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徐志摩诗歌对旧诗词的融入
2017-03-10周伟
周伟
摘 要:徐志摩的诗歌语言优美华丽,如富家名媛,且辞藻繁富、音律谐婉。他有意地融入进了旧诗词中诸如比喻、象征、矛盾修辞格等语言技巧,使得新诗像古典诗词一样具有了言尽旨远的含蓄美;他又调用了大量优秀的文言语词,使得新诗的语词系统大大改善;他还借助旧诗词的音律节奏,使得他的诗歌具有了声音的动听、音韵上的谐婉。
关键词:徐志摩;新诗;旧诗词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03-0-01
近代的中国在语言和文学方面产生了极大的失落感。无疑,文言文是太“诗意”的语言,它蕴藉、形象、不连贯,而且经常表现出多义性甚至歧义性,而这些正是科学语言绝对排斥的东西。在这样一种社会背景下,白话文走进了历史舞台中心。
新诗作为一种新诞生的且其初衷是为着挽救将倾之国本的新事物,当然是难与古典诗词相匹敌的;另者,胡适等人尝试着写出的几首新诗只是在于急迫地冲破传统的限制,但要谈文学审美还是远不可及的。徐志摩等诗人正是在这样一种难堪局面下步入诗坛的。
须知诗歌是一种基于语言的艺术,它的生命力就在于诞生它的语言上面。所以面对新诗语言的苍白、简单、乏力,毫无内蕴的缺陷,徐志摩从词汇出发丰富了新诗的语词系统,为新诗的生命力注入了一股强大的活力。他的诗歌语言优美华丽,在保持白话语言质朴流畅的前提下,引入了文言语言里一批富有活力和美感的语词,进行了新诗语言的尝试,如其一句诗句“我是在梦中,/在梦的轻波里低洄”,“低洄”一词无疑是非常“文言”的,是一个采用文言手段造出的新词。徐志摩无疑有着极深厚的古典文化知识,只要是可以用来表现那种“徐志摩式”的优美、轻灵、华丽、高雅的气质,无论它是属于文言的,还是白话的,都能物尽其用。正是他能看到两者结合时产生的这种“诗美”,所以他的诗才成为了新诗初期阶段的代表,散发着独特的美感。
用白话写诗的难处正在于较之文言,白话是太自由太浅露了。这种本身就是赤裸裸呈现出来的语言难以为诗歌增加那种作为一首诗应该具备的“内涵”,没有了“内涵”诗不过是一堆断片碎裂的语言质料的累积。要克服白话的这一天生弱点,无疑需要诗人拥有对白话语言中质朴性、流畅性和美质的提取。在作诗时,他使用了许多传统诗词中优秀的技巧,譬如比拟、象征、隐喻,以及矛盾修辞格等手法,使得他的诗真正体现出了新月诗派对诗歌含蓄美的追求的特点。他诗歌中的比喻拥有一种轻灵的可引人入胜的優美,给人一种极飘逸自由的享受。如《我有一个恋爱》即把诗题中的“恋爱”比喻做“山涧边小草花的知心”、“高楼上小孩童的欢欣”、“旅行人的灯亮与南针”、“万万里外闪烁的精灵”等一系列事物,把诗人心底里漫延出来的那一股源自于恋爱的激情与欣喜极形象极含蓄地表露了出来,虽未直抒胸襟,但这样“羞涩”地间接表达远远比前者更具有诗意的美感,更加把其中的情感放大到无数倍,给人的审美享受是无穷的。再如其《沙扬挪拉——赠日本女郎》里的“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无疑是矛盾修辞格的典例,把感官的听觉、嗅觉和一种精神状态融汇在一起,更加深了诗人情感中的复杂、混乱,把那一种深深的不舍极蕴藉地表达了出来,犹如轻声的耳语一般。
另一方面是声音的加工。古典诗词中,尤其是词,更注重音律。词人李清照在《词论》中更把音律看作是词的本质,提出了词“别是一家”的词学观点。所以,新诗除了拥有好的语言,并且用含蓄的方式形象化地表达出来了之后,另一个同样不可忽视的特点就是它的声音。徐志摩在新诗的格律建构方面也进行了许多的尝试。他吸取古典诗词的格律技巧,融入进新诗的创作之中,使得他的诗具有一种节奏的轻灵优美,读来宛如林间细流深淌,婉曲雅致,极富美感。如《我有一个恋爱》里,诗人有意押了韵,语词 “小草花”、“灯亮”、“南针”、“万万里”是极富节奏感的词,使得这一诗段具有了音律美。再如《翡冷翠的一夜》里“只当是一个梦,一个幻想;/只当是前天我们见的残红,/怯冷冷的在风前抖擞,一瓣”几句,诗人用重复的手法增加了其可歌性,像“怯冷冷”这样的词本身就具有了音韵上的优美特质。正是这些技巧的使用,使得徐志摩的诗歌在读的过程中具有了可入耳的音乐美。
总的来说,徐志摩在其新诗创作中,有意地融入进了古典诗词中的优势,把其中的优美的词语借鉴到新诗中,既产生了一种优美雅致而且厚重华丽的诗歌语言美,也产生了一种陌生化的效果,大大提升了新诗的文学审美,对读者产生一种“迷人”的吸引力;同时又运用了古典诗词中的表达技巧和创作方法,使得新诗避免了一种“大白话”的天生缺陷,而具有了一种言尽意远的含蓄美,使得新诗也有了“诗美”和诗味;另外,他在新诗格律方面的尝试与努力,使得诗歌具有了声音方面的音乐美。徐志摩对新诗语言上的这些探索,使得新诗得以渐渐摆脱“俗”的弊病,而转向“雅”的审美,这也是整个新月派所一直努力的方向。
参考文献:
[1]徐志摩:《志摩的诗》,上海:立信会计出版社,2012年.
[2]苏雪林:《闻一多的诗》,《苏雪林全集》第三卷,第130页.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
[3]朱晓进:《从语言的角度谈新诗的评价问题》,《文学评论》1992第3期:第43-52页.
[4]程国君:《论“新月”诗派的诗歌语言美追求》,《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34卷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