想昌盛,为培养优秀人才,幕府的直辖学校和地方藩校都得到长足发展。一是幕府所属的昌平坂学问所(1691年昌平簧,1790年改称)及其地方分校兴盛,如甲府的征典馆、骏府的明新馆、佐渡的修教馆、日光的学问所,它们以儒学为主,兼修经科等实用之学。黑船事件的刺激致使幕府大力培植洋学。1855年,幕府在长崎设立了海军传习所,聘请荷兰人当教官培养海军士官,这比1866年左宗棠创办的第一所海军学校求是堂艺局(马尾船政学堂)早了十一年。1811年,幕府设立兰书翻译局,网络当时最一流的兰学家。1856年,幕府扩充洋学翻译局,使之成为洋学教育研究翻译机构,改称“藩书调所”。1863年将其扩建为开成所,教授西式军事、技术、外语等,同时翻译西书,此时翻译西学已蔚然成风,这比1868年曾国藩、李鸿章创建的江南制造局翻译馆早了五十七年。

二是各藩校竞相建校更加重视实学,尤其在江户末期为了富国强兵,教育内容加入兰学及近代军事,并准许平民接受教育,倒幕运动和明治维新的杰出人才几乎都出自这些藩校。

教育的再下一层别是满足平民子弟受的教育需求的寺子屋、乡校和私塾。乡校中最具特色的莫属萨摩藩的武士子弟制教育,这种教育通过武士的自律和子弟关系将萨摩藩中下级武士阶层紧紧凝聚在一起,使他们能在倒幕运动中团结一心众志成城。私塾学风自由,打破出身的限制更成为培养町人学者、工商业者、洋学者以及维新志士的摇篮。伊藤仁斋的京都古义堂、获生祖株的蒙园塾、三宅石庵和中井庵的怀德堂、绪方洪底的适适斋、手岛堵庵明伦舍、吉田松阴的松下村塾等等都是当时最富盛名者。

幕府时期的日本教育普及程度甚高,除研修儒学外,科目涉及数学、医学、天文学、洋学、近代军事、科技等近代知识。1853年后英、法、德、美诸国的学术及思想涌入日本,洋学显著发展,江户、大阪、京都等大城市都产生了著名的洋学塾。

1862年,幕府向荷兰派出第一批留学生,1863年,长州藩派出井上馨、伊藤博文留学英国,1865年,1867年萨摩藩分别派出赴英、美留学生。1866年,幕府颁布允许对外自由贸易和留学的布令,宣告锁国体制的结束。1872年,清朝派出第一批幼童留学生,比幕府晚十年。

幕末,日本教育的西化已达到相当程度,近代教育初备雏形,为社会及思想领域的变革积聚了必要的力量。

如果说教育为思想做好了充足酝酿,这里不得不探讨兰学的特殊作用。

自1639年幕府确立锁国体制以来,长崎一地便成为日本与世界相通的唯一窗口,兰学及兰学家群体由此形成,他们成为最先欧化的社会知识精英,与儒学、国学并立,成为幕府时期日本的三大知识体系。

兰学从医学、天文学等自然科学逐渐转向社会科学,在《海国图志》传入日本之前的1730年至1853年日本关于世界史地译著及地图达到260多种,这些译著多出自兰学家之手,远超同一时期的中国。1795年元旦,兰学家大规玄泽邀请江户兰学家举办西式“新元会”,并贴出横幅“九千里外存知己,五大洲中如此邻”,日本知识分子的西化程度、对世界的智识远超清末士大夫。

周作人评《兰学事始》时,以《解题新书》的译介为例比较了二者的差别。晚清第一部解刨学名著王清任的《医林改错》在光庚寅(1830年)刊行,这比日本第一部解刨图解图书山胁东洋所著《藏志》(1759年)、杉田玄白译德国《解体新书》(1774年),分别晚了七十或五十多年。

《解体新书》标志兰学在日本的形成,日本从此过渡到以实证从事医学研究的近代风尚之中,“疑古与实证的风气总是自此发动了”①富士川游.《日本医学史纲要》.参见周作人.《兰学事始》。。1783年大规玄泽著《兰学阶梯》,普及了兰学。1785年前野良泽作《兰日辞典》,1798年稻村三伯等作《兰日对译辞书》,日本翻译荷兰语的技能长足进步,越发促进了近代医学实证疑古的研究风气。以此为契机,日本社会越来越多的人决心致力兰学的学习,教育由于寺子屋普及到下层民众,寺子屋的教师由兰学医生或武士担任,所以兰学的影响同时借助教育波及全国、深入人心。

反观中国,《医林改错》后再无其它,知识界对世界新知识及日本的译介更是充耳不闻。“从这里看来中国在学问上求智识的活动上早已经战败了,直在乾嘉时代,不必等到光绪甲午才知道。然而在现今说这话,恐怕还不大有人相信,亦未可知。”①周作人.《兰学事始》。

在日本文化传统层面,仍然可以找到日本借西方之力脱胎换骨的文化渊源。加藤周一将日本文化定义为一种杂种文化,即承认它是一种立足日本本土的消化型文化。由于它具有积极吸收的一面,所以不论是和魂汉才、和魂洋才亦或是和魂美才都体现出与外来文化难解难分的交融性;基于它内在形成机制是“土著世界观的执着的持续及其对外来体系的‘日本化’”②加藤周一.《加藤周一著作集》[M].平凡社.1978~1980.第14卷.P28。,因而不具备超越性,所以表现出实用的功利主义。当与西方接触,认识到西方文明的“进步性”时,日本就会大胆地接纳西方文明并完成其本土化。

鲁迅曾就日本文化的吸收性发表议论,“日本惟其没有固有的文明,才有今日,因为旧物少,执著就不深,时势一移,蜕变极易,在任何时候,都能适合于生存,不像幸存的古国,恃着固有而陈旧的文明,害得一切硬化,终于要到灭亡的路,因此他相信“暴发户”的日本比起“破落户”的中国来,命运终究长久。”鲁迅认为不断的变化才是日本文化的特性,这也是日本能够实现几次大的社会变革而保持其独立性的原因。同时他也认为中国两千年来对中央集权帝制过于崇拜,对传统执念过深,所以不能像日本那样迅速抛弃旧念达成转型。

七、结论

自鸦片战争及佩里黑船对日本的刺激,日本利用《海国图志》等知识迅速获得了对世界的认知,由锁国走向开国步入维新,并确立了以天皇为中枢的集权君主立宪政体。欧美曾称日本是“一跃凌空的亚洲凤凰”,内忧外患之下中国的知识份子更是对明治变革盛赞不已,“泰西以五百年讲求者,日本以二十年成之,盖地球所未有也。”③康有为著.姜义华,张荣华编校.《日本变政考·序》[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P4。然而,明治维新的发生并非朝夕之功,大约18世纪中叶开始兴盛的兰学成为日本了解西方医学、天文、地理、科技的媒介,并从科学领域深入到思想范畴,它与其它学问相互渗透,水乳交融,潜移默化地成为接受和传播西学的启蒙力量。至幕末,在殖民危机面前,兰学一举跨入洋学,从荷兰语架构世界科学谱系进入用英法德俄不同语言摄取西方文明。幕府和地方的教育胜地培养出一批又一批新式人才,成为前仆后继社会转型的中坚力量,于是,日本顺利开国,确立王权,迈向明治变革。

自佩里黑船事件的1853年到1868年明治政府宣布成立,看似只有短短15年光景,却历经经济、政治、教育、思想的合力,辗转传承百年浸润方告成功。如果将日本接受《海国图志》提出“东洋道德,西洋艺术”,扶植洋学,采取一系列研究学习西方科学与社会,殖产兴业的近代化实践活动冠以“洋务”的名称,就很好理解为何明治维新在近代化上顺利推进,也不难想象为何中国在甲午战争之后才能达成改革共识。那么,中国于甲午一役的失败并非起于明治维新,而是兰学得以发生的江户中后期,或者说落后在两者认识世界、接受多元文明的起点上。

[1]彭大成,韩秀珍.魏源与西学东渐[M].湖南: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2]大谷敏夫,胡修之.《海国图志》对“幕末”日本的影响[M].福建论坛(文史哲版),1985(6).

[3]容应萸.《海国图志》与日本明治维新[M].船山学刊,1994(12).

[4]李存朴.魏源的《海国图志》与日本的《海国图志》时代[M].安徽史学,2012(2).••

[5]王晓秋.鸦片战争在日本的反响[J].近代史研究,1986(3).

[6]源了圓(日):『幕末·維新期における「海国図志」の受容――佐久間象山を中心として』,『日本研究』(9),1993.09.

[7]阿川修三(日):『「海国図志」と日本』,言語と文化(23),2010.

Abstract:The author selects the typical case about Japanese’ reading on Records and Maps of the World in order to explore the reason why the book became popular rapidly in Japan and contributed to its reform. Through analyzing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comment of neoteric Japanese intellectual elite and the book’s author Wei Yuan and integrated thinking from the politics, economy, education, thoughts and traditional culture of the Bakumatsu period in Japan. It shows that the reform in Japan is not made overnight and we should not fi nd results regardless of comprehensive factors. It is just the integrated effect of the formation of a uni fi ed market and capitalist relations of production in the Bakumatsu period in Japan, the appearance of the strong local powers and the decline of Shogunate, the rise of Rangaku education that promoted the rapid circulation of Records and Maps of the World and social transformation of modern Japan.

Key words:Records and Maps of the World; Japan; Meiji Reformation; transformation

Records and Maps of the World and Japan

GU Chun
(The Foreign Language Institution of Beij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Beijing 100124)

B304

A

2095-3763(2017)-0045-10

10.16729/j.cnki.jhnun.2017.03.008

2017-08-19

顾春(1978- ),女,北京人,北京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日语系讲师,研究方向为中日思想比较研究。

北京工业大学人文社科项目“日本‘民主’概念的生成和流变”(X5018004201602)。

猜你喜欢

魏源图志幕府
毕沅幕府与清中叶骈文复兴
THROUGHOUT THE SPREAD OF NEO-CONFUCIANISM TO SEE JAPANESE’S WISDOM
论魏源早期理学思想及其转变
图志
制度:理解历史变迁的关键
沈明臣在胡宗宪幕府中活动研究
漫画
图志
林则徐、魏源的海防战略思想是消极的吗?
试论林则徐、魏源的军事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