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狂欢”

叶光石

2016年，中国财团疯狂进军欧洲足球市场，“红色资本”全面涌入大大小小的欧洲俱乐部，一片欣欣向荣景象。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随着联赛的陆续推進，多家中资俱乐部相继出现“水土不服”，或许这就是“成长的烦恼”。

西米德兰兹郡的中国印记

本赛季英冠赛场出现了多支中资球队的身影，却无一例外深陷困境。数月之前，来自中国的联合睿康集团收购了英超降级队阿斯顿维拉。新老板曾豪言壮语，宣称要将这家百年老店打造成为欧洲足坛的一支重要力量。为实现这一宏图霸业，俱乐部请来了迪马特奥担任主帅，寄望于这位曾在切尔西捧起欧冠奖杯的意大利人，能先带队杀回英超。可新赛季进行不到1/4，“佛帅”就被炒了鱿鱼，成为英冠开战以来第一位下课的主帅。前11轮联赛，这支英超降级队也仅取得过一场胜利，他们11战仅积10分，在英冠24队中位列第19，一度与降级圈只有2分差距，而同是英超降级队的诺里奇和纽卡斯尔联同期则排名英冠三强。巨大的反差之下，老板痛下杀手也实在正常。事实上，今夏维拉投入不少，虽然降级导致大批球员流失，但俱乐部也相应引进了麦科马克、切斯特和耶迪纳克等9名新援，转会总投入超过了5000万英镑，其中身价1500万英镑的科特迪瓦边锋科贾还打破了英冠的转会费纪录。换帅后的维拉复苏迹象明显，在“老江湖”布鲁斯的带领下，4轮比赛拿到了8分，重燃升级希望。无独有偶，今年夏天，“中国巴菲特”郭广昌旗下的复星国际以4500万英镑的价格买下了英冠球队狼队的100%股权，随后，球队邀请了前意大利国门曾加执教狼队，但开局成绩不佳，15战过后仅排在第17位，曾加也在前不久下课。

其实中国资本进军英格兰足坛早已不是新鲜事，几年前，中国香港商人杨家诚就成为了老牌俱乐部伯明翰的主席，并且还收获了英格兰联赛杯的桂冠。而后，杨家诚因洗钱而入狱。10月中旬，中国财团Trillion Trophy Asia（TTA）完成收购伯明翰约50.64%的股权，TTA公司由中国香港商人孙粗洪全资拥有。随着孙粗洪完成收购，伯明翰成为了西米德兰兹郡的第四支中资背景俱乐部，除了阿斯顿维拉和狼队外，今年9月，园林业巨头赖国传以云毅国凯体育发展公司的名义收购了西布罗米奇100%的股权，成为英超历史上第一位来自中国内地的老板。

西班牙的上海德比

不仅限于英格兰联赛，神秘的东方力量已经“渗透”到了西班牙联赛当中。11月6日，西乙B4组第13轮将会上演一场“上海德比”，著名解说“西甲欢乐多”作为合伙人控股的胡米利亚将会在新孔多米纳球场迎战徐根宝的洛尔卡队。这场比赛的直播信号将会由穆尔西亚大区7 TV制作，经卫星传输信号在中国进行电视直播。为了迎合中国观众的观看，比赛也被安排在西班牙当地时间的正午12点进行，也就是国内晚间7点的黄金时间。去年11月16日，徐根宝完成了对西乙B球队洛尔卡的正式收购。而在今年夏天，知名西甲解说员唐晖和李翔也宣布收购了西乙B球队胡米利亚。两队都位于西班牙穆尔西亚大区，参加西乙B第4组的联赛。比起为青训取经而进行投资的徐根宝，胡米利亚引进了多名实力不俗的球员增强实力，目标直指西乙联赛。12轮战罢，两支球队均已经跻身升级附加赛区。如果球队能顺利升级，或许还会将“中国德比”带上一个新的高度，格拉纳达已经在前方等待着他们了。

今年6月，体育营销公司双刃剑体育Desports正式取代同时控股沃特福德和乌迪内斯的波佐家族，成为格拉纳达的第一大股东。不过自中资入主以来，俱乐部在各个方面都没有太大起色。本赛季，格拉纳达出现了非常大的人员调整：上赛季奋勇保级的球员有超过一半已经离开球队，取而代之的包括从曼联租借加盟的前场小将佩雷拉，还有主帅赫梅斯。7月底，重庆力帆与格拉纳达展开战略合作关系，并安排冯劲和王梓翔加盟，但主帅赫梅斯却公开表示，没有人跟他说过要来两个中国人，没人征求过他的意见，而他的一番言论却并不能阻止王梓翔完成青年A队首秀。7轮联赛仅得2分，赫梅斯草草下课了，阿尔卡拉斯取而代之。新帅上任后也没能力挽狂澜，截至西甲第10轮，格拉纳达仍未尝一胜，只得到3个积分，看起来已经提前预订了一个降级名额。虽然格拉纳达的控股方曾表示要将球队打造成中国人喜欢的俱乐部，但依照目前的情况，他们的首要任务却是留住西班牙当地的球迷以及确保西甲资格。无论格拉纳达前景如何，至少本赛季西甲赛场上仍会上演两回合“中国德比”，春节期间，格拉纳达将会迎来西班牙人。今年1月19日，中国星辉互动娱乐有限公司正式完成了对西班牙人的收购，公司总裁陈雁升得到了西班牙人56.2%的股份，取代了原老板克莱特，得到了俱乐部的控股权。中资入主球队后，西班牙人在赛季间歇期也进行了大幅度的引援，先是更换了主帅，原沃特福德主帅弗洛雷斯上任，随后又连续签下了雷耶斯、胡拉多和巴普蒂斯唐以及皮亚蒂等多位西甲知名球星，此外，国青小将胥栩也加入到了球队的青训营。比起格拉纳达，西班牙人的“适应性”显然是强了不少，他们一反此前的“猥琐流”保守风格，大打攻势足球，疯狂“吸粉”。新赛季首轮就与塞维利亚演绎了一场精彩的进球大战，双方打出了6∶4的惊人比分；此后又在对阵有中国众筹股东群的埃瓦尔时，下半时连扳三球，实现惊天逆转。比起上赛季巴列卡诺和皇家社会之间由主赞助商促成的德比及球员留洋而言，资方主导的足球交流无疑更易“生根发芽”。

意甲法甲齐占领

如果说中资对欧洲俱乐部的诸多收购中，最能引发轰动性效应的，当属苏宁集团入主传统豪门国际米兰。今年6月，苏宁体育宣布他们以约2.7亿欧元的价格获得了国际米兰70%的股份，这也让苏宁成为蓝黑军团的最大股东，印尼商人托希尔旗下的ISC则仍然保有30%左右的股份。苏宁集团在收购中超江苏舜天俱乐部后，便用天价转会费签下了拉米雷斯、特谢拉等多名巴西国脚级球员，在欧洲足坛早已引起了一股议论的热潮。成为国际米兰老板后，人们更关心俱乐部究竟会制造出怎样的动静来。蓝黑军团在转会市场上很快就签下阿根廷国脚安萨尔迪、巴内加，并以2200万欧元加300万奖金引进意大利国脚坎德雷瓦，此外他们还在激烈的竞争中抢下了巴西天才新星加布里埃尔·巴尔博萨，并且以创俱乐部纪录的4500万欧元砸下欧洲杯冠军队10号若奥·马里奥；联赛开始后，俱乐部又迅速敲定了主力中锋伊卡尔迪的续约。看起来，在经营层面上一切都非常完美。尽管传闻中的亚雅·杜尔等重磅签约没有完成，但是苏宁至少向内拉祖里们证明，他们舍得花钱，也愿意花钱。球队在夏窗的投入达到1.3亿欧元，在意甲位居第二，而在整个欧洲也高居第7，堪比莫拉蒂的巅峰时代。然而，球队的成绩却没能如人们期待那样一飞冲天，本赛季的11场比赛里国米仅仅赢得4场胜利，他们在输给桑普多利亚的比赛后，已经与领头羊尤文图斯之间有了多达13分的差距。在欧洲赛场上，球队表现的也非常糟糕，他们目前排名欧罗巴联赛K组垫底。因此，荷兰主帅弗兰克·德波尔黯然下课，短短2个月时间里，国际米兰就不得不继续寻找本赛季的第三任教练——在德波尔之前，曼奇尼已经由于与资方的分歧而走人，看起来这支老牌豪门的复兴之路依然遥远。

中资球队本赛季的遭遇大多不算顺利，却也有例外，比如尼斯。7月5日下午，美國Pacific Media Group、7天连锁酒店联合创始人李建及郑南雁在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成功收购法国尼斯球队80%的股份。对于为何收购，郑南雁透露源于自己对足球的喜爱，“我很喜欢足球，可以说我是一位资深球迷，非常热爱足球，而且喜欢技术型打法。”对于选择尼斯作为投资目标，他也有着清晰的思路，“4年前，尼斯开始进行技术改造，开启技术型的传控打法并逐渐取得成效。”尼斯本是法甲中的一支不起眼的球队，中国资本入主后，先是敲定了德甲名帅法夫尔执掌教鞭，又引进了曾在拜仁效力的丹特以及“坏小子”巴洛特利等知名球员，继续推进技术型传控打法。凭借着“巴神”的神勇，11轮过后，尼斯竟然取得9胜2平的不败战绩，在法甲遥遥领先，或许本赛季就将迎来五大联赛的中资第一冠。

收益更需关注长线

更多的中资背景正在跃跃欲试闯入五大联赛的盛宴，10月中旬，据港交所披露，汉华专业服务在其官网公布了与阿拉姆房产公司（拥有赫尔的英国财团）交易的细节，其中确认了两家公司已经达成了初步的收购协议。不过，此笔交易需要在获得英超委员会和英足总通过之后，才能产生法律约束力。只有在赫尔将收购事宜上报给英超委员会后，相关交易才能逐渐获得官方认可。之后，汉华集团需要接受财政测试等流程。换言之，汉华集团收购赫尔俱乐部的计划，目前依然属于起始阶段。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法国老牌球队欧塞尔在官网宣布中国财团奥瑞金以600万欧元收购了俱乐部60%的股份。欧塞尔是继索肖（100%）、尼斯（80%）和里昂（20%）之后，第4支获得中国资本的法国职业足球俱乐部。而经过了长达数年的扯皮肥皂剧，中国资本对AC米兰的收购似乎也即将完成，至少俱乐部总经理加利亚尼已经做好了“走人”的准备了。

从中国球迷的角度看来，这些收购大有裨益，但在当地，仍有不少质疑的声音，比如意大利国门布冯就认为，诸多外资的涌入让人难以接受，“米兰城的两支球队被中国资本的收购，这意味着意大利足球的失败，是这个国家、这个国家传统以及方方面面的彻底失败。但这是我们应得的，因为我们的轻浮，我们对自己的根缺乏归属感，历史一次次地证明这一点。”意甲萨索洛主席斯昆齐则认为中国财团投资欧洲俱乐部更多是出于商业原因，与贝卢斯科尼和莫拉蒂这些老前辈相比，中国投资者缺乏对足球的激情和热爱。他们的观点并非没有依据，2014年，中国商人朱晓东收购了超过百年历史的帕维亚足球俱乐部100%的股份，这是意大利足球史上第一家被中国背景公司收购的俱乐部。投资方还请了意大利著名影星库奇诺塔来捧场，以提升自己的说服力。中国财团入主后，帕维亚连续两个赛季与意乙擦肩而过，这使得期待迅速获益的资方没有了耐心。今年6月，朱晓东把俱乐部以1欧元卖给了罗马商人努奇利，后者和此前导致帕尔马破产的马嫩蒂没有区别，都是商人“跑路”时找出来充场面的皮包公司。俱乐部也因为经济状况不达标而失去了参加意丙的资格，部分球员和员工将此事上诉到法庭。最终，因为欠薪等问题，法院宣布帕维亚俱乐部破产。站在意大利人的角度来看，谁会甘心本国最具历史和球迷基础的俱乐部被染上其他的颜色呢？或许中资在提供资金支持的同时，也需要进行文化上的融合。当然，作为历史发展的进程，这样的趋势难以阻挡，中资的涌入获得了不少国家的欢迎，比如法国。面对球场上座率的下降，以及艰难的财政状况，法国足球希望能吸引更多外国投资者来度过难关。法国职业足球联盟LFP甚至在中国开设了办事处来吸引中国企业和消费者，推广法国足球，也为中国足球提供法式青训。如何实现中资、俱乐部、球迷以及中国足球的多赢，才是根本目的，而现在，这一切仍处于起步摸索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