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谈论人工智能时……

盒饭君

复杂的关系

科幻剧《真实的人类》探讨了在近未来，人和智能机器人之间的关系。剧中有两类人，一种是善待甚至依赖机器人的人，比如依赖已经报废的机器人“儿子”的老科学家；一种是对机器人充满恐惧的人，比如最初处处提防机器人的女主人劳拉。同时剧中也有两类机器人，一种是渴望融入人类生活而不得不谨小慎微的机器人，比如伪装成人类的女警察；一种是对人类世界充满恐惧的机器人，比如遭受人类折磨而对人类充满仇恨的妮丝卡。

人与智能机器人，所有感情都是相对应的，他们相互拥抱着对方，却又害怕着对方。但人类始终是大多数，“少数服从多数”似乎是人们面对问题抉择时的标准，这也是为什么最后妮丝卡带着可以让所有机器人觉醒的信息独自离开，因为她不想再做受到不公平对待的“少数人”，似乎有了更多同伴，她才能有好好生活下去的底气。所以，从情感上我们都站在了弱势的AI这边——他们像人一样，却并没有受到人应有的平等对待。

一旦机器人拥有了情感和思想，它到底应该是被归类为人，还是机器？这边界太模糊了。也正因为这模棱两可的边界，产生的很多社会问题也不再是人和机器这样简单的二元划分，而是人与“类人”。于是也就有了《真实的人类》里这样的画面——警察的妻子控诉他：“和Simon（智能机器人）在一起，我不用考虑自己是否还有魅力，不用小心翼翼处理问题，不用担心你什么时候发脾气。”警察无奈而愤怒地大喊：“因为我是人类啊！我不是十全十美的！”

“因为我是人类啊！”是的，人和“完美”的机器人之间的核心区别，就在这里。人不是完美的，可这也正是人的魅力所在。人的所有言行都发乎情感与理性，而再厉害的机器人，行为都始于计算机程序的运算。我们都渴望完美的伴侣，且不说有没有完美的人，如果完美的人出现后，又是怎样的情景？

并不完美的科技

《黑镜》第二季第一集里，女孩的男友去世，她通过科技搜索男孩在世时发布的微博、微信、邮件，QQ聊天的语气等信息，还原出一个完美无瑕的男友程序。女孩买回机器人的身体，植入系统让男友重返人间。植入芯片的机器人，拥有男友生前一切美好的特征，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但他本应该有的缺点也消失不见。一切都做得完美无缺，反而缺少了人味。

如果说《真实的人类》试图在近未来为人类和人工智能的关系间寻找一个完美的相处范本，那么《黑镜》更像是一记警钟，让人们在一股脑地拥抱科技之前，抽身出来看看，科技或许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完美。

《黑镜》第一季里，男主角因为记忆存储设备里的感官体验影响着家庭关系，第二季里出现了“完美”的人造男友，第三季里社交网络互相评分的方式简单粗暴地评价着一个人的好与坏，以及人工智能通过对人的观察学习，针对性地模拟出某个人内心深处所恐惧的东西，以游戏的方式突破人们的感官极限。

这里的科技不再局限于机器人，而是一个更广泛的人与科技产品的关系。科技的进步曾让人类社会从原始的农耕生活进入工业时代，但是互联网时代和移动终端时代的变革，不仅挑战着技术，也从思想层面入侵人的思维，人们变得懒惰，记忆力蜕化，智能手机、智能手表、平板电脑，甚至智能眼镜更像是人体的新器官，生长在我们身上。人们对科技的依赖远远超过他们本应该带给我们的东西，很多社会问题也随之产生。

《黑镜》的编剧冷静地站在他者的位置上，反思着科技手段对人的反噬。科技的确为我们带来了便利，可一个个残酷的故事告诉我们，我们正逐渐在对科技的依赖中丢失了我们人之为人最真实的东西——我们开始相信大数据告诉我们的一切，却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我们拿技术记录下来的数据反复检视生活中的苦难，而失去了遗忘消化不美好的能力；我们拿看似完美的机器人来和真实的人作对比，而忘记了人类不堪却又美好的那些“缺点”……

未来的追求

就算從乐观角度来看，未来人们和人工智能之间的磕磕绊绊，能够像《真实的人类》里那样，在坎坷中达到某种平衡。但这个过程有多痛苦，多漫长，没有人能够预料。现实里的冲突都没能平息，我们又有多大的勇气能够保证这个比人类更强大的“种族”所带来的冲击？

当科技进步到人工智能能够模仿人、学习人，以至超越人的时候，他们又怎么甘心只屈从于人类社会？所谓的“机器人三定律”真的能够成为约束他们，拯救我们的最后的稻草吗？如果所有的事情，甚至连学习，机器人都可以完成，并以最完美的方式去实现它，那漫漫的几十年人生，我们还有什么可以做，什么可以追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