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灯》方言词浅析
2017-03-10何楠楠
何楠楠
[中图分类号]:H1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03--01
语言与文学,二者的联系是非常紧密的。语言是文学的载体,同时语言也是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学则是语言的升华。不同地域的作家由于受自己所在地区的方言土语的影响在写作中便会不自觉地运用这种方言,形成自己独有的语言习惯。语言的恰当使用,不仅能表达出作者思想感情,更是能体现出作品的特色与其地域文化。读过贾平凹的文学作品的读者都会有一种明显的感触——他对方言词运用得炉火纯青。下里巴人说的图画在贾平凹这里却登上了文学这座大雅之堂。细细品味,这种文学语言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文章主要从贾平凹最新的文学作品《带灯》方言词入手,探讨其方言文化和文本价值。
一、作品中的方言词
根据统计,《带灯》中共出现方言词106个。笔者按照词的性质将这些方言词分为六大类,分别为名词31个、动词45个、形容词23个、副词3个、量词2个、感叹词及拟声词2个。在同一性质的词下,按首字母排列顺序列出作品中的方言词,位于方言词右上标的数字为词频,其次为释义,随后举出作品中的例子,在此仅列出部分例词例句。
(一)名词
额颅11:颡,额头(眉上发下部分)。
(1)他头撞在墙上,额颅往下流血。关中人习惯将额头叫“额颅”。
(二)动词
瓷2:本意是用高岭土烧成的一种质料,所作器物比陶瓷细致而坚硬。在关中方言中多用来形容人不动、呆头呆脑的。
(2)马连翘瓷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面对自己老伙计的惨状,带灯内心是十分感慨的。“瓷”的使用,表现出带灯对往事的回忆及对自己老伙计的同情与悲痛。“瓷”在关中方言中有动词和形容词两种词性。动词为发呆、呆立不动之意,形容词即形容人呆头呆脑、笨拙的样子。在《带灯》中,为动词“瓷”的运用。
(三)形容词
稀3:形容人长的漂亮。
(3)那些人也就不敢硬塞,说:樱镇上还有这么稀的女子!原字为皙,皮肤白皙之意。贾平凹用“稀”来代替“皙”,属于别字。但“稀”一方面为“皙”的另一种写法,另一方面也包含了“稀”本字的另一含义,即带灯的美在樱镇是很少的,十分稀罕。
(四)副词
恁19:那么、那样、如此。
(4)马副镇长就说:人就恁容易死!?
(五)量词
页1:指数量的量词,不仅指书页,而且指砖、瓦等。
(5)树就被锯断了,枝干倒下来靠在房间后檐上,砸坏了四页瓦。在关中农村多用来指瓦的数量。
(六)拟声词及感叹词
失1:拟声词,通常是赶牲畜时的发音。
(6)毛林哭着哭着,一扭头,看见鸡上了柜盖,在筛子里吃麦,说:失!把鸡撵走了。(P104)此处为赶鸡时的拟声词。
二、方言词对带灯人物形象的刻画作用
(一)现实化的农村女干部形象
在小说《带灯》中,贾平凹对不同的人物语言有不同的着笔。作为小说的主人公带灯,她是樱镇综合治理办公室的年轻女主任。贾平凹在塑造带灯这一角色时,对处于不同位置的带灯所赋予的语言是不同的。当带灯面临形形色色的上访者,面对综治办的各种任务,当她骑着小摩托到各村调查时……这些时候,带灯的语言都是比较方言化的。如:(7)带灯说:我有宿舍,我笨狗扎的什么狼狗势力?
在关中有“笨狗扎的狼狗势”这样一句方言,意思是没有什么真本事还喜欢摆谱。身为樱镇综治办主人的带灯,她的语言可说是十分接地气的,贾平凹让带灯“说”出的方言十分的恰当。
(二)理想化的柔情与细腻的女性形象
虽然带灯是一名农村基层女干部,可是她一出场就与众不同,带有超凡脱俗的气质。当她对现实中的一些事情无可奈何的时候,她把理想放在想象的情感之中,远方的亲人元天亮便成了她的情感寄托,是她在浊世中的依靠,已为人妻的带灯不断地向元天亮写信诉说,因为和丈夫没有共同语言且对元天亮的崇拜使得元天亮成了她的倾诉对象。据统计,小说中共有24封“给元天亮的信”。
(8)我趴在窗户上还是仰望着夜,天是模糊的,但仿佛有光,我的身子在黑暗里发白,星星出来了,星空浩淼如海。
这24封“给元天亮的信”充分展示了带灯的文采,其语言之优美、情感之细腻、神思之痴狂使人根本看不出这是一名基层农村女干部写出来的信。在这些信中带灯很少使用方言词,即使有个别语句中应用了方言词那也是带有一丝文气的词。
元天亮是樱镇的能人,是一名文化人。带灯在写给元天亮的信中语言可说是十分细腻的,丝毫不見农村人语言的粗犷与随意。在写给元天亮的信中,带灯大胆表露着自己的感情,她善良聪颖,纯粹而又不做作。信中的语言充满了山间田野的气息,展现了一名女性特有的柔情与细腻。
说带灯的理想化还有一方面是她对改造农村的理想化。带灯的形象与樱镇格格不入,她的美在樱镇是很“稀罕”的,同样,进入樱镇的带灯,她的心也是孤高的。她所处的樱镇像陈年的蜘蛛网,动哪哪落灰。她没有想着在樱镇当官,而是在干着一系列的实事,可在一系列的行动之后,带灯突然意识到,面对自己改变不了的东西,最好的方式就是改变自己。带灯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樱镇的想法一次次被打击,或许,那真的是她的一种不切实际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