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业对外投资区位选择研究
2017-03-07操龙升
操龙升
(西北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9)
中国农业对外投资区位选择研究
操龙升
(西北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9)
经济全球化浪潮将进一步影响世界经济发展的所有领域,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将在这一力量的驱使下对自身产业结构、经济发展范式做出积极调整,以适应前所未有的国际经济环境的变化。而在对外投资领域,几乎任何产业都将要对所面临的投资环境进行分析和研判,以便能够从中获得更多机会和渠道,保证资本收益和价值收益都处在合理水平。在我国,农业是国家的基础性产业,自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以来,针对农业的保护政策不断削减、国内市场也呈现出逐步开放的态势,加之来自市场和内外部环境的因素不断对农业生产与销售造成冲击,使得农业经济的发展受到严重挤压。为此,中国农业需要在维持“内生性发展”的同时,积极开拓国外市场,通过对外投资的方式充分利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以强化中国农业的国际影响力和竞争力。
农业对外投资;区位选择;投资策略;供给侧改革
作为国家“走出去”战略的关键组成部分,农业“走出去”不但关系着中国国际环境的改善和国家粮食安全保障,还会对跨国大型农业集团的培育产生直接影响,继而影响到我国农业经济和国民经济的发展方向和发展水平。近五年来,我国经济转型加速,世界经济止跌回升的迹象明显,在内部供给推动与外部需求拉动的情况下,我国农业对外投资的规模和频率也呈现出前所未有的乐观态势,投资领域不断得到了延伸,投资范围也持续扩大,在世界经济舞台上的影响力得到了进一步增强[1]。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中国农业对外投资的时间较短,开始于新中国成立初期,这在很多西方国家农业对外投资历史面前相形见绌。起初,中国农业对外投资仅与苏联、东欧和亚洲部分邻国保持联系;1970年后,农业对外投资才开始伴随着改革开放的大潮不断扩展至中东、非洲和拉丁美洲地区。时至今日,中国农业对外投资已经初步形成了“宽领域、多层次”的格局[2]。但是,在多种因素的影响下,我国农业对外投资依然存在供给不足和供给结构失衡等问题,这些问题如果得不到及时解决,将会在未来世界农业竞争中面临更多困难。
一、对外直接投资理论及其在中国农业领域的实践
(一)对外直接投资理论与发展
从19世纪开始,在西方国家就已经开始了对国际直接投资理论的研究与实践,到了20世纪60年代左右,能够指导实践、具有一定科学基础的国际直接投资理论正式出现[3]。在这一过程中,美国学者海默被认为是这一理论的奠基者。在他看来,任何国家和地区的对外直接投资都需要借助其“垄断优势”,这一观点最后也被确认为国际投资理论发展的关键标志。而几乎在同一时期,越来越多的经济学家和实践者们,也在进行着同样的研究与实践。比如维农的贸易理论,卡森、拉格曼和巴克莱的市场内部化理论等不断涌现,对国际直接投资活动的开展提供了坚实的理论支撑。20世纪70年代,英国学者邓宁提出了“国际生产折中理论”,这一全新理论的提出在国际投资界引起了广泛关注。该理论主张任何国家的企业在进行对外直接投资时都要充分考虑以下要素:第一,区位优势。企业在选取对外投资的区域时,通常要受到地理位置、道路运输和生产要素供给等多种力量的影响。因此,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工作需要对审慎选择目的国家和地区,按照制度距离、人力资源距离和外交距离等要素确定投资的最终区域[4]。第二,所有权优势。所有权理应被视作企业应该具备的唯一资产,以保证企业能够在组织管理和生产经营过程中保持优势。第三,内部化优势。企业在对外投资的过程中,会由于市场、环境、文化等因素的影响,使得交易过程出现信息不对称状况,这些因素能够引发最终产品和中间产品的竞争过程模糊和不充分,因此,为了让企业能够保证其所有权优势,就要使企业在交易市场中得到的收益要不大于内部化转移获得的利益,以此推动企业对外直接投资活动的开展。到了20世纪80年代之后,随着生产要素全球流动速度的加快,世界经济开始向着全球经济的方向转移,对对外直接投资行为和理论的探讨不单纯是发达国家的“任务”,很多发展中国家也加入到了对外投资的实践之中,这些国家和地区的发展态势十分迅猛。在这种情况下,生产要素对国际生产体系的覆盖范围不断扩大,对外直接投资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二)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概况
按照传统的对外直接投资理论,发展中国家的资本密度较低,发达国家的资本密度处于较高水平。依据资本的属性,国际资本通常要从资本充裕的发达国家向资本较为稀缺的发展中国家流动。但是从1990年以来,在多种因素的驱使下,全球资本流动便显出了前所未有的全新趋势与特征。虽然中国属于发展中国家,在资本充裕方面并未表现出明显优势,但是以中国为代表的发展中国家却在积极引进外资的过程中,开始了规模庞大的对外直接投资工作,越来越多的企业走出国门,越来越多的资本流向了发达国家和地区,这一“资本的逆流谜局”打破了传统国际投资理论的一贯主张。可以说,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十几年来的对外直接投资规模不断增加,和引进外资的数量与规模大体相当,在世界范围内都处于前列。需要认识到的是,即便我国在较长一段时间以来,对外投资取得了明显成绩,中国经济在世界经济舞台上的地位和影响力不断增长,但是,由于历史和现实因素的影响,我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还面临着诸多需要解决的问题。比如,融资约束和资金短缺就是中国当前进行对外直接投资需要面对的关键问题。这两个问题的长期存在会对我国参与国际金融市场的努力带来不利影响。在此过程中,美国、英国、日本等国对外直接投资的规模保持稳定的提升,长期位于世界前列。在世界发达经济体面前,中国的对外直接投资的成本收益并不占优势,金融发展水平也处于低位。对外直接投资被视作高风险的资本跨国投资行为,在投资实践中,不但要承受一般意义上的商业信用风险,还要对东道国的制度、文化、法律、政治等风险做出积极反应[5]。对于具有良好金融市场与完善金融体系的东道国,对其进行直接投资能够为本国企业提供境外投资保障,有效消减对外投资者的投资风险,增强其投资意愿。
(三)中国农业对外投资的实践
自2006年中国政府正式提出农业“走出去”战略之后,在接下来的十年间,我国农业的投资领域从开始时期的简单农业生产逐渐扩大到包括加工、仓储、物流、贸易等多个层面和环节,几乎包括了农业生产的种植、养殖、水产、能源等全部行业。但是,由于起步时间较晚,与世界农业经济的接触范围有限,我国农业的对外直接投资规模、范围、深度等与我国其他产业相比依旧处在落后的位置。可以说,我国农业对外直接投资实践主要体现出以下特点:第一,农业对外投资从传统的经济合作转向积极和当地社会融合,并承担起更多的社会责任。虽然中国农业企业对外投资的历史十分有限,但是即便如此,很多企业已经开始了与当地文化的融合,越来越多的农业企业十分重视对当地社会责任的承担,通过积极帮助投资目的地构建公益性和社会性的机构组织,让农业企业能够更为顺利地在东道国开展生产和经营活动。比如,我国的天津聚龙集团开发和建设印度尼西亚的棕榈园时,就十分关注当地人的就业问题,通过兴修道路桥梁等基础设施为当地人带去福利,通过投资教育、医疗和宗教庙宇等活动,不断拉近与当地民众的距离,使农业生产和经营活动与当地民众的生产生活融合在一起。第二,基于国际合作的投资规模不断增长。从横向产业的角度讲,我国农业的对外投资规模正在从生产加工合作向着跨产业全方位合作的方向进行。投资合作范式也不断升级,从之前相对松散、模糊的合作逐渐发展至彼此持股、成立基金和风险规避等方面,合作的关系也更加紧密。比如,在投资区域选择方面以传统的边境贸易为基础,从边疆企业“走出去”进一步发展到了“边疆企业+内地企业”合作“走出去”的模式。在这一过程中,越来越多的民间资本进入对外投资领域,数量庞大的民企队伍和国有企业相互合作,以“抱团取暖”的方式参与对外投资的大潮之中。这是一种双赢方式,民间资本通过国有企业的资源获得更多的政策和资金支持,在贷款担保和申请补贴方面获得更多“实惠”;而国有企业通过民间资本已经形成的国外投资市场和高效灵活的经营模式,不断拓展其海外业务。第三,更注重资本运作与产业链融合。近年,我国农业企业在对外投资实践中大体以并购为主,以此快速提升其在国际农业经营链条中的影响力和辐射力。比如,中国中粮集团就对荷兰农产品贸易公司Nidera进行了并购。而这样做的目的在于,Nidera不但在巴西、阿根廷等国具有较强影响力,在中欧地区也拥有十分强大的粮食收购与全球贸易能力,已经编织成功的全球农业贸易网络能够与中粮集团的全球贸易体系互联,提升彼此的经营绩效。
二、中国农业领域对外投资的成绩与困境
近年,我国农业企业对外投资的频率越来越高,投资活动不断增加,规模也持续扩大,投资者从中获得的利益也呈逐渐上升趋势。但是,由于我国农业企业对外投资仍处于发展初期,在取得的成绩背后,由于多种因素的影响,加上自身实力不足和外部环境压力下,仍存在诸多问题。
(一)中国农业领域对外投资的成绩
1.从世界范围看,我国农业对外投资模式正在向着多元化的方向发展。在实际操作中,我国农业对外投资多以半合作和半市场化为主,越来越多的农业企业在对外投资的过程中渴望与当地政府展开合作,并借助当地市场完成农业生产和销售。比如,在非洲国家,我国的农业投资大多为技术援助、渔业开发以及水稻栽培等,几乎所有项目都与当地政府和人民的需求直接相关。按照东方网的数据显示,我国中垦集团在非洲开发的农业项目中,均以上述类型为主,投资总值近4000万美元。此外,在与俄罗斯的农业投资合作项目中,大多为生产劳务合作和土地租赁与买卖等,在部分领域中也注重农产品加工等环节的参与和合作。
2.近年,我国农业企业对外投资活动越来越频繁,很多知名农业企业(集团)在很多国家和地区都建立起了具有相当规模的农业投资和发展项目,对外投资规模和水平都展现出稳步上升的态势[6]。按照CVSource的统计结果,2016年全年我国农业对外投资VC/PE的融资案例超过40个,融资规模超过10亿美元,环比增长速度接近18%。养殖与饲料行业发生的并购占比超过50%,农产品加工、渔业和种植业的并购占比达到了25%。同年,我国农业对外投资交易案例超过250起,交易规模在近5年都呈持续上升趋势,同比增长近40%。而截止到2016年年底,我国农业对外投资规模超过80亿美元,在我国对外投资体系中占有的比重越来越高。更为重要的是,2008年以来由于次贷危机与粮食价格下行的影响,国外一些大型农业跨国公司的市值被严重低估,而恰在此时,中国农业企业积累了大量资本优势,在对外投资中开始向着产业链的高端进发。
3.改革开放近40年来,在企业领域对外投资工作迅速开展的同时,我国农业对外投资工作也不断取得成效。从投资范围来看,从2011年至2016年,我国农业对外投资的国家和地区数量增长了近3倍,参与国际合作的企业(集团)的数量近900个。与此同时,我国农业企业对外投资的范围也呈逐年扩大趋势。比如,我国农业企业已经在拉丁美洲、非洲等地区开始了大豆、粮食、棕榈的生产与运营工作;在中亚和东南亚地区先后开始了油棕、剑麻、橡胶和木薯等稀缺农产品的种植和生产加工工作。与此同时,我国一些大型农业企业在近70个农业领域开展了国际投资合作工作,与大量国际组织和国际农业企业构建起了紧密的生产与贸易联系,它们广泛分布在东盟、非洲以及拉丁美洲等地区。
(二)中国农业领域对外投资的瓶颈
1.按照新华网给出的数据,中国农业的对外投资项目进行得并不十分顺利。比如,我国某农业企业在对南非的农业投资项目中,初始阶段在当地投入了部分资金,可是由于对当地人文、政治、经济等环境的不熟悉以及对当地社会制度与政策法规缺乏了解,导致亏损了大量资金,企业由此产生了十分严重的损失。再如,中粮集团旗下子公司2014年在巴西的投资项目,也由于和当地政府之间对接不顺畅,产生了大量不对称的信息,导致投资项目前期亏损超过五成。依照环球投资网的数据,一些发达国家(比如美国)在南非的农业投资项目就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美国对南非的农业投资前期并未以深度加工为主,而是借助当地的信息服务系统,让农业投资逐步从初级加工向深度加工发展,这不但有效降低了投资风险,还提高了海外投资收益。而我国农业企业的对外投资之所以产生这样的状况,究其原因,与我国国家支持力度有限、资金投入滞后等因素有关,所有这些都直接制约了我国农业对外投资效率和效果的提升,也增加了我国农业企业对外投资的风险与压力,加大了投资成本,影响了农业对外投资的积极性。
2.近年,虽然中国农业对外投资工作取得了良好的营业收入,并呈现出逐渐上升的趋势,可是由于主要投资区位——非洲、拉丁美洲等——的基础设施建设较为落后,在必要的生产资料方面显得异常匮乏。在这些因素的影响下,我国境内的农业企业投资工作就需要为此承担数额庞大的费用支出,否则投资的后续工作就无法得到正常开展。此外,还应意识到,我国农业对外投资开始时间较晚、实践较短,在国际社会中的占比较低,与很多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农业的跨国经营规模只占较少比重。而对很多发达国家来说,其农业产业化、生产技术化与机械化的程度均处于较高水平,能够借助相关产业的国际经营,带动农业领域在更多国家和地区开展种植、养殖等工作。比如,在全球范围内有超过90%的烟草贸易都由7家大型跨国公司垄断,种子市场要受到美国孟山都集团、德国KWS种业集团以及法国马格兰种业集团的影响,它们的贸易业务占到全球种子贸易的70%以上。与之相比,我国农业对外投资工作需要不断积累经验和聚集能量,否则将会长期处在初级阶段,无法参与利润更为丰厚的国际竞争。
3.较长一段时间以来,我国农业对外投资多以初级产品加工和合作经营以及资源开发为主要业务,生产利润率并不高,生产规模也处在较低阶段[7]。比如,按照中国农业网的统计数据,我国北大荒集团计划在未来向阿根廷农业领域投资十几亿美元,投资内容则以初级产品加工与农业资源开发为主,涉及大豆的种植、耕地的开发以及玉米新品种的培育等。再如,2015年以来,湖北省农垦局和中谷非洲有限公司展开了合作,通过联合投资的方式于莫桑比克的加扎省进行棉花、水稻以及大豆等农作物的培育和种植等。在所有的这些工作中,均为初级农产品的种植、生产和加工或者资源的开发等,这些项目占到我国农业对外投资项目投资总量的近70%。而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借助深度加工与高科技生物技术对农作物进行处理的业务不及我国农业对外投资总量的20%。美国的农业对外投资活动与我国正好相反,该国的农业对外投资项目以深度加工与高科技农业为主,这两项就占到总投资额的近90%。从中可以看出,我国农业对外投资只有向着深加工和高科技的方向发展,逐渐放弃低效能、高耗能的农业种养殖和加工,才能进入世界农业经济体系中,才能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产生更大的影响力。
(三)中国农业领域对外投资瓶颈的原因分析
1.在全球范围内,除了少数几个农业发展水平较高的国家外,绝大部分国家和地区的农业都属于弱势产业。事实上,由于不同产业之间发展的不均衡,工业和现代服务业对于农业的反哺没有及时跟进,使得农业发展水平和存在基础无法达到理想的水平。比如,在部分国家,农业对外投资没有可以依托的成熟产业链,在对相关项目进行投资时,由于资本的回收周期较长,所能承受的风险水平较低,使得对外投资工作无法顺利进行。此外,从东道国的角度讲,一些国家的农业生产和经营风险较高,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我国农业对其投资的吸引力。当然,需要认识到的是,包括农业资本在内的资本市场从来都是趋向于风险较低、收益较高的投资领域。因此,当农业对外投资充满了风险、无法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获得可观的收益时,参与全球竞争也就逐渐失去了竞争优势,而这对我国农业企业对外投资活动来说无疑是需要面对的最为直接的挑战[8]。当然,更应该引起注意的是,中国农业对外投资大多分布在发展中国家和地区,这些国家和地区在市场体系、政策法规等方面并不健全也不稳定,部分国家甚至还处在政局动荡和军事对抗的状态,这让对外投资的农业企业面临着无法预知的非市场性风险。例如,在南非和南太平洋的一些岛国,在政府换届之后,之前的产业政策发生改变或者消失,投资于此的资金也就难以收回,给对外投资的农业企业带来严重的经济损失。
2.以土地资源为内核的资源保护主义影响了农业对外投资的意愿。从21世纪开始,世界范围内的粮食危机与能源危机并没有消除,反而愈演愈烈,尤其在一些发展中国家和落后国家,土地成了当地居民生存与发展的最重要依靠。在这种情况下,一些国家和地区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开始禁止外国企业和组织在其境内生产粮食与用于生物燃料原料的农产品出口。在这种“土地资源保护”意识的影响下,很多中国农业企业和组织不得不面临十分严重的非市场因素冲击[9]。而事实上,中国农业对外投资中的大部分都处于农业价值链的低端,土地以及与之相关的资源是中国农业企业最为看重的资源。由于这些企业和组织只能获得一些地方性、非制度性甚至是非普遍性的政策支持,难以获得东道国国家层面的补贴和配套资金,使得农业“走出去”战略遭遇了难以逾越的瓶颈。
3.近年,随着中国与美国、欧洲各国之间双边投资协定的即将达成,准入前的国民待遇和国际投资规则新体系有望全面形成,而这会在一定程度上取代原有的准入后国民待遇加正面清单的形式。由此而来的是对外投资环境的改变和与之相关的投资区位的重新选择。实际上,自21世纪以来,全球范围内的投资环境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改变,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地区更加关心国外对本国的投资行为会对本国生态环境、社会文化等方面可能产生的不利影响甚至冲击。尤其是基于农业领域的投资行为,更要对下一步的可持续发展进行综合评估[10]。例如,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等国就已经明确表示任何外国投资项目(包括农业投资项目)都要经过保持生物多样性、环境保护和生态平衡的评估与审查之后,才能够进行下一步的投资合作磋商。与之相反,部分在东南亚地区投资的我国农业企业无视土地经营的自然规律,为了在短期内获得较高收益,不惜在同样的土地上长期种植单一作物,这不但造成了土壤的严重退化与侵蚀,还对生态环境带来了深远的不利影响;部分企业在国外种植橡胶、甘蔗与香蕉时,为了能够获得更多的收益,更是违背当地法律违规使用灭草剂与杀虫剂,这不但造成了水体污染、减少了水生动植物的种类和数量,还引发了大量的利益冲突,短时间内难以平息。这严重影响了我国农业企业对外投资的形象。
三、供给侧改革视角下中国农业对外投资的区位选择
在经济全球化深入发展和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共同推动下,我国农业企业“走出去”显得更加重要和紧迫。但是,由于长期处于全球农业产业链的低端,无论是对国内农业市场的供给还是对世界农业市场的供给,我国农业都呈现出失衡的状况。为了消除这一状况,有必要在对外投资的过程中进行正确的区位选择,以不断化解农业过剩产能为出发点,通过农业产业结构优化,最大限度地借助国外资源、技术和资本,实现高效的农业对外投资。为此,笔者认为,为了实现这一点,除了要加大对发达国家的投资力度,注重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进行农业投资外,还应持续以亚洲为核心实现农业资源的互补,借助南南合作继续巩固友好关系,以此对我国农业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做出积极回应。
(一)针对发达国家的农业投资
大量经验表明,将发达国家作为目的国进行农业投资,能够在很大程度上规避农产品技术性贸易壁垒,降低对外投资的风险[11]。这是因为,很多发达国家针对农产品的检验检疫过程十分严格,制定的标准也相对较高,在很大程度上阻碍了中国农产品进入这些国家和地区市场。但是,如果能够通过双边协定或者多边协定的方式在这些国家和地区投资建设针对农产品生产和销售的企业或者生产基地,不但能够保证农业生产过程与产品自身品质可以符合较高标准,还能够在很大程度上降低运输时间与运输渠道方面的费用支出。更为重要的是,可以借助发达国家对农产品较高的消费水平和消费能力,针对其广阔的消费市场,不断提升中国农产品在这些国家的市场占有率。当然,需要注意的是,很多发达国家为此制定了十分严格的农业保护政策,在对待外资的态度上十分“强硬”,外国农产品要想进到其农业领域需要“迈过”较高的准入门槛才行,所以在短时间内,中国农业要想大规模投资到这些发达国家并不现实,只有在中国政府的引导下,以组建联盟等形式对特定发达国家进行有针对性的农业投资,循序渐进地进入发达国家市场。
(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的农业投资
在“一带一路”战略的引导下,我国农业在沿线国家和地区的投资能够得到进一步扩展,一些新兴市场会在沿线地区建立起来。截止到2016年年底,我国农业对外投资的区域在原有投资区位的基础上发生了转移,从以非洲和拉丁美洲为主,渐渐与全球超过一半的国家和地区开展农业投资合作,由此带来了国际地位和影响力的全面提升。在这种情况下,有必要借助“一带一路”战略和我国农业投资“走出去”战略,充分了解沿线国家和境外合作国在农业发展环节的内外部环境。比如,要对这些国家和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环境做出全面、细致、系统的研判,对其政治社会安全情况、经济发展水平、市场运作模式、基础设施建设程度、对外开放意愿、外资税收政策和力度等进行综合分析[12]。对那些在经济发展与市场运行状况方面表现良好的国家和地区,可以加大对其农业投资。而对那些政局不稳,因战争与债务危机“摇摆发展”的国家和地区,要审慎对待。
(三)以亚洲为核心实现农业资源互补
不可否认,中国虽然物产资源十分丰富、资源储备量十分巨大,但是人均资源占有量却在世界范围内处在较低水平,包括大豆、棉花和橡胶等在内的资源性农产品的稀缺已经成为事实,在一定程度上对中国农业向更高水平与更深层次发展产生了阻碍作用[13]。如果不改变现状、不突破瓶颈,单纯依靠进口的方式将会对我国粮食安全与国家安全造成严重威胁。为此,需要一边寻找资源替代品的同时,一边还要将眼界投向资源更为丰富、交通更为便利的其他国家与地区,借助这些国家、地区相对丰富的资源对我国农业资源进行弥补。一个可行的路径是,将注意力投向与我国在气候、农业生产条件和自然资源都相近的亚洲国家和地区,借助农产品的相似性和频繁的贸易往来,在市场交易的过程中实现资源互补。与此同时,还应借助我国和亚洲国家之间众多港口与边境口岸,通过便利的交通运输条件,让更多的国外农业资源进入我国,为我国农业资源的供给和农产品的产出贡献更多力量。当然,在这一过程中,还应充分借助相似文化的力量和数量庞大的华人群体,为我国农业企业的对外投资创造更为优越的环境。
(四)通过南南合作继续巩固友好关系
亚洲国家人口较多,对于农产品的消费需求十分旺盛,农产品的市场潜力也十分巨大,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增加我国农业对外投资利好。但是,为了能够更好地为我国农业的供给侧改革输入更多有价值的自然资源和市场资源,改变现有的供给结构失衡的问题,还需要进一步强化与众多非洲和拉美国家的农业合作与农业往来。实际上,中非之间已经有超过半个世纪的友好交往历史,无论是政治、经济、文化还是在其他领域,中国与非洲各国之间的关系都非同寻常,中国在非洲地区进行农业投资具有十分广阔和光明的前景[14]。比如,在非洲的很多地区,农业生产都依赖于气候条件,“靠天吃饭”还属于农业生产的常态。这样一来,中国农业企业就可以针对其现代灌溉农业发展缓慢的事实,在非洲地区推行和实施农田节水灌溉技术,将这一处在世界领先位置的技术输送到广大的非洲农村地区,可以通过与当地政府的合作,将推广节水灌溉技术作为农业投资的重点项目加以管理。此外,在拉美地区,虽然一些国家的发展水平相对缓慢,但是其国土面积辽阔,具有十分丰富的自然资源,加之气候适宜,无论是农业、林业、牧业还是渔业都具有相当优越的发展条件[15]。时至今日,我国已发展成为拉美国家第三大进口国与第四大出口国,中国与拉美国家之间在农业资源、农业市场、农业技术领域都存在十分明显的互补性。更为重要的是,我国农业企业有必要借助拉美国家普遍奉行的投资自由化原则,通过借助当地出台的各种优惠政策,为我国对拉美地区的农业投资创造便利条件。当然,需要认识到的是,非洲与拉美国家虽然能被视作中国参与南南合作的关键区域,但这些区域的政治环境并不稳定,持久的动荡提升了我国对其进行农业投资的风险,这一点需要审慎思考。
四、中国农业对外投资的策略选择
在农业对外投资的过程中,除了要按照农业“走出去”战略的指引制定相关策略,还应充分借助投资目的国的资源和能力,对本国的农业资源结构和生产过程进行改革,以便让农业领域能够在内外部达成共识、彼此适应,实现更理想的投入—产出比。为此,笔者认为,在中国农业企业进行对外投资的过程中,不但要加强宏观指导和机制保障,通过区域合作增强对外投资能力,借助相关扶持政策与支持手段,取得更为积极的成效,还应优化对外投资结构,提高农业的国际竞争力,并借助金融业发展提升资本效率,更好地借助国际、国内两个市场和两种资源,提升中国农业对外投资的成效。
(一)加强宏观指导和机制保障
大量经验表明,提升农业对外投资水平和力度是新时期农业做好、做大、做强的关键途径。因此,应在科学研究规划的基础上,充分思考农业与其他行业、地区和运行模式相互联合的机制,在投资区域、品种和投资规模等方面进行合理引导。当然,为了提升对外投资的效果,还应进一步加强中央各部委之间的信息沟通与协作,构建能够推进农业对外投资的高效机制,在完善工作程序的过程中,让中央、地方形成上下联动的机制,以使农业对外投资工作的推进更加顺畅[16]。尤其对那些农业发展基础好、对外投资意愿强和思路清的农业企业,要进行更多的政策倾斜,使之积极参与对外农业投资项目之中,以开放性的投资思维,让中国农业的对外投资更加安全并获得理想收益。
(二)通过区域合作增强对外投资能力
进入21世纪以来,我国同周边国家的外交关系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和巩固,基于农业发展的区域经济合作开展得如火如荼,这为下一步对外开展农业投资工作创造了十分理想的条件。为此,需要按照农业供给侧改革的思路,进一步强化农业投资政策的法制化,消减政策变动的风险。比如,可以在进行自贸区战略深化研究的过程中,以中国—东盟、中国—巴基斯坦自贸协定的第二阶段谈判为基础,借助现有的和即将开始的区域协作机制强化农业对外合作。同时,可以鼓励农业龙头企业以租赁国外土地的形式进行农业开发,并建立对外投资的监管系统,优化农业对外投资的财务状况等。
(三)优化对外投资结构,提高国际竞争力
按照世界产业的发展脉络与变动趋势,根据我国国内农业经济发展的实际情况与产业结构调整的周期性特征,农业在对外投资的过程中,需要不断优化自身结构与投资结构,以便从中得到更为理想的回报。我国是农业大国,无论是生产能力还是销售能力都在不断增长。为此,应该在国家层面上强调农业对经济的有效供给,支持那些具有明显竞争优势的农业企业参与到国际农业市场的产业链之中,不断提升其在农业市场中的影响力和地位,借助对外直接投资等方式提升竞争力[17]。与此同时,应在财政、金融与税收等方面给予农业对外投资更多支持,让在农业系统中的优秀人才能够到国际农业组织中任职,以便借此加快农业外交队伍建设,为农业对外投资奠定人才基础。在必要的情况下,可以通过驻外使馆的力量,对农业对外投资事宜加以协调,借助信息产品采购和多边、双边合作数据的交换、驻外人员报送和国内相关机构与企业监测等途径,获得更多有价值的信息,为农业对外投资提供更直接的参照。
(四)借助金融业发展提升资本效率
为了提升我国农业对外投资的效率和效果,有必要在优化对外投资结构的同时,借助金融业发展提升资本效率。为此,需要在以下几个方面做出努力:第一,为了实现农业资本从低效部门向高效部门的自由转移,需要进一步提升农业资本的投资效率与资本效率。通过构建多层次、立体化、全方位的金融和保险支撑体系,全面发挥政策性金融的辐射、溢出和虹吸作用,全面降低农业对外投资的风险水平。第二,在农业生产领域全面推进以市场化为基础的金融深化改革工作,在进一步构建和完善金融体制的过程中,不断拓宽农业投资的融资渠道,最大限度地消除由于所有制性质和“政治优序”融资歧视带来的对投资行为的阻碍。第三,注重中国农业对外投资的金融体系构建,提升其资源配置效率,为那些有着良好发展前景的农业企业尤其是民营农业企业提供更多支持。比如,可以为农业企业对外投资行为提供更为充分的信贷支持与融资便利条件,并在完善资本市场与投融资体制的同时,让市场机制对资本要素发挥更为积极的作用,使之能够在不同行业与地区之间实现合理、快速、健康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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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凌 澜
F83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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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905X(2017)03-0056-07
2016-12-10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15JJD790025)
操龙升,男,西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