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S.默温诗歌中的庄子美学思想
2017-03-08邓小艳
邓小艳
(中山大学南方学院,广东 广州 510970)
W.S.默温诗歌中的庄子美学思想
邓小艳
(中山大学南方学院,广东 广州 510970)
美国桂冠诗人W.S.默温(1927-)两次荣膺普利策诗歌奖,其长达六十余年的诗歌创作历程,呈现着诗歌风格的多样性,早期的神话题材及神秘主义,中期的无标点式创作及深度意象,至后期的生态关怀及禅思顿悟。默温的诗歌,尤其是中后期诗歌吸收了庄子思想,本文试图从默温与庄子思想之缘,默温诗歌中体现的生命自由、悖论之美、虚静坐忘,旨在为读者提供另一种解读默温诗歌的视角。
W.S.默温;庄子美学;自由;悖论;虚静
20世纪以来,中国文化对美国诗歌产生了巨大影响,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经典中国古典诗歌、典籍的英译,以及禅宗佛教和道家思想在美国的流传。五六十年代,旧金山文艺复兴时期,一些美国当代诗人从道家思想中寻求灵感,比如华莱士·史蒂文斯(Wallace Stevens)、肯尼斯·雷克斯罗斯(Kenneth Rexroth)、詹姆斯·赖特(James Wright)等。从默温的诗歌和采访中,我们均能感受到庄子思想的影响。国内外学者对默温诗歌的研究面广,从诗歌形式、意象主题、创作风格到生态批评,以及少量文献讨论禅佛思想对默温诗歌创作的影响。本文将从默温诗歌中的生命自由、悖论之美、虚静坐忘三个方面阐述庄子美学思想对默温诗歌创作的影响。
一、默温与庄子之缘
20世纪50年代及60年代,美国最盛行的东方文化思想即禅宗,大量有关禅宗的论文和公案出现,与此同时《道德经》也很风行,即中国道家思想在当时的美国青年中也相当流行,默温正是这些青年诗人中的一位。在美国的诗歌运动中,1910年代的意象主义与1950年代末至60年代初的旧金山文艺复兴,中国文化论述,尤其是中国诗歌被吸收入美国诗歌,重要的译作如庞德的Cathay(1915)、亚瑟·威利的 170 Chinese poems(1918)、雷克斯罗斯的 One Hundred Poems from the Chinese(1956),而这些都是默温经常阅读的译本。熟悉默温的读者了解,默温移居夏威夷,追随禅学大师,潜心修禅。默温自述:禅是中国道家思想与佛教结合的产物[1]。一方面,默温修禅所研读的著作,或多或少蕴含了道家思想;默温所读英译版的中国诗歌,亦对他产生间接影响。“他觉得,即使读的是英文译本,仍然跟这些中国古代诗人很亲近,这些中国古代诗人应该列于世界最伟大的诗人之列”。默温最喜欢的中国古代诗人是杜甫、王维和苏轼[2]307。这三位诗人诸多诗歌都染着道家情怀。默温在采访中言道,中国古代很多诗人,大多信仰佛教,杜甫信仰道教[3]。另一方面,默温颇爱阅读道家经典,对庄子甚是了解,在接受采访时对庄子的哲学思想如数家珍[4]。
二、生命自由
庄子向往“与造物者游”,“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这些以想象为途径的“无所待”的“游”,一方面是指形体上的逍遥,另一方面是指摆脱形体束缚,不被世俗功名所羁绊,达到精神上的逍遥。默温可谓过着“逍遥”的一生。默温出生于纽约,曾先后旅居西班牙、英国、法国、墨西哥,值得一提的是,他在法国度过了一段类似梭罗独居瓦尔登湖畔的生活,栖居于法国南部乡间石屋数年。也许缘于这段生活经历,默温创作了《蜻蜓》这首诗,“锄着大豆地,这里是蜻蜓的翅膀/从这个地点麦子曾经/用灯光 ‘一切都在这里’/用在它上面的这些脚发出信号/我自己的脚/和锄头在我的影子里”(189)。纵观这首诗,读者似乎感受到默温喜爱的中国古代诗人王维的一首《渭川田家》中的场景“田夫荷锄立”。诗人锄着大豆地,不知是看到蜻蜓而稍作歇息,或是田间休息时飞来了蜻蜓,读者不得而知,但诗人仔细观察着蜻蜓以及蜻蜓的翅膀与脚,诗人的脚和锄头在“我的影子里”,如同王维之诗,“诗中有画”,一副宁静的田园画卷,时空静止,诗人想象着“这些脚发出信号”,享受着清静无为、不为名利桎梏的精神“逍遥”与自由。
精神逍遥闪烁在默温诗歌创作的始终,早期发表的诗集《虱子》中有一首诗为读者所熟悉,《又一个梦》,简单的三行诗“我踏上山中那树叶缤纷的路/我渐渐难以看清,于是我完全消逝/群峰之上正是夏天”(187),诗名为“又一个梦”,令读者联想到庄周之梦,庄子善于运用想象和梦境来阐释哲学之思,默温同样由梦境阐发,诗人在“树叶缤纷”的山路上,闲适漫步,随着步履深入山林,登上山顶,渐渐隐没,最后消逝,达到“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丧我”境界。默温喜欢“自然世界,树木的世界,那古代中国人称为山水的东西”[5]850,他认为那才是真实的世界。于是,他的诗中经常出现“树”、“山”的意象。这部诗集中,另一首诗《日出时找蘑菇》,开篇写道:
当曙光尚未现出
我行走在数个世纪的栗树枯叶上
在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
尽管黄鹂鸟
从另一种生活中飞出来警告我
我醒着(205)
清晨,诗人“行走在数个世纪的栗树枯叶上”,这样的场景:树叶飘落,经年累月,厚厚堆积,独自一人漫步其中,无世俗纷扰,诗人称之为“没有痛苦的地方”。“黄鹂鸟”象征着逍遥自在的生活,即“另一种生活”,诗人用拟人的手法赋予黄鹂鸟人性,于是,诗人“醒着”。接下来的诗节,“当雨在黑暗中落下之际/金色鸡油菌完成一种不属于我的睡眠/唤醒我/因此我上山来找到它们”。诗人又赋予蘑菇灵性,它们“唤醒”诗人来山上寻找蘑菇,全诗向读者展示一幅树叶、黄鹂鸟、雨、蘑菇以及人融为一体的图画,传达着一种体验:形体与精神的逍遥之旅。
“庄子将精神寄托在天地宇宙中,逍遥自在,而陶渊明将庄子的自由之境拉回到自然生活中,并内化为精神,为本性”。[6]164默温亦是如此。七十年代末,默温结庐夏威夷的毛伊岛,自建木屋,开垦荒地,种植珍惜棕榈,如今绿意盎然。田园归隐的生活,诗人时常体验着生命自在。2009年默温因《天狼星的影子》[7]这部诗集荣膺普利策诗歌奖,其中有一首 《不知道》(Without Knowing)(11),诗人再次借梦境抒发“无所待”的自由,“在睡梦中我正朝南飞去/是秋天/数不尽的秋伴随着树叶/已经在我下方”(此处为作者自译),默温化用了庄子笔下“鹏之徙于南冥也”之鹏,鹏朝南飞,此诗中的“我”亦朝南飞去,“上与造物者游”。
三、悖论美学
早在先秦《墨经》中便有“以言为尽悖”之说。英文中“悖论”一词对应“paradox”,有学者将“paradox”译为“吊诡”,这个词源自《庄子·齐物论》中“丘也与女,皆梦也;予谓女梦,亦梦也。是其言也,其名为吊诡。”[8]85庄子作为道家思想的集大成者,其言论本身就常以悖论的形式出现,《庄子》一书探讨天地、宇宙、生死等重大哲学问题,透射着庄子的敏锐和深刻的思想。诚如王建疆先生所言,整个庄子哲学充满着悖论命题,并有人称其为诡辩主义者,但若抛开学理之路,庄子走上了康庄大道——美学[9]317-318。于是,庄子诸多言论都展现悖论的理趣之美。不只是中国学者将悖论与美学联系在一起,西方哲学家如黑格尔也曾指出,“悖论是事物的存在的一种方式,它可以由逻辑术语提升成为一个哲学概念,进而与美学合流,成为悖论美学。”[10]289庄子虽没有直接谈论诗歌或诗歌创作技法,但其言论方式和哲学思想对后世诗歌创作有着深远影响。刘若愚先生明确提到,可以不夸张地说,庄子对中国艺术敏锐的影响超出任何一部书籍。[11]30语言的悖论在中国古代道家学派的哲学著述中很显著,尤其是老子与庄子。[12]4
默温接受采访时谈到他涉猎道家经典和禅佛典籍,有一天突然读到,苏菩提问佛祖:佛是否有可说之法,佛祖答曰:The Tathagata has no teaching to teach.默温恍然大悟,并称悖论存在于一切事物。[13]默温将悖论融入其诗歌创作,为其诗歌增添了别具一格的深邃意蕴。
上文提到默温的诗集《天狼星的影子》,这部诗集收录的诗歌大多创作于耄耋之年,诸多诗歌好似一滴滴烈酒,经过多年酝酿,其哲学思想愈发浓醇,悖论主要体现在语言内部自相矛盾。在此举隅,No Shadow(96)中三行诗读来耐人寻味,
a sky in the palm ofa hand
neverunknown and neverknown
never mine and notmine
笔者姑且译为:
天空在一片手掌中
从未不为人知也从未为人知
从未属于我也不为我所有
初读不知所言,“不知”与“知”词义对立,而两个“从未”当属“词性复用”,叶维廉对老庄的矛盾语法理解精辟,“词性复用和模棱,使得读者与文字之间,保持着一种灵活自由的关系”[14]57,最大限度地激发读者的想象力。“言不尽意”而富含启发性,引导读者根据自身生活经验和知识结构对缺失信息进行补充。所谓“知”,所谓“不知”,都不是绝对的。庄子有言:“其解之也、似不解之者;其知之也、似不知之也。不知而后知之。”人们头顶这片天空,有时似乎伸手可以触及,日日观望着,好像甚是熟悉,已经知晓它的一切;同时,对于这片天空,人们又存有很多疑惑,并不全知;它亦不属于任何人。这短短三行诗,看似所言为天空,细细想来,世间万物皆是如此。
这部诗集中另一首题为My hand(74)
See how the past is not finished
here in the present
it is awake the whole time
never waiting
it is my hand now but not what I held
it is not my hand but what I held
it is what I remember
but it never seems quite the same
看过去如何尚未结束
这里就现在
它始终醒着
从未等待
现在这是我的手却不是我曾握住的
这不是我的手却是我曾握住的
是我记住的
但它从不看着相似
默温这首诗,标题为实物,《我的手》,而其诗似乎在描述虚无,与记忆相关。因为我们的记忆,过去的一切尚未结束,一直存在着,始终醒着,亦不会等待人们去想起。而记忆中的事物是无形的,不能被手握住,所以诗人说“现在这是我的手却不是我曾握住的”。我们的手或许参与了过去发生的事情,曾经体验经历过。一切事物都在变化中,连记忆也会跟着变化,或清晰或模糊,或深或浅,所以“它从不看着相似”。诗人留着“空白”,需要读者对其进行填充,领会其蕴含的艺术形象,从而与诗人达到意趣的契合。
悖论的哲学之思对默温影响深远,语言的自相矛盾横亘于默温诗歌创作的始终,默温2015年出版的诗集The Moon Before Morning,[15]有一首诗名为 Coming of Age(22),首行 It will not be enough,末句it will not be enough/it will be enough,语言表达不盈满,够与不够,是相对的。
“以语言内部的自相矛盾来表现不同寻常的情绪或深邃的思想。”[16]173默温的诗歌中经常出现此类表达,且举隅一二,诗名:《光的声音》(The sound of the Light)(277)[17]277;又如《山谷》(One Valley)(106)诗行:另一束光正在成长/冲破它们的影子/你能听到;那些石头中的高墙/那寂静我正听着/日日夜夜在去往大海的路上。默温在谈及庄子思想时,很有见地的分析庄子的“听”之美学,“当我说某些人擅长听,我不是指他们擅长听别的什么,而是擅长聆听他们自己。”[18]正如其所言,诗人能够聆听光之声,寂静之声。读者在欣赏过程中努力解读出言外之意,从而产生审美体验与共鸣。
四、虚静坐忘
庄子继承和发展老子的“致虚极,守静笃”思想,推崇“虚静”悟道,从美学范畴则是审美静观。《庄子·外篇·天道》中“圣人之心静乎!天地之鉴也;万物之镜也。夫虚静恬淡寂漠无为者,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至,故帝王圣人休焉。”“虚静”,一方面是人们的审美活动和艺术创作过程中的心理表现和精神状态,即指主体进入凝神专注、心志统一的审美体验境界。另一方面指主体立身行事的非世俗功利的处世态度和精神境界,即庄子的“心斋”、“坐忘”。庄子“虚静”之思想对后世影响深远,刘勰的“神与物游···贵在虚静”,苏东坡“空故纳万境”。默温一生寻求安静的居所,不热衷于大都市的繁华与喧嚣。曾居住于法国乡间的石头屋,自上世纪70年代至今,一直栖居于夏威夷毛伊岛。无可否认,安静的环境利于审美主体保持内心虚静。
默温移居夏威夷岛,归复纯朴,大部分时间用于种植和诗歌创作,读者欣赏到更多关于万物自然呈现的诗歌,读者的心亦渐渐沉静下来,似乎与诗人一齐进入虚静状态,以自然之心去投合自然,无欲无为。《西墙》这首诗便是极好的印证:
在为创造的光芒中我能看见世界
当树叶明亮时我看见空气
影子融化而杏子出现
既然树枝消失我就看见杏子
从一千棵成熟于空气中的树上
它们在太阳下沿着西墙成熟着
数不清的杏子在日光中成熟着(629)
诗人久久伫立在果园中,凝神专注,静观阳光穿过杏树,眼前只有树叶、空气、影子、数不清的杏子、西墙、日光,见物不见人。诗人凝神观照,看着杏子成熟,全部意念活动都融化,集中注意力于客体,并非局限于耳目所观所闻,唯有内心虚静方能体验。
“万物各具其性,各得其所,各依其性各展其能,我们要还物自然。”[19]54叶维廉先生对道家思想及其推崇,认为人类主体应该还给万物以自然。默温的部分诗歌创作暗合了这一思想精髓,其发表于1999年的诗集《河流的声音》中收录了《夜的转折》一诗,开篇便道:暮夏在白昼的暑热结束后/我在天黑后走到外面寂静的花园中/湿漉漉的树叶姜和卡马尼的芳香/脚下小径的感觉依然追忆着/一股很久前就找到它的路的水流/蟾蜍在柠檬树下沙沙作响/…(760)
诗中物各自然,诗人以虚空之心容纳外物,清除杂念的干扰,内外两忘。花园、树叶姜、卡马尼、小径、蟾蜍、柠檬树,各具其性。 看似诗人“听之以耳”,“寂静的花园”,“水流”,“蟾蜍沙沙作响”,实则“听之以气”,即“听之以虚”。物我两忘,天人合一是审美的最高境界,不受形体和心智的束缚,也是虚静空明状态。同时也是庄子“澹然无极而众美从之”思想的艺术表现。
默温最新诗集The Moon Before Morning,更像是一位老者将记忆、哲思、所见、所闻,悠悠道来,如同清澈宁静的水面,虚而待物。仅择一首短诗《前门外》(By the Front Door)在此举隅,此诗共三行:
rain through the morning
and in the long pool a toad singing
happiness old as water(6)
雨下了整整一上午
长池里蟾蜍在歌唱
欢快和水一样长久(此处为作者自译)
此诗颇具日本俳句的韵味,尤其是芭蕉的著名诗作:古池——青蛙跳入水中的声音。日本俳句与汉诗在意境情致上,有很多相通之处,此处两首诗都以声显静。“主体虚位”全诗无“我”,审美主体进入虚静境界,“任朴素的天机活泼兴现”。[20]
五、结语
默温淡泊功名的生命哲学,隐逸脱俗的生活方式,对中国古典文化的推崇,使之与庄子美学思想结下不解之缘,并成为默温诗歌创作的智慧源泉之一。生命自由观让其诗歌充满闲趣之志,悖论美学使其诗歌折射理趣之美,虚静坐忘反映出自然灵性、活泼生机的万物。从而构建独特的诗歌艺术世界,并散发出极强的艺术感染力和朴素的美学张力。
注 释:
① 引用诗歌后注明页码,中译文引自:默温,著.W.S.默温诗选[M].董继平,译.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3.
[1]Cavalieri,Grace.(2010.September).Grace Cavalieri interview with W.S.Merwin.http://www.gracecavalieri.com/poetLaureates/wsMerwin.html.
[2]朱徽.中美诗缘[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1.307.
[3]Cavalieri,Grace.(2010.September).Grace Cavalieri interview with W.S.Merwin.http://www.gracecavalieri.com/poetLaureates/wsMerwin.html.
[4]Interview:W.S.Merwin(2008.July 3),Kailua-Kona,Hawaii http://www.achievement.org/autodoc/printmember/mer0int-1.
[5]默温,著.W.S.默温诗选[M].董继平,译.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3.850
[6]曹智频.庄子自由思想研究[M].合肥:安徽大学出版社,2010.164
[7]Merwin,W.S.The Shadow of Sirius[M].Copper Canyon Press,2009.
[8]陈鼓应.庄子今注今译[M].北京:中华书局,1984.85.
[9]王建疆.澹然无极[M].人民出版社,2006.317-318.
[10]黑格尔.美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289.
[11]Liu,JamesJ.Y.Chinese TheoriesofLiterature,Chicago,1975.30.
[12]Liu,JamesJ.Y.ChineseTheoriesofLiterature,Chicago,1975.4.
[13]A Poet and One Wild and Crazy Guru. (2010,July 2).http://theendlessfurther.com/tag/w-s-merwin/.
[14]叶维廉.中国诗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57.
[15]Merwin,W.S.The Moon Before Morning[M].Copper Canyon Press,2015.
[16]朱徽.中美诗缘[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1.173
[17]Merwin,W.S.Migration[M].Copper Canyon Press,2005.
[18]Interview:W.S.Merwin(2008.July 3),Kailua-Kona,Hawaii http://www.achievement.org/autodoc/printmember/mer0int-1.
[19]叶维廉.中国诗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54.
[20]Ibid.
邓小艳(1988- ),女,湖北荆州人,中山大学南方学院助教,硕士,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