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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历史和人民选择了中国共产党”(三)

2017-03-07复旦大学政治学博士中共浙江省委党校副教授叶国文

杭州金融研修学院学报 2017年6期
关键词:人民军队共产党军队

复旦大学政治学博士、中共浙江省委党校副教授 叶国文

为什么说“历史和人民选择了中国共产党”(三)

复旦大学政治学博士、中共浙江省委党校副教授 叶国文

人民军队与国家建设

军队,既可能是国家的建构性力量,也可能是国家的分离性力量。在近代中国,北洋军曾经推翻了一个旧的政体、创建了中华帝国和北洋政权,但因内部分裂而导致长时间的军阀混战,导致国家和社会分裂;孙中山利用军队创设了中华民国,但是军队内部派系丛生导致国家长时间处于一种分裂状态。

要使军队成为国家政权统一的工具,成为制度建设者,必须消弭其分离性,这就需要把军队纳入现代政党或国家之内。只有这样,军队才会成为民族独立、国家政权统一和人民解放的力量。

在大革命失败前,中国共产党并没有自己的军队。面对国民党的血腥杀戮,共产党认识到,要在革命中生存和发展,必须拥有自己的军队,并开始组建自己的军队——工农红军。

在三次反抗国民党的武装起义中创建的工农红军,最早是通过整合和影响国民党起义部队组成的,随着大量农民以及子弟参加,成为一支以农民为主要成分的军队。这导致红军内部“非无产阶级的思想”盛行。究其原因,除了红军“党的组织基础的最大部分是由农民和其他小资产阶级出身的成分所构成”之外,还有我党在建军初期对各种“不正确思想缺乏一致的坚决的斗争,缺乏对党员作正确路线的教育”和宣传。这导致“红军党的组织问题现在到了非常严重时期,特别是党员的质量之差和组织的松懈,影响到红军的领导与政策的执行非常之大”,难以适应更加严酷的革命斗争情势。究其原因,主要在于党组织没有全面掌控红军。虽然在红军中建立了党的组织,但是主要设置在团一级,对底层士兵和整个部队的情况难以真正掌握,更遑论进行有效的思想和政治宣传。这就需要党组织进一步深入红军底层,通过“每连建设一个支部,每班建设一个小组”,密切党与士兵的关系,使党可以用先进的理论教育、宣传红军,使工农红军成长为党领导的人民军队。

三湾改编和古田会议,对于人民军队具有重要的意义:一方面确立了共产党与工农红军的关系——党指挥枪,而且把这一原则贯穿在整个军队建设始终——“支部建在连队上”,从而克服了军阀政治和国民党军队的分离性痼疾;另一方面实现了从工农红军向人民军队的转变,成为在党的思想、政治和组织领导下为人民群众利益战斗的人民军队,这样“以农民为基础的夺取政权军事道路使党和军队紧密相连”。歌曲《万泉河水清又清》反映了这种紧密相连的关系:“军爱民来民拥军,军民团结一家亲”,“军民团结打敌人”。这既体现了共产党、军队和人民之间的关系,也体现了党领导的人民军队和人民共同抗击敌人、创建农村革命根据地和革命政权的过程。

在这一过程中,中国农民逐渐成长为能够承担历史使命的人民群众,工农红军也从农民的军队成长为人民的军队。在共产党领导下,人民军队和人民群众共同粉碎了国民党的一次次“围剿”,直至“踏上了那异乎寻常的、长达一年的北上征途”。

在日本入侵后,人民军队的作用发生了变化,从最初反抗国民党向联合包括国民党军在内的革命力量反抗帝国主义的转变。刚开始,共产党认为日本侵略是“国民党的无耻的投降帝国主义及出卖民族利益”的结果。因此,党的中心任务是“加紧地组织领导发展群众的反帝国主义运动,大胆地警醒民众的民族自觉,而引导他们到坚决无情的革命斗争上来。抓住广大群众对于国民党的失望与愤怒,而组织他们引导他们走向消灭国民党统治的斗争。”在“一二八”事变后,共产党进一步提出:“要取得民族革命战争的彻底的胜利,必须摧毁国民党军阀的这一领导,把领导权拿在民众自己的手里。”在这里,共产党认为领导人民军队和人民群众实行反蒋抗日是国民革命和民族革命的前提。为此,必须“使无产阶级成为中国民族独立解放的领导者和组织者”,才能实现“民族革命战争争取民族的独立解放”。在1934年共产国际执委第十三次会议上,中国共产党第一次提出“中国共产党——中国革命的唯一领袖”的论断。

“华北事变”后,全国掀起了抗日救亡运动新高潮,共产党认为必须动员国民党在内的所有力量才能实现抗日战争的胜利,因此适时提出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主张。在《为抗日救国告全体同胞书》中,共产党呼吁:“无论各党派在过去和现在有任何政见和利害的不同,无论各界同胞有任何意见上或利益上的差异,无论各军队间过去和现在有任何敌对行动,大家都应当有‘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的真诚觉悟,首先大家都应当停止内战,以便集中一切国力去为抗日救国的神圣事业而奋斗。”为此,号召“全体同胞总动员”,共同成立抗日的“国防政府”,领导“全中国统一的抗日联军”,“战胜内受人民反抗、外受列强敌视的日本帝国主义”。在瓦窑堡会议上,中国共产党制定了实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策略,从反蒋抗日向逼蒋抗日方针转变。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促进了逼蒋抗日方针的实现,并使国共再次合作,掀起了抗日高潮。在这一过程中,共产党毅然抛弃与国民党的内部纷争,发表“共赴国难”的宣言,并首先将西北主力红军改名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接着又将江南八省红军游击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四军,与包括国民党在内的全国人民一起组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与此同时,人民军队在共产党领导下开展各种抗日战争,为实现民族独立作出了巨大的贡献。随着抗战胜利,国民党在外部力量的支持下发动了抢夺胜利果实的内战。虽然国民党军具有现代化的装备,但是民心思安,连年的战乱使他们不断失去民心。胡素珊认为,从“接受日本投降”为“结局的起点”,国民党逐渐失去了人民的信任,体现为“反战学潮”、经济凋敝和知识分子的“怨声载道”。储安平进一步分析认为,“先说青年。青年本来纯洁,对于政治初无成见。只要政治清明,社会安定,一切上轨道,国家有前途,他们自然拥戴政府。但是政府种种表现,无不是让人失望……再说中年人,现政权的支持曾原是城市市民、公教人员、知识分子、工商界人。现在这一批人,一股脑儿都对南京政权没有好感”,这导致国民党军士气不振。与此相反,人民军队在土地革命、抗日战争中所表现的人民性,赢得了广大人民的信任。在通过农村包围城市而进入城市以后,人民军队又严格约束自己。比如,第三野战军为了“指导农民战士进入中国主要城市时的举止”,调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为“三大纪律十项注意”,使得“在上海的美国人对共产党接管人员的最初反应是‘明显地抱有好感’。中国公众的反应可能也大体相同”。不仅如此,对于国民党的投诚人员和战俘采取的优厚政策,使得人民军队数量大幅上升,仅“到1948年10月,大约有80万名国民党士兵参加了解放军。”因此,深受人民信任又不断壮大的人民军队,为了绝大多数人民群众的利益,开展反内战的革命战争时,其胜利就必然了。正是这样的人民军队,在共产党领导下,以摧枯拉朽之势战胜了国民党部队,取得了解放战争的胜利,最终夺取政权建立新中国。

中间力量与联合政府

上世纪30年代初期,中国社会出现了“包括中等资产阶级、开明绅士和地方实力派”在内的“中间力量”。闻黎明认为,这些中间力量可分为四类:一是在抗日战争中逐渐形成的遍及全国大城市抗日的群众团体和组织,其中以“救国会”最为突出;二是国民党内部坚持孙中山联俄联共、扶助农工革命路线的国民党左派。以宋庆龄、邓演达为首,成立了反对蒋介石清党政策、反对屠杀共产党的中华革命党。随着日本侵华更名为中国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在华北事变后,为了反蒋抗日又更名为中华民族解放行动委员会;三是不赞成阶级斗争,主张运用改良手段进行社会改造的一些团体和个人,其中以中华职业教育社、乡村建设派最为有影响;四是既反对坚持无产阶级专政和暴力革命的中国共产党之政治路线,又反对国民党的联俄联共政策与专制统治政治制度的资产阶级政党。其中以中国国家社会党、中国青年党为代表。这四股力量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他们的代表人物基本上是知识分子特别是高级知识分子,加上其一切努力都集中在通过抗战达到建国这一政治诉求上,因此,在中国政治舞台上显示了相当的活力。

中间力量既“和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主要统治力量之间有矛盾,同时和工农阶级有矛盾,所以往往站在进步势力和顽固势力之间的中间立场。”要实现抗战建国的国家建设目标,就需要中间力量脱离中间立场而发生偏向,而这种偏向将会影响中国社会走向。但是,要使中间力量发生立场偏向,却必须满足两点:一是能够容纳他们,二是实行抗日建国的政策。前一点是影响中间力量发生立场偏向的前提,后一点是决定他们选择的主要因素。正因如此,孕育于抗战时期的中间力量,一直是当时国共两党争取的对象。为此,毛泽东认为,“我们决不能不顾到这些阶层的力量,我们必须谨慎地对待他们。”

日本入侵中国,这是中间力量发轫的现实基础。因此,他们深刻理解中国的政治现实和自己的政治诉求。但是,无论是在全国影响力还是党员和军队的数量上,国民党都是不二选择。起初,中间力量希望借助国民党的资源和力量实现抗日建国的政治诉求。但是,国民党对他们的打压,实行一党专制的独裁统治,以及在抗日救国行动上所表现的摇摆,尤其是宪政运动,却彻底地伤害了他们,也让他们慢慢认识到强大的国民党无力实现抗日建国的政治诉求,从而出现分化。其中绝大部分中间力量转变了对共产党的认识,转而与之合作,积极响应建立联合政府的行动,开启近代中国以来现代国家建设的肇端。

中间力量立场的转变,是一系列事件演化的结果。在南京政府成立之初,国民党在确立一党专制的同时,开始实行“训政”。此时西方经济危机、法西斯崛起、日本入侵,使得一些国人对当时的民主制度产生怀疑,希望用独裁专制的方式实现现代化、建设现代国家。1933年7月,《申报月刊》发表了20多篇文章,集中讨论了在中国建立统一政权、现代化和现代国家的问题,有人提出在中国最急需的是“整个地实行社会主义的统制经济和集体经济”,也有人认为“以采用私人资本主义为宜”,还有人认为中国需要的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复式社会”。孟森在《独立评论》上发表文章对此提出质疑,胡适也同时写了文章。不久,以《独立评论》为主要讨论战场,一些学者围绕中国现代化问题开展了一场关于“民主还是独裁”的学术论争。在这场发生于上世纪30年代的论争中,学者们围绕实现中国现代化应该实行民主还是独裁的问题展开。蒋廷黻在分析英国、法国和俄国的历史后认为,因为中国没有经过一个专制的时代,还没有建立一个民族国家,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首先要补上“专制”这一课,然后才能用统一的民族国家为人民谋幸福。胡适则认为,建国并不一定要依靠专制。中国不是哪一个人、哪一个党、哪一个阶级能够实行专制的,也不相信能被哪一个独裁者所蒙蔽。这场学术论争的结果,是中间力量内部在关于民族革命的道路上产生了分歧。

在两次流产的宪政运动后,中间力量逐渐认识到国民党的专制独裁本质,并促使他们在几次游离和徘徊后作出选择。除了少数中坚派别坚持紧跟国民党之外,一些中间党派即使没有直接与共产党合作,但也“认同共产党,即使不公开支持它,也因作为共产党统一战线的一部分而受到共产党的欢迎。”更多的中间党派则从开始不理解、反对共产党转向支持和赞成共产党。张申府在1948年7月发表的《中国的选择》一文代表了绝大多数中间党派的观点:“在过去六个月里,就自由主义有过激烈的讨论,讨论在共产党和国民党之间走中间道路,讨论知识分子的问题。但是,存在的很多困惑和很多混乱的想法却带来了对各种观点的误解。我的观点是:我们必须尽一切努力结束当前的国难。致力于此,我们不需要自由主义——它从一开始并时常带着自利色彩。相反,我们必须致力于实现民主,它有三个先决条件:自由、平等和合作。我也坚信,中国今天唯一真正的选择就是革命。当今时代就是革命的时代,科学和民主的时代。因此,只有革命手段才能符合当前形势。只有革命手段才能解决我们的社会和政治问题。”

张申府的观点,也获得梁漱溟的认同。梁漱溟曾公开指责国民党,号召共产党担起结束战争的重任,他说:“全国人民过去所责望于国民党,今天就要责望于共产党。”按照冯兆基的观点,中间党派在经历一系列改良失败后,走向了与共产党合作的道路,实行革命,建立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与政治协商的新型政党制度,“希望在共产党的统治下社会主义民主可以实现”。从此,中国共产党团结中间力量走向谋求民族独立、国家政权统一和人民解放的国家建设道路,也确立了中国共产党在新中国的执政地位。

小结

在内外危机中,近代中国面临民族和国家的生存与统一、解放人民的三大历史任务,并以此为逻辑起点建设现代国家。因此,解决上述危机、完成历史任务,是获得新生国家执政地位的基础。

正是在这样的逻辑中,中国共产党应运而生。可以说,中国共产党就是为解决危机、完成历史任务而来的。但是,滥觞于城市的中国共产党是如何走向农村包围城市,并创造出一条革命新道路的?

在中国共产党之前,近代中国的各种力量试图承担这样的历史责任,但先后以失败告终。如同近代中国历史的展开那般,中国共产党也是在危机中寻找到了一条转危为机的道路,带领工农红军(后来的人民军队)建立农村根据地和革命政权,并在抗战、与国民党的斗争中实现了民族独立、国家政权统一,开启了现代国家建设之路。

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够转危为机,关键是找到了一条解放人民的道路。中国共产党从农村土地政策入手,颠倒农村社会关系,解放占中国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从而获得农民群众的认同,并与农民结成利益和命运共同体。

建立军队实现民族独立和国家政权统一、实行“耕者有其田”的土地政策解放、动员和组织农民,原本是国民党的政治追求,但是孙中山之后的国民党并没有坚持而是放弃了上述政治追求,人民和中间力量逐渐远离国民党并最终选择了中国共产党。

至此,通过党的领导和党领导的人民军队,中国共产党解决了近代中国面临的危机,完成了民族独立、国家政权统一和人民解放的历史任务。同时,与中间力量合作创建了新中国。因此,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地位是历史和人民的选择。(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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